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舵轮悬挂在酒吧的后部。那些长方形的结实的餐桌都配有船长式的座椅。
右边角落那边的说话声引起了你的注意,五名男子坐在那里玩扑克牌。吸烟散发出的一层薄雾使桌子上方的灯光变得模糊。其中有个人——五十岁左右,胸部宽阔,一头黄沙色的短发,面色红润——他穿着警察制服,正在研究他的底牌。
其中一个人对酒吧服务生喊道:“雷,再来一罐啤酒,好么?你怎么样,汉克?”
“仅仅是10比5,我尚未下岗呢,”那位警官说,一面搁下他的牌,“满贯。”
“可恶,打倒我了。”
几个人全撂下他们手中的牌。
警官掏出一些25美分的硬币说:“我来发牌,每人7张牌。”当他洗牌时朝你的方位瞥了一眼。
酒吧服务生将一罐啤酒放在桌上,向你走近,问:“有何贵干?”
“嗯,来杯苏打水,”你说,“我……实际上我想跟基特里克局长谈谈。”
那位警官在远处听见了你的话,他斜着眼看着你,问道:“有什么紧急事?”
“不,不太准确。”你耸耸肩,自我解嘲式地说:“发生在多年以前的事,我想那事可以等一会儿。”
警官皱起眉头,“那么等我们打完这副牌,如果可以的话。”
“继续打吧。”
在酒吧里,你付了饮料的钱,然后呷着苏打水。你转身朝向对面的墙壁,注意到那儿有几十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皱巴巴的,而且退了色。
但是纵然隔了一段距离,你还是知道那些照片是什么内容,然后你拼命抑制住颤抖,朝照片走去。
红杉角。这些照片描绘的是五六十年前小镇鼎盛时期的风光美景。那个年代生产的崭新的汽车,亮铮铮地行驶在户外繁华的大街上,街道铺得光滑平整,海滩上挤满了身穿旧时时髦泳装的度假者。给人印象深刻的长长的码头上,渔民们排成长队,小艇点缀着海湾。行人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瞅着商店或指点着海洋。有些人在吃热狗或棉花糖。所有的人均衣着笔挺,楼房看上去很整洁,窗户闪闪发光。你心想,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并非人人都失业。有钱人远离了肮脏的大城市,来这儿避暑。那所壮丽辉煌的旅馆——宾客们手拿冷饮杯,或者在宽敞的门廊用扇子给自己扇凉风—一如果没搞错的话,就是先前你开车进入小镇时见到的那个东倒西歪的废墟。
另一座华贵的建筑,带有维多利亚设计风格的尖顶和山墙,坐落在小镇上方的一处山脊上,可能就是你早先见到的那焦黑的废墟。像幽灵,你摇摇头说。照片中的人大多数已离世多年,而且那些建筑物也一样残败久远,只不过尚未完全倒塌。一片荒芜,你心想。在这儿发生了什么?时间对于这个地方怎么会如此残忍?“它肯定一度美丽迷人。”在你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转身朝着基特里克局长,发现他手持一杯啤酒。
“已经5点过了,现在下班了。”他说,“谢谢你让我打完那一局牌。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你不是说,是有关多年以前的事吗?”
“是的,大约就是拍这些照片的那个年代。”
局长的眼光变得很专注:“哦?”
“我们能否找个地方谈谈?它涉及到个人隐私。”
基特里克局长作了个手势:“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那地方有一股霉味。从天花板的一角摇摇摆摆地悬下一张蜘蛛网。你走过等候处的一张长凳,再通过一个吱吱作响的大门,便来到宽敞的办公区域,面对三张办公桌,其中两张办公桌上积满灰尘,桌上光秃秃的。房内只有一部电话、一台无线电发报机和一个文件柜。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年历。一个如此大的办公室——很明显在某段时间内曾有好几个人经常在此工作。你感到这儿空荡荡的,已不见多年以前的忙乱景象,却几乎能听见几十年前谈话的回声。
基特里克局长指向一张木头椅子问:“多年以前的事吗?”
