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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
金帐刀手在心底冷笑一声,双手握住刀柄,如野兽一般低吼一声,然后整个庞大的身躯表现出不符合他应有的灵敏,以右脚为中心,整个身躯稍微一个轻巧的旋转,便由背向长剑变成了面向长剑。
但是那口长剑速度实在是太快,金帐刀手刚刚一个转身,那口长剑已经来到了他胸前三尺之处。
金帐刀手后撤一步暂避锋芒,然后右臂肌肉鼓涨直接把兽皮撑到炸裂,右手里的金刀发出一声狰然的低鸣,在主人的指使之下,带着万钧巨力,直接硬撞向那口长剑。
一刹那功夫过后,金刀与长剑猛然相撞,伴随着一阵巨大且刺耳的声音传来之后,花火四溅!
金帐刀手蹬蹬蹬接连后退三步,其中第二步踩到了王德贵的手掌之上,大力之下王德贵的左手直接化为一团肉沫,鲜血横流,骨碎肉糜,王德贵额头上骤然伸出黄豆大小的汗珠,脸色苍白如金纸。
他本来就身子虚弱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这下经过金帐刀手这么一踩,那股子剧痛传来,差点让王德贵直接昏迷过去。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具体,王德贵依然没有喊出声来。
在金帐刀手对面,有一名黑衣人持剑而立,右手持剑斜斜指向地面,左手握拳垫腰,身上杀气凛然。
这名黑衣人或许是因为刚刚从黄沙里钻出来的缘故,身上的黑衣现在有些黄蒙蒙的模样,但是这也挡不住他身上传出来的凛然剑意,这个黑衣人不仅身穿黑衣,而且头顶覆盖黑帽,脸上黑巾蒙面,只留着一双枯井无波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的盯住对面的金帐刀手。
对面的金帐刀手有一种错觉,对面的这个黑衣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剑,一口杀气冲天的剑。
王德贵看到这个黑衣人的身影之后,彻底把心放了下去,这个男人虽然来到西凉的时间不长,但是威名却已经彻底在西凉彻底流传开来了,不是凭着别的,就是凭借着他手中的这一口剑,一口寻常的铁剑。
这个男人的名字略有特殊,剑一。
他的身份也很特殊:凌霄侯的入室大弟子,剑三的大师兄。
也是堂堂的天字高手,高到可以一剑斩杀地字高手的天字高手。
————
黄莺城内,在最中心的位置,便是统帅府。
统帅府是一所别院,三进三出,占地不是很大,但是上马石下马石屏风遮掩全都一应俱全。
现在正是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黄莺城时时刻刻防备着契戎蛮子的偷袭,而统帅府是防备的重中之重,单单巡查的甲士,在统帅府周围就有着足足三标的精锐甲士在日夜巡逻,每日里枕戈待旦,若是没有特许,连一只飞鸟也别想混到统帅府里面去。
而在统帅府的后院,此时却是春意盎然,热闹非凡。
屠字营的校尉钟毓秀不知道去往何处,现在黄莺城内唯有金刀的地位最高,所以自然现在整个黄莺城里的人和事都围绕着金刀转了。
在金刀的安排之下,黄莺城里最好的戏班子被请到了统帅府的后院里,咿咿呀呀地已经连着唱了两天了,金刀名字虽然俗气,并且也充满了一股子杀气,但是为人却是个俊秀书生,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四十,但是身上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成熟男人所特有的魅力,金刀现在讨得十四房小妾,与他本人所特有的成熟魅力是分不开的。
在统帅府的后院,黄莺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了过来,上至城主,下至有名的富商商贾,今日里全部欢聚一堂,至于名头嘛,用得就比较随便一点——按照金刀的说法,这是为了庆祝自己第十三房姨太太的十八岁寿辰。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别说是金刀的第十三房姨太太的寿辰,只要是金刀发出的帖子,哪怕是说庆祝他养的狗一岁寿辰,这些收到帖子的人也会笑靥如花的备好重礼屁颠屁颠地赶过来。
权利有多大,取决于它投下的影子。
现在黄莺城里风声鹤唳,都谣传契戎蛮子可能下一刻就会攻打过来,所以现在手握兵权的金刀,自然就是所有人的老祖宗,也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了。
今日里金刀穿着一身上好的雪白江南丝绸,脚蹬堪比一两黄金一两皮的虎皮长靴,手里象牙折扇轻轻摇曳着,更给他这人平添了几分写意风流在里面。
在华贵的戏台之上,此时正是有着一名在黄莺城成名三四年的花旦咿咿呀呀唱着戏文,嗓音儒雅动听,水袖舞动得款款动人。
金刀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新茶,说实话,他除了能看出戏台上那个小娘们腰肢不错,身段不错以外,根本听不懂她咿咿呀呀地在唱着一些什么。
但是金刀却很享受现在的感觉,万众瞩目,手握大全。
哪怕放个屁,旁人都得快呼吸两口,还得说真香!
