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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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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她两眼瞪得大大的,盯住静寂的黑夜,直到亥时仍不能入睡。
“咚咚——咚咚—”有谁叩响花窗。红杏不相信会是真的,这是幻觉,自己的幻觉,也许自己胡思乱想头脑里的东西太多了……但分明叩窗声又响起来了,这是谁呢?难道是他?红杏一阵狂喜,一轱辘爬起,黑暗中踅了两步,一阵恐怖袭击了她,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她忽又卷缩到床上,大气儿也不敢喘,侧耳谛听着窗外。“咚咚——”叩窗声复又响起,红杏的心剧烈地狂跳,跳得比窗外的叩窗声还要惊人。这时候,窗外传来一个男子轻轻的吟诵声: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叩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狂跳的心快要蹦出了喉咙,红杏禁不住来到窗子跟前,她想问一声是谁,一时激动得不能开口。窗外的男子又叩了两下窗子,小声喊道:“红杏姐姐,请开窗子!”
“你是谁?”红杏终于问了一句,马上又感到后悔,她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声音,像是一个陌生人从遥远的地方发出的―样。
“我是杨家三少爷杨三章呀,想死我了,好姐姐!”
红杏浑身颤抖起来,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周围的黑夜在旋转,旋转……一阵头重脚轻,马上就要摔倒了似的。
“好姐姐,快把我冻僵了,我已经站了半夜了,快开窗呀!”
红杏摸到了窗子插销,像被烧着似的,马上又缩了回来,她手指颤抖,臂肘僵硬,木然地搁在窗台上,发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最后终于下了决心,悄悄地将插销拔开。随着窗扇的启动,一条黑影猫一样轻捷地跳了进来。红杏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像铁箍一样将自己箍住,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同时有一股浓郁香气冲进鼻孔,红杏晕乎乎的,弄不清楚是自己晕倒在床上,还是被那男子抱到了床上。
直折腾了个多时辰,那男子起身离去。
第二天夜里,红杏又惊又怕,提心吊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等到半夜,终于等来了那轻轻的叩击声。她不再犹豫,扑过去悄悄拔开了插销,那男人又一次将自己紧紧地抱住。
从此之后,每当入夜,红杏便紧张起来,凝神屏息,苦苦等待情人越窗幽会,直等到半夜,情人来了,更是一场疾风暴雨式的战斗,折腾得如痴如狂。情人走后,她年轻的心依旧咚咚狂跳?是喜?是惊?是亢奋?是激动?直到天明也不能合眼。
生怕嫂嫂觉察,白天还要装成没事人似的,照样帮嫂嫂洗衣做饭,说说笑笑。几天之后红杏撑不住了,眼皮像被浆糊粘住似地难以睁开,有时端着饭碗也会打盹。嫂嫂开始用疑问的眼光打量她,她害怕极了。她经常关起门来一个人在闺房里打转,眼睛时不时盯住那两扇窗子,心想:可意的人儿每夜都是从那儿进来的……无意中发现左边的一扇窗子,倒数第三根木页有点异样,细看,是木页两端的铁钉松动了。她灵机一动,用剪刀将两根铁钉撬了下来,木页脱落,闪出长长的一条缝隙。她旋风一样跑出闺房,站到窗外试了试,那缝隙正好伸进一只手去。踮起脚尖往前探身,手指刚好抠住闩窗子的插销,这样,站在窗外便可打开窗子了。她高兴极了,旋即跑进屋里,削了两根细竹条代替那两根铁钉,把脱落的木页重新钉好,与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破绽。
夜里再次幽会,她充满欣喜地告诉情人百页窗上的那个小小的秘密,告诉他如何拔开竹条,如何拿下木页,如何抠开插销……从此,红杏不再久坐枯等,晚饭后便关起门来甜甜地酣睡,直到情人进来将她弄醒。那男子可以自由进入闺房,方便多了。有时来得早些,有时来得晚些,有几夜因故没来幽会,红杏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苦等。只须注意一点,注意检査那片木页,细心将它钉好,就行了。
