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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把我给放走的。这些人是一群奴隶贩子,他们说让我们花钱去赎人,否则就把老板给杀了。”
“他们开价多少?”埃齐奥忽然插了一句。
“一千达克特,先生。”
“他们说了什么时候付钱吗?”
“一个小时,他们只等一个小时。”
“那我们还有时间。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把她给夺回来。”话虽如此,但埃齐奥还是忍不住暗自骂了一句。真是不凑巧,我还有事情要问她呢。“我们去哪儿交钱?”
“就在台伯河岛附近,那里有个码头。您知道在哪里吧,先生?”
“嗯,我知道。”
话虽如此,但是埃齐奥还是嘀咕了一下。现在他已经来不及去齐吉先生的银行取钱了,而他银行的三处支行都不在通往交货地点的路上。他只得咬咬牙去找了家放高利贷的,并在放债者惊异的目光下领到了一千个达克特。看着这么大的一笔债务,他不禁咬牙切齿地发誓,自己不仅要把老板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还要让那些绑票不看后台的绑匪连本带利地偿还损失。他阴着脸租了一匹马,然后便向着台伯河的方向狂奔了过去,一路上倒是吓到了不少的行人。
很快他便在码头上看到了一条小船。感谢上帝,这应该便是他要找的地方了。于是他滚鞍下马,轻声呼唤着苏拉尼的名字并走了过去。
见到赎票者上了船,两名绑匪立刻站起了身子并掏出手枪。埃齐奥不禁皱了皱眉,就这号小贼,也配玩手枪吗!
“给我站住别动!”
埃齐奥后退了一步,同时按住了袖剑的开关。
“你带钱来了吗?”
埃齐奥慢慢地伸出了手,晃了晃那个装满了金币的钱袋。
“很好。那就让船长来决定,要不要把这个老鸨的喉咙给撕碎吧。”
“船长?你当自己是谁?立刻把人质交出来,现在!”
埃齐奥的怒火似乎震慑住了那个奴隶贩子,他连忙转过身子向着甲板下方叫了一声。很快,两个绑匪便架着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走上了甲板。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从脸上到胸前到处都是可怕的伤痕,身上的那件丁香色的裙子也破烂不堪,甚至连胸衣都露了出来。她的身上布满了血迹,手上与脚上都戴着镣铐。
“瞅准了,这就是你的肉票。”那个奴隶贩子狞笑着。
埃齐奥深吸了一口气。这里虽然是一段很僻静的河面,但不到五十码之外便是台伯河岛。要是他能够与岛上的兄弟会支部取得联系,那么这群绑匪肯定会统统不得好死——然而此时此刻,要是他贸然行事,那么面前的苏拉尼老板便会立刻给人撕成碎块。更糟的是,连他自己也会被手枪打成蜂窝,这么近的距离,那两个枪手没有任何理由打偏。
女人的目光绝望地扫到了埃齐奥的脸上,同时一名身着船长制服的男人也走上了舷梯。他打量了埃齐奥一眼,随后便盯住了那个硕大的钱袋。
“把钱袋扔过来。”他扯着公鸭嗓嚷道。
“你先把她放了,把镣铐解开再说。”
“你聋了吗?把!钱!袋!扔!过!来!”
埃齐奥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上去。两个枪手立刻把手枪指向了埃齐奥的脑袋,那个船长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挟持人质的两个人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让那个可怜的老鸨不禁疼得喊了起来。
“站那儿别动。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宰了她。”
埃齐奥顺从地停了下来,他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剑。
“我把钱带来了,都在这儿。”他挥了挥手上的钱袋,然后向前跨了一步。
“你没听见吗,站那儿别动!再敢向前一步,她可就没命了!”
“那你们也就拿不到钱了哦。”
“哦?是吗?我们可有五个人,你只有一个。你要是敢耍一点儿花招,我的人就能立刻打穿你的嘴和蛋蛋!”
“你先把她给放了!”
“你是傻了吗?乖乖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就弄死她!”
