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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冲出烈焰的青州军,惨嚎着四处乱跑,不过却跑不多远,就会纷纷倒在地上,任由烈火将他们吞噬。
倒下的青州军越来越多,在风的作用下,吞噬着山林的烈火也是越来越远。
“前进!”火焰渐渐远去,高顺抬起手臂朝前一挥,率先向刚被烈火吞噬过的山岗走去。
五千羽林卫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那片焦黑的土地。
地面上的枯叶都已被烧成了焦炭,许多树木还没有完全燃烧尽,树身上还蹿腾着一团团的火苗。
被烧焦了的树木失去了韧性,不断的倒向地面,摔成一块快黢黑的木炭。
走近刚燃烧过烈火的一片区域,高顺和所有羽林卫将士们,都感觉到脚下一阵发烫。
刚踏上这片地方,他们只是偶尔能看到地面上躺着或趴着几具已经被烧成焦炭的死尸。
这些死尸上冒着袅袅的青烟,附近的树木都被烧光,没了树木的遮挡,山风显得尤为凌冽,尸体上冒出的青烟,也在山风中很快被吹散。
纵然如此,高顺和羽林卫将士们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臭味。
越往深处走,地面上烧焦的尸体就越多,尸臭味也越浓重。
焦黑的地面上,堆积着成堆成堆被烧焦了的死尸,死尸堆上,还冒着袅袅的青烟。
走在死尸堆旁,高顺眉头微微蹙着,看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吞噬这片土地的火焰已经远去,地面上残留的温度还很烫脚,高顺朝着身后的羽林卫将士们一招手,对他们喊道:“且撤回去,莫要烫伤了脚板!”
站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羽林卫将士们已是感觉到了脚下的灼热,得了高顺这道命令,立刻便朝着他们刚才观看烈火的方向退去。
脚板落在厚厚的枯叶上,羽林卫将士们才感觉到稍稍的好受了一些。
只是在被燃烧过的土地上站了片刻,他们都感觉到脚板被燎灼的有些承受不住,更不用说那些置身于烈焰之中的青州军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发现山林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是蔓延开来,孙观下令将士们跟着火焰朝东南方跑,若是所有的青州军都执行了他的命令,也绝对不会被烧死那么多人。
可惜当时情势已经乱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多少青州军在慌乱之中留意到孙观的命令。
四处乱奔的大军,就这么被烈焰吞噬。
追逐着烈火跑出了很远,待到冲出浓烟时,孙观已是满身的烟尘。
脸上糊满了焦黑的炭灰,他回头朝后看了一眼,跟着他逃出烈火的,不过区区数百人,七万人的大军,竟是被一场山火给烧了个干净!
跟在孙观身后的数百人,也都是个个灰头土脸满脸的烟尘,模样十分的狼狈。
虽说没有看到羽林卫出现,孙观却是清楚,这场火从四面八方燃烧起来,断然不会是寻常的山火,一定是有人纵火。
纵火的人必定就在附近,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很少。
若他手中还有七万大军,尚且可以同纵火的人展开一场拼杀,可惜眼下他麾下只余下了数百被烈火烧破了胆的残兵。
依靠这些兵士同纵火的人展开厮杀,不说对方在何处他们尚且不晓得,纵然是晓得,单凭对方能够在数万大军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也让孙观晓得,他们这些人断然不会是对手。
“下山!”朝着跟在身后的数百名青州军一摆手,孙观率先朝着山岗下跑了去。
数百名从烈火中逃生的青州军,跟在孙观身后,朝着山坡下跑了去。
身后的烈火由于没了可燃烧的丛林,渐渐熄灭,对孙观等人已是造成不了威胁。
东南方的烈火也是越烧越远,渐渐的孙观等人也只能看到在远处燃烧的火焰。
不过焦黑的地面上,还是一片滚烫,踩着还燃烧火星的地面奔跑,孙观和他身后的青州军将士,都觉着脚板被燎灼的一阵疼痛。
沿着焦黑的土地一直跑下半山腰,孙观等人才钻进了一片由于风向背道而没有被燃烧到的丛林。
钻进这片丛林,跑了没多远,孙观停了下来,背靠着一棵大树,不住的喘着粗气。
跟在他身后的数百名青州军兵士,也都纷纷止住了脚步,许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借着眼下的宁静,平复从烈火中逃生的恐慌。
在烈火中奔逃了一路,连续奔跑加上高温燎灼,孙观只觉着嗓子眼里干的发苦。
