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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至自己部落,将百姓起了,渡过斡难河,整治军马,候成吉思来对战。成吉思既到,连战数合。日晚,各就战地处相抗着宿了。
成吉思与泰亦赤兀惕战时,其颈被伤,流血苍黄之甚。有臣者勒篾将壅血吮去。至夜半,成吉思方醒悟,说:“我血已自干了,好生渴得甚!”者勒篾乃裸身径去敌人营内,于车箱中寻马乳不得,止有酪一桶,挈回来。其来往间,曾无一人见得。又寻水来,将酪调开,与成吉思饮。成吉思旋饮旋歇,三次方已。成吉思说:“我眼已明,心已省了。”遂起身坐间,天明,及视坐处流的血,都如泥泞。成吉思说:“如何这般做?远些弃呵不好?”者勒篾说:“荒忙不及远去,又怕离了你。当地咽的咽了,吐的吐了,我肚里也入去了多少。”成吉思又说:“我伤既如此,你如何裸身入敌营?倘若被擒,你岂不说我被伤?”者勒篾说:“我若被擒,我说:‘本是投降你的人,被他每得知,将衣服脱去欲杀间,遂扯脱走来。’彼必以我言语为至诚,必与我衣服,用我。我必将他马骑了走来。”成吉思说:在前被篾儿乞惕于不而罕山困我时,你曾救我性命。今次又将壅血吮去。我正干渴,你又舍命寻将酪来与我吃,使我心内开豁。这三次恩,我心中永不忘了。”
次日,成吉思视敌人,已于夜间溃散去子。营内百姓,自料不能逃,就不曾起去。成吉思上马,将已走的百姓,亦当将回来。忽山岭上见一个穿红的妇人,哭着大声叫帖木真。成吉思遂使人去问,那妇人说:“我是锁儿罕失剌女,名合答安,丈夫见被军要杀,所以唤帖木真来救。”成吉思既知,便去救。比成吉思至,其夫已被军杀了。成吉思遂于此地下营,将合答安至,与之并坐。至次日,锁儿罕失剌、者别二人来见。二人原系泰亦赤兀惕种脱朵格家人。成吉思对锁儿嚎失剌说:“在前,我带的枷,你父子每脱去,有恩于我。如何来迟?”锁儿罕失剌(舌)说:“我心已自倚仗着你,若早来,恐泰亦赤兀惕将我妻子诛灭了,所以今日方来。”
成吉思问者别:“阔亦田地面对阵时,自岭上将我马项骨射断的,果是谁?”者别说:“是我射来。如今皇帝教死呵,止污手掌般一块地。若教不死呵,我愿出气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冲碎。”成吉思说:“但凡敌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隐讳了不说。如今你却不隐讳,可以做伴当。”初,者别本名只儿豁阿歹,因他射死战马能的上头,赐名者别,如战马般用着他。者别,军器之名也。
成吉思将泰亦赤兀的阿兀出把阿秃儿等子孙杀尽,将百姓起来,至忽巴合牙地面住冬了。
泰亦赤兀惕种的官人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因与成吉思有仇,避于林中。其家人失儿古额秃老人,并二子阿剌黑、讷牙阿将塔儿忽台乞邻勒兀,欲献与成吉思。其人体肥,不能骑马,载于车内。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有弟并子追至,失儿古额秃老人惧怕,遂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压住,抽出刀子,说:“我杀你也死。不杀你也死,不如先杀了你,我然后死。”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呼其弟与子说:“他要杀我!若杀了我,你每要我死尸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帖木真处,也必不杀我。我于帖木真少时,亦曾有恩。”其弟与子遂回了。失儿古额秃至忽秃忽地面,其子纳牙阿说:“我每若将他拿至帖木真处,必说我每拿了正主,难做伴当,必将咱每杀了。不如放回去,对帖木真说:‘我每本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拿来,因是正主,心内不忍的上头,放回去了。’成吉思必容我每。”于是放回去了,到成吉思处,备言其事。成吉思说:“若你每将他拿来,我必杀了你每。你每不忍,却放了也。好!”所以特赏纳牙阿。
