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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在与你说话,如何不答?”押着他进入帐内的军官,见他对沮授无礼,跨步上前,抡起巴掌就要朝他抽下去。
“不得无礼!”军官的巴掌刚刚举起,沮授就向他喊道:“你等且退下去!”
被沮授喝住,军官放下扬起的巴掌,转身朝他行了一礼,退出了帅帐。
两名押着北宫信进入帐内的西凉军,在军官出去之后,也向沮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仨人离开帅帐,沮授才双手背在身后,走向北宫信。
上半身被麻绳紧紧捆缚着,北宫信并没有去看沮授,还是把脸扭向一旁,一副傲然的模样。
“大首领已是到了此处,尚且不服否?”在离北宫信只有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沮授凝视着他,向他问了一句。
“汉人狡诈,不敢与我等羌人明刀明枪厮杀,暗中放了一把火,又算得甚么英雄?”猛的扭过头,冲着沮授一瞪眼,北宫信吼了一嗓子。
“沙场之上,兵不厌诈!”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沮授说道:“大首领只晓得领人蛮干,在我等有意修好的情况下,居然还派出人马劫夺原本要送于你等的粮草,如此可算得是忠厚?”
被沮授问了一句,北宫信愣了愣,吞咽了两口唾沫,竟是无言以对。
如果羌人接受了西凉军的粮草,而且还及时将人马散去,龙骨山一战必定不会发生。
如此算来,这一战的根源,竟是出在北宫信的身上。
要不是他想劫夺了粮草之后,继续出兵袭扰西凉军和西凉境内的汉人,将利益扩大,近两万名羌人,也不会死在龙骨山。
“一把大火,烧了大首领所有人马。”凝视着北宫信,沮授冷冷的说道:“即便还有些活人,某也必定下令将他们悉数诛杀!”
从沮授口中得知,即便有活人,也是会被西凉军诛杀,北宫信猛的扭过头,怒目瞪着他吼道:“昔日马腾将军坐镇西凉,从未屠杀我羌人……”
“大首领说的没错!”不等他把话说完,沮授就接过了话头,冷冷的对他说道:“你等正是掌握了马腾将军的脾性,因此才会屡次闹事!龙骨山一战,本将军便是要告知你等,自今日起,但凡羌人闹事,所有参与者,杀无赦!”
沮授话说的森冷且又不带半点感情,北宫信听了之后,浑身也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假若他说的果真是实情,羌人日后在西凉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处于游牧中的羌人,时常会面临食物不足的窘境。
每逢食物不足,他们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汉人那里抢夺!
西凉军以往对他们的抢夺,抱有的态度是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大动干戈。
可这位新近来到西凉的将军,却是说出但凡他们敢于闹事,就会将所有参与闹事的羌人悉数诛杀。
有了这样一位人物镇守西凉,西凉境内的羌人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沮授北宫信没有言语,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傲然。
看出他神色中的变化,沮授嘴角终于浮起了一抹笑意,对他说道:“大首领可是在担忧羌人日后如何生存?”
不知为何,沮授问出这么一句话,北宫信竟是睁圆了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本将军并非无情!”与北宫信相互对视着,沮授对他说道:“也早已想到如何给羌人留下一条活路!”
听说他给羌人留了条活路,北宫信连忙说道:“将军若是肯给羌人留条活路,自今日始,我便追随将军,将军要我作甚,我便作甚!”
“要的就是大首领这句话!”笑着上前,朝北宫信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沮授向帐外喊道:“来人!”
他的喊声刚落,得知北宫信被押到帅帐,已经到帐外等候的庞德和马岱便跨步进入帐内。
见了马岱,想到当日若是接受粮草把人马撤了,也不至于会有龙骨山一败,北宫信脸上顿时又浮现出一片羞愧。
“为大首领解开绑缚!”马岱和庞统进入帐内,沮授向二人吩咐了一句。
离北宫信较近的马岱跨步上前,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把身上的绳索解了开。
绳索被解开,北宫信揉了揉被绑疼了的手腕,向沮授问道:“不知大将军打算给羌人怎样一条活路?”
“大首领且过来看!”朝他招了招手,沮授返身走到摊开了一张地图的矮桌旁。
在马岱和庞德的跟随下,北宫信也到了矮桌前。
站在桌边,指着桌上的地图,沮授对北宫信说道:“西凉地区不比河套,草场较少,牛羊与马匹草料不足,以游牧为生,必不持久!”