可逃的仓促,他和跟在他身后的青州军将士们,都没有携带饮水,众人只能忍着干渴,在丛林中短暂的歇息,以期尽快恢复体力,从这片山岗中逃出去。
“将军,有水声!”就在孙观渴的嗓子眼里冒烟,恨不得摘下一些树叶从其中汲取水分的时候,一个满脸炭黑的青州军兵士到了他身旁,抬手朝着丛林的左侧一指,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
从那青州军兵士口中听闻附近有水声,孙观连忙支楞起了耳朵,细细的聆听着。
不仅他在细细聆听,就连随同他一起跑到这片林子中的青州军兵士们,也都一个个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附近的声响。
果然,一阵淙淙的流水声传进了孙观等人的耳朵。
若是以往,他们听到这声音,或许很容易会忽略,可此时听到流水声,无疑是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剂强心针。
不等孙观下令,数百名青州军兵士已经是纵身跃起,乱哄哄的朝着传来流水声的地方跑了过去。
第1107章宁死不降
循着溪流的声响,数百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跑去。
跟着一群青州军残兵,孙观跑出没多远,就看见前方的林子里,一条清冽的小溪正缓缓流淌着。
嗓子干的直冒烟,看到小溪,他哪里还会有半点顾虑,脚下的步伐也要比先前加快了许多。
数百名青州军残兵扑到小溪边,一个个趴在地上,伸手掬起溪水往嘴里填。
一些人渴的不行,觉着用手掬水喝的不够过瘾,干脆把脸贴到溪流上,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跑到溪流边,孙观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从溪流中操起清冽是水,低着头就着双手一通猛灌。
冰凉的水进入口腔,顺着嗓子眼滑进食道,干渴顿时被驱散的干干净净,浑身都好似舒泰了起来。
就在孙观和他麾下数百名青州军趴在溪流边饮水的时候,四周的林子里突然蹿出了许多身穿大红衣甲的秦军。
冲出来的秦军飞快的将这群残兵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朴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身旁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秦军,孙观和他麾下的青州军残兵一个个全都愣住了,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拿起兵器反抗。
秦军将士们将这群残兵团团围住,从他们的身后走出了一员秦军将领。
此人手按剑柄,穿着一身蘸金鳞片甲,从秦军将士们身后走出,冷眼看着孙观,冷声喝道:“孙观,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从秦军背后走出的将领不是别个,正是率领大军在轩辕关和嵩山之间驻扎了许多时日的吕布。
看到吕布,孙观慢慢的站起身,仰脸望着天空。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自嘲的说道:“某着实未有想到,数万大军,竟是毁于一旦!见到将军时,某竟是连拔剑的能耐也是无有……”
“孙观,秦王仁德,若你投诚,定不会为难!”凝视着孙观,吕布冷声对他说道:“此时不降,莫非一心求死不成?”
“温候好意,末将心领!”苦笑着摇了摇头,孙观对吕布说道:“某当年乃是青州黄巾贼人,与麾下将士们投诚曹公,受曹公恩德,百死难报其一!秦王虽是仁德,可某又如何可悖逆曹公?”
扭头朝身后的秦军将士们看了一眼,孙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才再次将眼睛睁开,对吕布说道:“末将只有一事恳求温候,还望温候应允!”
从孙观的话中,吕布已是听出他一心求死,心内对他也是多少有了些尊敬。
听得他说有事相求,吕布说道:“将军有事,但说无妨,若某可做到,定当应允!”
“一把山火,数万大军皆成山中游魂!”扭头看着稍远处烧成了一片焦土的山岗,孙观对吕布说道:“末将麾下只余得这数百人,还望将军在末将死后,给他们留条活路!”
“将军!”孙观的话音刚落,数百名跟着他死里逃生的青州军将士,便一个个泣不成声,连声呼唤。
看了一眼那些青州军将士,吕布点了点头,虽是没有言语,却已是允诺了孙观的恳求。
见吕布点头,孙观再次仰脸哈哈大笑,高声喊道:“曹公,末将无能,未能守住嵩山!今日便以死谢罪!”
