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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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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几位内阁大臣,低头搭脑,连大气儿也不敢喘。黄尊素毫不畏惧,怒目圆睁,冲着这帮宵小之徒喝道:“这是奉行天子圣旨的地方,就是内廷的司礼太监,没有圣旨也不能到这个地方随便发号施令,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敢在这里颐指气使!”
杨涟、左光斗几位,也指着魏阉的爪牙怒斥:“这是大臣候旨的地方,不是你们这些丑类耍威风的地方!”
几名小太监抱头鼠窜,向魏忠贤诉苦去了。
东林党人的正义之声,使魏忠贤如芒刺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天启五年秋,魏忠贤与客氏密谋制造了一桩大冤案,诬陷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顾大章、周朝瑞、袁化中等六人接受熊廷弼贿略,将他们逮捕入狱,魏阉指使他的干儿子北镇抚司头子许显纯对杨涟等人施以最严酷的暴行,将他们一个个活活打死在狱中。世人称他们为六君子。
天启五年冬天,黄尊素受阉党攻击而削职,回到家乡浙江余姚。天启六年初,魏忠贤派亲信到苏州,从苏杭织造李实手中索取空白印信,让党羽李永贞伪造一个李实的奏折,诬告周起元巡抚苏州时,贪污公款十余万,而且和高攀龙、周顺昌、黄尊素、缪昌期、周宗建、李应升交好,诽谤朝廷,随即发驾帖逮捕这七个人。
天启六年三月,魏阉派出缇骑来到苏州逮捕吏部文选司外郎中周顺昌时,激起苏州民众的公愤,市民颜佩韦等五人率领数万民众,殴打了气焰嚣张的缇骑,就在同一天,到浙江逮捕黄尊素的另一支缇骑路经苏州城时,强行勒索了一百两银子,颜佩韦赶来,又把这股缇骑痛打了一顿,烧毁了他们乘坐的船只,缇骑失去了逮人的驾帖,无法捉拿黄尊素归案。黄尊素在老家听到了逮捕他的消息,凭着一身浩然正气,千里迢迢从浙江余姚到北京投案自首。北镇抚司头子阉党五彪之一的许显纯,以残忍毒辣著称,深得魏阉赏识,封为太子太保。许显纯见了黄尊素,嘿嘿冷笑了一声,即刻把他关入大牢。
3
黄尊素屁股上挨了一脚,叽哩轱辘栽入黑森森的大牢。
“黄大人!”
“真长兄!”
两个人抢步过来,一边一个扶住了黄尊素。乍一栽进黑暗里,黄尊素半天没有看清是谁。
“我是周顺昌。”
“我是李应升。”
两人架住了黄尊素,让他在一个稻草堆上坐下,黄尊素定睛看他们两人,面色灰暗,衣衫污秽。执手点头,不禁一阵苦笑。
李应声说:“先前朝中一别,以为再没有相见之日,不想今日重逢在北镇抚司,同住一间牢房,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
李应升问起路上所见所闻,黄尊素说:“路经苏州时,见一街两巷的百姓都在诅咒魏阉的倒行逆施,为顺昌兄请命。民心不可侮呀!”
周顺昌长叹了一声:“苏州民众耿直,自动组织起来,将我家宅院团团围住,不准缇骑抓人,商人之子颜佩韦带头围攻巡抚衙门,打死缇骑数人。魏阉的干儿子苏州巡抚毛一鹭吓得尿了一裤子。吴县县令陈文瑞带领一班子秀才,跪在巡抚衙门,要求上书保留我周顺昌。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要求进京为我周顺昌代死。一份保我的奏疏密密麻麻写了几千个名字。我周颐昌有何德能,得此厚爱!”
“当时我噙着泪水,大叫了三声。我决不能连累苏州民众,决不能连累父老乡亲!有民如此,我周顺昌不能报之,惟不能扳倒魏阉逆党以上报万岁,下抚黎民,虽死不能瞑目!”
黄尊素说:“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与魏阉斗到底!”
李应升说:“魏阉杀害了杨涟等六君子,又想除掉我们,看来活着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就是死了变成厉鬼,我也要把魏阉掐死!”周顺昌咬牙切齿地说。
三个人围坐在冰冷漆黑的铁牢中,足足谈了大半夜,才和衣而眠,眯糊了两个时辰,第二天,黄尊素的门生徐石麟,花钱买通狱卒,来探望恩师。黄尊素泰然自若,满怀豪情地说:“贤契放心,我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我在这里,并不比汉武帝时清官黄霸被委任为尚书差多少!”
好景不长,第三天上午,三个人正睡得迷迷糊糊,牢门上的铁锁嘎嘎打开,一群红衣缇骑如狼似虎闯了进来,连踢带拽,将黄尊素几个人踢醒。黄尊素昂起头喝问道:“我们都是朝廷大臣,谁给你们的权力,这样侮辱我们!”