第四百一十二章 堂会(中)
花旦在戏台唱的楚楚动人,戏台之下的看客脸表情都是近乎于谄媚的笑容,但是心中小九九就都各有不同了。
金刀才不在乎这些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只要自己一张请帖,他们能老老实实的过来,那就成了。
到了自家地盘之,还能容得了几只小猫小狗的撒野?
金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水面的茶沫,看了看戏台的那名明艳动人的花旦一眼,笑容玩味。
在金刀身边伺候着的老者约莫六十余岁,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却是神情矍铄,站在那里腰杆也是挺得笔直,这名老者是统帅府里的老管家,也是看着金刀长大的老人,蒙金刀的父亲赐姓金,至于名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外人喊他一声金总管,金刀也得在他面前喊一声金叔叔。
金总管看到自家少爷眼神滴溜溜一转,就知道自家少爷心里在想些什么,金总管轻轻咳嗽一声,把虽然带着些许皱纹但还是依然白白胖胖的右手朝后面无声无息地摆动了两下,两名身着青色短打的精干剽悍青年躬身走了过来,金总管稍微侧了侧身子,在其中一人耳边耳语几句,那名青年沉声应了一声诺之后,便带着伴当告退,转身往戏园子后台走去。
金总管弯下腰,在金刀耳边轻声说道:“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今天晚,这花旦会洗干净了在床等着您。”
金刀微微一笑,颔首轻声说道:“还是金叔叔懂我啊,金叔叔,您也再这站了一天了,现在都是申牌时分了,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金叔叔,您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金总管微笑一声,压低嗓音说道:“少爷啊,老奴虽然老了,但是还没到了不中用的地步,老奴知道您今天是要做大事的,等到这戏台子的戏唱完了,才轮到真正的好戏粉墨登场,老奴虽然了年纪了,但是还有两把子力气的,等会要是真出了意外,那些小猴子怕是镇不住场面,少爷可不要小瞧老奴,老奴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打遍整个河间府的。”
金刀仰首哈哈大笑,随后压低声音道:“当年一手快刀让整个河间府群雄震慑,黑白两道全都慑服的老阿蛮,我又怎么会忘记?”
金总管抬手轻轻理了理霜白的鬓角,颇有几分当年打遍整个河间府无敌手的“老阿蛮”的风采。
能与金刀平起平坐的,在整个黄莺城,只有黄莺城的城主,也就是大乾亲自册封的三品知府。
刘骥今年五十七岁,黄莺城的城主,虽然是一个三品知府,但是身却丝毫没有三品大员的气度,尽管是与金刀坐在一模一样的椅子,但是看那谦卑拘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吃皇家粮食的朝廷大员,而是像一个猥琐的寻常老人。
眼看戏台的戏文已经进入尾声,金刀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向刘骥的方向侧了侧身子,笑着问道:“刘大人,您看今天的戏文,唱的怎么样?可还是够卖力气?”
