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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不仅没能让吕布心内稍微安定一些,反倒更是让他多了几分忐忑。
刘辩对他,也可谓是用心良苦,当年他率军反叛,刘辩不仅没有怪罪,反倒在徐州失守的时候,派出羽林、龙骑二卫,将他与家小悉数接了出来。
若是没有刘辩,他吕布早不晓得脑袋被人砍了多少回。
心内很是清楚这些,吕布对刘辩也是十分忌惮。
若说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镇得住他,恐怕只有这位他即将前去觐见的皇帝。
翻身下了马,数十名家将在皇宫外等候,吕布则与前去唤他的皇宫卫士一道进了正门。
才进入大门,另一个卫士迎面就跑了过来。
“吕将军,陛下在后园等候多时!”到了吕布近前,那卫士抱拳向他行了一礼,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
“烦劳引路!”皇宫卫士,在汉军序列中身份尤为尊荣,他们的剑术或许比不上龙骑卫,可在汉军之中,即便是将军见了他们,也是不敢太过无礼,吕布给那卫士回了一礼,语气很是谦卑的应了一声。
卫士侧身站到一旁,待到吕布从身前走过,才与前往吕布府上将他请来的卫士一道,陪着他往后园去了。
进了后园,卫士引领着吕布,径直走上了一条小路。
小路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树木,树荫很是浓密,使得这条小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从没有在这条小路上走过的吕布,心内更是一阵忐忑。
刘辩召唤外臣来到皇宫后园,寻常只有两处所在。
一处自是刘辩最喜欢的湖边,另一处,则是后园临门不远的水塘。
可两名卫士引领吕布走的这条路,却是十分冗长,而且一路上除了树木,并没有太多的景致。
沿着小路走了百余步,当卫士转了个弯,朝着另一方向走去时,吕布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在何处与本将军相见?”
“将军只管随我二人前来便是!”引路的卫士回头微微一笑,对吕布说道:“陛下想来心中有些不快,才会到得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眨巴了两下眼睛,吕布一脸愕然的问道:“陛下是要在何处接见本将军?”
“皇宫后园之中,只有一处,陛下平日也是不去,皇后、皇妃更是不被允许前去。”一边在前面引路,卫士一边对吕布说道:“今日陛下到得彼处,脸色很是难看,将军稍后见了,还是警醒着些!”
卫士还是没有说出刘辩到了什么地方,吕布虽是满头雾水,却也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皇宫内的禁区,他并不晓得究竟在什么地方。
只不过他却是晓得,刘辩在心情不好时才会去的地方接见他,想来对他已是有了不满。
额头上涔涔的冒出冷汗,吕布没敢再多问,硬着头皮,与两名皇宫卫士一同继续往前走去。
足足走了两柱香的光景,小路才总算是走到了尽头,出现在吕布眼前的,是一片低矮的墙头。
看到这片墙头,吕布心内陡然一惊。
当年追随董卓,他也是在皇宫内住过许多日子,当然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墙头外面有处小门,小门前站着四个身穿金甲的卫士。
金色的衣甲、就连头盔和头盔上的羽毛也是金色的,给这四个卫士增添了几分威武。
四个卫士都是一手按着剑柄,另一只手叉着腰。
虽说看见了吕布来到此处,他们却是连眼珠都没动一下,站在那里,就犹如四尊雕塑一般。
看了一眼守在小门外的四名金甲卫士,吕布扭头朝一旁的两个皇宫卫士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卫士再次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请!”
满心忐忑,吕布舔了舔嘴唇,跨步朝着小门走去。
刚到门口,守着小门的一个卫士就横向伸出了手,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被金甲卫士拦住去路,吕布一脸愕然的向跟他一同来到此处的卫士问道:“何意?”
“我等乃是奉陛下旨意,请吕将军前来!”金甲卫士拦住了去路,与吕布一同来到的一名皇宫卫士赶忙抱拳说道:“还请放我等通行!”
“候着!”根本没理会那皇宫卫士,伸手拦住他们去路的金甲卫士冷冰冰的甩下这么两个字,向一旁的金甲卫士使了个眼色。
看到他眼色的金甲卫士转过身,飞快的跑进了小门。
目送着那金甲卫士进了小门,吕布更是满头的瀑布汗!