“救命!救命啊!”就在此时,人质忽然大喊了起来。
“给我闭嘴,你这婊子!”一个绑匪恼怒地喊了起来,扬起匕首握柄冲着她的眉心就是狠狠的一下。
“好吧好吧!”埃齐奥连忙喝止道。这一下就已经让那个老鸨血流满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够了,我听你们的,快些放人吧。”
他将钱袋冲着船长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了船长的脚前。
“这才像话”,奴隶贩子得意地点了点头。“好啦,那就赶快来完成这档子差事吧。”说罢他便走到了老鸨的身前,然后猛地一刀刺穿了她的咽喉。这一刀几乎要把她的脑袋给切掉了,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甲板。
“好了,办事儿麻利点儿。凯撒大人说了,只要死的。”说罢船长向那两个枪手点了点头。
埃齐奥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枪响的那一刻他果断侧过了身子,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身法躲过了两枚子弹,然后他一跃而起,袖剑一扬便刺穿了第一个枪手的左眼。还没等这个可怜虫倒下去,埃齐奥便灵活地转动身子,侧身避开了船长的一记重砍,顺手拔出佩剑并从下至上地刺穿了一个绑匪的腹部——虽然他的剑更适合劈砍而不适合穿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只剩下另一个枪手了。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正手忙脚乱地给他的手枪装填弹药,但在彻底的慌乱与绝望之下,他的所有动作都走了形。埃齐奥扔下佩剑,转而拔出了他那把重装匕首——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还是匕首更加适合战斗,更不用说它的锯齿剑刃更具杀伤力。三两招之后埃齐奥就解除了那个枪手的武装,然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然而埃齐奥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就猛然发现又有一名枪手从他的背后绕了上来,并且对准他扣动了扳机。
电光石火之间,埃齐奥清晰地听到了撞针击发的声音,但这一枪居然是哑弹。震惊之余,埃齐奥立刻奋力拔出了匕首,然后冲着这个新枪手冲了过去。他一剑就劈开了此人的胸膛,并且用尽全力将他的手臂举向了天空,以免这把手枪真得打响。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干掉了四个绑匪。但是……船长哪儿去了?
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岸上,发现那里正有个人影沿着河岸一路狂奔。此人手中抱着一个沉重的钱袋,叮叮当当的金币正不断地从中落出来。“这可真是个傻瓜”,埃齐奥不禁哼了一声,他为什么不骑马逃跑呢。埃齐奥立刻跳上了岸,三步两步便追上了这个家伙,然后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并冲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一下便把船长踹翻在地。
“现在你该自食其果了。”说罢,埃齐奥就把刀刺进了船长的喉咙,然后割下了他的首级——就跟他对待苏拉尼的方法一样。
随后他捡起了钱袋并向着船走了回去,边走边将散落的金币收集了起来。他轻蔑地看了重伤未死的奴隶贩子一眼,随后便走进了船舱。船舱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小保险箱特别显眼。他掏出匕首撬开了那个保险箱——里面居然装满了耀眼的钻石。
“收获不错。”埃齐奥自是来者不拒,他小心地将钻石收进了钱袋,然后重新回到了甲板上。
当把金币、钻石与手枪都放上了马背之后,他返回了那个重伤的奴隶贩子身旁。他一把捂住了那个人的嘴,以防此人喊出声来,随后一刀挑断了他的脚筋。等这个可怜虫从剧痛中恢复过来之后,埃齐奥低下了身子,并凑近了此人的耳朵。
“如果你有命活下来的话,就滚回你老板那里去,告诉他们今天砸场子的是埃齐奥·奥迪托雷。要是你活不下来的话……那么,我就预祝你能够安息吧。”
二十
天色已经很晚了。埃齐奥并没有回到妓院,而是去了马夫那里,花了点儿钱买了个大麻袋,将钱与手枪全都塞了进去。随后他扛着麻袋找到了那个高利贷者——看到主顾居然这么快就还清了欠款,那家伙不禁大吃一惊又很是沮丧,因为这样他就没有多少利息可以赚了。办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便返回了自己租住的寓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博基亚军士兵,但全被他小心地避了开去。
