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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久悲愤交加,连道:“好一个杨干夫,这个贼子。瑛娘啊,你好糊涂!”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他的瑛娘,与杨干夫这个骗子理论清楚,决一了断。在他再三追问下,有知情者告诉他,说是在洛水以北的某个村落里,具体地点谁也说不清。王可久谢过街坊邻居,立即起身,离开洛阳城,沿洛水以北的村村落落寻找,凡有人家居住的地方,他都详细询问查找,餐风露宿,足足走了十天。这天,他又来到一个小村落,打老远就看见官道旁有一处别致阔气的庭院,王可久便上前去打听,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僮,王可久问道:“请问这村落有没有一户姓杨的?”
小僮道:“这个村落里有三户姓杨的,你找哪家?”
“我找新搬来不久的姓杨的,杨干夫?”
“这家就是了。”小僮话音没落,王可久便一头闯了进去,被小僮一把拽住衣襟:“咳,你这人好无礼,也不通报名姓就往里闯。硬是不让王可久进去,边拽边喊:“老爷,老爷,有人来啦!”
杨干夫听到喊声不对,赶紧跑来,王可久一见杨干夫,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声责问:“你不是东街那个算命的骗子杨干夫吗?你霸我妻子,抢我钱财毁我家园,今天爷跟你索命来了。”
杨干夫一看,愕然大惊,如遭雷击一般,灵魂都飞了。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王可久果然寻来了。此时杨干夫最担心的是让瑛娘见到王可久,俩人只要一见面,他杨干夫就全完了。他边死命将王可久往外推,一边对小僮道:“你去伺候夫人,千万别让她出来。”小僮答应着便往里面跑。王可久却大叫:“瑛娘,我是可久,我来了!”杨干夫气急败坏,抡起顶门杠,照着王可久兜头一棍,被王可久挡住了,但王可久身体已极度虚弱,无法与饱汉杨干夫匹敌,全凭气头上,一旦较量起来,力气便跟不上了,杨干夫用力夺过杠子,照着王可久又一杠,王可久眼冒金星,头上顿时鲜血直冒,杨干夫道:“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冒名顶替前来勒索敲诈,想吃官司不成么?快滚!”
王可久叫声显见弱了下来:“瑛娘,瑛娘,我是可久,我回来了。”
瑛娘在房内听到门口嚷嚷,待要过来看个究竟时,被小僮迎面拦住说:“夫人,老爷让我来伺候你,让你别出去。”
小僮道:“一个满头烂疮的秃子,打听老爷的姓名,被老爷赶了出去。”
王可久的喊叫隔着深深的庭院,瑛娘并未听清,但仍有一两个字崩到她的耳朵里“可久?”瑛娘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问:“是可久!”说着不顾一切地往外跑,杨干夫见瑛娘往这边跑,见事情马上就要败露,也顾不得许多,抡起杠子使足了劲砸向王可久,麻利地将门关上了,门外叫声息止了。
瑛娘问道:“门外什么人?
“刚才她已经看到了王可久,但王可久模样大变,特别是那流脓淌血的秃头使瑛娘大为失望,心想:一定是自己想王可久想癔症了。又听杨干夫说“一个叫花子,无赖,大白天硬要往里闯,被我赶走了。”
瑛娘便觉好没意思,边往回走边说:“我怎么听说可久?”
“哎呀,夫人听错了,是那无赖喊着要到我们家喝酒,你呀,真是听了风就是雨!”
王可久远远看见从里院急奔过来一少妇,他光顾着要看仔细女人模样,不料被急了眼的杨千夫一闷棍打昏,在他昏迷前一瞬间,他看清了瑛娘,他的嘴张了几张便没了知觉。
杨干夫将瑛娘送回房后,随即指使几个奴仆,对他们说:“你们都给我到门边守着,有一个乞丐冒名顶替王可久,要来抢占这个家,将你们都赶走。现正在门外躺着,如果胆敢再骚扰,给我狠狠揍。”
奴仆一听,个个憋了一肚子气,守在门里单等风吹草动大打出手。大约一个时辰,王可久醒转来,头痛欲裂,浑身瘫软无力,但一想到瑛娘就在这院子里,他又不顾头青脸肿地挺起身子往门上撞:“瑛娘开门,我是王可久,我是王可久!”
