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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望了一眼漆黑的城下,估摸了一下距离,将手中宝剑轻轻向上一抛,一跃跃下城去,落地时右手一撑地面、侧身一滚便卸开了下坠的力道,随即伸出右手,正好接住下落的宝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望了一眼城上,陈蓦顺着广场那个男子所说的,朝着南面深山而去。
在偌大山林中找所谓千余名贼徒,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深夜,好在陈蓦眼力、耳力过人,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亦是如同白昼,即便是有些看不真切的地方,戾气的探查能力也足以弥补。
毕竟是人都存着气,只是强弱程度不同罢了,陈蓦倒是能收敛自身气息,但是那些黄巾显然不能。
足足两个时辰,陈蓦凭借着对气息的认识寻找着那波黄巾的落脚之处,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然而就在他打算放弃时,他忽然感觉到山的另外一头有着人的气息。
找到了!
陈蓦心中一紧,沿着传来人气息的地方摸黑走去。
走了没多久,他便瞧见远处隐隐传来几丝火光,好似是篝火的光亮。
陈蓦悄然无息地摸了过去,依靠着贪狼的命格之力,若是有人想要在黑夜中发现他,那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二个,三个……
依在一棵树的背后,陈蓦凭着对气的捕捉估算着林中的黄巾,但奇怪的是,数来数去只有寥寥几十人,哪里有像那名男子说的千余人。
为了谨慎以前,陈蓦又用自己的眼睛挨个数了一遍,没错,只有大约五、六十人,而且这些人眼下正聚在几堆篝火旁喝酒吃肉,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蓦就潜伏在他们身旁不远处。
但是很奇怪的,这些传闻中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葛陂黄巾,身上却几乎没有多少杀气,要知道武人对于杀气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擅长刺杀、自身杀气极重的陈蓦,哪怕是一丝一毫都瞒不过他,但是眼前这些家伙……
就在陈蓦纳闷之时,那些葛陂黄巾中忽然有人说话。
“大哥,你说颍川那些家伙会乖乖把十万石粮谷给我们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头上绑着黄布的大汉醉醺醺地站了起来,一挥手豪气说道,“他敢不给?要是不给,我们就攻城……”说着,他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地又坐下了。
周围的黄巾都笑了。
“大哥又喝醉了,我们就这么几个弟兄,怎么攻城啊?希望能顺利把那些粮谷骗来……”
“希望那个荀家乖乖听话吧,要不真不知道拿这几个娘们怎么办吧?总不能真杀了祭旗吧?再说我们也没旗……”
“对了对了,哥几个知道十万石粮谷到底有多少么?万一到时候我们哥几个搬不了那怎么办啊?”
“唔……大概很多吧,到时候叫上龚大哥他们,百来个弟兄一起搬……”
围绕着十万石粮谷,那几十个葛陂黄巾说得兴高采烈,而躲在树后窃听的陈蓦却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骗?
百来个人?
这些真的是所谓的攻陷了汝南数县的葛陂黄巾么?
从那些人的对话中,陈蓦终于明白了,他们确实是葛陂黄巾,但是和颍川城内百姓得知的不同,这所谓的葛陂黄巾总共也只有两百来个人,而且其中大部分还因为要安置家小而滞留在葛陂。
然而,就是这区区几十人的葛陂黄巾,却唬得汝南数县县官弃官而逃,换句话说,并非是他们攻陷了城县,而是那些县官吓破了胆,早早卷起家当逃命去了,毕竟当年颍川周边由波才率领的颍川黄巾实在是太过强势,给颍川、汝南附近郡县军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当听到这些人用同样的手段从世家手中骗来了不少粮谷、兵器时,陈蓦哭笑不得,不免暗暗感叹一直绷紧神经的自己有些愚蠢。
暗暗摇了摇头,陈蓦四下一望,望见不远处的树旁坐着两、三名女子,手脚都被绳索绑着,看衣装打扮,多半是荀家儿媳以及她两名侍女。
怎样才能在不惊动这些莽夫的情况下顺利将那三名女子解救出来呢?陈蓦暗自琢磨着。
倒不是陈蓦突然洁身自好,不想自己的双手染血,只是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个家伙确实是傻地可爱,聚集了一、两百个人结伙冒充黄巾,当然了,被他们唬骗的数县县官从某种角度说更是可爱到了极致。
陈蓦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传闻,才能将区区两百人夸大到数万人,将一帮几乎不懂武艺、近乎普通百姓、只是有股子力气的莽夫说成万夫莫敌的猛将。
每每想到这里,陈蓦便为方才全神戒备、如临大敌的自己感到不值。
无语地摇了摇头,陈蓦从地上拾起了一些细石子,打算将眼前这些家伙全部打晕了了事,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那些葛陂黄巾口中……
“大哥,你说那个叫陈……陈蓦的会收我们么?”
