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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审配是,村民们的眸子里闪烁着渴望却又有些胆怯的神色。
他们渴望审配能为他们伸冤,同时又担心眼前的这位贵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或者是干脆帮着欺凌他们的人继续压榨他们。
从村民们的目光中,审配已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微微一笑,对村民们说道:“此事究竟因何而起,某也是晓得,乡亲们且放心,袁公已是有话交代,此番必定给相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多谢官长!”当审配说出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时,百余名村民再度跪伏在地上,向他谢了一声。
“将他们全都拿下!”从村民们的身上挪开视线,当审配看向先前驱赶村民的这队袁军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向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审治中!我等乃是奉命行事,因何要拿我等?”审配领来的一众亲兵,应声上前,将那些并不敢反抗的袁军一个个扭住,领着这队袁军的军官,在被扭住的时候,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质问审配。
看着那军官,审配紧锁着眉头,反问了他一句:“奉命行事?你等是奉了谁的命令?又行的甚事?”
被审配这句话一问,军官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竟是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好。
他们这些人,都是亲近许攸的兵士。
袁绍领军出征,城内一时是少了主事之人,许攸虽是不在城内,可他的一些亲眷,却是仗着他的名头,在城内横行霸道。
之所以许攸的亲眷敢于在城内横行,完全是因为他平日里为人也是实在不怎样。
许攸虽说是聪慧过顶,可他为人,在袁绍帐前的幕僚中,却是着实很差。
贪图小利,平日里在邺城,许攸给人办些事情,也都是要谋取好处,在城内官员和百姓之中,口碑很是不好。
跟随袁绍出师官渡,许攸将家中暂且托付给了他的内弟。
姐夫平日里在城内名头就不是很好,许攸的内弟,在暂代他管理家中事务,仰仗着他的名头,在城内更是肆无忌惮。
这队前来驱赶百姓的袁军,便是得了许攸内弟给的好处,前来为他将伸冤之人赶走。
若说有人给他们下达命令,恐怕除了许攸内弟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被审配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那军官吞咽了两口唾沫,挣扎扭动的动作,也是迟缓了许多。
押解回去,好生拷问!
眉头紧紧的锁着,瞪着那军官,审配将手一摆,向那些控制住这群兵士的亲兵喊了一声。
亲兵们齐齐应了,扭住这队袁军,沿着街道走了。
骑在马背上,审配低头看着那些还跪伏在地上的村民,对他们说道:“你等也都起身吧,随同本官前往,本官自会为你等做主!”
“多谢官长!”跪伏在地上,百余名村民齐齐喊了一声。
待到审配再次向他们虚抬了一下手,这百余名村民,才纷纷站了起来。
村民们站起身之后,审配将缰绳一提,骑着骏马,沿着亲兵们押解那队袁军的街道向前走去。
待到审配的卫队走完,百余名先前跪伏在地上的村民,这才跟在队伍的后面,随着审配,向官府走去。
审配的亲兵扭住了一队袁军兵士,立时便引来了街市上百姓们的围观。
在街市两侧,许多围观的百姓,看着那些被审配亲兵扭住,沿着街道向前行进的袁军,一个个都指指点点,在说着些什么。
也不理会那些百姓在说些什么,审配骑在马背上,跟在押解袁军的亲兵队伍后面,缓缓的沿着街道向前行进。
走过了几条街道,审配远远看见官府的时候,抬起手臂向前一指,对那些押解着一队袁军的亲兵们喊道:“将他们押解到官府,今日某要好生审问!”
“诺!”一众亲兵应了,押着那队袁军,向官府走了过去。
邺城的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袁军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自己人的事情,看着一队袁军被审配卫士们押往官府,百姓们纷纷猜测,究竟是因何如此。
人们的猜测自是有对也有不对,跟在审配护卫队伍后面的百十个伸冤村民,听到别人议论那些袁军被亲兵们押着前往官府,有心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讲述一遍,可又担心队伍走的远了,被甩在后面,也只得强忍着,一步不落的跟着。
审配让卫士们扭住一队袁军,朝着官府去了,街市上一个汉子远远的看着,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在队伍进入官府的时候,那汉子悄悄的退出了人群,朝着城内许攸的府宅跑了去。
第1050章许攸叛袁
许攸府宅中,一个年岁大约二十刚出头的汉子,正在前院中快步来回走着。
他满脸的紧张,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每走几步,就会朝着门外望上一眼。
“不好了!”正向着院门张望,早先在街道上目睹审配抓了一队袁军的汉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庭院,到这年轻人的面前,满脸惶恐的喊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早已是满心不安,听到那汉子的喊声,年轻人连忙问道:“究竟怎的?快快道来!”