缇骑咧嘴呲牙一阵邪笑:“朝廷大臣?在北镇抚司大牢里还有朝廷大臣?哈哈哈哈……”正笑着,脸色骤变,扬手一个耳光,“啪!”打得黄尊素摔倒在草铺上。李应升、周顺昌忙上前扶起。
“朝廷大臣?屁!你也不睁眼看看,进了北镇抚司的人,有几个活着出去的?今天我偏要揍你这个朝廷大臣,看你能把我怎样?你也别拿眼翻瞪我,待会儿有你们痛快的时候。”
黄尊素等三人被押上大堂,见福建道御史周宗建正面目肮脏地跪在大堂上。几个人相见,都惨然一笑。
魏阉的干儿子许显纯坐在大堂上,阴阴地一笑,朝着堂下的四个人道:“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们还有闲心发笑,佩服佩服!不过,一会儿你们也就不笑了,倒不是我姓许的心恨手辣。实为皇上办事不敢马虎,谁叫你们犯上作乱来着?你说是不是,王公公。”
坐在条案一侧的矮小太监尖声尖气地答道:“皇上是信着许大人的,这件案子非同小可,许大人可要多用点心思!”
魏忠贤把剪除东林党人作为头等大事,他派干儿子许显纯审理这个案子还不放心,又专门安排自己手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朝辅前来监审,把许显纯审讯的详细情形记录下来,带回去念给他听。开始时许显纯多少有点不太痛快,后来习惯了,心想这样正好炫一炫我姓许的能奈,让干爹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许显纯往堂下瞥了一眼:“下面可是周顺昌、黄尊素、李应升,周宗建?”。周顺昌鼻子里哼了一声,其它几位冷冷一笑。
“来到北镇抚司监狱,还想摆谱儿吗?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把那朝廷命官的臭架子收起来为好。”
许显纯见堂下四人一声不吭,丝丝地笑了一声:“你们认得本官吗?”
黄尊素翻了翻白眼:“忠臣贤士,让世人仰慕千古而不能忘怀;奸臣贼子,令世人恨入骨髓而不能相忘。我怎能不认识你双手沾满忠良鲜血的许显纯呢!”
“认识本官就好,谁忠谁奸,不是你们说了算数的。皇帝说你们是奸臣,是逆党,那你们就是奸臣,就是逆党。皇帝是这么说的,百姓是这么信的。什么千古不千古?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周顺昌哈哈大笑:“皇帝说我们是奸党,是逆臣。到底是皇帝说的还是阉狗说的?我们愿意当着圣上的面理论清楚,阉狗他有这个胆量吗?他敢吗?你们是这么说的,百姓就是这么信的。百姓真的相信你们吗?苏州百姓成千上万到巡抚衙门为所谓罪臣请命,您许大人大概也听说了吧,这也是百姓相信你们吗?可以告诉许大人,是我周某劝阻了百姓,自己穿上囚服登上囚车来京都的,不是你们的红衣缇骑把我捉来的。黄尊素大人千里迢迢自愿的来京都投案,也不是你们的红衣缇骑捉来的。我们有一腔正气忠于皇上,不是你们几个贼子可以随便诬蔑的。”
许显纯强压一腔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跟你周顺昌磨嘴皮子,苏州织造李实参你们几个谋逆的奏折这是真的吧?你们心怀叵测,诽谤朝廷,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等周顺昌开口,黄尊素抢先道:“我们为官清正,忠于朝廷,苍天可鉴,百姓们所上万民折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李实所言属实,为什么他不敢到此处跟我们当面对质?要么是李实诬陷,要么是魏阉作伪!”
“混账!”许显纯一拍惊堂木,“京都地震以来,你们上了那么多奏折,哪一份奏折不是攻击朝廷?奏折是你们自己写的,难道这也要对质?”
“许大人不是三岁的孩子,说话不能信口雌黄。京都地震以来,我们所上奏折,每一份都是为黎民着想,每一份都是为皇上分忧,没有一言一词攻击朝廷。黄尊素记忆力过人,有过目不忘之才,他将两年来自己所上奏折,一字一句当场背诵下来,并把周顺昌、李应升、周宗建等人所上奏折大意也说了一遍,厉声质问许显纯,“攻击朝廷的言词在哪里?”
