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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仙佛有些意外,拱手追问道:“既然如此,黄大哥为何不在标长的位子上做下去?六年前黄大哥才三十余岁,正是战场杀敌的好时节啊,怎么就选择离开西凉军了呢?”
老黄似乎是被触到了伤心事,低头黯然道:“我做了伍长不过半年光景就不做啦,至于原因嘛,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讲讲也无妨,我本有一兄弟,我俩一块入伍,我玩弓他耍刀,我做到伍长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小标了,不过他虽然年轻,但是那小标的位置可是拿命拼出来的,但是他刚刚做了不到两个月,那卫……不对,现在应该称呼西凉王了,那西凉王就到了西凉,他屁股下的座位还没捂热,就被西凉王一纸调令让给了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将种子孙,我实在气不过,那天晚上,便趁着黑夜把那酒囊饭袋拖到角落里打了一顿,原本那孙子是要治我殴打长官的死罪,但是被我众兄弟拦了下来,不过从那以后,我也就从西凉军滚蛋啦。”
老黄顿了顿,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狠狠骂道:“杀千刀的西凉王。”
顾仙佛默然不语。
在刚刚来到西凉之时,他虽然有父亲顾淮铺路,但是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了站稳脚跟,不得不与西凉原本就根深蒂固的豪门将族合作,为了换取他们的支持,他送出了当时西凉军四分之一的中下层官帽子,虽然现在十之**都被他一一收了回来,但是当日给西凉老卒所造成的伤痛,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抹平的。
对于高高在上的卫将军来说,那可能就是一纸调令、一个虎印,但是对于老黄这种人来说,这就相当于毁了半辈子。
顾仙佛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最终却只吐出一句话:“黄大哥问心无愧,西凉军负黄大哥,既然如此,黄大哥还留着这大弓做什么,岂不是徒增伤感,这西凉大弓还算畅销,若是卖出去,还能有些银子补贴家用的。”
老黄伸出粗糙的双手狠狠搓了搓脸,轻声说道:“顾老弟,我留着这把大弓,不为别的,若是契戎蛮子再次犯边,只要那杀千刀的西凉王有令下来,只要我老黄还有力气挽弓,还是要去边疆走一遭的。”
顾仙佛心中五味陈杂,远远看着西边,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赳赳老乾,共赴国难。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进山
老黄把那把跟随自己近十年的西凉大弓以一块灰麻布包裹好了背负在自己身后,与顾仙佛略微打了一商量,便把其余的物件都归置到了顾仙佛的牛车之上,本来按照老黄的习惯,进山打猎,不论路途多远都是用脚量的,从来没有说乘车的规矩,只是今日跟随老黄进山的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姐,所以老黄也就不得不拿这牛车代步了。
此时冯青张妙清二人也都已经盥洗完毕,院内一共六人此时也不分高低贵贱了,在堂屋里有站有坐,就着昨晚剩下的半锅山鸡肉和新烙的饼子用过早饭以后,老黄便出门去套车了,别看这黄牛是顾仙佛带过来的,但是在虎头儿手里却还不如在老黄这个老猎户手里贴妥。冯青应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牛车,在流苏的搀扶下抱着黑狐蹦蹦跳跳的走上牛车,与流苏一块坐到牛车中的三床棉被之上,双手把着牛车挡板兴奋得东张西望顾仙佛与虎头儿二人跟随马车左右,前者神态怡然自若,后者右手始终不留西凉刀刀柄三寸,以防备着在牛车之前数步之遥的张妙清老黄轻轻磕过院门,往车辕上一做熟练地拿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都不用开口,老黄牛便乖巧地向前走去,也不知这是忌惮老黄手里的鞭子,还是在一旁好奇的转来转去的黑龙。
雾露山在西凉与契戎交界处,一半坐落于青木郡一半坐落于草原契戎,虽然山峰不高但是山脉却足够宽广以至于绵延出数十里,山上有草木葱郁,因靠着西凉第一大河西凉河的缘故,一直以来草木旺盛,飞禽走兽多矣,养活了不知多少户的老猎手。
老黄的宅子看着就在雾露山山脚下,但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更何况这还是一头速度慢到家的老黄牛,一路上走走停停,早晨出发过了晌午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
