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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是因为祁钺在赵衡开口的一瞬间就读懂了赵衡的意思,此时心情才各位沉重。
这哪是什么后手,这分明是最恶毒的绝户计啊。
陛下与其余三人都在望着自己,祁钺此时也不好装聋作哑,在心中略微斟酌一下语言,方才拱手缓缓道:“回陛下,老臣一介凡夫俗子,虽有才名却无才实,陛下天心难测谋略超俗,老臣只能依据猜测略说一二,若是与陛下心中所想南辕北辙,还望陛下不要挂怀。”
赵衡今晚的脾气似乎特别好,面对祁钺明显的推之词眉头也没有皱,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祁钺继续说。
眼看着躲不过去,祁钺在心底苦笑一声,只好换了一个婉转的角度徐徐说道:“顾相在朝堂之中门人无数弟子遍地,若非顾相授意,怎得会有那么多人位于朱国公鞍前马后,这些朝臣虽领的是国家的俸禄,读的是圣贤的训诫,但是结党营私起来,却不比任何人差,座师的一个命令,赴汤蹈火也能去得,可怜这朱国公,真当自己是大乾第一明臣,却连这最简单的捧杀都没有看出来,也或者是他看出来了,但是依照他现在地位,却也身不由己了,骑虎,下不得……”
赵衡抬手打断祁钺的叙说,他自然能听出祁钺这番话的深层次劝诫意思,只是他注定也不可能采取一辈事一辈了的宽容态度,顾家老少两辈是一整体,自然不可能死人吃苦活人享福,所以赵衡面无表情地看了祁钺一眼,吐出一句话:“朕过几天会下一道旨意,让太子代朕去北方巡边,同时太子会带去朕的另一道旨意,北原军分出三分之二,向西部移动至凉州附近。”
刘苍城这才明白陛下图谋为何,瞬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陛下不可啊,整个西凉唯一东北那半郡土地算是最肥沃,十之**的西凉百姓也是靠着那半郡土地养活,若是这半郡土地被北原军占了去,那西凉百姓端的是再无活路了啊,老臣也是见惯生死的人,西凉百姓死活老臣倒是不放在心,只是若是这些西凉蛮子铤而走险,那么……那么顾大哥的半生心血,就都付之东流了啊陛下,还望三思啊陛下。”
赵衡坐直身体,死死盯住跪倒在地的那个白发老将军,一字一顿说道:“刘老将军,顾大哥的谋划我知道,但是不知刘老将军有没有想过,那群不识好歹的西凉蛮子,就算真被我大乾给心悦诚服地收下,这两百多万人,能做什么?除了拿半郡土地,整个西凉偏僻荒芜,秋收的粮食少的可怜,若是真收下了这两百多万人,大乾就多了两百万张嗷嗷待哺的口,任我大乾再鼎盛,也会被这个西凉,给慢慢拖垮。”
刘苍城以额触地沉默不言。
赵衡长出一口气,道:“朕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西凉这二百万人,朕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饿死,当然,他们以后也不要想从大乾嘴里扣出一粒粮食。只要西凉一日不反,那么盐、铁、药这三项,每年供给西凉的数量,全部翻倍!翻倍不够翻三倍!西凉蛮子若想活下去,东边有大片肥沃的草场,有数不尽的羊羔马肉,有整片整片的肥沃土地,只要他们能拿下来,拿下多少朕就赏给他们多少,到时他们想吃粮食,拿兽皮兽骨、拿草原蛮子、拿弯刀强弓来大乾换,就算他们能把我大乾的种粮都换走,朕也绝无二话!”
祁钺慢慢把刘苍城扶起来坐回椅子,刘苍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模样像是老了十岁。
赵衡确实给了西凉蛮子活路。
但这条所谓的活路也必须拿人命趟出来。
张无极喟然长叹,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御书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寂静笼罩在君臣五人心头,一时间寂静的有些压抑。
不起眼的邓南风轻咳一声,小声说道:“陛下,顾相已去,关于顾相谥号以及葬礼等诸事,陛下看怎么安排合适?顾相走了十余天了,一直不发丧不出殡也不是回事儿啊,天下百姓都看着长安呢,顾相的死讯瞒不住的啊。”
赵衡整理衣襟,徐徐说道:“朕本来也就没想瞒住天下人,顾大哥一生为我大乾操劳,若没有顾大哥,也就没有今日大乾,圣人云:生尽孝死尽哀。顾大哥虽没有裂土封侯,但是当年也被朕拜为帝师,葬礼、墓地均按照王侯规格来,于三日后发丧,到时朕率领文武百官一同前去参拜,列位以为如何?”
