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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令人目眩,我们出门在雪中跋涉。最后发现那些奶牛在牛舍里苦不堪言,没有挤过奶。我的父亲已气绝身亡,在旁边的牧场与牛舍之间的雪地里,冻成了一座石像。他一定没料到自己会在暴风雪中送命。
在雪地中有一只狐狸嗅着我父亲的尸体,他的面孔已有些破损,使他在躺着参加葬礼之前不得不被装入棺材。几天后,积雪消融、寒流离去,牛舍的庭院里留下大量泥浆,这才让人觉得秋天又回来了。此时我母亲请人将正房与牛舍连接处的那扇门装上。我父亲早就应该在他腰上拴一根绳子,另一头与房子固定住,这样即可带领他返回,以免迷路。当然,他懂得足够多。
不过当时他喜欢那样,一直抢时间干活……那时我才10岁。
就这样,我边想边顺着手电光往阴森的牛舍里望去,惟恐在阴影堆里发现某个人——梅格、萨拉或者入侵者。想起我和母亲如何搜寻父亲,而现今我又是如何搜寻妻女;再想一想这个家一度多么温暖而令人愉快,和父亲闲聊,帮他挤牛奶,青草和新谷的香甜味,与牛粪味截然不同的香甜味——我一直喜爱的东西,也是我父母无法理解的东西。我很清楚,如果我不联想起这些良辰美景,只被万一我发现什么的恐惧所控制,我将会发疯。我祈求上帝保佑她们未遭杀害。
他对她们母女俩做了什么?强暴一个5岁的小女孩,把她撕碎。独自一人流血不止,有可能让她送命。
接着,我听见母亲在呼唤我。我顿感宽慰,不由自主地离开牛舍,奔向她那里。我确实也想找到梅格和萨拉,尽力抢救她俩。但是我更迫切去母亲那儿,心想她将告诉我所发生的一切,再告诉我到哪儿去找妻女。这就是我决定离开的原因。此时我挥舞手电,照亮四周,还得防备背后,撤退到门口,顺手将门锁上。
在楼上,我母亲僵直地坐在床上。我要强迫她回答问题,摇动她的身体,迫使她帮帮我。但是我明白,那样做只会更加吓坏她,促使她头脑迟钝,导致我掏不出什么话。
“妈妈,”我对她轻声说,温存地抚摸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语气中明显含有急躁。“是谁干的?梅格和萨拉在哪儿?”
她对我微笑着,对我出现带来的安全感而宽慰。她仍然不能回答。
“妈妈,求求您了,”我说,“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多么糟糕。但您必须尽力帮忙。我得知道她们在哪儿,才能找到她们。”
她终于开口道:“玩具娃娃。”
这话使我打了个寒战。“什么玩具娃娃,妈妈?是不是有个男人带着玩具娃娃来这儿了?他想干什么?你的意思是他看上去像个玩具娃娃?还是戴着玩偶式的面具?”
我有太多的问题,而她能做的一切就是眨眼睛。
“求求您,妈妈。你必须尽最大努力告诉我,梅格和萨拉在什么地方。”
“玩具娃娃。”她又说。
这时我第一次有了大祸临头的预感——即见到萨拉的缎子床罩没有弄皱的场景,现在我开始理解了,又不想承认现实,又恐惧这一场景。
“对,妈妈,是玩具娃娃。”我说道,心里却不承认我的猜想。“求求您,妈妈。梅格和萨拉在哪儿?”