这四个卫士也太牛了一些!
皇宫卫士是整日陪在刘辩身旁的人物,他们竟然是半点颜面都不给,甚至连个礼都不回,就这么干巴巴的让他这位兵马元戎和两个皇宫卫士等在门外。
满心惊愕,吕布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着。
没过多会,进入园子内的金甲卫士折了回来,抱拳朝吕布拱了拱说道:“陛下有旨,将军请进!”
“多谢!”给那金甲卫士回了一礼,吕布跨步走进小门。
两个陪他前来的皇宫卫士并没有跟上,只是目送着他进了园子。
在皇宫内做事,他们也是晓得,刘辩寻常不会来到这里,一旦来到,即便是他们这些皇宫卫士,也绝对不可能被金甲卫士允许进入。
这里就像是刘辩刻意划分的一个禁区。
除了他想带进去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得到金甲卫士的允许,进入这片并不算很大的园子。
进了小园,只是看了一眼园子内的景致,吕布就已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当年追随董卓时,他便是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李儒将刘辩的生母何太后杀死。
选择这里召见,莫不是刘辩要找他算算当年之事?
想到这些,吕布顿时是满心忐忑,额头上的汗珠也是下得越发急了。
抬手擦了擦汗珠,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正环顾着园内,想要找寻刘辩踪迹时,从一间小屋中走出了个人。
走出小屋的,是一位与守门卫士一样的金甲卫士。
那金甲卫士出了小屋,远远看见吕布,便跨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吕将军!”到了吕布身前,金甲卫士抱拳给他行了一礼,对他说道:“陛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金甲卫士是连皇宫卫士都不看在眼中的存在,吕布当然不敢怠慢,赶忙回了一礼说道:“烦劳为某引路!”
放下抱起的双拳,金甲卫士转过身,径直朝着他走出的那间小屋去了。
给吕布引路,他根本没有像早先的皇宫卫士那样,先是侧步站到一旁,直到吕布迈开腿,才跟在侧旁,而是走在前面,连回头看吕布一下也是没有。
自从来到小院外,吕布就觉着此处透着古怪。
只不他心内虽是忐忑,嘴上却是不可能说出来。
跟在金甲卫士身后,吕布的眼睛不停的瞟着园子内的景致。
此处的景象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就连一间房舍门外的篱笆,都是与当年李儒诛杀何皇后时一般无二,可见刘辩对恢复这里的景况,是花费了多少心思!
越觉着此处与过去丝毫没有差别,吕布心内越是不安。
刘辩将他叫到这样的地方来,往好的方面去想,应是要告知他,当年他对皇室可是犯下过滔天罪恶。
若是往不好的方面想,刘辩即使是在此处下旨,将他当场格杀,顶多也只是为亡母报仇,给母亲一个交代!
何皇后并不是吕布所杀,可他当时却是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李儒行凶。
那时的他没有阻止李儒,也是不可能产生阻止的念头。
毕竟当年,他是追随着董卓,董卓要杀的人,他又如何敢从中阻拦?
第1491章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将军,到了!”引着吕布到了方才他出来的房舍门外,金甲卫士侧步站到一旁,抱拳朝吕布拱了下,对他说道:“陛下在屋内等候将军!”
向那卫士拱了拱手,吕布才满心忐忑的跨步进入屋内。
刚进屋中,他就看见刘辩正端坐在一张已是十分老旧的矮桌后,矮桌上,还摆放着一套女子的锦缎华服。
刘辩的身后,王榛手按剑柄,像是樽雕像般的立于他身后,吕布进了屋内,她只是朝他瞟了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陛下!”刘辩在此处召见吕布,吕布是满心的忐忑,却又不敢多问,抱拳躬身深深行了个大礼,招呼了一声,便没敢接着言语。
抬头看了吕布一眼,刘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朝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奉先坐下说话!”
刘辩要吕布坐下说话,吕布自是不敢违拗,赶忙谢了一声,在靠墙角的一张草席上坐了。
“朕今日闲来无事,想起与奉先也是许久未曾叙谈,特意令人前去相请!”吕布坐下之后,刘辩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向他问道:“奉先可还记得此处?”
