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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官人-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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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姜英楠认为心愿会成为小小的遗憾之时,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
    两个虚弱至极的人手牵着手顶着雪后冷风一步步往山顶行去。
    他们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谁都不想错过这一路的回忆,看着山道上,树林间,清泉中……,仿佛臧风山的任何一处都留下了两人相爱的足迹,又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宛如美梦一场。
    直到两人到了山顶,来到臧风山上和天最接近的地方,吹着熟悉的山风,看着熟悉的美景,在天地的见证下,李权轻声开口:
    “小娘子。”
    姜英楠微笑颔首:“嗯。”
    没有任何凄美缠绵,没有任何肉麻情话,像情人,更像朋友。简简单单地一句对话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手牵着手回到来时的地方,就像是走一个过场,完成当时的承诺。
    但两人内心中都说不出此时的感受,没有伤心,没有难怪,亦没有喜悦。
    只是觉得心沉甸甸的,有所失亦有所得。
    回到众人等候山坡处,李权一行人和村中姑娘们都收拾好了行装。
    羽蒙上前:“咱们的马匹还在山脚小村中。”
    李权松开小手,没有再多看一眼,因为他心里对那张脸颊记得已够清楚了。
    “咱们走吧!”
    ……
    ……
    一别两月,当众人回到碧溪村时才发现冬雪也已为此处穿上了新装。
    随性的家将们各自回到了各自该回的地方,一行人只有数男和十几女。
    站在碧溪村村口,男人们淡定下马,将马上的女子一一扶下。而女子们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呜咽抽泣起来。
    两月的煎熬终于换来了安然回乡,想着前些日子的种种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们抽泣着,紧紧地看着李权,心中的感激让她们发自内息地跪在了地上。她们都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保长,没有他,她们就将永远和自己的亲人分别,永远也猜不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李保长,您的大恩大德,我等就是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世界上什么最感人?
    只要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不管所为何事那就足够震慑人心。
    回来的路上李权一直在问自己,自己费了这么大工夫,冒了这么大风险,花了这么多时间,到底为了什么?自己不是一个贱人么?怎么回同情心泛滥去救一群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娘们儿?
    但这一刻,内心的震颤让李权变得坚定了。
    所行随心,但求无愧!
    李权现在可以傲然地拍着胸脯大神地告诉自己,自己问询无愧!
    这种成就远比金钱和权利来得更让人满足。
    面对众多姑娘拜倒在地,李权笑了:“快起来吧,各自回家找你们亲人去。本保长又不是走了,以后有事儿大可到八丈亭来找我。”
    “嗯。”姑娘们抹着热泪纷纷起身,像一只只迷途的山雀归巢,再也顾不得矜持张开双臂,迈着步子,喊着各自亲人的名字飞进村中。
    羽蒙朝李权抱拳:“羽某人先走了。只盼李老爷早些通知家中。”
    说完,羽蒙也带着所剩不多的几人回到村中,就像普通的村民一样消失在村子里。
    村口只剩了李权和刘嘎两人。
    刘嘎抓着脑袋想着什么,忽然拍手惊叫道:“哎呀!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李权疑惑:“什么事儿?”
    “我给佩佩买的簪子还没给她呢!”
    “这么长时间都没给?”
    “我……我见到佩佩太高兴,所有给忘了。”
    “你姓什么忘了没?”
    “我姓刘。”
    “老子又没真问你!”
    “不行不行!我要先送过去。”
    “你回来,TmD老子也算凯旋而归,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不说,现在随性同归都跑光了,不行!你得陪老子先回八丈亭。”
    碧溪村街上没有半个人影,此时正直积雪融化之际,是最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闭门关窗,躲在屋中御寒。没人注意到李权的归来。
    这样也好,免得众人围上又得疲于应付。
    两月没回八丈亭,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校场中一个人也没有,李权也不在意,估计是觉得天冷都躲在家中不肯出来。
    刘嘎搓着手在伸手骂骂咧咧:“这群兔崽子,当差时候竟然都不来,真是欠收拾!”
    李权没理会,因为他注意到自己屋中还亮着灯,想着许久不见秦绵心潮澎湃,几步便跑到门口推门而入:
    “秦……”
    屋中情景让李权神色一变:“你是谁?”
