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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法天象地
天刚蒙蒙亮,路上行人只有寥寥几个,一辆宽大的马车自晨雾里驶来,精钢打制的车轮碾碎了官道上难得的寂静。
顾仙佛捧着一香艳话本在车厢里看得津津有味,春芽虽说跟着卓子寅走南闯北,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此时窝在车厢一脚的棉被里睡得香甜,李柔然正襟危坐在顾仙佛身侧,表情肃然,微微抖动的耳朵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顾仙佛翻了一页书,笑道:“古人云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我看李女侠也差不多了。”
被一语道破心底的李柔然娇嫩面皮一颤,羞怒之下一把打掉顾仙佛放在其大腿上的狼爪,然后狠狠剜了顾仙佛一眼,却默不作声。
顾仙佛似乎在俊俏女子面前一直没脾气,也不计较李柔然的不敬,边细细品味着话本边摇头叹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对人物内心刻画生动细腻,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真想与这写书人浮上一大白啊。”
李柔然不屑地撇了一眼又快速把目光收回,小声嘀咕道:“看香艳话本还看出心得来了,真真是一个登录浪子。”
顾仙佛眼睛一横,更加不屑道:“你懂个屁。”
李柔然勃然大怒,正想张口怒骂却看到顾仙佛的右手蠢蠢欲动,紧急关头竟然把这份欲杀人的冲动遏制了下来,张了张小口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你就这么不告而别了?狄太守那边可是对你挺上心的,那晚还送了两个俏娘子到你的房间里去来着,你现在走了,过了那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喽。”
顾仙佛当然听出了李柔然话里的幸灾乐祸,一边翻看着话本一边斜斜瞥了她一眼,装作不经意间道:“我可是听狄叔叔说起,有个人一看那两个女子比自己漂亮霎时间就炸毛了,反应比被踩着尾巴的老猫还激烈,拿着雀尾就去质问狄叔叔准小舅子,啧啧,如此的英雄气概顾某人错过了,真是半生遗憾啊”
顾仙佛摇头晃脑说了一大通,李柔然却只听进前半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认为,那两个女子,比老娘漂亮?”
顾仙佛轻轻叹息一声,合上话本转而认真打量李柔然几眼,直到看的后者霞飞双颊如葱食指搅动着衣角才作罢,再次叹口气郑重地点点头。
李柔然勃然大怒,一手搭在雀尾上一手横在胸前正愈发作却被顾仙佛一掌拍在洁白的额头上。
这一掌力道不大,李柔然却如被安抚的小猫一般僵在了原地。
过了约莫两息的时间,马车外传来一阵惊雷之声。
车帘飞扬,顾仙佛长掠而出。
李柔然看了看还在熟睡着的春芽,认命般轻叹一声,也是扣着雀尾紧随其后飞出马车。
轩辕青牧反手提着折花刀,虎视眈眈地望着马车不远处的拦路人,看到顾仙佛出来以后才长舒口气,在顾仙佛耳边小声言道:“公子小心,此人膂力极大,看其功夫路数应该是出自山河诗斋。”
“无妨。”顾仙佛含笑点头,立在马颈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面持枪人,笑道:“赎出这杆余烬,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采桑子看了顾仙佛一眼,与上次的年少轻狂不同,这次他的眼睛里阴冷的气息多了一些,顾仙佛皱了皱眉,脚尖轻点,从马上轻落到地上。
采桑子伸出手指点了点顾仙佛。
顾仙佛哑然失笑,却并没有提出青龙胆的意思。
采桑子面皮更加阴沉,右脚一磕,平举起手里余烬,内力运转间便朝着顾仙佛横扫而来。
杀气腾腾的李柔然第一个迎上去,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而现在出现的采桑子便是勾出这股气的钩子。
名剑雀尾与余烬第一次碰撞所产生的音浪终于把春芽从睡梦中惊醒,他隔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象,翻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沉沉睡去,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责怪采桑子扰了自己好梦还是些别的什么隐秘。
李柔然能被顾淮选中担任这个陪太子的角色,自然不单单因为她有一副好皮囊,之前她碰到的不论是卓子寅还是徐长生都属于云端之上的人,差距太大并不能让她发挥出自己的真实实力,现在撞到铁板的采桑子正是李柔然撒气的目标,出山前师父交代的藏拙话语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一剑挡住采桑子的横扫李柔然便在心底估算出了采桑子的八分实力,当即冷冷一笑,内力运转如飞,右手雀尾斜斜向天一指,整个人的娇躯倒挂而飞,不待采桑子做出别的什么反应,李柔然便一式“天外飞仙”携带着这方天地的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下来。
采桑子大骇,以往面对成名已久的天字高手也没有如此举步维艰,怎么面对这个明明是地字水平的小娘子自个连气都喘不通畅了?