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但是中午日头却还算得上热烈,再加上老黄牛也已经有些气喘,老黄便把马车停靠在一处绿荫之下,先是喂了老黄牛一些草料清水,然后才从行囊中取出几张肉饼配着咸菜在牛车上将就着吃了,本来按照顾仙佛所想,冯青应是对这顿午饭最是抵触,但是冯青拿着一张足有她小脸大小的肉饼就着味道十足的咸菜,竟然也是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顾仙佛一边微笑嚼着自己的肉饼,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这丫头不是不拘小节,就是太能吃了一些。
而且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行六人简单用过午饭,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再次启程朝着雾露山走去。
下午所走的路程不比上午道路平坦,或许是接近山脉的缘故,道路已经有些崎岖不平,众人这时也才佩服起老黄为何坚持要用赶路稍慢但是却更加稳当的牛车,以及为何要在牛车之上铺上上床棉被。
冯青与流苏二人坐在牛车里赶路并不觉得有甚劳累,虎头儿与张妙清二人也是有着内劲傍身,不管功夫高低,起码赶路还是不在话下,只有顾仙佛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俗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冒汗,半个时辰之后的赶路已经是咬牙强行坚持。其余人自然已经发现着一情况,老黄要把赶路速度降慢,虎头儿要来搀扶他都被他一一婉拒,张妙清此时得意至极,出言明里暗里冷嘲热讽,顾仙佛也不与他相争,只是低着头强撑着走路。
最终还是冯青看不下去,极力邀请顾仙佛上车,顾仙佛推辞再三,但还是拗不过心善的冯青,便由虎头儿搀着坐上了牛车。
说来也怪,上了牛车不久,顾仙佛便慢慢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反正也是闲着无事,便与冯青闲谈起来,冯青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顾仙佛又旁征博引有意引导,不多时二人已经相谈甚欢,冯青时不时被顾仙佛讲的玩笑话逗得咯咯直笑,马车前的张妙清一张小白脸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娘的,早就知道这姓顾的不是什么好玩意,一肚子心眼比白狐还狡猾!
张妙清听着后面时不时传来的娇笑与惊呼,在心中愤愤想到。
虽说雾露山离着老黄宅子确实有着一段距离,但是怎么着也是脚比路长,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刚刚落下一半,牛车便停到了雾露山的山口。
顾仙佛因一直与冯青交谈着,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只是在心底恨不得这条路再昌洒再长上两三倍才好,但是无奈已经到达目的地,顾仙佛也就没有理由再与佳人共乘一车,右手一撑便自牛车上跳下来,动作潇洒自如,哪有之前那愁眉苦脸的模样。
张妙清看着顾仙佛这颗死皮赖脸非要跟上的钉子,表面上笑容风轻云淡,但是内心里却恨不得一拳把这厮的混账笑容打得粉碎。
老黄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觉得与上次来之时并无多大异常之后,便指着临近的那个破烂客栈笑道:“几位,现在天色已晚,咱就在这个客栈将就一晚,明天卯时三刻,咱在一楼大厅碰面,到时赶早进山,几位,现在就到了山口了,有些话老黄得再嘱咐几遍,你们可别嫌老黄啰嗦,这雾露山与寻常山脉不同,之所以唤作雾露山,便是因为其终年云山雾罩,不知何时往往便会起一阵云雾,只要这山中云雾一起,任凭你有多大本事,只要不是江湖上传闻中的大小宗师,就算天字武夫也得变成蒙头苍蝇,老黄把你们几位带到山中,自然有把握把你们带出来,但是须得各位听令行事,万万不可善做主张。”
顾仙佛对这西凉老卒心中早有好感,听他拳拳嘱托之心当下便拱手含笑应下,冯青也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只有张妙清虽然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近乎把不屑二字写到脸上。
老黄也不在意张妙清这敷衍态度,话既然说到位了,那这位张大公子再要找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当下老黄便牵着缰绳,引着众人往旁边那间客栈走去,边走边说道:“顾老弟,你可别看这客栈外表其貌不扬,但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热水饭食一应俱全,长年不闭更是给咱进山的猎户行了不少方便,若是你从山中猎到珍贵猎物又不想费劲跑到城中去,这客栈也能给你买下来,价钱肯定是比市面上低了一两成的,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公道。”