    “你又是谁?”
    李权喝道:“我是这儿的保长!”
    “放屁,我才是这儿的保长!”
    +

第201章 :村民来谢

    八丈亭,保长御用的草屋中竟然多出来一个瘦小精干的刀疤男人,还说自己是碧溪村的保长!
    房间被搞得乌烟瘴气,满屋都是浓烟,中间炭盆里摆着一口锅,锅里浓汤翻滚,肉香四溢,里面这家伙竟还吃起了火锅!
    大老远的跑回家发现自家被别人占了,不管是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李权眉头紧皱,上下打量对方。
    在校场内到处晃荡的刘嘎跑了过来:“老大,你的骡子咋不见了?”
    话音刚落,刘嘎也注意到了房中之人,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胡幺,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着,刘嘎的鼻子敏锐地嗅了嗅,雾气中淡淡地膻味儿和屋中的那一口锅让刘嘎震惊了!
    “你TmD把老大的骡子吃了?”
    这胡幺原为碧溪村甲头,因在胡家有几分地位,故平常异常嚣张。公差职位也属于虚职,实则根本没办过事儿。突然出现的李权让其有些没回过神,回神之后听到碧溪村出名的卵蛋刘嘎敢对自己大呼小叫顿时炸了毛!
    跳起来直指刘嘎:“TmD!刘嘎你活腻歪了是吧?敢这样对老子说话?信不信……”
    随军两月,刘嘎虽没杀人,但也见识了太多凶狠人物,在跟羽蒙手下的相处中,军人的狠劲儿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刘嘎。
    现在的刘嘎远非往日任人欺负的刘嘎能比了,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和从容冷峻的神色让胡幺感觉有些不对。
    刘嘎默默地走到胡幺面前,冷声问道:“你要我信什么?谁TmD叫你住进八丈亭的?”
    胡幺额上冒起细汗,他竟然感觉自己被一个刘嘎瞪得有些发虚。细细一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以前蛮横惯了,现在为了所谓的面子强行凶道:
    “老子现在是碧溪村的保长!信不信老子一刀砍……啊!啊!”
    话没说完,却听见胡幺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刘嘎一把揪住胡幺头发,猛地就往还翻腾着地锅里摁。
    滚烫的肉汤里瞬间多了股新的味道,伴随着胡幺的惨叫声,两次起落便已将胡幺的刀疤脸汤成了猪头,无数斗大的水泡看着触目惊心。而刘嘎硬是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砍?你想砍谁?”
    胡幺哪儿会料到平日里任人欺凌的刘嘎会变得如此残忍,刚才竟忘了挣扎。如今剧烈的疼痛让胡幺变成了狂暴的野兽,愤怒地咆哮一声朝刘嘎扑上去!
    刘嘎能在翻云寨的战斗中活下来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本事,如此毫无目的扑击对他毫无威胁。敏捷地一个闪身躲开攻击,再是抬脚用膝盖上顶,准确命中刘嘎小腹。
    这一下像是让胡幺岔了气儿,顿时缩在地上开始不住地挣扎着。
    “TmD!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你还保长!你还吃肉!你还砍人!”
    刘嘎阴沉着脸,一脚又一脚地揣在挣扎的胡幺身上。
    “够了。”李权淡淡开口。
    刘嘎最后再补上一脚才对胡幺喝道:“跟老子马上滚!要再敢说自己是碧溪村的保长又或是再到八丈亭来,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话以前都是别人对自己说的,现在却成了自己对别人说,刘嘎心中激动得像是在做梦,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胡幺哪儿还敢多说?忍着全身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跑到八丈亭门口才咬牙切齿地回头威胁:
    “你们给我等好了!敢打老子,有你们好受的!”
