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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赖恩枪杀了贝特西?接着又自毙?不!为什么?我需要他们。
我依靠……我爱他们!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来到野外这地方?为什么他们一直在森林中?山路不再有坡度,而且变直了,突然间将格雷迪从森林中带到两座山之间的一块沐浴着阳光的高地,一道钢丝网状栅栏当中敞开着一扇大门,显露出围墙之内的一处宽阔营地:在左面有几栋大小不一的煤渣砖砌成的房子,房子附近有一个野外烧烤宴专用的地坑,右面有个游泳池。
格雷迪将车停在三辆本州警方的汽车后面——一辆救护车,一辆标有“尸检人员”字样的蓝色小客车和一辆红色的切诺基牌吉普车——格雷迪认出那是布赖恩和贝特西的车子。有几名州警和两名救护车护理工以及一个穿灰色制服的大块头男子,三三两两地站在游泳池边,他们背对着格雷迪。但当格雷迪打开车门时,有一名州警转过身来,审视了他一下,转身又朝游泳池边上瞥了一眼,然后再次打量格雷迪,接着神情阴郁地向他走来。
克兰中尉约55岁,高个子,鼻梁挺拔,觏骨明显。特里姆——克兰的医生曾嘱咐他要减肥,格雷迪还记得此事。他留着沙黄色的朝后梳的短发。
有时当一宗罪案提交给一个管辖区处理而嫌疑犯在别的管辖区内被捕时,克兰和格雷迪便一起协作办案。
“本。”
“杰夫。”
“你们那个调度员解释过了吗?”克兰显得忧心忡忡。
格雷迪点了点头,神情冷峻地说:“布赖恩枪杀贝特西后,又自杀。究竟他为什么要——”
“那正是我们希望你告诉我们的问题。”
尽管在下午的暑热中,格雷迪仍感到不寒而栗:“我怎么会知道?”
“你和罗思夫妇是朋友。我讨厌要求你回答这类问题。你是否认为你可以……你愿意……”
“看看尸体?”
“是的。”克兰紧锁眉头,神色更加焦虑,“要是你不介意。”
“杰夫,正因为我的妻子和儿子已去世,所以我可以仍旧干这个职业。
即便布赖恩和贝特西是我的朋友,我能够做任何必要的事。我已作好配合的准备。”
“我猜也是。”
“那么为何你必须提问呢?”
“因为你已经卷入。”
“什么?”
“从头做起,”克兰说,“你先去看看尸体。我给你看你那位朋友布赖恩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还有怎样紧握那支55型手枪的。然后我们再交谈。”
一股腐烂的恶臭使格雷迪觉得鼻腔很难受。一道齐腰高的木头栅栏将游泳池围住,格雷迪跟随克兰穿过一个缺口,踏上一处与游泳池相连的水泥地。有位警官在水泥地上正忙着拍些照片,那个穿灰色制服的大块头在一旁对摄影角度做出建议。其余警察见到克兰和格雷迪到达时,便散开为他们让道,随后格雷油看见了两具尸体。
枪声场面令他震惊,令他作呕。他的朋友均脸朝下躺在水泥地上,在他…们背后有几张红杉木轻便折叠躺椅,他们的脑袋都朝向游泳池。脑袋成啥样了呢——那是45口径的子弹所造成的毁灭性的破坏:贝特西和布赖恩的耳后面,子弹射穿的伤口满是黏稠、乌黑的血凝块。在前额,在两条眉毛之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子弹出口处的伤口形成了一个裂开的孔——从那儿飞出的鲜血、脑浆、骨头和头发,散落在水泥地上。在血腥物上方有一群讨厌的苍蝇嗡嗡地围着转。那把45口径的手枪就在布赖恩的右手附近。
“你没有什么不适吧?”克兰碰碰格雷迪的胳膊。
格雷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我尽力克服。”虽然他担任博斯沃什镇的警察局长已有十年时间,但他却很少见到枪杀案。毕竟博斯沃什是一个民风朴实的城镇,暴力犯罪的情况不多。他视察过的尸体大部分是由车祸引起。由车祸他猛然想起那场让他妻儿送命的交通事故,这让他觉得痛上加痛:为他的朋友,为他的家人。
格雷迪决心要控制住情绪,他强迫自己重振职业习惯,尽力保持客观态度。
“这两具尸体——”格雷迪努力理顺纷乱的思路,“已开始肿胀。就算天气炎热,也不会这样肿胀……除非……事情不是发生在今天。”