在后,成吉思在帖儿速地,而有客列亦种人札合敢不来降。时,篾儿乞欲与成吉思战,成吉思遂与札木合敢不将篾儿乞战退。又客列亦种及那秃别干、董合等姓溃散的百姓,亦来降。初,客列亦种王罕与成吉思父也速该契交之故。因在先,王罕将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罕的诸弟杀戮,被叔古儿罕欲杀王罕、追至合剌温山内,止有百人,至也速该处。也速该却将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将原有的百姓,还收集与王罕。其契交之故,是那般。
后,王罕欲杀其弟额儿客合剌。其弟走入乃蛮种亦难察处,亦难察起军,将王罕却赶入合剌乞圪塔种古儿罕处去。不多时,王罕反了古儿罕,从畏兀、唐兀二种经过时,止有五个古羊挤乳,骆驼上刺血吃。行至古泄儿海了,成吉思因与王罕有旧,使勇士速客该去迎,又自随后至客鲁连河源头,迎见王罕。至营,成吉思遂使百姓供给。是年,在忽巴合牙地面住过冬了。
其王罕的弟,并众官人等数着说:“王罕心性恶,将兄弟每都杀戮尽;自家百姓,又被残害。如今将他如何报?且他在前七岁时,曾被篾儿乞掳去舂碓。十三岁时,又被塔塔儿和母子掳去,使他牧放。后惧乃蛮攻杀,他又走去回回地面垂河行,投入合剌乞塔种古儿皇帝处。不及一年,又反出去,经过秃兀、唐兀地面,艰难至甚,被帖木真赈济了。如今将前恩又忘了,反生歹心,咱每如何好说?”后有阿勒屯阿倏黑将前语告于王罕,将共商量的诸弟及官人额勒忽秃儿、忽勒巴里、阿邻太子等皆拿住,只有弟札合敢不走入乃蛮处去。额勒忽秃儿等系禁在房内,王罕说:“咱们秃兀、唐兀时,说甚么言语来?你每如此!我不与你每一般。”使众人唾其面,然后疏放了。
其后,狗儿年秋,成吉思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阿安塔塔儿等四种对阵。未战之先,号令诸军:“若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之后均分。若军马退动,至原排阵处,再要翻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翻回者斩。”于是战胜了塔塔儿,遂至兀勒灰河,失鲁格勒只惕地面,并四种奥鲁掳尽。初战时,有阿勒坛等犯军令抢物,成吉思使者别、忽必来尽夺了他所得的财物。
卷六
成吉思既掳了四种塔塔儿,密与亲族其议:“在先,塔塔儿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可将他男子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共议已定。别勒古台出来,塔塔儿种人也客扯连问:“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说:“欲将你每男子,但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也客扯连传说与塔塔儿种人,塔塔儿遂据了山寨。成吉思教打他山寨,军多辛苦。及至打开,将塔塔儿男子,似车辖大的都杀了。初,也客扯连既知其谋,说与众人道:“他若杀咱每时,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杀他一人藉背却死。”至此,每人果袖一刀,将军每多杀伤了。事定之后,成吉思说:“自家一族里商量大事,因别勒古台泄漏了,所以军马被伤,死者甚多。今后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入来,只教他在外整治斗殴、盗贼等事。议事后,进一钟酒毕,方许别勒古台、答阿里台入来。”
此时,成吉思将塔塔儿也客扯连的女也速干做夫人。也速干因得宠,对成吉思说:“我有姐姐名也遂,颜色又美,可以配皇帝,才与夫婿成亲。如今不知在何处?”成吉思说:“若果有颜色,教寻去,寻得来时,肯将你位子让与么?”也速干说:“若得见时,便让与他。”于是成吉思令人寻去,正遇着他与其婿避乱在林里,其婿见人来,走了,遂得也遂回来。也速干见了,就将他位子,让与也遂坐了。
一日,成吉思在外面饮酒,与也遂、也速干两个娘子共坐间,也遂长声叹息。成吉思因疑惑了,教木合黎等,令在会的人各就部落立的。最后剩出一个年少的人,不回部落去。成吉思问:是甚么人?那人说:“我是也遂的夫婿。初,他被掳时,我每避去。如今事定了,才方出来,我想:在多人中,必不认得我。”成吉思说:“原是仇人子孙,今遍又来窥伺,似他般的都杀尽了,更有何疑?”遂将他随即斩了。
只那狗儿年,成吉思去剿捕塔塔儿。时王罕自去剿捕蔑儿乞惕,将脱黑脱阿赶入巴儿忽真脱窟木地面,杀了他大儿子脱古思别乞,要了他两个女儿并他妻子;又掳了他二子,并众百姓每。王罕于成吉思行,任甚么财物都不曾与。
