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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迷信……啊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有用么?”陈蓦疑问问道。
张宁闻言笑了笑,恐怕也只有她才会明白陈蓦此刻心中的想法,在思忖了一下后,点点头说道,“或许这么说陈将军不明白吧……说到底,那篇檄文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扰乱对方的军心、民心,而是书禀上苍,夺取对方的气运,倘若上天认同,则此战必胜;倘若上天不认同,则此战必败!——不过到如今,这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用以激励己方将士的士气,打击对方的士气,仅此而已,因为书祭并不是一门随随便便每个人都用运用的道法,只有受天眷的人,才能做到……”
“就是说……”
“简单地说,就是与上天亲近的人才能办到,一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正气浩然、光明磊落的君子……”
“别人做不到么?”
“做不到……”说着,张宁似笑非笑地望向张素素,似乎是想说,像张素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哼!”张素素显然看懂了张宁的眼神,面色一冷,冷笑说道,“学那作甚,即便不用书祭之法,我一样可以驱天威为己用!”
张宁淡淡一笑,不予反驳,毕竟张素素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可以凭借道术做到那一点,哪怕是六月飞雪,只不过那个代价……着实有些沉重。
“那眼下怎么办?素素,还能再施展方才那个妖术么?”陈蓦有些着急地问道,因为他发现,在那股妖风被破解之后,原本处于下风的袁军士卒再次重组了阵势,对曹兵展开了攻势,是故,他想询问一下张素素,看看张素素是否能再施展一次方才的法术,毕竟在张素素的解释中,驱使强风相助,虽然也是天威的一种,然而比起行云布雨、电闪雷鸣等其他能够引动天威的法术,其代价却小到忽略不计,然而其效果……从方才曹兵一改之前疲软,以少敌多却能杀地袁军节节败退便足以证明。
“暂时不行了,”在陈蓦期待的目光下,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皱皱眉,有些不甘地说道,“我方才已经试过……那个破解了我法术的人很聪明,他见无法像我一样驱使风力相助,便索性将此地的风神暂时束缚住了……”
“就是使能够引起风的媒介……”张宁用陈蓦最听得懂的话向他解释着,毕竟只有她知道陈蓦的来历。
陈蓦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张素素在望向黄河对岸之余,嘴角微微扬起了几分莫名笑意。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本事!”说着,她驾驭着跨马白马走前了几步,回顾身旁黑狼骑士卒说道,“你等散开!”
那些黑狼骑士卒面面相觑,转头望了一眼士卒。
在一次的战斗中,陈蓦并没有让黑狼骑在一开场便作为先锋冲杀敌军,毕竟黑狼骑的实力有目共睹,毕竟在一开始投入使用,陈蓦更倾向于把这支精锐视为能够在最后奠定胜利、或者力挽狂澜的的力量。
“散开!”陈蓦挥了挥右手,当即,附近的黑狼骑士卒纷纷散开,都好奇地瞧着张素素,毕竟他们都知道方才那股来历不明的强风,只是眼前这位美貌的张天师所指引,如今,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叠符纸,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
在附近包括陈蓦、张宁在内的所有聚精会神的注视下,只见张素素轻轻将手中的道符丢在面前的地上,随即默念咒语,但听一声猛兽的咆哮,那些道符竟然凭空漂浮起来,以道道闪电链接,缓缓凝聚起一头猛兽的形状。
这是……
陈蓦不禁瞪大了眼睛。
“式神啊……”用衣袖遮在脸庞,借以阻挡因为那些闪电而吹来到土尘,张宁略感惊讶地嘀咕一句,转头过来时,见陈蓦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遂低声对他解释道,“所谓的式神,便是用道法召来那些尚未选择主人、依然飘荡在天地间的妖兽精魄,以妖力为其构筑躯体、借以驱使的法术,也是一门相当高深的法术呢……余这个妹妹,真是了不得!”