回到寓所之后,他接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清洗一番。当他全裸着躺进了浴缸之后,不禁想起了卡特琳娜,要是这时候她能在身边该有多好。然而,美好的梦想不过只是虚无的碎片而已,他默默地洗净身子,然后换上了一件新买来的衣服——先前他穿的那件已经沾满了血迹,再穿着就实在太显眼了。随后他仔细保养了那几把手枪,并将它们装进了自己的挎包里。但掂量了两下之后,他却发现这两把手枪实在是太过笨重,并不适合自己使用,倒不如当做个人情转赠给巴尔托洛梅奥。还有那些钻石,虽然它们也理应归巴尔托洛梅奥所有,但是埃齐奥还是细细选出了五颗最大最贵的钻石,然后放入了自己的腰包——有了这一大笔进账,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金钱方面的问题了。至于剩下的东西,他决定统统转交拉·博尔佩,让他将其送去军营。你要是连一个做盗贼的朋友都信不过,那你还能相信谁呢。
没过多长时间埃齐奥就再次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但他刚刚把背包挎上肩膀,一股强烈的倦意便席卷了他的身躯。杀戮、攫取、野心,以及随之而来的悲伤与痛苦,全都让他感到了难以名状的疲倦。无尽的战斗……也许这就是疲劳的源头吧。
他松开了门把手,解下了背包,然后重新脱掉衣服,吹熄了蜡烛,最后整个人躺倒在了大床上。仅仅来得及将背包挪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之后,他便就此进入了梦乡。
但他非常清楚,这份安逸并不会持续多久。
不久之后,在睡狐旅馆里,埃齐奥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转交给了拉·博尔佩。其实他并不喜欢托人去办这种事情,但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所以也就只能如此了。在这段时间里,拉·博尔佩的间谍们并没有搞到多少情报,但他们证实了马基雅维利通过信鸽传递情报这件事情,这也打消了埃齐奥对于他的朋友的大部分疑虑。虽然拉·博尔佩仍然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但埃齐奥确实能理解他。马基雅维利这个人的为人本身就不怎么讨喜,所以虽然他们都是佛罗伦萨同乡,也对罗马和博基亚家族没什么好感,但拉·博尔佩也始终对马基雅维利放不下心来。
“要我说的话,这就是干我们这行的直觉。”他一句话就给搪塞了过去。
另一方面,迄今为止金苹果仍然杳无音讯。唯一所知的便是它仍然在博基亚家族手里,至于它的拥有者是凯撒还是罗德里格,甚至连这点也都不为人知。罗德里格非常清楚它的力量,但鉴于这对父子间的紧张关系,埃齐奥并不认为这个父亲会与儿子分享这一秘密。至于凯撒,虽然他是金苹果最近的一个拥有者,但他仍无使用金苹果的迹象。对此,埃齐奥只能暗自祈祷达·芬奇不要这么快就泄露金苹果的秘密。
马基雅维利依然行踪不明,就连台伯河岛上的兄弟会总部都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埃齐奥只知道马基雅维利已经“出门”了,至于是在罗马还是在佛罗伦萨,谁知道呢。此前,罗马分部一直是由两名年轻的刺客巴特萨利·卡斯特里昂和皮尔特·本博暂时负责,但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完成了留守工作,正准备分头返回曼图亚与威尼斯。埃齐奥对此深感遗憾,因为他们不仅完美地完成了盯梢凯撒和鲁克蕾西亚的工作,而且还很好地将兄弟会的成员串联了起来。但事已至此,他只得自我安慰,希望他们在家乡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吧。
好了,等到事情都梳理完毕之后,埃齐奥也站起了身子,他要去“千红玫瑰”露个面了。
当踏入那座妓院时,他惊奇地发现妓院的大门居然敞开了。整个门厅通畅敞亮,与上次来访已是大不相同。他努力回想起了在苏拉尼老板遇害前曾在这里招待过他的两名女孩,然后把她们的名字告诉了门厅中的一位较为年长的女士——这个女士居然带了两个衣冠楚楚但相貌狰狞的男性护卫,这倒真让埃齐奥吃了一惊。顺着那个女士指引的方向,埃齐奥走进了内廷,据说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内庭是一处四周围绕着红色砖墙的玫瑰园,这里的玫瑰花争奇斗艳,几乎将一座靠着墙边的凉亭彻底掩埋在了红色的海洋中。凉亭的中间有一处小小的大理石喷泉,他要找的女孩正坐在喷泉的旁边,正在陪两位背靠着他的年长女性说着话。埃齐奥走上前来正想介绍自己,却发现那两位女性已经转过了身子——她们立刻令埃齐奥大吃了一惊。
“母亲!克劳迪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找你啊。马基雅维利先生临走时说的,你可能会在这儿。”
“那么他现在在哪儿?你们是在佛罗伦萨遇见他的吗?”
“不是啊。”
“但是……你们来罗马做什么?”他焦急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但他已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与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