刘骥马身体前倾,甚至到了点头哈腰的地步,脸陪着谄媚的笑容低声说道:“金将军叫的戏班子,果然是不同凡响,看台这个小花旦,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是这嗓音啊,就像黄鹂初啼啊,难得,实在难得,金将军今日请下官过来,那真是给足了下官面子,下官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金刀微微摇摇头,看着戏台子最后在收尾的那个花旦,轻声说道:“第一,金某现在仅仅是一名副校,可是担当不起将军这个称号,咱西凉重视法度,叫错了可是要受到惩戒的,第二,金某论官职,现在只相当于一名正四品的武官,刘大人是三品知府,在金某面前,怎么能撑下官?”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金刀还是大马阔刀地坐在椅子,看其神色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情况在里面。
刘骥脸笑容依然谄媚,点头哈腰道:“应该的,应该的,金将军英姿盖世,拜相封侯,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届时金将军那可就是下官实打实的级了,现在下官先这么称呼着,以免日后改口的时候,再不适应。”
金刀被刘骥这种自甘堕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良久笑毕之后,才朝着戏台子之的戏班子挥挥手,小花旦巧笑盼兮地看了金刀一把,这才风情万种地带着锣鼓手慢慢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众宾客全都停止言语,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座位,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在城外每一刻都可能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这个金刀统领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地把大家伙请来连看三天三夜的大戏,是捐粮食,还是捐银子,肯定会在这一刻揭晓了。
果然,金刀站起身来,转了一个身面向在座的所有人,先是朝着四面八方拱了拱手,然后才微笑说道:“各位同僚,各位乡绅,首先,金某得感谢各位,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来到这统帅府里,跟金某一块,浪费三天时间,来听这无聊的戏文。”
金刀话音刚落,院落之中所有人已经是在心底大鼓,慌忙拱手还礼,霎时间,院落内的还礼之声,恭维之声响成一片。
金刀微微笑了笑,抬起右手稍微摆了摆,刹那间,院落内由原本的喧闹便瞬间变成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金刀轻轻活动了活动脖颈,继续微笑说道:“金某知道,各位现在在心底,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在黄莺城,私下里有些同僚爱开玩笑,称呼金某为金扒皮、铁公鸡哈哈哈,这些话金某肯定也听说过,但是既然是同僚的玩笑之语,金某自然是当不得真,不过各位之前在心底的猜测,其实也是正确的,那就是金某这个人,为人确实小气,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花了银子请各位来统帅府白看三天大戏,毕竟金某小时候穷怕了,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又怎么会到了如此铺张的地步呢。”
金刀环视四周,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各位有一点猜错了,金某不要各位的银子,也不要各位的粮食,只要各位的……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堂会(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在院子中坐着的人只有刘骥身份最高,也只有刘骥才有可能与金刀说好,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骥后背之。
如果目光有重量的话,此时的刘骥身已经压了一座泰山的重量了。
刘骥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这么长时间,就算再奴颜婢膝,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有的,基本的人情往来也是懂得,见状,只好陪着笑脸稍微往前欠了欠身子,干笑道:“金将军,金将军不要再开玩笑了,大家伙承蒙金将军看得起,金将军请大家伙来这里吃一顿饭,看一看戏班子听听戏文,这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金将军就不要再开玩笑,逗大家伙了,这次咱们西凉与契戎蛮子双方对峙已久,接下来的每一刻可能都会爆发战争,这战争一起,那就是生灵涂炭啊,为了能保住黄莺城,为了能保住咱们的家,咱们自当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到底要捐粮食还是要银子,金将军一句话的事情,只要能打退契戎蛮子,咱们在所不惜!”
金刀朝着刘骥的方向微微笑了笑,然后转头朝着后院里端坐着的所有人说道:“刘知府的话语,是不错的,刘知府不愧是三品知府,吃皇家粮食的,说话确实深明大义,大道理小事情都懂得,刘知府要说的话,大部分都是金某要说的,咱们西凉与契戎蛮子打了多少年了?这些年里双方死伤无数,仇怨早已经结到了骨子里,要化解是不可能化解的。”
刘骥微笑着赶忙附和,大声说道:“金将军说的再对不过了!契戎蛮子是什么人?那是一群未开化,不懂礼数的蛮夷之辈!老夫听传言,这些人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咱们怎么能让这种人打破咱们的黄莺城?老夫知道各位心里到底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