“审配回了邺城,在街市口将一队驱赶刁民的兵士抓了!”被年轻人揪着领口,那汉子惶恐不安的喊道:“还是快些跑吧!”
揪着汉子领口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许攸的内弟。
审配向来在邺城都是铁面无私,从不会徇私舞弊,听得他回来了,许攸内弟心内陡然一紧,连忙说道:“快!快些收拾细软,我等即刻便走!”
“往哪里去?”许攸内弟慌慌张张的,正要和那汉子往内院走,一个贵妇人带着六七名婢女从内院走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柳眉拧着向他喝道:“夫君将家业交于你来操持,惹事你倒是毫无顾忌,而今出了事便要逃走!”
拦住俩人去路的,正是许攸的夫人。
被姐姐当头喝了一声,许攸内弟也是不敢吭声,赶忙低着头站在一旁。
给他报讯的汉子身份卑微,更是不敢多言语半句,抱拳躬身立于一旁,神色很是惶恐的看着许攸夫人。
俏脸冷着,一双美目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亲弟弟,许攸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审配不就是个治中么?难道他还真的敢杀了先生的家眷不成?杀了几个小民,多赔些钱粮便是!”
“姐姐说的是!”有许攸夫人撑腰,他的内弟胆气顿时又足了起来,连忙谄笑着说道:“姐姐,可得让先生救你家弟弟……”
“自家做了些丧天良的事情,倒是要先生给你收拾!”翻了弟弟一个白眼,许攸夫人朝他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滚吧!若是审配来了,姐姐自会应付!”
“将许攸的宅子围起来!”许攸内弟正要离开,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吵嚷声,一个喊声传进了院内众人的耳中:“莫要走脱了一人!”
喊声刚落,一队袁军便冲进了院子。
冲进院子之后,一半袁军留在外院,另外一半则径直冲到了后园之中。
“你等好大的胆子!”见有一队袁军冲进了院子,许攸夫人柳眉一拧,向那些袁军兵士们喝道:“不知此处是何地?竟敢闯入官员家中!”
“正是知晓,方才闯入!”领着兵士冲进院子的军官并没有答话,院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双手背在身后,审配进入院子,目光冰冷的凝视着许攸夫人。
与审配目光相对,许攸夫人只觉着浑身升腾起一股寒意,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将这里的人,悉数拿下!”许攸夫人把头低了下去,审配却没有打算放过她和许攸府上的人,厉声向院子里的袁军喊了一嗓子。
一众袁军应了一声,纷纷上前,将许攸家中连同仆役全都给拿了个结实。
“审治中,我等何罪?”身为女子,被两个粗壮的汉子拧着手臂,许攸夫人抬起头瞪着审配,向他质问道:“因何将我等擒住!”
“强抢民女、滥杀无辜,尚敢说无罪!”瞪了许攸夫人一眼,审配向袁军兵士们喝道:“全都带走!”
进了许攸家中的袁军,搜索了一番,将庭院里里外外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都押解了出去,随着审配,向官府去了。
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从邺城内传出的消息便到了官渡战场。
连日随着袁绍登上高墙,远望曹军阵营,许攸虽是晓得审配回了邺城,却处置他内弟之事,却并不晓得审配会如何处置。
同在袁绍帐下为官,平日里与审配关系也只是一般,可许攸却是相信,审配应不会对他的家眷如何,顶多将他内弟抓去,痛打一番,再罚上些钱粮了事。
在高墙上站了一上午,许攸才回到他的帐内,帐外就传来了一个亲兵鬼鬼祟祟的声音:“先生,邺城传来消息!”
晓得审配返回邺城,听得亲兵说从邺城传来消息,许攸连忙说道:“速速入帐说话!”