说着话,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将长剑一横,往脖子上抹了过去。
吕布并没有阻止他。
孙观的话已说的十分明白,大军惨败,他唯有以一死来谢曹操。
长剑划过,一股鲜血从孙观的颈子喷涌而出。
持剑的手缓缓松开,颈子里的鲜血还在喷涌着,染血的长剑已是掉落在地上。
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当孙观重重摔倒在地时,数百名青州军残兵,早已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一个个跪着蹭到了他的尸身旁。
看着被青州军残兵们围在中间的孙观尸身,吕布脸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两下,朝那些残兵摆了摆手说道:“某应允过孙将军,饶得你等性命!你等且逃命去吧!莫要再为曹操卖命!”
被秦军包围着的青州军将士们,此时就如同被摆在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要吕布一声令下,秦军将士必定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劈杀在当场。
吕布这句话,对青州军残兵们来说,无疑是一道赦令。
数百人渐渐止住了哭声,一个个给孙观的尸身磕了个头,相互搀扶着,纷纷朝山坡下走去。
望着离去的数百名青州军残兵,跟随吕布来到此处的张辽凑到他近前,小声问道:“温候,将这些人放走,可否……”
“我等正是要给曹操个音讯!”扭头看着张辽,吕布对他说道:“若是曹操不晓得嵩山一战,青州军全军覆没,我等又如何建立更大的功勋?”
吕布的一句话,将张辽说的是一脸的愕然。
他早已有心将这些青州军残兵放走,孙观的请求,不过是给了吕布一个由头而已。
这场出征,吕布没再擅作主张,而是将剿灭青州军的功劳让给了高顺,自家只是事先领兵于孙观等人会败退的路上截杀。
看着吕布,张辽有种感觉。
眼前这位温侯,自从被秦王召回洛阳闭门思过之后,整个人都好似成熟了起来。
他对功勋的追求,或许已然炽烈,只是再不像先前那般,只是一味的追求功绩,根本不去考虑秦王心中的想法。
青州军残兵们离去之后,看着孤零零躺在小溪边的孙观尸身,吕布向身后的秦军兵士们吩咐道:“将孙将军厚葬!”
一众秦军应了一声,其中有些人立刻便在附近选了处地势相对好些的地方挖起了墓穴。
战场上,不可能备有棺椁,所谓的厚葬,也不过只是选个好地势,用草席将尸体裹上一裹,就地掩埋。
秦军将士们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会,就为孙观挖好了墓穴。
两名秦军找来一张草席,将孙观的尸身简单裹了一裹,用麻绳在腰部和头脚两处都系了一道,这才抬起尸身,走向挖好的墓穴。
轻手轻脚的将孙观的尸身放进墓穴,十多个秦军便往坑中填起了土,没过多会,在距离小溪不远的地方,就多出了一处坟茔。
看着那十多个秦军掩埋孙观,吕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很清楚,这次出征,秦军对许都是势在必得,将来攻破许多,还不知道会遇见多少像孙观这样宁愿一死,也不背叛旧主的人。
“温候!”正看着坟茔一点一点的堆起,吕布圣后传来了高顺的声音。
听到高顺在身后说话,吕布回过头,咧嘴一笑说道:“高将军烧得一把好火!数万青州军,竟是无有几人逃脱!”
一把火将青州军烧了个精光,高顺心内也是颇为得意。
闻得吕布如此一说,他抱拳躬身应道:“温候谬赞,末将只是顾虑到将士们周全,才不得不出着这般狠招!”
“此处乃是何人坟茔?”吕布只是点头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看见孙观坟茔的高顺有些纳闷的向他问了一句。
脸转向孙观坟茔,吕布眼睛微微眯了一眯,慢条斯理的说道:“某领军来到此处,本欲收降孙观,不想他却是宁死不降,倒也是条汉子!”
得知孙观宁死不降,在小溪边自杀,高顺心内也是一阵的唏嘘。
高顺击破青州军,吕布率领大军向着许都推进不提,且说魏延率领的两万秦军,到达许都附近,早换上了青州军的衣甲。
自从领军离开洛阳,一路上魏延不断的派出斥候前往嵩山一带,探查吕布麾下大军的进展。
眼见就快要推进到许都附近,才下令要大军驻扎,等候嵩山一带传来的消息,一骑快马从队伍的后面冲了上来。
骑在马背上的,是个身穿百姓深衣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