克兰点点头,“和我们推断的差不多,它发生在昨天早些时候。”
那个穿灰色制服的大块头插话说:“我做尸检时就确认了这一点。”
那人是本县的验尸官。他打手势让那个州警察停止拍照,“我看够了。”他转身对救护车的护理工说,“你们现在可以搬尸体了。”接着他转向克兰道,“只要你不反对。”
克兰考虑了一下,然后耸耸肩说:“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走吧。”
格雷迪听见尸袋拉链拉开的声音,感到身上更加发冷。当那些护理工戴上橡皮手套时,他为了分散注意力,就凝视着游泳池中反光的蓝色池水。他稍感舒适时,突然克兰开口说话,进一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原指望布赖恩和贝特西昨天傍晚回家,”克兰说,“当时布赖恩的姐姐打了电话,但无人接听,她料想他们一定改变了计划,准备在此过夜。但今早她再次打电话时,仍然无人接听,一直等到今天上午,还不见布赖恩回来给他那家餐馆开门,他姐姐着急了。因为这地方没有安装电话,所以她姐姐开车来到此地……”
“发现了尸体,”格雷迪说,“随后打电话给你。”
克兰点点头。在后面的营地上,护理工们匆忙地抬起胀鼓鼓的尸袋放上一个轮床,接着推着它朝一辆救护车走去。
格雷迪迫使自己继续往下说:“看来他们两人当时坐在折叠躺椅上,面对着游泳池。子弹的冲击力把他们推出了椅子。”
“和我们估计的一样。”克兰说。
“现场情况表明他们当时没有在争吵,至少还没有严重到使得布赖思愤怒到枪杀贝特西,然后意识到自己所干之事,开枪自杀的程度。”格雷迪的喉咙挤紧。“当人们互相争吵时,他们通常采取站立姿势。但这儿的情况几乎像是他们俩面对着游泳池坐在椅子上。然后布赖恩走去拿手枪,要么就是他已经把枪握在他手里了。但为啥?为啥他决意杀死她?而且如果贝特西知道布赖恩有枪,为啥她还会坐在哪儿?”
“是布赖恩一手策划的。”克兰说。
“很明显,否则他不会准备好那支手枪。”
“那还不是我所知的布赖恩策划的惟一原因。”克兰指着地下。
“看看那支枪。”
格雷迪的目光放低投向水泥地,避免去看游泳池边上那些黑色的血凝块,和形成对照的先前尸体所在处用白粉笔画出的轮廓图。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武器上。
“是的,”他叹息道,“我明白了。”那支口径45手枪的枪栓退回到底,突出在撞针的后面。格雷迪知道,一支口径45的手枪要呈现那种状态,只有当枪柄中的那个弹夹是空的才能做到。“布赖思没有填满弹夹,他只装入两颗子弹。”
“一颗给贝特西,一颗给他自己,”克兰说,“那么给你什么启示呢?”
“布赖恩仔细地考虑过这个阴谋。”格雷迪感到吃惊,“他崇拜枪支。
他之所以没有填满弹夹,是因为他知道在开了第二枪后,那支枪会自动击发。他自杀后,跌倒时手枪便从他手中落下。他不想让发现他的人拾起一支填满子弹的枪,这枪可能走火,也许会杀了拾枪的人。他竭力使这件事干得干净利落。”
格雷迪使劲地摇着头。干净利落?多少可怜的措辞,但那却是布赖恩的思路。布赖恩总是担心他所射中的一只动物也许只是受伤,逃到森林里遭受数小时的痛苦,甚至是受几天的罪,然后才死去。正因为有这种意识,布赖恩安排杀死妻子后自绝的方式才如此干净利落。两枪有效地击中两个死者耳朵背后柔软之处——通往大脑的一条捷径,一瞬间毫无痛苦的死亡——至少在理论上说得通。只有死者才知道是否他们死去时确实毫无痛苦,不过他们已经不可能谈论这一点了。
格雷迪眉头紧锁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他的头都疼起来了。他一边按摩太阳穴,一边设想子弹如何穿过贝特西的头颅,然后又穿过布赖恩的头颅。他打量了一下克兰,说:“通常有人这么干是由于婚姻问题,嫉妒心所致。其中一人有外遇。但就我所知,布赖恩和贝特西之间的关系是忠诚的。”
“我肯定会弄清楚。”克兰说。
“我也会。我能想到的其他惟一的理由,就是贝特西也许患有不治之症,他们一直隐瞒着这种病,因为他们不想让朋友们操心。当疾病变得更为严重,当贝特西无法忍受病痛时,布赖恩——得到贝特西的允许后——就阻止这种痛苦,接下去因为布赖恩无法忍受缺了贝特西过日子的痛苦,他就……”