陈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原以为式神那是属于某个岛国的阴阳师的法术,万万没有想到,在早前那个岛国阴阳师一千年、甚至还要早的汉朝,道家早已创出了这门道法。
就在这时,只见张素素右手一指黄河对岸,轻喝道,“去,雷光!”话音刚落,便见那只全身由道符与闪电构成的式神,竟然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着黄河北岸而去,其速度,简直比贪狼还要快,几乎到达了光速,瞬息之间便抵达了黄河,期间,那些被它身上电光所触碰到的袁军士卒,一个个都变成了焦炭,随风而逝,很是凄惨。
“这种速度……”陈蓦眼中瞳孔不禁缩了缩,看得出来,他着实被那只式神的速度吓到了,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魂贪狼才是妖兽中速度最快的,但是方才那只式神的速度,却比贪狼还要快……
见陈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宁这次不用读心术显然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在偷笑一声后,低声说道,“陈将军误会了,贪狼确实是上古妖兽中速度最快的,方才那只式神之所以速度那么快,只是因为它已失去了肉身,仅仅由妖力构筑身体,是故,这才看起来仿佛比贪狼还要快……”
陈蓦这才释然,与张宁与张素素一样,眺望河对岸的情况,虽说这是在两军厮杀时,但是不知为何,他也十分好奇那位破解了张素素法术的人,是否有办法对付那只看起来很了不得的怪物,毕竟武人间的战斗他已经历地太多了,而妖术之间的对决,他还从未遇到过。
不得不说,战场上突然出现那样一只全身由电与符咒所组成的怪物,对于袁军士卒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毕竟从那只怪物的举动来看,它分明是曹军一方的帮凶,不曾对曹兵士卒造成任何伤害,却频频杀害袁军士卒,更有甚者,这只怪物屠杀袁军士卒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袁绍也好,逢纪、郭图也罢,他们早早地便发现了那只怪物的存在。
“元图,此乃何物?”瞪大眼睛望着那只凭空踏于黄河水面之上的怪物,袁绍愕然地询问逢纪。
不由得,逢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死死盯着那只怪物瞧了半天后,他喃喃说道,“此乃道门式神,不过……”
“实在是有些惊人了,对吧?”在旁的郭图皱眉说出了逢纪的心声。
“唔,”逢纪点了点头,一转头见袁绍满脸诧异,遂低声解释道,“主公不知,所谓的式神,在道门中大多只是当做祭神时帮忙之用,其招来的精魄,也不过是一些木精土怪,其他就是招死去的亡魂询问事物,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而张素素所招式神,却竟是上古妖兽精魄,此女实乃妖女!”
“有什么不同么?”袁绍疑惑问道。
“主公且看!”逢纪抬手一指江上那只怪物,沉声说道,“寻常式神,大多一张符纸便足以驱使,然而这只妖物竟有多达十二张符纸,是故在下断言,此妖物精魄,必为流离在天地间尚未择主的上古妖兽精魄,其实力……不亚于万人敌!”
“什么?!”袁绍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区区妖物,难道能抵我麾下一员猛将?”
“倘若此妖物内中精魄当真是上古妖兽,多半是这样了……”逢纪皱眉点了点头,见那只式神凭空站在水面之上,用由妖力构筑的双眼扫视着这边,他心中顿时明了,压低声音回顾袁绍、郭图说道,“方才在下破了那妖女法术,彼心中不甘,故而驱使此妖物前来害我……”正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瞧见己方列阵在江边的弓弩手,竟然用箭矢射向那只怪物。
“休要惊动它!——区区箭矢,伤不到此物的!”逢纪冲着江边的弓弩手惊声喊道,
只可惜,他的话还是迟了一步,因为在此之前,在江面督领众弓弩手的袁将公孙续,已经下达了攻击那只式神的命令,毕竟那只怪物的卖相实在是太过怖人,况且此前又在南岸杀死了不少袁军士卒,也难怪公孙续会下令将其射杀。
平心而论,作为将领,公孙续并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唯一遗憾的是,他对于道门法术的认识,实在是太过于微薄了,他或许以为,世上所有看得到的事物,都可以用弓弩来对付,但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也难怪,毕竟公孙续是一位武将,他哪里知道道门法术的玄妙,再者,天下间又有哪位武将会不顾自己武艺的修行,去翻阅那些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一生也用不到的道门法典。
正如逢纪所预料的那样,北岸袁军弓弩手所射出的一阵箭雨,根本没有伤到那只妖物分毫,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毕竟此物其中的根本,那是张素素从天地之间招来的、尚未选择主人的上古妖兽精魄,而这类精魄,在融入武人的身躯后,被称为武魂,也就是命魂。
倘若这么说还无法理解,便请回想一下当初关羽在徐州与吕布交手时的景象,那时,关羽凭借着人的身躯,竟然引起了足以比拟天威的风暴,而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便来自于他的命魂,飞廉。
而如今张素素所招来的这只式神,虽然不曾选择主人,但是其实力,却恐怕丝毫不逊色与妖兽精魄融为一体的万人敌,毕竟那是精魄,除了意识与妖力都在当年那场牧野之战中丧失,其本能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换而言之,只要张素素那边不隔断妖力的输送,这只名为雷光的式神,便能展现出足以比拟生前的实力,毕竟它不像那些拥有命魂的万人敌,需要一定的时间达到某个契合度才能施展属于妖兽的那一部分的力量。
“啊!”