    ……
    ……
    胡幺带着一身伤痕回到自家大院中,家中兄弟见其被打成如此模样皆是一惊,还以为对方招惹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听对方说是被村中刘嘎打的,先是不信,后就笑得前仰后合。
    碧溪村中被胡幺欺负的人不在少数,能欺负他的也不在少数,但要说一个刘嘎都敢打他,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新鲜事儿。
    不过笑归笑,兄弟被打成这样,不管是谁干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立即召集了十几个兄弟,换上厚重的棉大衣,踹起锄头,拿着扁担气势汹汹地准备的去报仇。
    ……
    ……
    而此时——
    大冷的天气下,积雪还未融化,但碧溪村的道上却迎来了一拨人潮。
    他们穿着棉大衣,戴着护耳帽,踩着钉靴往八丈亭的方向走着。每个人手里、怀里、背上都有东西,要么抱着鸡鸭,要么捧着铜钱,要么扛着棉絮,所有人都将自己感觉最珍贵的东西带在身上。
    天气太冷,流泪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眼泪受到冷空气的影响极易结冰,可能没有落下已经在脸上或是眼眶边上凝结,很容易伤到皮肤。这是要抵御寒冬的人的常识。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在这次行动中,走在这冰雪堆积的路上,相互间诉说起这些天所受的煎熬。激动、感恩的热泪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以至于在路上,这群人脸上都挂着两条晶莹的冰晶,清澈纯净得犹如钻石。
    雪地上多了一排杂乱的足迹。
    当众人带着激动的而心情来到八丈亭时,却没见到他们相见的那个人。
    校场的一角,刘嘎跪在地上一副颓然的样子,时不时地揉一揉眼角,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嘎面前却是一小小的黄土堆,黄土堆前面赫然插着一块没来得及题字的木牌。
    好奇的村民的凑过头去看了看,大家都知道刘嘎是李保长的心腹之人。见其眼睛红肿,一副伤心的模样,又见土堆和木牌,众人相互看了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李保长啊!”
    一声伤心欲绝、惊天动地的呜咽哭嚎声从刘嘎身后传来,吓得刘嘎一蹦三尺,立马回头。身后情形却把刘嘎给吓蒙了!
    一行十数人,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脸上挂着冰晶,眼泪顺着冰晶滚滚而下,赤红的双眼像是死了爹妈一样难受。
    一人哭嚎着跪在地上,其与众人也受其影响,毅然决然地嘭嘭跪地。
    那气势,简直比请缨出征的将士还要坚决。
    “老子跟骡子兄有点儿交情,为它悼念悼念就觉已是仁至义尽。这帮家伙与其非亲非故,竟哭得如此伤心,平时怎么没看出他们心肠这么好?”
    刘嘎刚回过神,村民中某人的一句话让刘嘎彻底懵了。
    “李保长,你死得好惨啊!”
    “呜呜……”
    哭声盖过了的一切,村民们热泪滚滚、情真意切,没有半点儿假作。
    被山匪掳走的女儿历经两月突然回家,说是被李保长救回来的。女子的父母带着无限的感激不约而同地赶到八丈亭。
    却见到现在的一幕。
    所有人顿时全明白了!
    从山匪手中抢回自己的女儿哪儿会那么容易?伟大的李保长肯定历经千辛万苦,克服无数艰难险阻,虽然抢回了自己女儿,但也身负重伤,终于咬着最后一口气将女儿们平安地送到家。
    而李保长,这个伟大而又勇敢的英雄人物也在完成任务的最后一刻倒下了。
    只有英雄才能有可能从山匪手中抢回女儿,而英雄人物的事迹也都该是这样的!
    一把松散的黄土,一块无名的牌匾,只有一人悼念,落寞而又凄凉……
    英雄的事迹可能就此终了,事后可能在无人知道!
    “不!”村民进入幻想的剧情中变得异常激动,含泪高呼,“李保长,您的光荣事迹咱会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决不能让您无辜枉死,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对!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剧情跑得原来越远,李权哈欠连天地突然出现,懒散地掏着耳朵:
    “喂,你们这是干啥?”
    众人侧头,一见李保长活过来,所有人的炸了毛。怀中抱鸡的吓得双手收紧,勒得可怜的鸡婆伸长脖子“咯”的一声惨叫,眼睛一闭,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李李李……李保长,您您您请安歇,死死死,死了就别再出来吓人了。我等都是来悼念你的,不是坏人,您快些回地下吧。咱……咱们一定多给您烧纸钱。”
    “对对对。”村民们铁青着脸,点头如捣蒜。
    “操!对什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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