许显纯喉咙里发火,脊梁沟里直淌汗水,瞥了瞥监审太监,见王朝辅捏着管毛笔呆呆地发愣。他有些心慌意乱,抹了抹汗说:“黄尊素,我知道你书念了不少,嘴头子够厉害的,什么事都能圆个不露汤水。不过,我这北镇抚司不是你的讲堂学舍,会说不如会听的,我的十八般家什会教你说出实话来。人家是吃柿子先拣软的捏,我偏不,我要先拣硬的捏。周顺昌不是发誓要跟魏千岁碰到底吗?今儿我就先捏捏周顺昌这个硬柿子,你们几个先歇歇,我拿几样家什给周顺昌尝尝,让你们几个也见识见识。”
许显纯摆了摆手,七八个红衣缇骑扑上来将周顺昌按倒在地,轮起大棍上下翻飞,立时大堂上一阵惨叫声。四十棍下去,浑身红肿,刹时涨大了一圈,变成乌紫颜色。周顺昌一个劲大骂:“许显纯,可怜你也算个须眉男儿,朝廷武将,上不能御敌报主,下不能除暴安民,偏偏认了个不男不女的阉狗作了干爹,跟在他屁股后面陷害忠良,可耻呀可耻!”
许显纯拍着桌子挺身而起:“周顺昌,你以为我是逗你玩的?那好,咱就耐着性子再玩几样玩艺儿,左右,动手!”
缇骑狱卒围上来,刚才是棍打,这回是拶敲。拶子是两排尺把长的木棍做成,上下相错,将受刑者的十指塞进去,两边用力收缩,十指痛入骨髓,同时木棍在手指上碾轧,把白肉脱壳似碾下,只剩下筋骨。周顺昌扯着噪子张开大嘴,脖子筋蹦起老高,像一根根盘绞的长虫,却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尖细的啸声,旁边跪着的三人,虽没有受刑,却比受刑还要难过。周宗建面目枯槁,双唇紧闭,二目微阖,如同死人;李应升喉咙发出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呜呜,呜呜;黄尊素嘴唇咬出血来,鼻孔发出吱吱的哨音,脑袋撞地嘣嘣作响,突然高声叫道:“姓许的,你是个畜牲!”
许显纯嘿嘿冷笑:“黄尊素,你不必急,今儿还轮不到你,有你好看的时候!”
拶敲之后,再用夹棍,这回更残酷,把受刑者的脚伸进刑具中,卡住脚脖子,专门在踝骨这地方用家伙,同时用木棒在胫骨上敲打,开始时周顺昌还能叫喊,一会儿功夫仰躺在地上,浑身扭动,手脚颤栗,大汗如瓤浇的一样,嘴里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刑过,周顺昌像一摊肉泥堆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弹。
许显纯喜形于色:“周顺昌,这会儿我若问你什么,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八哥似的跟我耍嘴皮子了吧?“转脸对黄尊素等人说:“下去好好琢磨琢磨,下次见本大人该怎么说,是继续顽固不化呢,还是竹筒倒豆子,有什么交待什么?”说着一挥手,狱卒将周顺昌、黄尊素等人拖了下去。
“王公公,今儿刑审您全看到了,本官有哪些疏漏的地方?”
王朝辅将大圆脑袋一摇晃,尖声说:“你审得非常之好,非常之好。许大人,我看这姓周的骨头不软,今儿只能是打打他们的气焰,往后要有更新的东西给他们尝尝,要不,就这几件家什玩疲了,他们就不在乎了。”
“王公公放心,今儿只是跟他们提个醒,下边有更好玩的等着他们呢!还请公公到爹爹面前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王朝辅拽拽晃晃给魏阉回报去了。
周顺昌受刑之后,他们四个人被分别关入四间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有一墙之隔,仍可以互相答话。黄尊素等三人目睹周顺昌被打得皮开肉绽,又心疼又义愤,这一天他们三人粒米未进。晚上,黄尊素拍着隔墙问:“蓼洲(周顺昌的号)兄,撑得住吗?”周顺昌趴在草铺上,呜呜噜噜地说:“我这百十斤算是扔给他们了,我死不足惜,遗憾的是不能亲手杀掉魏忠贤这个老贼!真长兄,若能出去,要给咱东林报仇!”
黄尊素知道,进了这北镇抚司,就是进了阎王殿,还有活着出去的这一天吗?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这一夜他们四个人谁也没有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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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尊素刚吃下一碗牢饭,就听到一片杂沓的脚步声,随着牢门的锐响,缇骑和狱卒闯了进来,如狼似虎,将黄尊素推出大牢。许显纯早已恶狠狠地坐在大堂上:“黄尊素,你醒过来了没有?”
黄尊素像木雕泥塑,闭口不答。
“你煽动乱民抢走了缇骑的驾帖,犯了谋逆大罪,你知罪吗?”
黄尊素猛然睁开双眼,“唰”地射出两道电光:“我千里迢迢从家乡余姚来京都投案,足可以证明我对皇上的一片忠诚。苏州民众聚集起来示威夺下缇骑的驾帖,表示百姓对阉狗的痛恨,对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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