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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石期苦笑,眼里的酸涩与心中的苦痛交织在一起,“也好,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在阴曹地府里纵横江湖了。”
临走前,石期为祠堂换上自己来时准备的长明灯。
“傅兄,若有一日,我也驾鹤西归,还望傅兄可为我在此留一个位置。”
两人走出去。被风吹得清醒了一些后,石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兄,刚才我没有看到简仪律的灵牌位置。”
“因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傅相点头,“简盟主不日前过来接走了简仪律的灵牌。”
“他原谅他弟弟了?”石期不可置否。
傅相又摇头,“应该不是。看样子,他至少是接受了他弟弟还是简家人的事实。至于其他的,恐怕他已经彻底理解:既然人已经死了,过多的怨怼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放下一半,也算得上放下,简仪仁是有点死脑筋,怎么说都不听。楚高风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简仪仁死活不同意其与他女儿的婚事。”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便多言。”
“好吧,这确实是家事。那说说别的,接下来……”石期略带询问地看着傅相。
“接下来交给年轻人吧。朝廷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如今,薛晋郢也不过是个有点江湖势力的草莽王爷,构不成什么威胁。”
“江湖上近日盛传要重新举办武林大会,恐怕也是因此吧。”
傅相叹气,“薛晋郢也算是个江湖人,江湖有你们江湖的规矩,这点连我都懂,何况是皇上。”两人慢慢走到后院门口,“这么做确实有很多不妥,但问题是,周学卿替薛晋郢隐去了一切罪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使得我们在给薛晋郢治罪时,很难找到什么把柄。考虑到他势力的一些特殊情况,皇上觉得不要把他逼急了为好,所以他自己提出要参加武林大会,皇上也就由着他了。我遗漏了什么吗?”
石期思忖,回答,“朝中的事应该没什么遗漏的,想来皇上也有自己的判断。光明窑在中原尤其是京城的势力,还是交给易守轩去清除吧。光明窑藏得太深,连我都被蒙蔽过,恐怕在更早之前,它就已经渗透进来了,有些我想不到的人只怕比你我的年纪还要大。”
“易守轩的事,我略微知道一些。不知道良王爷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再作易守轩的副轩主了,如果他不在了,那只有易无言一个年轻人可以吗?”
石期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这正是年轻人锻炼的好时候,再说,余生藏得也够久了,大燕当时那般紧张的情况下他自然是瞒着。如今,大势已定,他想藏也藏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傅相一脸的不敢相信。
“易守轩里易姓的小辈们恐怕不止易无言一个吧。也不怪前阵子余生最后顺势推了一把,他着急回去呢。”
傅相轻笑。
“虽然不易,但总归是过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后院里的树随风而动。
石期轻轻地吐气,这平静如斯的后院,埋葬了太多的烈骨遗魂,随之陪葬的是诸多不可见人的惊天秘密。大多知道秘密的人,都已死去。而活着知道的人,也会带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直到死亡。无所谓值得与不值得,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只能埋在地底,永远消失。
白以书和高扶烺出来的时候,吓了易无言一跳。
“咦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易无言的手指左右摇摆。
高扶烺一把搂过他的脖子。“你暗地里讽刺我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宁杨嘿嘿嘿地傻笑,然后眼神在墙上来回晃动。白以书走到她身边。
“怎么?不敢看我了?”白以书的声音很好听,但宁杨却听出一身冷汗。
宗业直接对着高扶烺就拜。
“弟子宗业拜见师父。”
高扶烺连忙扶起他,“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宗氏拳法……还是我从宗源那里偷师学来。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家的东西。”
“可是师父教我的拳法里,融入了一些其他的武学,弥补了我们本家拳法里的不足。”
“天下武学本就一家,各类之间可以相互弥补本就是好事。”扶烺拍拍宗业,“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不应该四处奔波的。”
“说到奔波,焱阳宫新任宫主十日后即位,西域武林众人都往那边赶呢。”易无言突然想起,“易守轩也收到邀请,方朗想让你去。”他戳了戳扶烺。
宁杨眼神一动。
“阿朗只是发出邀请,他知道我这边事情未了,不会去的。”高扶烺耸肩,“之前和他说好了,我的事一结束,我会立刻告诉他的。”他看着宁杨。
易无言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再转回来。
“宁杨从一开始,就是顺着路找咱们来的,”高扶烺冲易无言做了个鬼脸,“她身边跟着焱阳宫的千面佛和鬼五,要真是不想让咱们找到,那找起来确实要花一些功夫。这两个人的易容术不在易守轩之下的。”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易无言表示理解,“只要你是扶烺,所有的一切偶然都可以解释。”
“什么扶烺,”他轻弹易无言的额头,“你要叫我大哥。”
“我才不!”
