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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要去金刚崖寺,刘辩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沉吟了片刻,才对邓展说道:“去倒是去得,只是我等莫要在寺中吃斋,本王还是颇为喜好肉食……”
“使得!”刘辩如此一说,邓展咧嘴笑了笑,对他说道:“城东新建了一座凌云阁,楼高三层,立于顶楼,可远观邙山,景致着实不错。平日里也是有些文士喜爱登楼远眺,据说饭食也很是可口。殿下若是游玩的乏了,我等可去彼处歇脚!”
“还等甚么?”确定了要走的路线,刘辩朝邓展一摆手,对他说道:“邓将军前头引路!”
“诺!”邓展抱拳应了一声,侧身站到一旁,朝刘辩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居次请!管将军请!”
连着说了三次请,待到刘辩等人从身旁走过,邓展才站直了身子,跟着刘辩朝王府正门方向走去。
第375章河北少年
凌云阁坐落于洛阳城东北角,与城内大多建筑不同,它并非由青石砌成,而是整体木制框架。
以青石砌成的房屋,一般是用黄泥浆粘连墙砖,黄泥的强度太弱,根本无法建成两层以上的房舍。稍高一些的建筑,均是如同凌云阁一般的木质框架。
这座凌云阁,之所以建起三层,乃是因它并非寻常酒肆。一层大厅内,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矮桌,一些商贾与城内平民,闲暇时可到一层吃些酒食。
二层以上,便是一些大儒墨客的偏好。这里酒水价格要比一层高上两三倍,尤其是这一层,还有许多弹琴伴舞的小娘,整日里笙歌艳舞,好不热闹。
相对的来说,到凌云阁三层的客人便会偏少一些。三层均为包房,每间包房根据大小不同,摆放着数量不等的矮桌。
包房内有瑶琴、围棋以及上好的美酒。这里没有舞娘伴舞助兴,客人来此,多是自身通些音律和博弈之道,是处绝佳的以文雅会天下之友的去处。
不过由于楼阁乃是木质框架,隔音并不是很好,相邻的包房只要有人说话声音大上一些,便可听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说那清越悠扬的瑶琴之音了。
不过这种构架,却也有着值得称道的地方,尤其是凌云阁的三层大厅。在一整圈包房的外面,是处不算太大的正厅。
正厅内有一面竖起的大棋盘,棋盘两侧,立着两名手中持着木叉的少女。在每个少女的身后,都放着一只大木盒,木盒中摆着许多特大号的棋子。
与这只巨大棋盘迎面相对的,是一张矮桌和一只正常大小的棋盘。
刘辩等人上楼时,那张摆放着棋盘的矮桌旁,便已是有着俩人正在专注的下棋,除了专注下棋的俩人,在大棋盘的四周,还围着许多正在观战的人。
俩人下棋时,那两个拿着木叉的少女会随着他们每下一子,便将大棋子挂上一颗在竖起棋盘相应的位置上,并讲解出他们下出的路数。
对于围棋和瑶琴,刘辩虽说喜欢,懂的却是不多。若是要他下棋,莫说遇见高手,就算是个下三流路数的菜鸟,也能杀的他丢盔卸甲、满盘皆输。
凌云阁三层的包房内,刘辩正站在窗口向外眺望着。从他站着的这个窗口,可以看到城外苍茫的邙山。
连绵的邙山千里不绝,放眼望去,一片葱翠。萧瑟的秋风并没有给邙山带来太多的萧条,它依然如同夏日一般,绿意浓重,使人不由的心生向往。
看着那片大山,刘辩又想起了当初他带着唐姬逃离洛阳的日子。若不是那片大山,恐怕他与唐姬早已被西凉军擒住,也不会有了今日的洛阳王!
“中原真美!”正望着远处的邙山,刘辩身后传来了一声还略带着几分稚嫩的感叹:“若是此生能留在中原,那该多好?”
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刘辩看到的是柳奴那张稚嫩中带着无尽向往的脸。
“河套地区,水草丰美,遍地牛羊。”朝柳奴微微一笑,刘辩向她轻声问了句:“莫非居次不喜欢那里?”
