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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阿爬起来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纵身消失在夜幕中。
吕布望着史阿背影逐渐消失,这才一摆手中的画戟:“吕某要与剑圣王先生单独比试,众兄弟做个见证,谁敢插手,请自备棺木。”
李儒铁青着脸对着众人一摆手,众铁甲军立刻呼啦啦的退后散到四周,让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
吕布冷冷笑道:“刀枪无眼,如果你们还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再散远一点。”
李儒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我们是奉丞相之命来抓钦犯的,不是让你来江湖决斗的,散远了让他跑掉怎么办?”
吕布盯着李儒,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揶揄道:“我若拦不住他,你们这群废柴能拦住?我若能拦住,用得上你们这群废柴插手?”
李儒脸上由红变青,由青又变红,全身抖了好一阵才狠狠的又对众人一摆手,让出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来。
吕布不再说话,平托着画戟对着王越抱拳一揖,然后单手舞戟,戟身斜指摆了一个起手式。
呛的一声泰阿剑出鞘,王越也握剑抱拳回了一揖,然后双手微微往后张开,剑身往后斜指,身子微微前倾,蓄势待发。正是忘情剑法的起手式“风雨欲来”。
时值仲春,雒阳的夜晚原本就春寒料峭,寒气森森。此时的场中的空气却更胜似寒冬腊月般刺骨,远在场外观战的李儒突然打了个寒噤。
第二十八章巅峰之战
王越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叹了口气道:“霸王枪法,天下无敌。奉先得楚霸王之戟法,可无敌于天下了。”
吕布笑道:“武林三绝,刀王已故,枪神已老且不知所终,唯有剑圣正当壮年,风姿犹胜当年。布或许可马上无敌,但马下相争,还得今夜问过剑圣才知。”
说完画戟便已出手。一柄五十六斤的方天画戟在他手上竟然仿佛轻如鸿毛,这一戟使出竟然虚虚实实,暗藏七八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盘旋回转,不走直线,令人捉摸不定。
王越神情一凛,迎戟而上,却是一招“风起云动”,大开大合,一把八斤的轻剑,使得像八十二斤的青龙刀一样,虎虎生风。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都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但是却不是观战的士兵所能看明白的。
他们只看到戟影如龙,剑光如电,两团光圈在场中转来转去,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分开远远的。
满场都是破空的风声和刺骨的杀气,围观的士兵不觉又退了几步。他们傻傻呆呆的看了好久,却看不懂半点虚实,不知道到底谁占了上风。但是他们至少知道一点,如果他们中间任何一人想上去帮忙,势必会被剑光和戟影绞得粉碎。高手过招,原本就没他们啥事。
李儒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两名士兵之后,只露出一个头来观战,虽然也完全看不明白。
突然他揪住前面士兵的后领问道:“他们打了多久了?”
那名士兵答道:“半个多时辰了吧?”
李儒怒道:“打了半个时辰居然没听到一声兵器相碰,难道他们都在假打?”
一人从背后冷冷说道:“因为他们要攻击的是对方的要害而不是兵器,他们比的是谁的武艺强不是谁的兵器硬。地上的冻土都踩烂了,显然双方都倾注了全力。”
李儒仔细一看,果然地上坚硬如铁的冻土表面一层像被锄头挖过一样,支离破碎。两人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他不禁脸上一红,恼怒的回头看时,却是郭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旁边还站着李傕。空地边上的铁甲军又多围了几层,显然都是来观摩这场巅峰之战的。
李傕叹道:“剑圣和战神,果然不同凡响。郭兄武艺强于在下,是否看出端倪,场内两位谁占上风?”
郭汜摇摇头:“两人不相上下,三百招之内分不出胜负。”
李儒抢问:“那三百招之后呢?”