这时,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没有面孔的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那人的诡异身法。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高扶烺站直了身体。易无言的脸色也变了一变。两人对视一眼。一枚暗器打了进来,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钉在屋子的木柱上。
☆、回京(二)
“不必去追,”扶烺叫住冲到门口的宗业,“那是易守轩的人,是只有传出加急消息时才会出动的密使。”
易无言从柱子上拔下那枚暗镖,镖上用细绳缠着一小卷纸。
“这么传递消息,说明内容不是秘密。也说明这消息和大家都有关系。”易无言解释道,“我来的时候这样安排了一下,之前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如果和大家都有关系,那我不觉得需要隐瞒,这样做比较直接。”他打开纸卷。
“果然……”扶烺接过纸卷,和白以书一同看完后,递给宁杨。
“你们都知道皇上之前发告示要重办武林大会的事吧?这和薛晋郢并非没有关系,”高扶烺说,“在我还是陈良的时候,除了方朗,我并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直到我得知薛晋郢找人暗杀傅丞相。那个时候正是情况最紧张的时候,傅相一死,朝中局势必然突变。为保险起见,最好也不要让人知道简盟主和余生舅舅已经彻底站在皇上一边。所以我出面,顺势也保了武当掌门一条命。”
“也是在那时,我联系了皇兄。皇兄跟我讲了一些薛晋郢的情况,想要薛晋郢正式伏法,恐怕是有难度,他身边的不少人都可以作他的替罪羊。我也在当时提出了我的想法,薛晋郢终归还是江湖出身,对武学有不少研究。他虽心术不正,但对武学的痴迷也实为罕见。所以我在把杨硕还给他的时候,特意与他对了一掌。他……他的内力不在我之下。比起朝堂中的颓然之势,恐怕现在可以让他提起精神的,也只有武林大会了吧。”
“你不过是想跟他比试一下。”易无言冷哼。
高扶烺坦然地笑,“我当然想了。不过我也难以预料他是否会同意参加。”
“如果他不同意,你怎么办?即便他没了势力,皇上终究还是要除掉他的。”
“他不同意,自然有不同意的对策。可现在,他不是同意了。”
易无言不再说话。
“那许多师父她……”白以书轻声问。
“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了。”高扶烺没有表情。
白以书抬眼,惊觉门口的人,“宗源?”
宗业拍了一下头,“我忘了和你们说,大哥也跟我一起来了。”
宗源苍白着一张脸转身就走。白以书与扶烺对视一眼,扶烺轻轻点头。她快步跟了出去。
宗业面有豫色,“我不太放心宗源,”他腾地站起来,“我跟去看看。”
易无言的眉头皱得很深。“你可知道,在你为了以书隐姓埋名的时候,宗源也没闲着?”