“我做尸检时会查验的。”那个验尸官说。
“我将和她的医生谈谈。”克兰坚定地说。
格雷迪既悲伤又迷惑:“这件事怎么会把我牵连进去呢?你告诉我有关他的手,他手上握着某样东西。”
克兰的神色有些勉为其难:“恐怕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此事。对不起,我不得不向你挑明,布赖恩留下一张字条。”
“我正想问问他是否留过言。我需要答案。”
克兰从他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有一张字条。
格雷迪低声说:“如果布赖恩留过字条,那就没问题了。将他装填那支55型手枪的方式来看,无疑他在制定一个仔细的计划。也许与……”他不禁哆嗦了一下,“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贝特西事先同意。”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克兰说,“但还没法证明。他将这张字条留在手心,然后紧握住手枪的握柄。当那支55型手枪从他手中坠落时,字条便粘在他的手指上了。”
格雷迪看着字条,不禁浑身战栗。
那字条是用黑色油墨显眼地打印出来的:“告诉本·格雷迪,并将他带来此地。”
这就是全部内容。
而且含义太多。
“带我来此?为什么?”
“那就是我说咱们得谈谈的原因。”克兰咬咬嘴唇,“来吧,让我们离开事发地点,到处走走。”
他们走出游泳池区域,越过一片沙砾地带,接着叽嘎作响地走过那个烧烤野餐的地坑和两张餐桌,随后走向其中最大的一座煤渣砖房子。它有30英尺长,15英尺宽;一根铁皮烟囱从最靠近的那堵墙上伸出来,与屋顶形成一个夹角;另外还有三扇蒙满灰尘的窗户。
“将你带来此地,”克兰重复那张字条上的话。“那可以指不同的事情。来看尸体,来看这个围墙内的营地。虽然我对布赖恩不太了解,但,在我印象中他并不残忍。我想不出他为啥一定要你来瞧他干的事,我寻思你……”
格雷迪明白他想问啥:“我从未来过此地。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我身边甚至带着你通过我的办公室转发的方向说明,可我还是找不到进入的山路。”
“可是你和罗思夫妇很亲近。”
“只是在最近——去年年内。我在一次由‘有同情心的朋友’组织举行的聚会上遇见他们。”
“什么组织……”
“一个由失去孩子的父母组成的组织。这个组织认为,只有处在悲伤中的父母,才可以理解其他失去孩子的父母经受着怎样的悲伤。因此那些悲伤的父母每月举行一次聚会。他们通过诉说每个孩子怎样死去的方法来开始聚会。通常有一个演讲者、一个精神病专家或其他一些类型的专业工作者,他们推荐各种可以克服悲伤的方式。然后聚会变成一种讨论。那些遭受痛苦时间最长的父母尽力帮助那些仍然不敢相信所发生变故的父母。如果你认为自己不能再忍受痛苦,还可以打电话给相关的人,跟你交谈的人会尽其最大努力,鼓励你不要屈服,不要绝望。他们提醒你关心自己的健康,不要依赖酒精或成天睡在床上,而是要注意饮食,要保持你的精力,要走出房子去散步,要找出实际的办法充实你的时间,社团服务——就是那类事。”
克兰揉揉他的后颈窝说:“你使我感到窘迫。”
“哦?”
“当你的妻儿遇难时,我去参加葬礼。我曾到你的住处转了一圈。不过在那以后……得了,我当时不知道该说啥,我对自己说我并不想打扰你。我当时猜想你宁愿独处。”
格雷迪耸耸肩,沉重地说:“那样反应很正常。没必要道歉。除非你自己也失去妻儿,否则不可能理解那种痛苦。”
“我祈求上帝,我永远也不要经历那种事。”
“相信我,我的祈祷与你同行。”
他们走到那座最大的煤渣砖房子跟前。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已经掸去了脚印。”克兰打开房门,格雷迪轻手轻脚地进入房内。沿着每堵墙壁都有一些帆布床,床上有几只睡袋。房间内还有两张松木长餐桌、几只长凳、一些茶柜以及一个烧木头的炉子。
“很明显,除了布赖恩和贝特西之外,还有更多的人使用过这地方,”
克兰说,“你认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