“水草丰美,遍地牛羊……”柳奴脸上带着对远处大山的神往,缓缓的摇了摇头,喃喃的回了刘辩一句:“到了冬季,遍地冰封,哪里还有丰美的水草?匈奴人世代劳作,到头来还是要饿肚子……”
刘辩与柳奴站在窗边小声的说着话儿,管青与邓展则立于二人身后,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
正立于窗边欣赏着远处的大山,包房外的回廊上陡然传来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客人,不可!”刘辩等人刚听到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外面又传来了堂倌的喊声:“那间包房已然有了客人。”
“甚么鸟客人?”堂倌的话刚落音,刘辩就听到外面一个粗豪的嗓音在那嚷道:“让他们快些滚出来,给我家公子让出包房。公子来此,为的便是在这包房内饮酒赏景。你敢触了公子的兴头?”
听到那粗豪嗓音说出的话,刘辩微微皱了皱眉头,朝身后站着的邓展看了一眼,扭身往门口走了去。
“不可……”二人正往包房门口走,外面堂倌刚又说了一声不可,接着刘辩和邓展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娘的,说了我家公子要这间房,你这厮,只管聒噪甚么?”那声巨响之后,粗豪嗓门再次传进了刘辩的耳朵。
就在刘辩快要走到包房门口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一个敦实的如同小山般的汉子直挺挺的杵在门口,正怒目瞪着屋内的刘辩等人。
“你等快些出去!”那汉子满脸凶相的瞪了刘辩等人一眼,恶狠狠的朝他们喝了一句:“此间包房我家公子要了……”
看着汉子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刘辩心内感到很不爽利。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发作,洛阳城一向归于军队管辖,敢在城内闹事者,想来来头不会太小。
若是不将这种人好生打压一番,日后洛阳城内,定然会是恶人横行,届时再想治理,恐怕便不容易。
“你家公子是何人?”瞥了那壮汉一眼,刘辩微微拧起眉头,冷声对他说道:“我等先到,因何要将包房让于你家公子?”
“你这厮,问这许多作甚?”壮汉并未回答刘辩的问题,而是朝他瞪了一眼,怒声说道:“若是你等不走,莫要怪某动手!”
壮汉拉开刘辩等人房门时,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十多名一直跟在刘辩等人身后的汉子从二层上来,其中俩人抬脚正要向那壮汉走,站在屋内的刘辩却对那俩人使了个眼色,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对刘辩等人犯横的大汉并不晓得,就在他冲着刘辩怒喝的时候,他身后已是有着十多人正手按长剑剑柄,只等刘辩一声令下,便会有人将他的脑袋斩下。
可刘辩显然没有要杀这壮汉的意思,见壮汉一副蛮横的模样,刘辩微微一笑,向他问道:“你家公子,想来不是洛阳本地人吧?”
被刘辩这么一问,那壮汉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先是下意识的回头朝那群簇拥在围棋边上的人们看了一眼,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猛的扭过头,朝刘辩一瞪双眼,低声喝道:“我家公子可是洛阳人,与你这厮何干?你等让出包房便是,只管在此聒噪,可是真个要某动手?”
“请你家公子前来相见。”刘辩并未理会那壮汉的要挟,他微微一笑,抬脚走到一旁的矮桌旁,在矮桌后坐了,看着门外站着的壮汉,不咸不淡的说道:“某虽是对这包房不甚欢喜,却也不爱受人要挟,若是你家公子亲自前来,我等让出包房,又有何不可?”
“你这厮!”刘辩如此一说,显然是没将那壮汉当一回事,一股怒气顿时从那壮汉心头涌起,他将环眼一瞪,跨步就想冲进屋内。
还站在迎门位置的邓展,见他跨步上前,赶忙挺身挡了上去,用胸口狠狠的朝那壮汉的胸前抗了一下,一只手已是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将那壮汉挡在门外。
壮汉想要冲进屋内,却被邓展迎头拦住。俩人相互怒目瞪着,已是剑拔弩张,眼见就要火拼。
“子佩退下!”刘辩端起矮桌上的茶水,还没凑到嘴边,包房外便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听到那年轻人的声音,壮汉朝着邓展冷冷一哼,向后撤了两步,给从他身后走过来的年轻人让出了道路。
壮汉退下之后,挡在门口的邓展扭头看了一眼坐在矮桌后的刘辩。见刘辩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也手按剑柄,退到了一旁。
邓展刚退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绛红色华服,发髻高高挽起,髻子上罩着一只镶嵌了巨大珍珠的发冠,浑身都透着一股贵气。
洛阳城新近翻建,无论士人还是平民,平日里均是麻布深衣,极少有穿着华服招摇过市的贵族,仅看这少年装扮,刘辩便立刻确定了他并非洛阳人氏。
少年身材伟岸,相貌也很是俊秀,站在门外,竟也有着几分翩翩美少年的风采。
“在下河北人氏,初来宝地,随从不知轻重,得罪了各位!”立于包房门口,少年并未进屋,而是抱拳躬身,朝刘辩深深一躬,对刘辩说道:“在下代随从向公子赔罪了!”