你坐了下来,答道:“1938年的事。”
“还真是多年以前。”
“我出生在这儿。”你踌躇了一下,“我的父母亲在3周以前双双离世,而且……”
“正好在一年前我也失去亲生父亲,你我同病相怜。”
你点点头,长叹一声,尽力理清思路。“我整理我父亲的文件时,我发现……我有可能是个养子。”
正如在酒吧里的时候那样,局长的目光变得很专注。
“然后又好像不太可能,”你继续说,“如果我是养子,我想我的母亲名叫玛丽‘邓肯。我来此是因为……哦,我想可能会有档案可查找。”
“什么样的档案?”
“当时我父亲送交登记的出生证明书,就放在我的出生地。我父母的名字叫西蒙和埃斯特·韦伯格。”
“犹太人。”
你有些紧张:“这有关系吗?”
“只是略作评论,对你的话作出回应。”
你思考片刻,又说道:“但我父母收到的出生证明书是简化的版本,正版由县法院归档。”
“你所说的县法院在北面50英里外,佛得角。”
“我来此之前还不知道那地方,但我的确认为这儿有家医院会有关于我出生的详细记录。”
“这儿没有医院,从来没有。”局长说。
“我也这么听说。但是在30年代时,红杉角既然是那样受欢迎的一处度假胜地,就肯定有可能需要某种医疗设施。”
“有过一家诊所,”局长说,“我曾听我父亲提到过。不过那家诊所在五十年代时关闭了。”
“你是否知道它的档案情况?”
基特里克局长耸耸双肩说:“都捆扎起来,用船运到某个地方贮存起来。但不在这里。我知道这个小镇里的每件细微小事,确实没有旧时代的任何医疗档案。我不明白这些档案有什么用。”
“我的档案会提及我的母亲是谁。你要明白,我是个律师,而且——”
局长紧锁眉头。
“——办理收养手续的标准做法,是在法院修正出生证明书,把养父母当做亲生父母登记在上面。但是写有其亲生父母姓名的原始的出生证明书不能毁弃,它要经过盖章归档,封存起来单独放在档案里。”
“那么依我看来,你应该去县法院寻找那份档案。”基特里克局长说。
“麻烦是,不管我作为律师的影响力有多大,我都得花费数月时间申请封存的档案向我开放——而且可能永远做不到。但是医院的档案查阅起来会容易些。我所需要的就是一位富于同情心的医生……”有一个念头使得你的心跳加速。“你是否知道曾在这儿工作过的医生的姓名?他们或许知道如何帮我的忙。”
“这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医生了。每当我们生病时,就得沿海岸线开车北上。我不想让你听到失望的消息,你贵姓?”
“韦伯格。”
“对,韦伯格。1938年?我们在谈论古代历史。我怀疑你在浪费时间,谁还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即便他们仍然在世,天晓得那个诊所的档案在哪里。”
“这样看来我做这件事得费点周折。”你站了起来。“就去找县法院。
谢谢你的帮助。”
“我看根本就没帮到你。不过韦伯格……”
“什么?”你在大门口停顿了一下。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去吧。”
“我多么希望能够做到。”
佛得角实际上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具有魅力的城镇,拥有两万人口。它的建筑物多半具有西班牙风格:红瓦屋顶,拱形门廊,彩色土砖墙。在红杉角受到的打击让你的心情很沮丧,来这儿后你的心情才稍有好转,可直到你在旅馆听见隔壁房间里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时,才完全释然。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吕贝卡,使她相信你一切顺利,只是没理会她请求你回家的事。一夜没有睡好觉后,第二天你在旅馆接待员处打听好方位,随即驾车前往县法院——一幢西班牙式的大楼,到达那里时间刚过9点。
县法院档案室在大楼背面的二楼上,在柜台后面的那位红头发小伙子对你的请求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出生档案吗?是1938年的?当然有。”毕竟那些档案是对公众开放的,你不需要提出什么理由。
10分钟后,那个职员带着一大本积满灰尘的分类卷宗回来了。因为没有办公桌,你只能站在柜台的尽头。当那个职员回去继续办公时,你逐页翻开卷宗,翻到8月份,然后仔细查找。