邓南风心底暗暗琢磨,反正顾相人已经去了,这时候规格破例提高一些也是无妨的,便俯身沉声道:“陛下英明,老臣对此决定无异议。”
赵衡目光扫过其余三人,问道:“你们三位呢?”
三人此时罕见达成一致,俱是俯身回道:“臣附议。”
赵衡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那么接下来咱们老几位谈谈最关键的,顾大哥的谥号,格外看由什么来合适?”
此言一出,御书房再度寂静下来,哪怕是在身后伺候的大长秋也不经意间把自己呼吸放缓三分。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重要,一个谥号基本就可以对一个武将文臣的一生做一个盖棺定论。天下读书人的追求莫不是“死谥文正”,但是从古到今,真正被赐予“文正”这个文人冠首这个谥号的文臣,寥寥无几。
顾淮一生丰功伟绩,从定天下到平天下再到治天下,按照道理来讲,文正这个谥号他应当是担得起的。只是在御书房里的这四位还摸不准陛下的意思,自然不敢在这个慎重抉择轻易开口。
赵衡也不催促,靠在椅背掐着佛珠老神自在,任由御书房里这份宁静继续下去。
刘苍城抬头欲言,祁钺却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抓了一把他的衣角,刘苍城心有所感,又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半晌之后,御书房里依旧只有这几个人的轻微呼吸声,赵衡不得不开口道:“看来这个问题对老几位来说确实不是一个简单问题啊,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朕也有些饿了,周内寺,去御膳房要几碗面过来,待朕与这老几位用过饭之后,再一块儿考虑这个伤脑筋的问题。”
大长秋唱了一声诺,便转身寂静无声地朝门外走去,门外当值的小内寺听到这番话之后不敢怠慢,立即以的速度朝下一个内寺跑去。
望着大长秋颤巍巍的身形出门,刘苍城低头嘟哝几句:“本以外来到这御书房能吃些山珍海味,没想到还是吃这清汤面条,次吃的是什么来着?反正也不是啥金贵的东西。”
刘苍城嘟哝的声音不大,但是御书房本来就不大现在又是寂静无声,这句抱怨自然被赵衡听到耳朵里,赵衡“大怒”一拍桌子,道:“刘苍城,面还没吃到嘴里就嫌弃御膳房做的不好吃啦?朕赏赐的面条还没有谁说过不好吃,你还有脸提次,次御膳房送来的春卷,你自己一人吃了半锅,害的朕都没吃饱!”
刘苍城被赵衡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瞠目结舌好久最后闷声闷气憋出一句:“老臣说不过陛下,还吃不过陛下啦?!”
此时赵衡反倒一时语塞,指着刘苍城半晌你你你,却你不出下文来。
不过被刘苍城这无意间一闹,御书房里这先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刘苍城就这一点好,虽然心眼直说话冲,但是却不记仇,别说没有隔夜仇了,隔半个时辰他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邓南风乐呵呵地打圆场道:“诗中云廉颇老矣,尚能饭,刘老将军不输廉颇矣,有这么一个老将军坐镇,是我大乾军中儿郎的福分,也是我大乾百姓的福分啊,刘将军,等会儿面来了,可要多吃几碗,争取说不过陛下要吃过陛下啊哈哈哈。”
刘苍城睥睨了傻乐的邓南风一眼,意气风发道:“这还用你说?老子的胃那可是铁打的,十几年前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时候,打仗没人能抢过老子,喝酒没人能喝过老子,就连吃饭,老子也是军中第一。不说老子当年一顿饭吃三斤半熟牛肉的壮举,就连你一口也吃不了的的东西,只要能充饥,老子一口气也能吃他个半斤八两。”
邓南风来了兴致,抚须而笑道:“刘老将军,邓某虽说不是好吃之人,但是要说这天下的吃食,也吃过不少,敢问刘老将军,什么东西邓某没吃过,刘老将军却能一口气吃半斤?”