郭汜淡淡的笑道:“三百招之后,王越久攻不下,又被我等团团围住,必然无心恋战而寻机逃脱。”
李儒眼光闪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夜已三更,德阳殿灯火依旧通明。不时有全神戒备的宿卫来回穿梭。
刘协站在寝殿门口,呆呆的望着远处无边的夜幕,满脸充满焦急的神色。身边围着十几个红衣飞龙卫。
王越还没回来,他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心头充满莫名的恐慌。
王越像兄长,也像父辈,更像一道护身符。只要看到他那把泰阿剑,他心底就充满安全感,即便遇到千军万马也无所畏惧。
可是在这个纷乱的夜晚,王越却迟迟不归,叫他如何能安歇。
李逸飞轻轻的劝道:“皇上安心去休息吧,师父剑术天下无双,又能飞檐走壁,没有人能伤他半分的。”
刘协摇摇头:“再厉害的高手也有失误的时候(这种事情在电视剧里经常发生),何况对手可能是号称无敌战神的吕布。取朕的夜行衣来,朕要亲自去打探。”
李逸飞大惊,死死拽住他:“皇上为一国之君,岂能屡屡轻身涉险?师父被尊为天下第一剑,必然平安无事。”
突然又转头对张杰道:“你原本轻身功夫不错,又得师父重点教导轻身术,可前去相府打探虚实。切记只可打探,不可争斗!”
张杰领命,离开寝殿直往北宫宫门而去。
眼看就要到了宫门,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喧哗,急忙飞身疾奔过去。
只见一群宿卫团团围成一圈,手中的兵器齐齐指向圈内。
“让开!”张杰轻喝一声。
众宿卫认得他是皇上贴身侍卫,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地上一人全身是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蜷缩成一团,身子还在发抖。
张杰喝问:“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皇宫,不怕诛九族吗?”
那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到张杰那一身红色的飞龙卫服时,双眼亮了起来:“在下……史……阿,剑圣之……徒,有急事须……亲禀陛下!”
王越为皇宫侍卫一事,只有飞龙卫、王允以及曹操知道,董卓和李儒虽有怀疑却并未真正证实。
张杰不禁心里一沉,对宿卫头领道:“押着他随我去面见陛下!”
四个宿卫架着史阿随着张杰往寝宫而来。
李逸飞远远望见,连忙喝道:“何人?站住!”
张杰急忙向前跪拜刘协禀报:“启禀陛下,此人叫史阿,言有师父消息须当面禀报陛下上。”
刘协急道:“速速教其前来禀报。”
李逸飞忙道:“此人必为去年刺杀陛下之刺客,此次虽关师父之安危,但亦不可疏忽,须令其解下佩剑,搜其全身。”
几个飞龙卫走向前去,将史阿的佩剑解下,又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匕首。
然后才遣退四个宿卫,架着他走向前来。
走到十步之前,李逸飞喝了一声:“停,保护陛下!”
众飞龙卫将刘协团团围起来,纷纷拔出佩剑,如临大敌。
刘协摆了摆手,挡在他面前的飞龙卫稍稍让开一面,仍旧紧紧守在他身边。
刘协喝道:“放下他!”
宿卫将史阿扔在地上。
史阿在地上爬了两步,满面带血,嘶哑着声音:“陛……下,师父……他……”
声音低到后面已微步可闻,只在喉咙里嘟嘟囔囔。
刘协急问:“师父怎么了?你快说!”
史阿:“他……他……他……”
连续说了几个“他”字,声音依旧含混不清。
刘协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色,缓缓的说道:“师父他怎么了,你再向前五步禀报,若耽误大事,饶你不得。”
史阿艰难的在地上爬行,后面拖着一大长条血印,情形惨烈至极。
眼看离刘协只有三步之遥,史阿嘶声吼道:“师父在……相府……”
突然纵身跃起,动如脱兔,以掌为剑,一招“风过无痕”直扑刘协。
李逸飞等人本都全神贯注的等待听他的下文,看到突然发难,不禁大惊失色,急忙舞剑来挡。
刘协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砰”的一声,一掌击在史阿胸口,史阿身形一顿,摔落下来趴在地上。
几个飞龙卫立刻向前将他踩住,明晃晃的剑尖指着他的脑袋。
史阿身子被踩在地上,胸部被刘协倾尽全力一掌打得五脏六肺都快震散了,强行抬头吐了一口血:“你……你有防备?”
刘协冷冷笑道:“一个走路都走不动的人,居然能爬到德阳殿来,难道前面的宿卫都是瞎子?”
盯着他的眼睛又道:“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忽然闭嘴不说,脸上露出十分有趣的笑容。
“是什么?”