帐外的亲兵听到许攸召唤,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抱拳躬身立于帐帘处。
“邺城究竟如何?”亲兵刚站妥,许攸便迫不及待的向他问了一句。
在邺城,许攸是出了名的贪官,虽说袁绍多有赏赐,可利欲熏心的许攸,却是并不满足,常常会收受下层官员的好处。
也正是因此,他的内弟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仗着他的名头,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往在邺城,许攸家中的家奴和亲眷,也都会做些让人切齿的事情,只是袁绍庇护,才始终没有被人深究。
而今袁绍的注意力全都在官渡战场上,并没有心思去管他的家人在邺城做的那些事情。
审配回到邺城,根本没有如同许攸猜测的那样给他留下颜面,亲兵抱拳躬身,面对着许攸,话还没有开口,神色间已是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乱。
“究竟怎的?快说!”见亲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攸心头不禁大怒,向他喝了一句。
被许攸如此一喝,亲兵怔了一下,连忙说道:“回禀先生,审治中回到邺城,将先生家人悉数擒获……”
听说家人全被擒获,许攸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此一说,审配回到邺城,根本就是想好要拿他的家人治罪,恐怕就算他出面向袁绍讨人情,也是来不及了。
不等许攸从惊愕中醒转过来,亲兵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将他仅存的希望完全打破:“审配已然将先生家中女子发配官奴,男子当街问斩!”
“什么?”听说审配已经将他家中的女子悉数发落为官奴,而男子都被当街问斩,许攸猛的站了起来,两个字刚说出口,一口气血就涌了上来,“噗”的一声,将鲜血从口中喷出。
喷出的鲜血形成了一蓬血雾,在帐篷内飘散。
“审配”咬着牙,许攸嘴角挂着血珠,怒目瞪着帐帘处,低声吼道:“某若不杀你,便枉为世人!”
说了这句话,许攸对报讯的亲兵说道:“为某备马!”
向许攸禀报了邺城之事,亲兵也是晓得,他必定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他竟会怒的喷出一口血来。
听得许攸吩咐备马,亲兵深怕他将怒火牵连到自家头上,赶忙应了一声,出了帐篷。
不过是片刻光景,那亲兵又折了回来,进入帐内抱拳对许攸说道:“启禀先生,马已备妥!”
得知马已备妥,许攸也不吭声,冷着脸,跨步走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许攸翻身上了骏马,双手抖了下缰绳,两腿朝着马腹上一夹,策马朝着高墙大门奔去。
许攸在袁绍身边,也算得是个红人。
见他朝高墙奔来,守门的兵士虽是不敢打开大门,却也不敢强行拦阻,领着这队兵士的军官看到许攸骑着马朝大门一阵疾驰,连忙上前高声问道:“先生何往?”
“袁公令某出外行事,你等速速打开大门!”勒住骏马,许攸冷声回了那军官一句。
平日里许攸总是跟在袁绍身边,袁军将士们也都是晓得他的地位非同寻常,听得他如此一说,军官连忙向守门的兵士喊道:“速速打开大门!”
让兵士们打开大门时,许攸心内也很是紧张。
他很是清楚,在袁绍面前,他和审配的地位多少还是有些差距,审配杀了他的亲眷,将女子悉数发落为官奴,事后即便袁绍申饬,也不过是骂上一顿了事。
这等深仇,许攸又如何可忍?
若审配只是被骂上一顿,他断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杀审配,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曹操,借助曹操的力量,将审配诛杀!
心内已是做了决断,虽说袁绍尚且不晓得,许攸此时也是断然不敢面对袁绍。
好在守门的袁军对他说的话并没有半点怀疑,大门很快便打了开来。
大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许攸双腿就猛的夹了一下马腹,骑着马冲出了高墙。
出了高墙,他丝毫没有耽搁,一路朝着曹军的营地奔去。
许攸出了高墙,很快消息就传进了袁绍的耳中。
并没有令他出去的袁绍,在得了消息之后,连忙领着一众人向高墙跑去。
上了墙头,袁绍向外望的时候,早已是看不到了许攸的背影。
“许攸这是要去作甚?”望着高墙外的旷野,袁绍好似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