听着沮授说的话,北宫信点着头并没有吭声。
生活在西凉地区,羌人向来不会太多去考虑日后如何,他们往往会归附汉人豪雄,依照汉人豪雄的意愿行事,只是在实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才会与汉人产生摩擦。
西凉地区着实是像沮授说的那样,水草并不丰美,牛羊很少能够吃饱肚子,以游牧为生,确实会过的十分艰难。
看着北宫信,沮授对他说道:“昔日马腾、韩遂二位将军,曾试图让羌人也学着栽种粮草,可羌人却是始终没有学会!”
这件事,北宫信也是亲身经历过。
想到当初马腾和韩遂着人教授羌人栽种粮草,羌人等不得粮食长成,便催着牛羊进入田地,把青苗给啃了个干净,他也是满心的无奈。
重重的点了点头,北宫信向沮授问道:“大将军莫非是想要羌人学着栽种粮草?”
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沮授对北宫信说道:“当年马腾、韩遂二位将军之所以没有成功,原因有二。一是教授栽种粮草的,并非与羌人混居的汉人。若是汉人同羌人住在一处,整日彼此相见,时日久了,羌人又如何不会学会栽种米粮?”
沮授一句话就说到了极其重要的关键上,北宫信眼睛陡然一睁,向他问道:“要汉人与我等混居一处,大将军莫非不怕我等欺凌汉人?”
“汉人并非羔羊。”看着北宫信,沮授对他说道:“西凉军中,将士多为汉人,此番一战,大首领可有讨到好去?”
再次提及龙骨山一战,北宫信老脸一红,便再没言语。
“其二,马腾将军与韩遂将军昔日忘记了一处紧要所在!”低头看着地图,沮授接着说道:“羌人蓄养牛羊,自是会以牛羊草料为主。田中青苗尚未长成,恰是羌人眼中长好的草料!”
说到这里,沮授苦笑了一下,一旁的马岱和庞德,也是咧嘴一笑,都是满脸的无奈。
唯独北宫信,提及这些,脸色却是越发的不自然。
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沮授扭头看着北宫信,对他说道:“大首领在羌人之中,有着绝高的地位,这片区域便划给羌人,种植粮草桑麻,如何?”
看着沮授手指的地方,北宫信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此处乃是汉人地界,羌人除非劫掠,极少前往,大将军果真放心要羌人在此处定居?”
“都是西凉人,又何来羌人与汉人!”朝北宫信的手臂上轻轻一拍,沮授对他说道:“当今陛下仁德,每每征战,见到尸横遍野,便会心生悲悯。本将军之所以如此,也是顾及陛下,莫要让他再多为西凉感怀!”
“当今的皇帝,竟会想得到我等羌人?”眼睛微微眯了眯,北宫信很是不相信的说道:“昔日汉家朝廷,和是从未想过我等羌人可否活得下去!”
“昔日是昔日,而今是而今!”摆了摆手,沮授说道:“桓灵二帝之时,十常侍为乱,莫说羌人,就连汉人也是食不果腹、遍地饿殍!当今陛下在登基之初,便将汉家所有昏君牌位请出了宗庙,如此帝君,莫非大首领还信不过?”
身为羌人,北宫信与所有的羌人一样,都有着个共通的性格,那就是能够不多用脑子,绝对不会多动用大脑去考虑问题。
听了沮授的这些话,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刘辩是个和以往汉家皇帝不同的皇帝。
不说其他,单单将汉家皇帝的灵位请出宗庙,就很是让饱受苦楚的羌人觉着解气!
“一切听从大将军吩咐!”看着地图上被沮授指出来的那片区域,北宫信抱拳说道:“我等羌人,日后绝不敢再悖逆将军。”
“此番某会放大首领回去,还望大首领告知羌人,所有牛羊,西凉军悉数以粮草兑换!至于肉食,我等也会供应!”看着北宫信,沮授说道:“如此一来,羌人不会饿了肚子,且有没了牛羊啃食青苗,必定可与汉人混居,从此不再过那游牧的日子!”