“呸!要叫陈统领!”喝地醉醺醺的大汉瞪大眼睛骂道,“陈统领的名讳也是你们叫的?!哥几个都给我记住了,陈统领可是我们黄巾中最厉害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黄巾纷纷点头插嘴。
“那是!陈统领孤身一人杀入皇宫,在千军万马中杀死了昏君,天底下谁也没有他能耐大!”
“听说陈统领在雒阳杀了好几万的武将呢……”
“那是那是!听说前些日子又杀了那个什么董卓,眼下应该已经占据长安了吧?喂,长安你去过没?”
“没……大哥,要是陈统领不收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不收?”喝醉酒的大汉张了张嘴,瞪着眼睛说道,“只要我们哥几个把那十万石粮谷运到长安,陈统领必定会嘉奖我等,到时候我或许还能混个头目当当……”
“大哥大哥,到时候可别忘了哥几个啊……”
“放心放心!”
那几十个莽夫围着篝火越说越兴奋,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们口中的当事人此刻早已听傻了眼。
陈统领……
千军万马中刺杀了皇帝?
还诛杀了董卓,占据了长安……
区区两百个人就想把十万石粮谷运到长安,他们以为各地的关隘守将都像那些汝南的县官那样懦弱胆小么?
一时间,陈蓦哭笑不得,摇摇头打算将他们挨个打晕,破了他们的美梦。
然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是怎么着,那三名被绑着的女子中看似是荀家儿媳的那位仿佛是看到了陈蓦,好似是看到了希望般,那个女子虽然嘴里被塞着布条,却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求救。
骤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那几十名葛陂黄巾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愣愣地瞧着依在树后的陈蓦,有的甚至还举着酒碗。
而陈蓦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愣愣地瞧着他们。
“……”
“……”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黄巾之名
更新时间:201282618:18:18本章字数:8920
陈蓦离开后,唐馨儿一宿未睡。
倒不是出于害怕,也并非是担心自家爱郎的安危,毕竟以自家爱郎如今的武艺,不敢说天下无双,但是只要是他想脱身,恐怕偌大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够将他拦下。
只是唐馨儿习惯了陈蓦陪伴在旁,以至于陈蓦稍稍离开片刻,她便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仿佛心中少了些什么似的。
紧熬慢熬好歹是熬到天明,见时候差不多了,唐馨儿便从榻旁起身,走到厨房替陈蓦准备早饭,毕竟陈蓦说过,天亮时分便回。
忙乎了些许时间,唐馨儿正忙着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厅中,忽然听到院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巧望见陈蓦提着宝剑走了进来。
“我郎回来了?”唐馨儿愉悦地唤了一声,碎步走上前,看到陈蓦身上不沾一丝血迹,即便是嗅了嗅也未闻到丝毫血腥味,为此,她不免有些疑惑,诧异道,“我郎莫不是不曾寻到那荀家儿媳?”
“寻到了……”陈蓦含糊地说了句,随手将宝剑挂在墙上。
见陈蓦表情有些不对劲,唐馨儿不禁有些纳闷,轻声说道,“既然寻到为何……莫非那些贼人甚是厉害,不曾将那荀家儿媳救出?”
只见陈蓦闷闷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人是救出来了……”
听陈蓦这么说,唐馨儿心中更是纳闷,正要说话,忽然瞧见屋门外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为首一员大汉,体型魁梧,强壮有力,更兼面容狰狞、满脸胡须,模样甚是吓人,惊地唐馨儿下意识退后了一小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陈蓦衣衫,指着门外低声说道,“我郎,门……门外……”
出乎唐馨儿的意料,只见陈蓦颇为郁闷地望了一眼门口,说道,“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想进来就进来!”