“你现在是长大成人的孩子啦,你必须停止像孩子般的嬉戏。你的父亲,没了他在这所房子里,你得成为一个男子汉,你得勇敢些。”
“不,妈妈。”我心如刀绞。
“现在有好多事要做,比任何孩子应该知道的更多。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你必须接受上帝选定带他离开我们的现实,现在你就是能帮我忙的男子汉了。”
“不,妈妈。”
“现今你是男子汉了,你得把儿童时代的东西丢掉。”
我泪如泉涌,只能强挺身子,虚脱地斜靠在门框边上,泪水从脸颊滴在衬衫上,先前滴湿之处尚未干时又被泪水浸湿。我擦去眼泪,又见母亲伸手向我微笑。我沿着门厅朝后退去,磕磕碰碰地走下楼梯,穿过厨房走到地下室,踩着牛奶到了玩具房子跟前。这才发现萨拉身体蜷缩被塞在里面。在柳条橱内发现了梅格。那些玩具没有放在地面供萨拉玩耍,而是被人从柳条橱中取出以便将梅格装入。她们母女的肚皮被剖开,体内塞满电锯木屑,她们的眼珠子朝上翻,就像玩具娃娃的眼睛。
警察正在不停地拍打着侧门,说明他们的身份,可是我却无力让其进来。他们只得破门而入,俯视着我,一边用手拂去雨衣上的水。
“牛奶。”我喃喃自语。
警察们并不理解,我只好强站在牛奶中,静听雨水倾泻在窗上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们跑到玩具房子和柳条橱跟前,看见了里面装的东西。随后又上楼到我母亲房内,旋即归来。于是我再次对他们说:“牛奶。”但他们仍然弄不清我的意思。
“那老妇人杀害了她们,这可以肯定。”有一个警察说,“可我并不明白牛奶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他们在路边跟邻居们交谈,并获悉老太太怎样去他们哪儿索取许多罐牛奶,坚持说她要亲自弄上车,她搬运这些牛奶非常辛苦。
只是当他们在牛舍的一个栏圈内发现大量空罐和一把刀时,我才费力地说:“牛奶,鲜血。你们要知道有许多血迹。她需要毁灭证据,因此用牛奶来冲洗血迹,把它冲干净,又重新开办牛奶厂。你们明白了吧,有大量的血迹。”
那年秋天,我们全家住在乡间一所房子里——那是我母亲的旧宅,也是我诞生之处。
我故地重游时,却发现那个村庄一切都没有改变,感触良多。然而有变化的却是我年龄见长,看它的眼光不一样了。我的感觉仿佛是同一个我横跨现在和过去,立即产生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子汉的念头。
在接下来的10年间,我专攻长篇小说。1971年完成《第一滴血》之后,我又写了几部不同风格的长篇小说,包括追捕小说《证据》、非超自然恐怖小说《图腾》、西方历史小说《晨操列队》。与此同时,我继续致力于教学。这样便没有时间写作短篇。或许因精力不济,每当我坐定试图写短篇,总感力不从心。1981年,随着《合伙人》一文的完成而终于打破了这种困境。这篇小说的灵感来自于一位大学四年级学生为谋职而担忧,结果证明他做得出类拔萃。不过我着力思考的是毕业生为找到一份工作到底能做出怎样的努力。
这当然很残酷,可又没有其他办法。麦肯齐花费数月之久考虑是否有其他选择。他企图并购合伙人,但是多兰拒绝了,不过并非彻底拒绝。多兰第一次回应是一笑了之,还说:“我不会使你满意的。”当麦肯齐死缠不放时,多兰的第二次回应是:“没问题,我让你收买了。不过要价是100万美元。”他倒不如提10美元算了。麦肯齐当然无法筹集百万美元,哪怕是一半或四分之一。而且他知道多兰也心知肚明。
这事怪典型的。既然多兰没有跟他分道扬镳,麦肯齐就无法道声:“再见。”假如麦肯齐买辆汽车,多兰就买辆更大更豪华的。正如火上浇油,多兰嗜好自吹自擂。要是麦肯齐带上老婆儿女去百慕大度假,多兰则会向他吹嘘说:百慕大哪能与马萨特兰相提并论,他可带老婆孩子去过那两人时常争论不休。他们俩各自喜爱不同的足球队,品尝的食物也大相径庭(一个羊排,另一个咸牛肉)。每当麦肯齐拿起高尔夫球杆,他的伙伴便突然玩起网球,并指出高尔夫不过玩玩而已,而网球还多一种锻炼的功能。然而多兰即便拥有他所吹嘘的健身活动,却体重超标。麦肯齐则衣冠楚楚,而多兰常对麦肯齐的假发说三道四。
说起来也不太可能,一位苏格兰人试图跟一位爱尔兰人做生意,麦肯齐应该懂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协调。开始时,他们是竞争对手,每一方都企图在建筑工程上压倒对方,结果双方都赔了钱。因此他们形成了合伙关系。团结一致要比他们各自为政更为成功。但他们仍然试图凌驾于对方之上。一方会想方设法获取更大利益,另一方则会有被挑战的感觉——便会机关算尽加倍获取。他们通过在混凝土中掺过多的沙石、安装低等级的管道和劣质绝缘材料来降低成本。他们为应付爱尔兰标准协会做假账。
“麦肯齐一多兰公司”。哦,他们俩合作得不错。不过两人都受不了在一起谈话。他们试图划分工作范围来解决难题——即麦肯齐管理办公室,而多兰到现场解决问题。有一段时间,这种做法起了作用。但他们最终总得坐在一起商量事情。虽然见面次数少了,却积累在一起,加剧了彼此的紧张关系和恼怒。
更糟的是,他们的老婆居然成了好朋友。两个女人经常组织户外烧烤和游泳聚会。在这些联欢活动中,两个男人不敢争吵。如果他们吵架,在聚会后就会听到老婆这样说:“我讨厌那个家伙。在办公室他让我心烦,聚会时还让我恶心。”
“你好好听着,”麦肯齐的老婆说,“维基·多兰是我的朋友,我不愿’让你这种孩子气的古怪毁掉我们的友谊。今晚我就在睡椅上过夜了。”
因此两个男人只得缩紧脖子,望着远方出神;要么就盯着高脚酒杯看(一个喝的是苏格兰酒,另一个是爱尔兰酒)。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妻子正在交流着新的菜谱。
最后引起麻烦的是多兰开始发出恐吓:“如果有人检举你做假账,政府部门将会采取什么举措?”