采桑子心底深知,此刻退一步必死,无奈之下之后双腿向下一沉,双臂横举起余烬高过头顶,内力运转到双目尽赤口角溢血的地步,只求能应扛过这次突如其来的杀招。
关于李柔然的一些端倪,此刻终于慢慢显露出来,顾府里天字高手不说多如走狗,但是拉出一支护送顾仙佛南行的队伍还是不成问题的,为何单单选中李柔然与轩辕青牧二人,这让很多人都不解,而关于李柔然的秘密,也终于在今天展示在了顾仙佛面前。
看出轩辕青牧的不解,顾仙佛拢了拢袖口,回到马车车辕上坐下,笑道:“不是李柔然变强了,而是采桑子变弱了。”、
轩辕青牧也是七窍玲珑之人,电光火石间便想明白前因后果,失声道:“法天象地?”
顾仙佛含笑点了点头。
轩辕青牧再次看向李柔然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艳羡之情。、
法天象地本是佛家术语,据说达到这个境界后可以用法术演化天地和自然万物。李柔然断然达不到这种传说中的罗汉级别,但是她“生而无缺”的根骨,却足以让她在战斗中沟通一方天地,把对手压制掉数个级别。
最恐怖的是,这种压制已经冥冥中摸到了道术的门槛,除非如同徐长生一般活了如此久实力如此高深的老妖怪,否则不管你是刀胚剑胚,还是天字地字,在李柔然的这一方小天地里,十成实力都最少削减三成。
几乎是过了弹指间的功夫,李柔然的雀尾已经由上而下扫到了采桑子的余烬上,两兵器相接的那一刻,时间似乎产生了一种短暂的停顿,李柔然面如寒霜,采桑子却是双目赤红面庞充血如斗牛。
顾仙佛向身边轩辕青牧笑问道:“你看采桑子那防御架势,像不像一只站起来的王八?”
轩辕青牧仔细打量尚在苦苦支撑着的采桑子两眼,哑然失笑道:“公子所言不假,这厮现在架势确实如同一只王八。”
顾仙佛靠到车厢上,看着天空喃喃道:“在西凉之时,有个出了名的剑胚喝多了给我说过一段话,她说江湖人都说江湖很大,但其实江湖很飞鸟飞不过天空,游鱼游不过湖底。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之前在长安我也与一人说过,这江湖之上,早已经被朝廷撒上了一层大,谁敢探头,那就是一刀两断的下场。也就只有潜伏在湖底的老王八能多活几年,但是如果那些王八以为能凭借几年的养气功夫就可以咬断江湖之上的大,那就大错特错了。”
顾仙佛话音刚落,采桑子的王八防御终于破功,仰天洒出一捧热血后整个人倒飞出去数十丈,一边倒飞一边喋血,状态极其惨烈。
李柔然轻盈落地,依旧面如寒霜,却并未追击。
顾仙佛制止了轩辕青牧补上最后一刀的想法,笑眯眯地看着迅速一个鲤鱼打挺强撑着一口精气神站起来的采桑子,心里千回百转表面上却一言不发。
采桑子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把手背上的血污送到自己鼻前嗅了嗅,抬头盯着顾仙佛,阴沉笑道:“顾仙佛,我知道,你在春狩之时就能杀死我,故意放我离开,就是想挖出我身后的人,而且还想从心灵之上把我打击到体无完肤,让我知道你是我一生夙敌,对不对?不过你失算了,顾仙佛,你永远也不知道,是谁想借我之手杀掉你,而我,也只会越挫越勇,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拿余烬刺穿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肝煮熟了下酒。”
顾仙佛伸手摸了摸鼻翼,笑道:“你猜的有两三成是对的,我今天心情好,就跟你说道说道,在春狩之时我能杀你,不假,放走你是想挖出那双手,也不假,但是你如果说我永远不知道是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现在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已经大概知道是那么几个人了,有时候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采桑子啊,你这种从草莽中野生野长的汉子,哪里知道庙堂的算计手段?哪里能算计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老爷?这次他们把你送过来,无非就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以绝后患罢了,可怜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我都看你有些可怜。”