那些档案是根据该县的辖区分类装订的。当找到红杉角那部分时,你便细心阅读起来。你要寻找的不仅是一份你的出生记录,而且还有玛丽.邓肯的相关材料。在那年的8月份有20个孩子出生。在一瞬间你感到不寻常——在这样小的一个小镇上会有那么多的同时出生的人。然后你想起在8月份那个风景胜地正逢最繁忙的季节,也许有不少外地怀孕的母亲去那儿避暑,以便舒适地分娩,依据你叔叔的说法——正好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同样的做法。
你留心着各种各样父亲和母亲的姓名。米丽亚姆和戴维·迈耶;鲁思和亨利‘比奇曼;盖尔和杰弗里·马科威兹。你猛然一惊,因为突然翻到了你自己的出生记录——父母亲:埃斯特和西蒙·韦伯格。你提醒自己说,这证明不了什么。你的目光转向表格的底部。医疗机构:红杉角诊所。证明人:乔纳森·亚当斯医生。护理者:琼·恩格尔注册护士。你琢磨到,亚当斯估计就是那个照料你母亲的临床医生。你迅速地扫视另外一些红杉角的出生证明书,一切都显示出亚当斯和恩格尔签署了每一份文件。
但是你找不到玛丽·邓肯的相关资料。你便继续查阅9月份的记录。以防玛丽‘邓肯延期分娩。但是没有记录提及她的名字。你仍然在想,也许她早在怀孕时就签下收养关系承诺书,因此你查找1938年剩余的月份记录,但一无所获。
然后你要求那位职员给你1939年的出生证明书,他又同意了。但是在你查完4月份的记录之后,又一直查到5月份的那些记录,还是没有发现关于玛丽·邓肯的东西,你皱起了眉头。就算她在头一个月不知自己怀孕,就算她的孕期是10个月而不是9个月,她的情况仍然应该出现在这些档案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否改变了主意,离开那个小镇躲藏在某处,生下那两个事先同意让别人收养的孩子?你想——也许会,可是一位称职的律师可能早就告诉她,不管承诺书如何正式如何复杂,该文件并不具有法定的约束力。要么她当时——“请拿死亡证明书,”你向那位职员提出要求,“要1938年和1939年的。”
这次那个小伙子拖着脚步去寻找那些档案时,看上去有些恼火。可等他回来,你心情紧张地检查那些分类卷宗时,仍然没有发现玛丽·邓肯在生产期间死亡的任何迹象。
“谢谢,”你一边收起笔记本一边对那个职员说,“你已经帮了忙了。”
那个小伙子很庆幸不再叫他取更多的文件,所以笑了笑。
“还有另一件事。”
小伙子垂下了肩膀。
“这是雅各比·韦伯格的出生证明书。”你指着一份打开的分类卷宗。
“它怎么啦?”
“上面注明埃斯特和西蒙·韦伯格是他的父母亲。但是雅各比可能是养子。如果属实的话,就会有一份原始的出生证明书,上面注明其血缘母亲的名字。我想看一下——”
“和收养有关的原始出生证明书,是不能对公众开放的。”
“但我是执业律师,而且——”
“它们同样不允许交给律师,而且你假如是律师,就应该懂得这一点。”
“噢,说得对,我懂,但是——”
“去见法官,带来一份法庭指令,我将乐意遵命。否则的话,规则是很严格的,伙计。那些档案是封存的,我会丢掉饭碗。”
“当然啦,”你的嗓音嘶哑,“我能理解。”
本县的社会服务部也设在佛得角法院内,在三楼。你等候在前厅里,直到那位负责收养事务的官员从另一次约见中归来。你已了解到她名叫贝基·休斯。她跟你握握手,然后陪同你进入她的办公室。她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穿着讲究,但有点儿富态。很明显,她颇有才智,且胜任本职工作。
“楼下那位职员的做法是正确的。”贝基说。
你看起来显然没有信心。
“和收养有关的原始出生证明档案必须封存,这条规则很重要,律师先生。”
“如果这条规则重要,另一条规则同样重要:不敢做,就无获。”
“重要?”贝基用她的手指轻轻地拍着办公桌,坐在你的对面。“对于收养而言,没有什么比那位血缘母亲隐姓埋名更为重要了。”她向柜台上一个咖啡壶瞥了一眼。“你来点咖啡吧?”
你摇摇头表示不需要,“我的精神已经焦虑到了极点。”
“这不含咖啡因。”
“好吧,那当然可以,为何不喝点呢?我要清咖啡。”
她倒来两杯,将给你的那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她在你对面坐下。“当一位妇女放弃她的婴儿时,她经常会对此感觉有罪……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