第1291章没用过的鱼饵
洛阳皇宫后园。
靠坐在逍遥椅上,刘辩微闭着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马腾引领马氏一族到了洛阳,已是有了妥当的安置,马超、马铁、马休等人,都被刘辩编入了汉军序列。
远在西凉的沮授也传来消息,西凉军击破羌人,并且与羌人头领北宫信达成一致,将羌人与汉人交错安插在各个村落,由汉人教授羌人种植桑麻麦稷。
沮授如此做法,是在西凉给羌人来了个釜底抽薪,假以时日,羌人的人数将会越来越少,最终被汉人融合。
西凉的羌人,头脑着实是简单了一些,他们并没有考虑存留自身的民族特色,为了生存,完全接受了汉人的生活习惯。
一个民族,一旦没了他自身的特色,终究是要被其他民族融合、兼并。
沮授采取的策略,不仅不会使得羌人心生排斥,反倒在西凉军遭受袭击时,羌人会挺身而出,与他们并肩作战。
西凉虽说还有韩遂,而且韩遂并没有来到洛阳久住的打算,刘辩却是晓得,即便韩遂向沮授发难,西凉也绝对会是固若金汤。
如今能让刘辩担心的,只有盘踞在荆州的刘表和长江以南的江东孙氏。
刘表并不值得一提,真正能够吸引刘辩注意力的,恰恰是早先投靠他的刘备。
虽说刘备眼下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可以他擅长钻营的特点,在荆州住的时日久了,必定会收买不少刘表麾下谋臣和将军的人心。
一旦让刘备形成气候,日后想要剿灭他,恐怕并不比击败曹操更容易一些。
“王柳!”微微闭着眼睛,躺在逍遥椅上,刘辩向身后站着的王柳问道:“你与王榛可会垂钓?”
“回禀陛下!”抱拳躬身,王柳对他说道:“早年末将游历天下,时常也是要抓捕些鱼儿,垂钓之技,末将还是懂得一些。至于王榛,必定也是晓得如何垂钓。”
“不瞒陛下!”王柳话才说完,一旁的王榛就接口说道:“末将垂钓,可是厉害的紧!”
“你俩就给朕可了劲的吹!”微微一笑,刘辩对她们说道:“去取几支鱼竿,我等在这湖边钓一下午的鱼儿!”
“诺!”王榛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在刘辩身后只余下王柳一人陪着他。
“无名先生前来投效,在洛阳并未住上几日,便前往江东去了,也不晓得如今身在何处。”望着眼前的湖面,刘辩轻声对王柳说道:“先生虽是剑术超绝,奈何江东并非朕之地界,万一有个闪失……”
“陛下!”刘辩只把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王柳接口说道:“先生若是晓得陛下如此牵挂,心中必定感怀。只是陛下或许小看了先生!”
“是啊!”躺在逍遥椅上,刘辩微微蹙起眉头,向王柳问道:“你早先与无名说的甚么,江东有个甚么剑客来着?”
“秋痕!”微微躬着身子,王柳对刘辩说道:“若说无名先生乃是天下剑客中的怪人,这秋痕便是剑客中的隐者。”
“怎说?”身为一等一的剑客,王柳骨子里也是有着一股傲性,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对那秋痕已是极大的赞誉,刘辩不由的更加担心无名,脱口向她问了一句。
“自有秋痕以来,虽说与他交手的人不在少数,可他是男是女,到如今依然是个迷!”与刘辩相互对视着,王柳说道:“但凡同秋痕交手或者见过他相貌之人,均已被他诛杀!”
“就连偶然看见他与人比剑,也会被杀?”一个剑客,要行走天下,能够做到连男女都不让别人晓得,必定是每逢拔剑,便会将对手以及周边不相干的人屠杀殆尽,得知秋痕有着这样的名头,刘辩不由的追问了一句。
“是!”点了下头,王柳说道:“每每秋痕出现,附近上至七旬老者,下至两三岁的孩童,绝无活人!”
“难怪无名先生要去江东寻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刘辩说道:“假若朕也是个剑客,必定也会寻这秋痕,为天下除去一害!”
王柳没有吭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无名浪迹天下多年,始终没有投效任何一方豪雄,最终却决定投靠到刘辩的麾下。
刘辩和无名在性格上,有着许多的共通点。
他们所不一样的,或许就是彼此的经历。
董卓之乱时,刘辩确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可他后来却是顺风顺水,一路走了下来,最为关键的是,他有着一个足可以使他万劫不复,也足以要他登凌绝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