“啊啊啊!”
不得不说,北岸的袁军将士遭了秧,面对着那只可怕的妖物,寻常士卒根本无力抗拒,单单是那只妖兽身上的电光,便足以将他们烤成焦炭,甚至于,就连一些掌握着气的将领,也不是那只怪物的对手,明明是能当下刀剑等利器的刚体,但是在那只怪物的爪牙下,却显得如薄纸一般脆弱。
“元图!”见那只妖兽在自己军中大杀特杀、毫无顾忌,袁绍又惊又怒,手捏马缰急声说道,“速速道来,可有办法对付那妖物?!”
逢纪闻言苦笑一声,因为方才祭天之举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再者,对于这方面他实在没有什么涉及,是故,他将目光望向了郭图。
“交给在下吧!”见逢纪望向自己,郭图硬着头皮接过了差事。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情愿这么做,毕竟张素素驱使这只妖物来到北岸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出方才破解她法术的人,将此人杀掉,除去后患,倘若寻常的式神也就罢了,然而看眼前这只妖物那强大的气势,足以证明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货色,万一这家伙盯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郭图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抱拳拱手对袁绍言道,“主公,此妖兽便交予在下,不过……当在下准备之时,此妖物必然会攻击在下,介时,还请主公遣一员上将阻其一二……”
“唔!”袁绍点了点头,毕竟从逢纪、郭图二人凝重的表情中,他也意识到了眼前那只妖物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家伙,在望了一眼身旁,将目光从身后包括几个儿子在内的众人身上扫过后,终于在外甥高干身上停了下来。
“元才!”袁绍伸手招了招。
但见众人之中,有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的年轻将领点点头,驾驭着战马来到了袁绍身旁,只见此人身高八尺、体魄健壮,面色沉稳、器宇轩昂,初看便极具大将之风,不必说,此人正是袁绍在子、甥一辈中最看重的人,高干、高元才。
因为高干是袁绍疼爱的妹妹所生的儿子,是故,袁绍素来对高干颇为爱护,再者,高干本人亦是相当出色,能文能武,在冀州声望极高,比起袁绍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显然要出色许许多多,甚至于,袁绍还打算叫高干担任并州刺史一职,只是碍于高干年纪尚幼,尚无经验,是故暂且叫他担任并州刺史主簿一职,只等高干在积累到足够的经验后便将其扶正。
而这一次,因为是冀、幽、并、青四州同时出兵,是故高干才在这里。
“是,舅舅!”在听闻袁绍所言之后,高干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手握一柄铁剑来到了郭图身侧,而这时,郭图已开始有所行动,只见他接手了方才逢纪那位心腹侍卫所带来的白绢,像逢纪那样,用笔蘸着朱砂在白绢上挥舞起来,不同的是,逢纪是书写祭文,而郭图,则好像是在绘画着某种仿佛蛟蛇一般猛兽。
很显然,袁绍之前不明白逢纪在做什么,此刻显然不会明白郭图的举动,见此,逢纪在他身旁低声解释道,“此乃墨绘拟兽之法,百余年前亦属道门法术之一,如今流入我儒家,儒家士子皆习此以自保……”
而就在他像袁绍解释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