正巧杨干夫安顿好瑛娘,不放心又转了回来,听到王可久撞门,心惊胆寒,见奴仆拉着架势的样子,几棍打下去,非打死王可久不可,在家门口弄出人命是要吃官司的,他心中这时又另有主张,于是吩咐奴仆们:“打是要打,休将他打死,只要将他赶得远远的就行了。”
奴仆们扔了棍棒,只施以拳脚,便将王可久打得满脸是血。奴仆们边打边骂,讥讽嘲弄王可久,最后几个人硬将王可久拖出村落,并撂下话:“只要靠近杨府门边,就揍死你。”
王可久身体虚弱,又被杨干夫及家奴们苦打了一顿,气愤至极,几近疯狂。王可久心想,反正你的窝在那里,我只要有口气,就要与你较量到底。他横下一条心,连夜拖着痛苦的身躯赶路,到河南府去控告杨干夫。
王可久被愤怒的烈焰所吞噬,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自己身无分文徒手打官司的后果。他的眼前只有瑛娘鲜艳而又忧郁的面庞在晃动。他要拼死夺回他的瑛娘,惩办恶徒。但他万万想不到杨干夫竟先他一步,此时此刻正拿着本属于他王可久的银钱,骑着五花马,身边三五奴仆相拥,出入于洛阳城和河南府衙门大小官吏邸宅,在县府两级大老爷和司法吏耳朵里灌满了谎言,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王可久三天后终于来到河南府衙门口,击鼓喊冤。王可久被带到堂上,当值的府尹打量了衣衫褴褛头脸青紫的人,哪里有巨商富贾的气魄,先就对他厌恶不耐起来,没等王可久说完,杨干夫的钱财便起了作用了,府尹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给我好好听着,你可要实话实说。假如你胆敢诬陷好人,穷极无聊想要耍花招搞诈骗,凭空陷害人,想冒名顶替,是要杀头的。本府衙有铁一样的律法,诬人贼则自贼,诬人死则自死。你知道么?”
王可久一听这话不对味,心里一沉:“大人,我王可久所说句句是实言。我妻瑛娘现正在杨干夫处,问她便可知根由,我恳请大人将瑛娘一并传来,那时是非黑白一看便知,我妻会为我作证的。”
“嗯,这倒也是个理。不过,如果你说假话瞎闹腾,到时候就不会这样客气了。”府尹说罢喝令退堂,让王可久两天后来此听审,同时派了两名司法官吏速去杨干夫处取证。
谁知这两位司法官吏也都是杨干夫以金银珠宝喂过的,一听此言心里暗替杨干夫着急,深怕取证对杨干夫不利,先设法将消息透给了杨干夫。
杨干夫自打名义上娶了瑛娘后,先将财物抓到了手,顿时身价百倍,头重脚轻有些失重的感觉,俗话说“穷人乍富,挺腰凸肚。”神气十足起来,过足了富贵瘾。一段时间过后,他的兴趣和目光便从钱财上转移了,将一双淫眼盯在瑛娘身上。但瑛娘一心为王可久守灵穿孝,整日只陷在哀思王可久的忧伤之中,时而焚香,时而摆供。晚上总是将卧室的门插闩得紧,任杨干夫对她如何殷勤,她都不为所动。将杨干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欲火烧得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他又想了一个鬼主意。瑛娘喜欢吃米糕,但对酒特别过敏,闻酒就醉。杨干夫便让厨子在米糕上做了手脚:先将做米糕的面用酒浸泡,晒干,再浸泡,然后和进米面中,在和面时又放少许酒掺进水里,再放上糖,蒸出来的米糕又香又甜。这天晚上,瑛娘吃了两块糕,又喝了半碗莲子羹,不一会,酒性发作,还没离开饭桌,人就醉成一滩泥。杨干夫悄悄进得屋来,将醉美人抱至床上……
瑛娘酒醒时,天已大亮,睁眼一看杨干夫裸身躺在身边,再看自身光景,又羞又恼,泪如雨下,连连哭叫:“可久,可久瑛娘对不起你。瑛娘死后也无颜再见你的面了哇!”那天,瑛娘哭得昏天黑地。对杨干夫无一句责备,杨干夫却脸上身上一阵阵发烧,像贼被捉了赃,索性厚着脸皮对瑛娘说:“你我既成夫妻,这也是迟早的事。娘子原谅干夫不得已行此下策,全因干夫对娘子一片渴慕之心。娘子,干夫不能把持,再不如此,非一命休矣不可。你就不要再折磨你我了吧,从今以后,咱们就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吧。”说着又跪地发誓说:“干夫愿为娘子效劳一辈子。”
瑛娘哭了一场,心想杨干夫对自己费尽苦心,虽说这殷勤后面另有企图,但听其言观其行,也的确对自己真心实意。既然身子已属他的了,想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只好认了。从此杨干夫每日如鱼得水,醉心于瑛娘的美色之中,瑛娘便也渐渐习惯了他,把对王可久的追念淡了许多。
谁知好景不长,王可久找上了门,杨干夫心惊肉跳,仿佛大祸临头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司法官吏派人来通消息,明日一定要瑛娘供词。他知道这事一旦被瑛娘发觉,一切落空不说,脑袋保不准要掉下来。他打定主意将瑛娘先与一切人隔离起来,明日再做理论。
翌日官吏来时,杨干夫使了个掉包之计,让一使女换上瑛娘服饰,充当瑛娘。这些司法官吏又都没见过瑛娘。他编了一通言辞,让使女记下了,官吏到来后,让使女以瑛娘口吻说话。就这样,关键的一环他轻而易举过去了,此后,仍夜夜与瑛娘同宿。
衙吏拿着笔录的“瑛娘”口供呈递府尹大人,王可久再一次被传审。王可久一直焦急地等候着传审的消息。他期待瑛娘的出现。
一听传审,精神大震,眼前复又开启希望之光。王可久热切地俯伏在堂下:“草民王可久拜见府尹大人!”