刘协哈哈大笑,不无鄙夷的说道:“就算你未曾受伤,朕未有防备,你也未必是朕的对手,你根本就毫无机会。”
史阿面如死灰,又吐了一口鲜血,艰难的说道:“小昏君,你不用太高兴,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董卓老贼手中。来吧,给大爷一剑痛快,大爷还可在黄泉路上追上袁大人。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凄凉和悲愤。
李逸飞大怒,举剑就要砍。
刘协喝道:“慢!”
盯着史阿缓缓的说道:“你倒是个讲义气的汉子,却算不得英雄。真正的英雄当舍小义而取大义,朕痛舍袁家亦为天下大义。迟早有一天,你会理解朕的。”
史阿又是哈哈一笑,然后哼了一声,将脸撇到一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来如此废话!”
刘协冷冷的喝道:“把他扔出宫去!”
李逸飞大惊:“放了他?万万不可啊,陛下!”
刘协怒道:“你们敢抗旨?”
李逸飞不再说话。几个飞龙卫将史阿架着拖了出去。
史阿满脸讶异,久久无语,木然的让飞龙卫架着前行。突然回头吼道:“此仇不共戴天,即便你放了我,下次有机会还是会取你性命的。”
刘协微微一笑,转身对张杰道:“再去相府打探消息。”
夜已四更。相府内观战的士兵又增加了一圈。
人人凝神屏气,紧张的盯着场内,虽然他们完全看不懂虚实,但是能亲历当世最负盛名的两位高手之战,本身就是一件幸事。
李傕对着郭汜问道:“多少招了?”
郭汜摇摇头:“速度太快,数不清招数。打了近两个时辰,应该快三百招了。”
话音未落,场内缠斗的两人突然分开,各后跃五步。剑归鞘,戟后指,四目相接,静立不动。
王越哈哈一笑道:“霸王枪法果然天下无双。王某剑轻衣薄适合步战,而将军戟重甲厚不宜久战,王某占尽将军便宜,已然先败一着。”
吕布铁青着脸,良久才道:“果然不愧为剑圣,他日有缘,再战三百回合。”
王越抱拳笑道:“如此在下别过,来日再战!”
李儒一声喝道:“给我上,不可放走钦犯!”
众铁甲军如梦初醒,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谁敢?退下!”吕布一声大喝,语气中杀气腾腾。
众兵士心头一颤,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立刻又潮水般往后退。
王越对着吕布再一抱拳:“后会有期!”
言毕已越过众士兵,飘然而去。
李儒气得一甩袖,转身离去。
吕布也哼了一声,持戟扬长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
李傕望着郭汜笑道:“谁输谁赢?”
郭汜笑道:“既已知之,何必再问。”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第二十九章仙翁左慈
今年的雒阳春天显得格外冷,尤其是凌晨。那些赶早忙活的人,即便穿了三四件厚麻衣,仍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但是在这个寒冷的早晨,却有一处地方热火朝天,惹得汗水直流。热的不止是那赤膊上阵的躯体,还有沸腾的血液和忠君的心。
城西,废园。
这处园子原本也很富丽堂皇,跟温明园一样富丽堂皇。主人原本是一个望门士族。河东卫家,大将军卫青之后,不是最大的望族,也是之一。这处园子原本是卫老太爷在京城休息和落脚的地方。因为你总不能让卫老太爷去跟普通人一样去住客栈。哪怕是最好的客栈,也对不起河东卫老太爷的身份。
但是这处豪华的园子现在却成了废园。只因为董卓曾经想将此处改为相府。卫家这样的士族大家,不管董卓有多豪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鄙夫而已。他们的园子自然不能让鄙夫住进去,哪怕他贵为丞相,哪怕他权倾朝野,所以他们一把火把园子烧了。
此时的废园还是废园,从外面来看,还是那么荒凉,那么残败。
但是穿过园门,跨过几座烧毁的亭台水榭,直达原来卫老太爷的寝居,那些烧黑的青石堆砌的房子里却远远就听到叮叮当当的铁器撞击声和哗哗的刨木声此起彼伏,像是有一百多个人在里面忙活。
其实本来就是有一百多个人在忙活。
短短两个月时间已经造出六百多台连弩,今天是最后一天。做完今天这一批,马横和马钧该得好好休息了。
事实上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怎么休息了,累了就找间残旧的房间里咪一会,渴了狂灌几口冷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