刘苍城瞥了一眼邓南风,没好气道:“马尿你喝过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定谥号
要说这御膳房做出的这几碗扯面,味道自然是不俗,面条仿佛是被丈量过一般,各个都宽约一指,颜色雪白,吃到嘴里滑嫩爽口,柔软弹牙,而这次御膳房的掌勺师父也别出心裁,没有在面碗里卧鸡蛋,而是干煸了一些晚剩下的鸡肉切成碎丁放置在扯面方,吃的时候拿竹筷一搅拌,味道自然是妙不可言。
可惜,愁眉苦脸地邓南风捧着这碗热乎乎的扯面,却半点食欲都没有,每当他想往嘴里送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方才刘苍城绘声绘色地给他描绘的马尿的辛辣味道。
跐溜一声,刘苍城吸溜最后一根面条入口中,一边轻轻咀嚼着一边瞅着邓南风手里那一碗没有动过的扯面,邓南风所幸把扯面往刘苍城怀里一塞,没好气道:“给你给你,混着你的马尿一块吃吧。”
“得嘞,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刘苍城丝毫不为邓南风语言所动,把手里空碗随意往地一放,兴高采烈地捧起这碗拿“马尿”换来的扯面,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去,一边大快朵颐好一边含糊不清地感谢邓相慷慨大方,只是他的不吝赞美只换来邓南风几个白眼罢了。
赵衡这几日食欲一直不好,而现在看到这刘苍城的喜庆吃相,既然也难得地胃口大开,绊着干煸的鸡肉吃下了大半碗扯面,赵衡身后的大长秋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干瘪的老脸都笑开了花。
陛下能多吃一碗面,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一盏茶冷热的功夫,张无极最后吃完碗里的面条,大长秋轻轻招呼一声,门外一直在等待着的小内寺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像灵猫一般把地的残羹冷炙迅捷而无声地收拾干净。然后自有另外的内寺端新泡好的热茶,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赵衡碰也没碰这茶饼泡出的老茶,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做的四位,笑道:“老几位,酒足饭饱了,说说各位的看法呗?”
刘苍城打了个饱嗝,试探性地说道:“顾大哥这一辈子做的事儿,有对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对比错多,功比过多,依照老臣来看,文忠的谥号……顾大哥是担得起的。”
赵衡端起大长秋亲自端的新茶泡的茶水又放下,笑而不语。
邓南风抓了抓大腿,轻声说道:“要不,文定的谥号,顾相也是可以接受。”
赵衡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依旧没有说话。
祁钺心中微微一沉,大乾文臣谥号自文正始,往下一次是贞、忠、端、定、简、懿……看陛下的神态,方才刘苍城与邓南风的回答明显不得其要领啊。
祁钺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却没有急于说话。
张无极轻轻咳嗽了一声,正待开口,御书房外却传来敲门之声。
赵衡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门外。
大长秋赶忙提起嗓子,朝外喊道:“门外何人喧哗?!不知陛下现在在与几位大人议事否?耽误了陛下大事尔等吃罪得起码?!还不快退下!”
门口当值的小内寺诚惶诚恐道:“启禀陛下,通政司参议赵越赵大人来访,奴才已经和赵大人讲明陛下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可是赵大人说……赵大人说他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来禀报陛下,奴才拿不定主意,只好禀明圣祈求圣裁。”
赵衡重重一顿手里茶盏,不满冷哼一声,这赵越之人他自然是不会陌生,本是他一同脉不同支的堂弟,从小不学无术,偷香窃玉玩鹰斗犬,纨绔子弟该干的事儿他一向都没落下,纨绔子弟不敢干的事儿这小子也敢硬着头皮去做,在逐鹿之战时,赵越曾经在一场战役中拼死救了赵衡的性命,当然立国以后赵衡也未曾负了他,先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谁料这小子断案只看哪家有权哪家有势,从来不问是非曲直正理公道,任不到三月惹得天怒人怨,言官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一样往龙案飞,无奈之下,赵衡便出了一道旨意,让赵越去担任了通政司参议这一道闲差,但这小子可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即使在这个清水衙门的位置,也是三天两头地惹祸挑事,而且每次惹出祸事之后都来到皇宫里哭惨,搞得赵衡很是心烦。
无奈地叹了口气,赵衡沉声道:“让那小子滚进来。”
赵衡话音刚刚一落,御书房的大门便被一团肉球撞开,二百余斤的赵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