“记得!”躬着身子,吕布额头上已是布满黄豆大的汗珠,对刘辩说道:“此处乃是董卓戕害何太后之地!”
“难得奉先还记得!”点了点头,刘辩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一片萧条的景致,悠悠的说道:“父皇无德,以致民不聊生,十常侍为乱,更是引得董卓老贼率军进入洛阳。朝纲不振、皇权衰落,朕耗费多年,方才有得今日基业!如今想来,假若当年朕有如此作为,母后又怎会为董卓所害?”
刘辩说话的时候,吕布坐在那里,连言语都没敢言语。
当年他追随过董卓,若是说对汉室下手,他也难辞其咎。
坐在屋内,吕布只觉着浑身犹如被针扎一般难受,恨不得刘辩此时便对他说句让他即刻滚出去。
满心忐忑,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背都被汗水浸透。
“朕留下此处,未有让人将之翻建,为的便是时刻提醒自家,江山得来不易,断不可贪念戏耍,而自毁了基业!”并没有回头去看吕布,刘辩好似还沉浸在回忆中,说话的语气也还是带着些许的萧瑟。
说完这番话,刘辩没再言语,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陛下!”刘辩没再说话,屋内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吕布从怀中摸出那块鲁肃送给他的玉佩,双手捧着,低头对刘辩说道:“方才江东鲁肃与吕蒙前去某宅中,赠予某此物,某不敢擅取,特献给陛下!”
回头看了一眼吕布手中捧着的玉佩,刘辩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此物乃是和氏璧边角料打造,若说价值,比传国玉玺可是逊色了许多。奉先若是欢喜,拿去把玩便是!”
让吕布惊愕的并不是刘辩认得这块玉佩,而是他明明晓得玉佩价值,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是让吕布惊愕不已。
双手捧着玉佩,吕布只觉着后脊梁上冷汗涔涔的冒着。
伺候这样的皇帝,他着实是得加倍小心。
身为皇帝,认得这种贵重物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刘辩明明晓得玉佩是鲁肃所赠,他不仅不从吕布手中收缴,反倒还轻描淡写的让吕布收起来把玩。
刘辩心内在想着什么,吕布实在是看不通透。
并没敢将玉佩收起来,吕布保持着捧起玉佩的姿势,跪坐在地上,把脸转向了刘辩。
“朕要你收起来,你收起来便是!”见吕布没敢把玉佩收起来,刘辩对他说道:“鲁肃送你此物,必定有事相求,你且说说,他要你求朕办甚么事?”
“鲁肃只是想要臣恳请陛下,见他一见……”将玉佩收了起来,吕布抱拳躬身,还是没敢抬头看向刘辩,说话时,神色间也是带着忐忑。
眼睑低垂了一下,刘辩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此事不难,你且去告知鲁肃,朕明日便召见他二人!”
刘辩不仅没有责难,反倒是让他收起玉佩,还允了要见鲁肃,吕布听了之后,心内不仅没有半点欣喜,反倒是赶忙跪伏在地上,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发着抖。
见吕布没敢应声,刘辩已然用淡然的语气说道:“奉先不必多想,朕早有计较。原本已是打算这两日召见他二人,恰好那鲁肃送了奉先玉佩,与其直接召见,倒不如卖奉先个人情!”
“陛下隆恩,臣万分惶恐!”刘辩越是大度,吕布心内越是觉着不是滋味,跪伏在地上,给他行了个大礼。
“你且去吧!”朝吕布摆了摆手,刘辩对他说道:“告知二人,明日一早便来朝堂之上,若是来的晚了,朕便不见了!”
“诺!”应了一声,吕布站了起来,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吕布退出去之后,一直站在屋内的王榛对刘辩说道:“陛下,那吕布暗中收受他人好处,陛下理当惩治,如何却是卖了他一桩人情?”
“吕布勇冠三军,所缺者便是勇者傲性!”微微一笑,刘辩扭头看向王榛,对她说道:“若是朕令他交出玉佩,他心内必定不爽!虽说有了先前之事,使得他不敢背叛于朕,只是令他领军出征,怕是会因心内不爽,而少了几分杀性。”
说到这里,刘辩扭头看向门口,顿了一顿才说道:“既是贪财,朕便让他贪上一些,又能如何?”
刘辩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