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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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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经藏大惊,正要进言之时却被顾仙佛抬手制止,顾仙佛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面色严肃吐出三字:“勿复言。”

    慕容长青适时转移话题,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王爷,阅兵马上就”

    身后传来的蹬楼之声打断了慕容长青的话语。

    一名谍子跑上观礼台,在顾仙佛身后三尺之外单膝跪地,沉声道:“禀报王爷,有探马来报,有一队天子仪仗出现在军营东侧三里之处,目前可知那仪仗护送官员为户部侍郎,陈靖祁。”

    谍子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传遍整个观礼台。

    所有人表现各异,武将大多波澜不惊,文臣俱都眼露疑惑,

    顾仙佛没有转身,轻轻摆摆手,那名谍子躬身退下。

    顾仙佛看着下面已经准备就绪的演武场,笑着吩咐道:“开始吧。”

    这个阅兵,果然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春(中)



    辰时一刻,阅兵正式开始。

    演武场中央两丈高的青铜大钟接连发出九声连绵不绝的巨因之声,向整个西凉宣告这个消息。

    今年阅兵较之往年虽然意味深长,但是流程之上并未有多大不同,鸣钟代表阅兵开始,第九声完成之后,军营外门打开,允许前来观礼之人众到内门附近观看。

    顾仙佛不是第一次在军营阅兵,今年来观礼的人数虽众,但有一部分是来过一两次的老人,再者说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门外侯了许久,彼此之间早已通过消息,绝大多数人对于观礼的规矩还是烂熟于心。

    三丈高的硬木铁门缓缓打开以后,围观人众不管地位高低,俱都按照次序涌入军营内,也有几个不懂规矩之武夫仗着自己身怀几分功夫便拔地而起,但是刚刚离地一尺不到便有一根精铁弩箭擦着头皮飞过,这几个不讲规矩的武夫闹了个大笑话,吓出一生冷汗之后再身旁之人的哄笑声中也就灰头土脸的跟着队伍前行。

    随着人流缓缓前行,这阅兵第一步也就同时展开。

    演武场中央,布着一面略显破旧的大鼓,这大鼓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大,大到足有半间房屋大用来擂鼓的鼓槌只有一支,那便是标配的西凉龙枪。

    有一前秦便苟活下来的司礼内寺今年已经八十有余,以前每逢这等盛事都是由他主持今日也不例外,只见这名满脸褶子的老内寺在两名小厮的搀扶下晃晃悠悠来到大鼓面前。

    那里的香案之上,早就有下人摆好“三祭”的牺牲用品,前秦老内寺对此早已经轻车熟路,先是跪倒在地,然后碎碎念了一些佶屈聱牙的先秦祭祀典籍,最后才站起身朗声道:“恭请王爷上头香。”

    这老内寺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但是嗓门却着实惊人,第一次来参加阅兵的不少人众都被这老内寺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长安有天子仪仗,演武场旁自然也有西凉王仪仗,九十人同时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恭请王爷上头香!”

    这时,早有一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甲士捧着一支三尺有余婴儿手臂粗细的香跑到观礼台上在顾仙佛身侧跪倒,顾仙佛接过慕容长青递过来的火折子,轻轻把这支头香点燃。

    那名甲士一刻也不停歇,捧着被顾仙佛点燃的头香健步如飞,数息之间便送到了那名老内寺手里,老内寺接过头香抵在额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这才把头香插到香炉之中。

    远处青铜大钟传来三声长音,宣布“三祭”礼成。

    老内寺调整身形,冲观礼台上的顾仙佛躬身道:“恭请王爷擂响西凉战鼓!”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向观礼台。

    顾仙佛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镇定自若地向前走了两步,凭栏而望,借着顾烟悄无声息渡过来的一丝内劲把声音传遍三军:“此次杀春,本王心潮澎湃,观我西凉儿郎,各个骁勇看我西凉百姓,莫不勤恳。或许有些话,各位已经听过,但本王还要借着这个机会,再与大家讲一遍,我西凉近十万儿郎,有骑兵,有步兵,有弓手,还有军需、火头军等十余个后勤兵种,不论你们是什么兵种,只要入了西凉军,那便是袍泽,那便是兄弟。何为袍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便是袍泽,战场之上我替你挡刀,你替我收尸那也是袍泽。列位,咱们西凉穷,但是咱志不短,只要咱腰间配的是西凉刀,那么这两个肩膀上,扛着的就是咱西凉的这方土地,西凉百姓供我们吃穿,大乾国库给我们发着饷银,那我们便生是大乾人,死是西凉魂,本王知道,在场列位,包括远在边关、定阳、青木两郡的,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本王可以再次,向皇天后土、列祖列宗立誓,只要大家一日手拿西凉刀,那么西凉这方土地,便永远不会负你们!此誓此言,天地共鉴,鬼神共听之!”