“大胆狂徒,还敢冒充王可久,真乃可恶至极也!”府尹喝斥道。
王可久一听,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后跟,他悲凉地说道:“大人明察,草民绝不敢冒名顶替,的确是王可久。”
“还敢狡辩,这是杨干夫之妻瑛娘供词,你自己看吧。”王可久读着读着,面色苍白,两手抖索了起来,只见供词写道:“我叫瑛娘,两年前嫁给王可久为妻。前年,王可久外出做生意一去不归。我派人四下打探他的下落,不见他的踪迹。后来在彭门附近发现了他的土坟,说是江淮战乱时被庞勋兵卒乱箭射杀溺死于江中,寻找的人带回剑鞘一支,正是夫君所带之物。现有物证一并呈上。从此,我孤身一人倍受惊吓,想我一个妇道人家,生逢乱世而难自保,不得已改嫁杨干夫。我们夫妻恩爱朝夕不分。我夫王可久早已魂断他乡,跨鹤西行了,既然有人冒死人之名敲诈诬告,天理难容。小妇人所说句句是真。”
王可久读罢供词,急切分辩道:“不,这绝不是瑛娘的口供,瑛娘能言善书,要真是瑛娘口供,必是她亲笔书来,她决不会让人代录口供的,何况瑛娘决不会如此无情,如此糊涂。她若听得我还活着,纵然是假王可久,她也要见上我一面的。这不对,与情理不符啊!”
“住口!你这个冒牌货,快快说出你的真实姓名,否则,决不轻饶!”
“草民姓王名可久,无字。站不更名坐不改姓,从来没有别的名字。”
府尹暗想,再争下去,他的身份只能越辩越明,杨干夫势必要倒霉。于是赶紧打住:“你这刁民,没什么好与你理论的。来人,给我将这个诬告耍赖冒名顶替之徒重责二百竹鞭,赶出洛阳地界。”
王可久哪能经得起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很快便皮肉翻花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府尹生怕王可久死在堂前,忙令停刑,让人将王可久拖送出洛阳城外,扔到荒郊野地里了。
王可久被一阵瓢泼大雨淋醒。他躺在泥水之中,身上像无数条蛇蝎噬咬着他。他哀哀地叹息:天啊,公理何在呀。这时他不由想起在彭门船上挺剑击杀兵匪时的情景,那时,自己是多么英气十足,生死关头尚能临危不惧,处乱而不惊……而今,他多么渴望手里再有两支剑,斩杀恶人,尽扫人间的不平。而此时此刻却身不由己,窝窝囊囊,活得尴尬,活得没了脸面没了尊严。他想到杨干夫,想到瑛娘,恨爱交织,生的愿望重又升起;不能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要活下去,报仇。他连滚带爬,终于找到了一间能避风雨的庙宇,那庙里的老和尚见他可怜,给他熬粥喝,并找了几件干衣服给他换上。也是他命不该绝,他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疥疮也被老和尚用香灰和香油涂抹治愈。王可久与老和尚住了一段时间,两人投缘,无话不谈,老和尚慢慢对王可久的身世了解了,对他十分同情怜悯,每日外出化缘,总是将好的东西留下来带给王可久吃,两人相依为命过了三个月。
有一天,老和尚化缘回来告诉王可久说,河南府衙最近换了新府尹了。王可久一听,眼前为之一亮,老和尚说:“这新来的府尹不至于那么糊涂不讲道理,姓杨的贿赂不一定到,应该抓紧时间重新投诉才是。”
于是,王可久略事准备,便又回到洛阳城,再次上河南府尹喊冤。谁知那伙吃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