“好说!”坐在矮桌后,刘辩并未起身,只是朝那少年拱了拱手说道:“阁下既是喜欢这间包房,我等便让于阁下……”
“不可!万万不可!”刘辩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就赶忙摆手,对他说道:“随从要这间包房,乃是因在下听闻,从此处可远眺邙山,颇有几分情趣。几位既是先到,必定也是风雅之人,在下怎可夺人所爱?不便叨扰,告辞!”
说着话,少年又朝刘辩拱了拱手,向后退了一步,扭头给身后的壮汉使了个眼色,领着那壮汉,钻进了隔壁的一间包房。
“河北人氏?”少年与壮汉离去后,邓展刚把房门关上,刘辩就一手捏着下巴,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嘴里嘀咕了一句:“莫不是与袁绍有着甚么关联?”
刘辩猜想的没错,那少年便是袁绍膝下第二子,名为袁熙,字显奕,此番来到洛阳,正是奉袁绍之命前来公干。
而吵嚷着要刘辩等人让出包房的,却是他麾下大将韩珩。这韩珩乃是一员猛将,且对袁熙异常忠心,晓得袁熙想要那间可看见邙山的包房,便擅自前来吵嚷,还险些与邓展火拼一场。
第376章袁熙论棋
与刘辩等人包房隔了一间的包房中。
先前与邓展对峙的韩珩站在屋内,很是有些愤懑的向袁熙问道:“小将军既是要赏景,如何不让末将把那几个鸟人揪出?整座凌云阁,也只有那间包房方可看到邙山景致!”
“噤声!”韩珩刚发了句牢骚,袁熙就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韩将军莫不是没看出那几人来头不小?”
“有何来头?”听了袁熙的话,韩珩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刘辩等人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有大来头的人物,于是嘴里咕哝着,有些不解的对袁熙说道:“他们皆是穿着寻常百姓服饰,除却生的白嫩了些,并未见得有何等高贵……”
“整个洛阳,恐怕也没有几个穿着华服的人了!”嘴角微微牵了牵,袁熙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比邙山稍逊了一些的景色,小声说道:“洛阳王如今重建洛阳,铜钱耗费无算,想来城中士族皆是穿着麻布深衣,又如何看出高贵与否?他们生的白嫩倒在其次,韩将军莫非没有留意他们的眼睛?与本王说话之人,虽是面带笑容,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杀伐之气。那是常年征伐沙场的百战之士才有的眼神,与他相比,纵然韩将军身经百战,杀气也是逊色了几分。”
话说到这里,袁熙不等韩珩回过神来,猛然转过身,一双眼睛无比犀利的盯着韩珩,对他说道:“韩将军或许不知,方才你与那几人争执之时,在你身后便有十多名武士,只要屋内之人下令,恐怕此时将军已是身首异处!”
袁熙说出刚才在他身后有十多名武士,韩珩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袁熙,嘴巴动了几动,好似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从韩珩的神色中也看出了几分后怕,袁熙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朝韩珩摆了摆手,轻声对他说道:“将军且去招呼堂倌,要他为我二人上些酒菜,待到吃罢,本将军要去看看厅内博弈。洛阳城内,卧虎藏龙,将军且不可恣意为之!”
“诺!”被袁熙不软不硬的训斥了一番,韩珩脸上现出一抹愧色,双手抱拳,应了一声,返身出了包房,待到他将房门关上,立于包房内的袁熙才微微蹙着眉头,重新走回窗边,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韩珩出了包房去为袁熙传唤酒食,另一间包房内的刘辩此时也朝邓展使了个眼色,将管青与柳奴留在包房内,他二人出了房间。
“邓将军可懂得博弈之道?”出了包房,看着不远处竖起的大棋盘,刘辩向邓展小声问了一句。
邓展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