那后,成吉思与王罕征乃蛮种的古出古敦不亦鲁黑。时不亦鲁黑在兀鲁黑塔黑的地面,A豁黑水行,成吉思与王罕到了。不亦鲁黑不能对阵,起过阿勒台山去了。追至忽木升吉儿地面兀泷古河行,遇着不亦鲁黑来哨的官人也迪土卜鲁黑,被成吉思出哨的赶上山去,因马肚带断了,就拿住他。又追至乞湿泐巴失海子行,不亦鲁黑遂穷促了。
成吉思与王罕回时,有乃蛮种能厮杀的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巴亦答剌黑别勒赤儿地面,整治军马要厮杀。成吉思与王罕,也整治军马,因晚,就相抗着宿了。那夜,王罕于自己立处虚烧着火,却逆那合剌泄兀勒河起去了。
那里,札木合、王罕一同起时,札木合对王罕说:“帖木真安答,在前曾教使臣于乃蛮行往来,有来。今他这早晚落后了,不见来,必是他投降了乃蛮。”因称王罕:“皇帝,皇帝,我是存有的白翎雀儿,帖木真是散归的告天雀儿。”当有兀卜赤黑台的人古邻把阿秃儿说:“你为甚谄佞?将自的好兄弟谗谮着说。”
成吉思就那里宿了,天明看时,王罕立处无人。成吉思说:“他将我做烧饭般撇了。”于是从额垤儿阿勒台的谷子渡着,直至撒阿里客额儿地面下了。也将乃蛮种人的计量大概料得过了,不把来当数。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于王罕的后袭着,将桑昆的妻子、百姓掳了,又将王罕在帖列格秃口子行的一半百姓、头口也掳将去了。初,蔑儿乞惕脱黑脱阿的二子忽图、赤剌温在王罕纯,因这机会,也连他百姓离了,欲与他父相合,顺着薛凉格河去了。
王罕妻子、百姓,既被乃蛮种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抢了,差使臣与成吉思说:你可差四杰来救咱。成吉思遂差孛斡儿出等四杰,整治军马去救。比及四杰到时,桑昆先在忽剌安忽惕地面,与乃蛮对阵。桑昆的马腿中箭,几乎被他拿住间。四杰到来救了,妻子、百姓也都救回来与了。那里王罕说:在前,他的好父亲,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他儿子,将我输了的百姓,又差四杰来救与了我。欲报他的恩,天地护助知也者。”
王罕再说:“也速该安答,曾一次将我已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今他儿子帖木真,又将我输了的百姓救与了。他父子两个,为谁这般辛苦来?我如今也老了,后来这百姓教谁管?我的弟每,都无德行。止有一子桑昆,亦如无有。可教帖木真做桑昆的兄,使我有二子,岂得不安?”遂于土兀剌的黑林行,会着成吉思,结做父子。初,王罕与成吉思父契交,所以呼为父。今次又结为父子,共说道:“多敌人处剿捕时,一同剿捕;野兽行围猎时,一同围猎。若有人离间呵,休要听信,亲自对面说话了,方可信。”这般议定,于是相亲厚着过了。
成吉思欲与王罕亲厚上又亲厚,故索桑昆的妹察兀儿别乞与子拙赤,却将豁真名字的女儿与桑昆子秃撒哈,相换做亲。桑昆自尊大着说:“俺的女子到他家呵,专一门后,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呵,正面向南坐么?”道下觑着,不曾许亲,以此成吉思心落后了。
那成吉思心落后的意思被札木合觉了,于猪儿年春间,同阿勒坛等商议起了,到者者额儿温都儿山阴的别儿客额列地面桑昆处,谗说:“帖木真与乃蛮塔阳使臣往来通话,他口里虽说父子,动静却恁。莫还倚仗他么?若不预先除了,您行如何肯服?若除帖木真呵,我自横冲入去。”阿勒坛、忽察儿说:“诃额仑母的众儿子每,俺与你杀。”额不格真合儿塔阿惕说:“他的手脚,我与你拿。”脱斡邻勒说:“不如去掳了他百姓。若掳了百姓,他待如何?”合赤温别乞说:“桑昆,你想做甚么呵?长的稍头,深的水底,我与你同去。”
桑昆听了札木合众人说,使撒亦罕脱迭额教对他父亲说。王罕说:“我的帖木真儿子行,你为甚那般想?见今倚仗他了,若如今他行那般歹想呵,天必不爱护咱。札木合的言语,狂诞不可信。”王罕不从。桑昆又使人说去:“如今有口有舌的人这般说,如何不可信?”反复说不从。桑昆自去与他父亲说:“你如今见存,他俺行不当数。若父亲老了呵,将俺祖父辛苦着收集的百姓,如何肯教我管?”王罕说:“孩儿,自的行怎生弃舍得?见倚仗他,想歹呵不宜,天必不爱护咱。”桑昆见不从,烦恼着去了。王罕唤回来说:“天莫不不爱护么?儿子行,您怎生要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