    顾仙佛拔出腰间西凉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四个字:“赳赳老乾!”

    西凉军大本营内三军所有甲士同时出刀,在西凉军营之中形成一片亮灼灼白森森的“刀林”,四万余把西凉刀斜指天际,拔刀之音整齐利落宛若一人,就是这声音太大足以传遍方圆百丈。

    三军之音混居在一处宛若天雷滚滚:

    “共赴国难!”

    顾仙佛放声长笑,把手里西凉刀往面前栏杆上狠狠一插,这把身经百战的一代西凉刀轻易插入硬木三分之一长度,顾仙佛豪爽道:“还是老规矩,本王佩刀放这儿了,谁有本事,尽管拿去!往年都是本王擂鼓,近几日本王身体抱恙,便由本王胞弟替本王擂鼓,以助列位刀戈兴!”

    说着,顾仙佛把手离开刀柄,下面甲士也不用长官命令,齐刷刷收刀入鞘。

    围观之人这才从方才那种震撼与心悸之中回过神来,轻轻出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太大声。

    顾烟朝着顾仙佛轻轻点头,右脚轻轻一点观礼台,围观所有人众之见一袭风流倜傥的白衣从观礼台上凌空而飞渡,过了片刻功夫过后,便轻飘飘落在那大鼓之前铁架之上,负手而立的大风流不知迷倒了多少初次相见的少女。

    顾仙佛含笑点头。

    顾烟深吸一口气,却没有拿那支八十斤重的龙枪,而是左手依旧负于身后,右臂抬起放在鼓面之上,中指别着食指,轻轻一弹。

    顾烟白皙食指与鼓面接触的那一瞬间,大鼓轻轻抖动了数下,然后一阵温和的鼓音传来,鼓音刚出鼓面之时宛若蚊蝇低鸣,到达演武场之时已经是正常鼓音,越往外传声音竟然越大,到达百丈之外已经宛若雷霆。

    四百三十一丈之时,鼓音达到最高点,下一刻便烟消云散。

    顾仙佛向身边慕容长青询问道:“这面百里鼓,有记载以来传递的鼓音是多远?”

    慕容长青略微沉吟,向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名青壮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才快步跑出队列,在顾仙佛身后拜倒在地后压住内心兴奋,朗声道:“回禀王爷,据史料记载,前晋有一大将,以龙枪击鼓九十九下,前九十八下均不过百丈,第九十九下传出三百七十九丈,这是有史料记载的最远一次。”

    顾仙佛很满意顾烟的指力,点点头看着跪倒在地的那名青壮甲士说道:“小金子,本王记得你,昔年潼河谷一战,本王与你同在一营,你小子箭法不错啊,本王记得你是基本没有放空箭的时候,有好几箭还都是一箭穿了俩草原蛮子。”

    名为小金子的甲士霍然抬头,脸色已经激动得通红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确实他在潼河谷一战中是与顾仙佛并肩作战的一名甲士,因为小金子所在的那龙眠营担任得是那场战役中最艰难的攻坚战,所以当时顾仙佛临时编入小金子所在军营并且也未声张,进入龙眠营之后就担任了扛旗手,那场战役之中顾仙佛身中两箭所幸都未射中要害,而小金子当时作为护旗手就在顾仙佛旁边,他的箭术确实让顾仙佛印象深刻,别的箭手都是一袋羽箭,只有这小子特批三袋,并且交战之时,这三袋羽箭小金子几乎没有一箭落空过,还有好几箭如顾仙佛所言一箭穿了俩糖葫芦。

    小金子终于压住胸膛中那颗剧烈的心脏,大声回道:“王爷真是好记性,能让王爷记住小的名字,小的就算明天战死边关都赚大发了,当日王爷扛着营旗身先士卒摧枯拉朽的雄姿英发,小的铭记于心!”