高扶烺点头,“我知道,以书刚刚告诉我了。”
易无言转头端详着高扶烺的脸,明白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你要回京了吧。武林大会召开,薛晋郢参加,你不去,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易无言随口说着,“据说西戎也会有人参加。之前所谓的余城告急,其实只是守城将领之间的争执,以书恐怕也是想来看看那个想找你麻烦的西戎淮王什么样子,顺便看看你的反应。”
“大燕的内斗藏得很深,外面很少有人知道。而且我去看皇兄的时候,看到他未及不惑之年已经长出了白头发,怕这几年也是殚精竭虑了吧。”高扶烺微微低头。
易无言没有应答。两人彼此都清楚,高扶烺当年虽远离朝局,但仍给他登基不久的皇兄留下了一些助力,甚至有一些在如今都起着重要作用。宁杨在旁边也说不出什么。高扶烺跟随古都鲜远赴西域在陈楚都城停留一年之久,除了陪陈钰皇后养病之外,又何尝没有帮助如今的楚帝出谋划策。
“话说,我想带着以书先走。”扶烺开口,“宗业还需要调养几日。宗源……宗源恐怕不会跟我们一起走。至于宁杨,你要跟我们一起吗,还是要回去陪着方朗,”他看向宁杨,“他终于执掌焱阳宫,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应该陪着他。”
“我跟无言一起走,我们到京城见。”宁杨微笑,她把手中的刑剑捧过来,“你带上它吧,虽然你和以书姐都很厉害,但是,刑剑在你身边,就相当于方朗在你身边,他会更放心。”
高扶烺看看她,又看看刑剑,还是接了过来。
那一天,宗源并没有和以书聊很久。最后是宗业陪着以书回来的。
几人当晚大醉一场后就各自分开。第二天早上一醒,高扶烺和白以书就与大家辞行。其他人都还好,不知为何,宁杨第一次哭成了泪人。
两人一路向东,路走得弯弯曲曲,却也十分惬意。他们互相讲述着多年来的经历,似是要弥补彼此在生命中的缺失。
比起以书多年来的闭不出关,高扶烺这些年走过的路不比曾经的少。他先是帮古都鲜重回医都族长之位,接着跟随都鲜远赴西戎停留一年多,而后又南下至江南去药王谷拜见老谷主顺便找南宫玥。
“若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过我去的那些地方。”高扶烺牵着白以书的手。几日的行程说快也快,眼看临近京城,他选了一条曾经走过的路,“这家粥铺做的粥味道特别好,我想着顺道带你过来。”
京城外有一个小镇,两人在镇边上找到这家粥铺。店面不大,但人却很多。小小的二层楼阁,只有门口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年轻的伙计在店里认真地熬粥,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
“老板,给,尝一下。”伙计给那男子盛了一碗粥。
那男子闻了闻,“不错,比上次做的有进步,”他喝了一口,“米放少了,下次再加半碗,盐也放得少了,下次也多放半勺……”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并没有看向伙计。再仔细一看,他的眼睛竟似看不见。
高扶烺引着以书坐在门口的位置。
“小二,来两碗粥。”他招手,然后对以书解释,“这家粥铺经常没有菜谱,平日里每天固定只有一种粥,逢年过节时,粥品种会多一些。”
“得嘞,二位客官,今天是西湖瘦牛粥。”店小二的动作很快。
那位清瘦老板在高扶烺说话之后,就不再有动作,他把粥碗递给伙计,慢慢站了起来。他缓缓走着,没有人扶,却也没碰到任何东西。走到扶烺的这一桌,他抬手,“这位客官的声音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不知可否允我同座。”
高扶烺立刻站了起来,“请。”
白以书已经认出那人是谁。她紧紧握了握扶烺的手,扶烺回应她一个微笑。
“热粥烫口,不如放凉一点。”两人拿起勺子的时候,清瘦老板开口。
四周皆是人声,唯有此桌十分安静。年轻的伙计慢慢踱过来,有点胆怯地看着老板。
“阿禄,你继续去熬你的粥,什么时候熬出可以上桌的成品,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是是是。”小伙计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去继续。
两人喝得很慢,那男子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坐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脸上才慢慢泛起笑意。
“林记粥铺远近闻名,今日一试确实名不虚传。”扶烺知他看不见,却也还是行了礼。
“这位客官恐怕不是第一次来吧,”林贤中看不到扶烺的脸,却也能想见他的表情,“客官是行走江湖之人,若是觉得小铺好,烦请在行走途中多多与人推荐。”林贤中冲眼前的一片黑暗微笑。
高扶烺看不得他笑,只能低下头,从怀中拿出银子。
“二位远道而来,今天的粥钱就不必付了,”林贤中多年来训练耳力,如今已可以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