四月七日早晨,天刚方亮,廖红杏的表弟韩光匆匆赶来,说母亲突然中风晕倒,郎中诊断,脉象微弱,有生命危险。韩光的母亲是廖红杏的小姨,当年廖红杏出世刚刚满月,生母暴病身亡,由小姨抚养带大,小姨堪比母亲,是红杏最亲的亲人了。今日闻此噩耗,红杏嚎啕大哭,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便急急随表弟上路,奔向十里之外的小姨家去了。
四月七日下午,巡检夫妇带着儿子来了,红杏的父亲在世时,巡检武敦学是父亲的至交,又是嫂子千玉的舅舅,两家过从甚密,这次告老还乡,给红杏姑嫂带来许多衣料和绒线等东西,大家相聚,甚为高兴,当天晚上都饮了―些酒,说了不少话,因红杏不在家,千玉安排巡检夫妇睡在红杏的闺房里,闺房明暗两间,外间巡检的儿子武杰住了。红杏让出了自己的闺房,与嫂子同床歇息。
因为忙碌劳累,上床的时间又比平时晚了许多。第二天大亮,红杏和千玉被武杰的叫声惊醒,发现巡检夫妇被人杀死在床上,被褥全被染成了红色,地下还汪着一滩血,武杰睡在外间,夜里没听到到任何动静,据武杰说,他起来时,房门和窗子闩得好好的,找不到丝毫可疑的地方。
千玉心里一团狐疑。忙派人到小姨家,将红杏叫来。红杏回到家,见窗台上留有淡淡的血迹,那倒数第三根木页的两端,竹条有动过的痕迹。她立即明白了,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情人与自己幽会一个多月的杨三章。红杏感到恶心,一阵头晕目眩,倒在血泊里。
廖红杏将前后过节详细告诉了女牢子,女牢子向蓝知县复述了一遍。蓝知县觉得,察看一下廖红杏的闺房,了解凶手的行动路径,这是査清此案的关键,于是带领书办、衙役—班人,赶往杨坝村。
4
杨坝是个中等村子,杨家居村东头,廖家居村西头,中间隔着几十户人家,可以推断廖家当年兴旺过,大概后来破败了,大部分房舍已经卖掉,只剩下最后一进院落和一个大大的花园,显得有点荒凉。蓝知县察看了红杏的闺房,摆弄了窗子上的那片木页,与红杏所说丝毫不差。又传来胡千玉问话:“那天你与廖红杏在花园散步,见杨三章骑马走过,你曾给廖红杏说,要做个红娘,亲自找杨三章给他俩搭桥牵线,你到底去了没有?”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大人怎么能当真呢?我与小姑红杏相处和谐,戏谑打趣是常有的,那天我见红杏有些动情,只想取笑她一番,根本没打算去找杨三章。”“从来没找过杨三章吗?”蓝知县问。
“没有,从来也没有找过!”
“当天夜里,杨三章与廖红杏幽会,你知道吗?”
“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红杏与杨三章私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舅舅、舅母被杀之后,红杏才告诉我的。”
“窗子上那片木页的秘密你知道吗?”蓝知县进一步寻问。
“不知道,也是舅舅、舅母被杀后的那天中午,红杏才给我说的。”胡千玉十分肯定地说。
“你相信红杏给你说的都是真话,不会有假?”蓝知县提出质疑。
“不会,她从来不跟我说假话。”胡千玉很有把握地说。蓝知县又讯问了巡检夫妇被杀当天夜里的情形,以及第二天清早廖红杏的表现,并没发现什么破绽。回到衙署,细细琢磨,觉得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凶手是从窗子进屋的。可疑的是,作案凶手和廖红杏的情人,是一个人呢,还是另外又有一个男人呢?蓝知县再次讯问廖红杏:“在你们幽会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始终都是一个男人吗?,红杏双颊绯红,眉梢郁结一股怒气:“大人怎么能如此说话呢?小女子是个待聘的黄花闺女,虽一时有失检点,也是因爱慕而生情,怀真情而与杨三章幽会,并非天生淫邪,怎能同时跟两个男子私通呢!”
蓝知县觉得有点尴尬,连忙解释:
“本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与你幽会的除了杨三章,会不会还有一个男人冒名顶替,乘虚而入,也与你幽会,最后杀死了巡检夫妇呢?”
“不不,不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只是杨三章一个。”红杏脸庞紫胀,像辩诬似的急于把事情说清,不再羞羞惭惭、吞吞吐吐。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两个男人呢?”蓝知县顽强地揪住这个话题不放。
“没有什么证据。”显然红杏有些恼怒了,她低头沉默了片刻,“凭小女子的感觉,常言道,女孩的感觉就是神,我的感觉只是杨三章一个人,不会还有另外一个人。”
蓝知县继续问道:
“你看没看过,那男人长得什么样子?”红杏摇了摇头:“来往都是夜间,他还戴了一顶很深的帽子,从来没看清他的眉眼。”
“那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什么记号没有?”