    顾仙佛哈哈一笑,摆手道:“好了回去吧,别说不吉利的话,我西凉男儿,要死,也要死在草原之上。”

    小金子大声应了声是,又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回到队列之中,谁都能看出来,这小子虽然表面上努力憋着笑但是内心里肯定早已乐开了花,以往说这小金子只会放冷箭的同僚此时看这小子也顺眼了一些。

    顾仙佛把目光重新放在演武场中央,顾烟击鼓已经过了三十下,且精神饱满并未有半分疲态。

    葛子龙身体本就不好,此时有鼓音震慑更是脸色苍白,但他脸上却是压抑不住的笑容:“按照时辰推算,这位户部的陈大人现在即将步入鼓音范围,哈哈哈,这下可有得受了。”

    顾仙佛实在捉摸不透这个“西凉毒虎”的诡异笑点,没好气道:“这陈靖祁你以为单单是一个户部侍郎啊,一个户部侍郎能代替陛下巡狩西凉?别忘了他还是虎贲大当家,一身修为了得着呢,区区鼓音能耐他何?”

    葛子龙却愈发开心,一边轻轻咳嗽一边说道:“耐不了他何,能杀杀他威风也是极好的,再者说,这陈大人实力非凡,他带着的那些人,总不能也都是个个天字高手吧?”

    顾仙佛闻言这才想明白,与葛子龙狼狈为奸地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杀春(下)



    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来到西凉军大营营外之时,顾烟只好敲完第九十九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之。

    最后一击顾烟改弹为锤,白皙的拳头看似随意地砸在鼓面中央,但激起的鼓音却在空气中荡起丝丝肉眼可见的涟漪,脸色本就有些苍白的陈靖祁此时脸色更加难看,闷哼一声气力下垂三分,双脚如生根一般牢牢扎在西凉的黄土地里。

    鼓音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来势汹汹。

    陈靖祁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二者相撞于陈靖祁面前。

    陈靖祁右手持一把碧绿短刀斜斜往上挑去,面对无形音波陈靖祁却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严阵以待,不仅右手短刀斜挑,左手更是握拳由上而下砸下。

    双管齐下,鼓音竟然在空中凝滞片刻,宛若时间静止。

    下一刻后,鼓音无声无息消散,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陈靖祁收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若只是他一人,这百里鼓的鼓音只能对他造成些许麻烦罢了,但他现在却不是一人,后面还跟着九十九个除了摆架子之外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爷。

    为了护住这九十九个大爷,陈靖祁这一路上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尤其是到了西凉军营二十丈之内,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陈靖祁一边擦汗一边苦笑,这还没见到西凉王,自己已经狼狈如斯,这场战斗,不好打啊。

    听闻鼓音骤停,陈靖祁身后那一名司礼内寺探头探尾地观察四周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后才拔出耳朵里的两块棉花往地上狠狠一摔,跳着脚骂道:“这顾仙佛刚刚坐上西凉王的座位才几天,竟然如此原形毕露目空一切,陛下赏他一顶帽子,他还真又给自己找了一身衣裳!咱家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是替陛下前来巡狩西凉,这顾仙佛竟敢如此无礼粗蛮!这是蔑视大统!这是蔑视陛下!等会儿见面了咱家要好好教教他礼,不仅要教他,回京之后还要好好向陛下说说他的好处!”

    这名内寺一边说着一边挽着袖子,脸色通红如被激怒的公鸡,陈靖祁缓了一口气后胸膛里方才舒坦了一些,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这名姓段的中年内寺,也怪不得这位段内寺如此怒不可遏,段内寺入宫前就是一官宦之家幼子,入宫也不是迫于生计,而是因为坠马的一场意外让他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地方,所幸便直接进宫做了内寺,段内寺入宫十余年,因为父亲在朝中是个四品实权官职,所以过得日子是顺风顺水。哪成想一到西凉便屡次吃瘪。

    在客栈住店那该死的掌柜也是一副爱住就住不住滚蛋的架势,也不说主动把上房腾出来在路上赶路两三次都碰到了一行的将种子孙骑着西凉大马呼啸而过,见了天子仪仗也不拜不跪,反而视若不见大声调笑。更令段内寺可气的是原本威风无二的陈靖祁陈大人一进入西凉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面对自己遭受的如此“刁难”不仅没有半分帮自己出头的意思,甚至还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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