顾仙佛呵呵一笑,道:“能有一间客栈开在这里,肯定为进山的猎户行了不少方便,而它外表越破落,越能说明这间客栈有些门道,毕竟这儿可是山口,没有几分本事的,怎么能在这里常年把地盘踩下去。”
在顾仙佛与老黄二人谈笑间便已到客栈正门,门口招揽客人的小厮明显是认识老黄,调笑了几句老黄换了坐骑之后便牵着老黄牛去往后院马厩。老黄确实是这儿的熟客,也不用等着小厮招呼,掀开门帘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进入客栈以后,顾仙佛打眼望去,这客栈一楼摆着大约二十余张八仙桌,大约有接近半数已经坐满了人,看着模样打扮多是与老黄一样的猎户,更有几位是老黄的老相识,看到老黄进来之后便笑着邀请老黄共饮几杯,老黄摆手拒绝之后,便去柜台之上要了四间客房,三间上房钥匙分别交到顾仙佛冯青张妙清手里,剩下一间中等客房是老黄自己的。
顾仙佛接过钥匙,便命虎头儿去柜台之上要了两个席面,一个送到自己房间一个送到冯青房间,冯青在身后只是羞赧的笑着,却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在后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张妙清,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反而又加深三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听老黄说故事
一顾仙佛客房在二楼偏东,与冯青客房相对,与张妙清客房相邻。
外面尽管已是夜色四合月明星稀,但是这三间房间之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张妙清与冯青二人这么晚在做些什么顾仙佛不知道,但是他这房里却是拼酒拼得热闹。
在客房中央的八仙桌旁边,坐着顾仙佛老黄虎头儿三人,桌子下面还趴着一只闭着眼睛假寐的黑龙,桌子上菜肴丰盛,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临着雾露山的情况下,客栈里面的吃食自然不会太差,紧紧六钱银子的席面已经是八菜两汤的标准,而这八菜还大多是山中野味,再加上掌勺厨子红白两案的本事了得,饭菜刚刚端到桌子上一闻到味道,就人人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吞下去,不得不说这客栈能开下去确实有他的道理。
在三人脚边,已经摆着两个酒坛,除了两碗酒水赏给了黑龙之外,剩余的黄酒全进了顾仙佛三人的肚子,此时顾仙佛与老黄皆是面色微微发红都有着五六分的醉意,唯独虎头儿担任护卫之责,尽管今夜难得坐下喝酒,但是也生怕贪杯误事,喝一杯便用内力化解一杯的酒力,所以尽管没落一杯酒,但是到现在还是耳聪目明,没有半分醉意。
顾仙佛啃着一只无骨鸭掌,一只脚踩在板凳之上,一只脚荡悠在半空之中,聚精会神地听老黄讲着在西凉军中的事情。
老黄虽然已经退役多年,但是西凉军中的那几年军旅生涯却是他怎么都忘不掉的,今晚上多喝了几杯黄酒,再加上有顾仙佛这个合格的听众,老黄便直接赤手抓着半只山猪后腿,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高谈阔论,每每谈到兴奋之时,必定拍桌大吼,然后端起海碗与顾仙佛轻轻一碰之后,二话不说便一饮而尽。
酒至微醺,二人说话间也放开了少许,老黄敞开羊皮袄,露出自己胸前的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大咧咧道:“顾老弟,看到这两道伤疤没有,全是在一次战役中留下来的,那时我们两标人马追杀五六个草原谍子,别看数量悬殊,但是那些个草原谍子是真有能耐,硬生生遛着咱两百人马三天一夜,后来还是标长当机立断,派我率领几个兄弟去抄近路在边境之处等着他们,嗨,你还别说,我在那草窝子里趴了不到三个时辰,两名苟延残喘的草原谍子就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黄大哥的箭术可不是吹得,当即屏住呼吸,弯弓搭箭,等到弓弦拉至满月,然后手指轻轻一松,咱这两支西凉铁箭就如同如同那个闪电一般的飞了出去,正中目标!”
顾仙佛挟了一筷韭菜炒鸡蛋扔进嘴里,笑道:“既然如此,那黄大哥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到?莫非还有埋伏的第三人不成?”
老黄嘿嘿一笑,摇头道:“错啦,可没有这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