“他一直穿一身绸衫,别的就说不清了。”
“他说话的声音呢?”
“从他说话的声音我能断定,是一个人,绝不会是两个人。”红杏回答得很干脆也很肯定。
“与大堂上杨三章的声音相比,是不是一样呢?”蓝知县大概有钻牛角尖的癖好。
廖红杏回想了许久,犹犹豫豫地答道:
“小女子无法说清,在那种夜里,他声音压得极低,说话又极少,那时的杨三章与大堂上的杨三章,声音自然不会完全—样。小女子琢磨,同是一个杨三章,时候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声音的。声音变了,杨三章还是杨三章,反正不会是别人。”
蓝知县不加可否,紧接着问:
“你曾说,你们第一次幽会时,那男子身上有—股奇香,这香味始终都有吗?”
“是的,始终都有。”
“什么香味?是不是香酥膏的香味?”
“不,不像女人用的那种香酥膏的香味,也不是香草什么的香味。好像茹桂的香味,又像是丁香花的香味,很浓很灼,小女子说不清楚。”
蓝知县换了一种口吻:
“廖红杏,你打消顾忌,道出了许多真情,给破案提供了实据,这很好!有一件事情本县还要问问你,你与那男子肌肤相亲一月有余,细细算来,不下四十几个夜晚,作为一个初次接触男子的姑娘,总能发觉那男子身上有点什么特别的东西,你仔细想想,能不能说出一点什么来?”
红杏的粉脸立即又红涨起来,垂眼低眉,一声不吭。蓝知县屏退左右,亲自搬来一把椅子让廖红杏坐下。红杏想了半天,木木讷讷地说:“小女子记得,他左边胳肢窝里有一个肉瘤,约摸花生米大小。”
“是左边?你记清了?”
“是左边,左边胳肢窝里。”红杏想了想补充说,“不会错的。”
5
蓝知县命衙役检查杨三章的左边胳肢窝,只有淡淡的几根茸毛,黄黄的,细细的,别的什么也没有。右边胳肢窝里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什么肉瘤。由此可以断定,杨三章是冤枉的,真凶依然逍遥法外。
蓝知县命衙役将廖红杏安排在衙署内休息,派两名女监严加看护,不准她与外界任何人接触。同时带领林三承、翁馗等十几名吏役来到杨坝村,将全村十四岁至五十岁的男子召集在保正的家院里,一一训话。然后命每人写—份结状,不会写字的由本人口述,保正或衙役代笔。要保证只说实情不说谎话。写完结状,将这些人全部解送到都察院。
蓝知县详细审阅了这四十七个人的结状,张张写的都是杨三章与廖红杏通奸,因而杀死了巡检夫妇。蓝知县勃然大怒,对这四十七人说道:“本县有言在先,要你们只说实情不说谎话,你们这群应声虫,附和原判,不管事实真相,信口雌黄。杨三章既是黑夜行奸,偷偷杀人,难道还会向东邻西舍通报吗?你们是根据什么说他是因奸杀人的?你们不负责任,诬陷良民,不能不予以惩处。”当即命令衙役将四十七个人的上衣剥光,勒令这四十七人举起双手,面壁而立。衙役们手执皮鞭,恶狠狠地盯住四十七面光脊梁,拉出就要鞭笞的架势。
这时蓝知县不动声色,逐一细细察看,果然见一个人左胳肢窝里有一个肉瘤,花生米大小。蓝知县将他叫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菊,名十三。”
“操何营生?”
“开香料铺子,卖十三香。”
蓝知县心中已有了谱儿:
“怪不得你身上的香味这么浓酽,看来你卖的是真货。”
“是是,大人!我铺子里的丁香、木香、茹香、桂香、陈香、艾草、椒香、茴香、兰香、桔香、荷香、蓼香、蒲香,都是真的……”
蓝鼎元一直眯细的眼睛突然睁开,像猛地推开两扇巨大的窗户,硕大的白色眼仁闪射着两道电光。蓝知县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确实是个真货,货真价实的杀人凶手!杀死巡检夫妇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菊十三那张年轻的脸刹时变得煞白,恐慌中仍顽抗抵赖:“大人,您弄错了,杀人凶手是杨三章,怎么又变成我了?”
蓝知县轻松一笑:
“说杨三章是杀人凶手的,是你;我可没说,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您可要明察呀,我是好人!”
知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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