顾仙佛的这一番话字字平凡却句句诛心,采桑子咬牙盯着顾仙佛,脸上戾气越来越重,却没有开口辩解。
顾仙佛不管采桑子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继续说道:“至于你的第二个猜想,我只能说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的夙敌在长安,在西凉,在草原之上,当然江湖上也可能有那么几个人,但是你,还是不配的。今天我不想杀你,滚吧,希望明日你能给我一个惊喜,如果下次你出现在我面前之时还是如此羸弱,那我就只能拧下你的脑袋了。”
说这番话之时,顾仙佛语气表情极其平淡,但正是这份反差,却压垮了采桑子最后一层防线,采桑子如同老狼泣血一般发出一声嘶哑的长号,一手提起余烬朝顾仙佛狠狠投掷而去,整个人却转身狼狈而逃。
顾仙佛摇摇头,轻描淡写地接住余烬,不远处却传来采桑子嘶哑的吼叫:“顾仙佛!老子从你出长安就跟着你,哪怕老子杀不掉你,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别想安生,你还记得吴三九吗?哈哈哈,你猜猜老子杀他用了几成功力?”
顾仙佛面色骤冷,一手抓住余烬另一只手一拍车辕,整个人长身而起,如同大鹏一般飞掠向拼命逃跑的采桑子。
采桑子看到地上黑影感觉不对,正待转身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陪伴了自己十余年的余烬正在胸前和自己打着招呼。
“你猜猜,老子杀你,用了几成功力?”
第七十一章 无米之炊
采桑子的死亡是一个意外,但也不能说完全是意外,他最后扔下那两句话完全是为了顾全自己那可怜的面子,但没想到的是之前他三番五次的挑衅行为都没有激起顾仙佛的杀心,反而最后两句话让这个自诩为枪胚的苗子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顾仙佛索性放下话本,一边伴随着马车行进的颠簸摇头晃脑一边似是而非地感叹道:“时也?命也?”
马车角落里的李柔然从入神中被惊醒,怒瞪了顾仙佛一眼,却没有说出什么。春芽早已从睡梦中醒来,如今外边天色已大亮,他先是偷偷看了顾仙佛一眼,发现他没有在意自己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两寸屁股,偷偷掀起车帘一角,透过车窗与车帘的一点缝隙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人们。
李柔然心底的母性光辉仿佛被春芽的小心翼翼给刺激醒了,身体前倾,伸出柔荑刷的一下拉开车帘,然后示威性地又瞪了顾仙佛一眼。
顾仙佛抄起袖口,闭上双目老神在在不理会李柔然三番五次的挑衅。
在之前与采桑子的战斗中,李柔然可谓是拔得头彩,法天象地的本事确实碾压的采桑子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也是无形中印证了“好事多磨美中不足”这八个字,李柔然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上山容易下山却难,她生而无缺的根骨让她很容易进入法天象地的境界中,但退出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你找老天爷借了银子,还能想跑就跑了?凭什么?这世界上还有没有道理了?
当时,顾仙佛在诛杀采桑子回来以后,却发现李柔然还是一副提剑无情的姿态,看向自己的双眼里近乎没有一点人类情感,瞳孔深处一片寒冷,大概就像最北方苦寒之地的高原,终年白雪覆盖不见一点火焰。、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大道无情?
顾仙佛一边想着一边在经过李柔然的时候伸出手捏了一把她胸前的饱满。
李柔然几乎是在几个呼吸间就从那种奇异的感觉里苏醒了过来,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此时尚能体会到一点点酥麻。而抬头再看顾仙佛,已经扛着余烬优哉游哉地往车里走去了。
不知道李柔然对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才让她没有当场拔剑把顾仙佛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