麦肯齐回击道:“你那个低等级的管道和混凝土中超量的沙石又怎么处理呢?你要为那个负责。”
“法官罚我的款就完了,”多兰迅速答道,“至于爱尔兰标准协会嘛,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税务官知道你做两本账,就会把你关进大牢,那我就不必再看你那丑陋的嘴脸。”
麦肯齐怒视着多兰,确信已别无选择。虽然他尽力去做正确的事,但他的合伙人并不买账。对方甚至想把他送进监狱,在生意上取而代之。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地,这是一场自卫战。
那个男人等候在动物园关猴子的铁笼跟前。这是个又高又瘦、表情友善的人,年纪颇轻,金发碧眼。他穿一套合体的健身运动服,口中嚼着花生米。
喷水池边上,麦肯齐一边弯腰喝水,一边打量着周围。时值周末,阳光普照的正午,动物园里游客如织。人们坐在长凳上,大口咀嚼三明治。有些人在铁笼子之间闲逛,一些孩子和妈妈以及老年人在玩跳棋。麦肯齐听得见街头手摇风琴师尖细的音乐声、人们的窃窃私语、唠叨声和嘈杂声。他很高兴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他抹去嘴边的水珠,向铁笼那里走去。
“史密斯先生吗?”麦肯齐问道。
那人没有转身,继续嚼着花生米。麦肯齐担心认错了人。毕竟动物园内人来人往,其他人也有穿健身服的。再说,不管报纸上怎么说,要找到愿意做这份工作的人选亦非易事。麦肯齐在有所进展之前,曾用几天时间出没于下层社会的酒吧中摸情况。有一次某人以为他是警探,便威胁说要打断他的双腿。但百元大钞是最好的通行证,他终于在付费电话中和目标接上了头。
他本想自己动手的,但毕竟需要不在现场的证明,再说,他很坦率地承认,自己没这胆量。
眼下他已犯了个错误,没有找到人。显而易见,约见的这个人已判定这次会晤纯属圈套,并不打算现身。正当麦肯齐欲移步离去时,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转身对他打招呼了。
“嘿,等一下,鲍勃。”
麦肯齐吃惊地看着他:“史密斯先生吗?”
“叫我约翰吧,”年轻人的微笑很灿烂。他递上手中的食品袋,“吃点花生吗,鲍勃?”
“不了,我不想——”
“边说边吃。”年轻人拿着食品袋的样子和蔼可亲。
麦肯齐便拿了一颗花生,但吃起来索然无味。
“放心吧,是我。放松点,活跃点。你不介意我叫你鲍勃吧?”
“只要咱们把事搞定。你长得不像我期待的模样。”
年轻人赞同地点点头。“你所期待的人,大概是身穿紧身衣,脸上有疤痕的家伙吧。”
“哦,不,但是——”
“相反,你见到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做冲浪运动的年轻人。我猜得一点不错吧?你很失望。”他同情地皱着眉头,“然而不能看表面现象。你会相信我是学经济专业的吗?尽管我很努力,仍找不到工作,因此现在就干这一行了。”
“你是说你并不专业?”
“放松些,鲍勃。我没有这么说。我有能力办好我的事。别烦恼。你看见那些猴子了吗?”
“没……你想说……”
“看看它们。”
麦肯齐迷惑不解地转过身,看见树上有只猴子正在玩弄其生殖器。
“不,我指的不是那只猴子。鲍勃,看这个。”
年轻人扔过去几粒花生,所有的猴子一哄而上,你抢我夺。
“明白了吧,就和我们人类一样。我们也在哄抢花生米。”
“噢,我相信这很有趣,不过——”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