话音刚落,在唐馨儿惊愕的目光中,那名大汉缩手缩脚一脸讪笑地走了进来,连声说道,“诶诶,我这不是怕吓到大嫂嘛……”说着,他望向唐馨儿,讨好地说道,“大嫂,我刘辟是长地丑了点,不过可是个顶好的人呐,那个……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大嫂,我们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股子力气,不管什么事,只要您开口,哥几个刀山火海也绝不皱眉!”说着,他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膛。
望了眼捂着额头一脸没好气的陈蓦,唐馨儿心中一愣,好似明白了什么,小声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当不起当不起,”那汉子连连摆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叫刘辟,大嫂就这么叫吧……”说着,他回头对那几个还在缩在门外的汉子骂道,“都傻了是吧?还不过来向大嫂见礼?!”
“哦哦!”呼啦一声,那几个魁梧大汉当即涌了起来,抱拳便拜。
“呵,呵呵,”唐馨儿哪里遇到过这种事,表情异常尴尬,勉强笑了两声,小心问道,“妾身当不起,唔……几位大哥难道就是城外山上的贼……唔,山上的英雄?”
话音刚落,就听刘辟嘿嘿一笑,拍着自己胸膛大咧咧地说道,“英雄不敢,不过我刘辟在汝南确实有点名气,前些日子听说陈大哥刺杀了那个昏君,我们弟兄便谋划了一下,打算到长安投奔陈大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这浑人好似还真以为唐馨儿在夸他呢。
“陈大哥?”见看上去有三十上下刘辟恭恭敬敬喊陈蓦为大哥,唐馨儿不觉感到有些好笑,因为她知道陈蓦眼下才不过十六岁,比她还小一岁呢。
唐馨儿显然不会明白,在众多黄巾中,以不及二十年的年龄却有资格号令天下黄巾信徒的,便也只有张素素与陈蓦两人,不同的是张素素有大半的名望来自于她的父亲与伯父,而陈蓦则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威望,而且他是黄巾军中资格最老的一批黄巾士卒之一,即便是如今担任青州黄巾渠帅的管亥见到陈蓦,也得恭恭敬敬唤一声陈统领,哪怕他的职位要高于陈蓦一阶,因此,刘辟等人叫陈蓦大哥,也并非是不合常理。
想了想,唐馨儿觉得有必要与陈蓦单独商量一下,但是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忽然,她灵机一动,从内室取出了一些金珠碎银交给刘辟,让他们先在城内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换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份上,那荀家儿媳不用说都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万一荀家事后查询,查到刘辟等人便是掳走了他们荀家儿媳的贼人,或许会牵连到自己二人,毕竟爱郎的身份颍川黄巾陈蓦',这个名号在如今可是赫赫有名的。
刘辟连忙推辞,见此,唐馨儿说道,“这位大哥,其余事日后再商量也罢,只是你等闯下了祸事,想来那荀家儿媳见到了你等面貌,待她回到家中,安定心神,叫人画出诸位模样悬贴城门,倒时候再想入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若抢先一步,你等扮作逃难百姓混入城中,用这些钱财在城内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过些日子,风平浪静,荀家出城找寻不到诸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诸位大哥意下如何?”
毕竟是女子心思缜密,张素素如此,唐馨儿亦如此。
被唐馨儿这一提醒,刘辟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一着急,接过钱财便急忙带着那几个弟兄奔出屋外,甚至连声感谢都被留下。
望着刘辟等人风风火火奔出屋外,唐馨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眼陈蓦,见他有些尴尬地望着自己,掩嘴笑道,“妾身当真不知我郎在黄巾中竟有如此名望……”
唐馨儿这一取笑,陈蓦脸上更是尴尬,他真后悔当时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那时,因为荀家儿媳急于求救,以至于将躲藏在树后的陈蓦完全给暴露了。
当时不只是刘辟等人愣住了,就连陈蓦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
“……”望了眼用疑惑眼神瞅着自己的刘辟,陈蓦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咳嗽一声,指了指荀家儿媳并那两名侍女,用故作嘶哑的声音说道,“放她们走,我不杀你们!”说着,他稍稍放出了些杀气。
陈蓦的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这些莽夫,遗憾的是,刘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