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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永徽五年(公元654年)之初,也就是武则天返回皇宫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又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招人喜爱的漂亮女儿。膝下无有子女的王皇后也很喜欢这个小公主,有时也去看望逗玩。不想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才短短不足两月,竟使她大祸临头。一天,王皇后看完小公主离开后,武则天见身边没有人,见机下狠心掐死了亲生女儿,然后盖上被子装作没事人一样。不一会儿,高宗皇帝来了,说笑间揭开被子一看,孩子身上已经凉了。高宗皇帝大惊失色,忙问怎么回事?武则天则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左右皇宫女侍回答说王皇后来过,刚刚离开,高宗皇帝不假思索便断言:“皇后杀吾女儿!”十分痛恨王皇后的妒妇心肠。加上武则天乘机哭诉自己遭受王皇后和萧淑妃的种种委屈,更使高宗皇帝盛怒不已。而对这从天而降的灾难,王皇后有口难言,无法自明。高宗皇帝则更认为被吓昏的王皇后已经默认犯下了伤天害理的事。从此,高宗皇帝便有了更换皇后的想法,而且已经决心下定。
不少旧史怀疑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的真实性,如果仅按一般的慈母之心去论理这个女人如何下得这样的毒手,那么武则天也就不能成其为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女皇了,她也就不能成其为人间和佛世间的魔了。在当时王皇后和萧淑妃的联合攻击下,武则天觉得既不能退让,还要保住既得利益,并且要取得更多的利益。在这种情势之下,除非施展宫廷阴谋,下毒手嫁祸于对手,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不惜脚踩自己亲生女儿幼小的尸体,否则是很难向更高的位置迈进的。十几年被冷落的宫闱生活和对佛法大乘的大彻大悟,已经泯灭了她原有的那种循规蹈矩的行为准则,与太子偷情和女尼生子的经历,使她觉得安分守己听天由命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现在虽然深得高宗皇帝的宠爱,但也不能久屈他人之下,何况高宗皇帝与王皇后十多年结发夫妻的恩恩爱爱是不容易割断的,她只能蓄谋出此下策,才能使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断裂,这便是最不合情理中的合情理。
武则天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她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是她亲手葬送了心爱的长女的小小生命。她在谋划这一罪恶的过程中,曾和高宗皇帝一道去过慈恩寺,到那里观瞻大雁塔中新放置的佛像及刚从西域取回的经卷。可以说,武则天是在佛祖释迦牟尼的像前,决定实施这桩罪恶阴谋的。
慈恩寺及寺中的大雁塔是高宗皇帝做太子时,为怀念母亲长孙皇后而专门建立的。母亲去世的时候,高宗皇帝还是个孩子,所以至今他格外怀念母亲。后来,先帝太宗皇帝安排玄奘法师在这里译经,使这里成了长安城中最为隆盛的寺院。在松柏的掩映中,高宗皇帝及武则天在玄奘的陪同下,缓步登塔,观瞻了塔中的佛像和经卷,然后走进大雄宝殿,一个个在大殿内进香跪拜。武则天知道,惟有这里才是世间清净的地方,除了偶尔传来的钟磬之声,只会有缕缕不断的膜拜香火。这里可以清心寡欲,不再会想到争斗搏杀,这里是逃避人类罪恶最好的地方。但是,当武则天跪倒在佛像前时,想到的却是罪恶,她一边烧香,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将要施行的罪恶辩解。她向佛祖诉说着自己的所做所为,一切都是天命,都是出于不得已,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不杀人即被人杀,所以自己是别无选择。皇宫里的一切都是脆弱的,都是风雨飘摇的,要像佛经上讲的舍身施虎那样,才能成全佛身。只有牺牲幼小的生命,才能保佑她不再看到鲜血。她求佛祖宽恕,求佛祖保佑,也求佛祖成就她。虔诚的跪拜和内心的忏悔,使武则天对将要实施的阴谋彻底摆脱了负罪感,获得了心理的平静与平衡,她下了最后的决心,昂首走出了大殿,映入眼帘的是那雄伟的灰砖砌成的大雁塔正直刺向淡蓝的天空,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要拿着屠刀,立地成佛。
目的尽管达到了,但后来的几十年中,武则天不知有多少次暗暗为这个幼小的生命祈祷冥福,不知多少次在睡梦中浮现过这不知名女儿可爱的形象,这也许是她越来越虔诚甚至狂热地崇拜佛教的原因之一,也是她加倍地甚至放纵的怜爱小女儿太平公主的原因。她是人,她是一个女人,她要慰藉自己永远不得安宁的良心。
高宗皇帝此时已完全站在武昭仪一边了。但废黜皇后是朝廷重大的政治决策,王皇后出身豪门大族,其母柳氏亦是大族,她有着盘根错节的政治背景,何况还有朝廷的元老重臣做靠山,所以高宗皇帝也不能随便轻易地把她换掉。或许是高宗皇帝和武昭仪密谋策划,也或许有其他人煽风点火,他们采取了软硬兼施两种手段。
软的是拉拢说服以高宗皇帝亲舅舅长孙无忌为首的元老重臣。高宗皇帝与武昭仪共同登门拜访、封官、送礼、厚赏,希望能打动这些老臣们的心,打通他们的关节而行废立之事。无奈长孙无忌国舅爷不予理睬,其他望族遗老也特别重视门第经历,明确表示不支持武昭仪立为皇后。高宗皇帝和武昭仪怏怏而还。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是率先打击王皇后家族。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六月,高宗皇帝下令王皇后母亲魏国夫人柳氏不得入宫,理由是她曾使用咒符魔法企图制服武昭仪。一个月后,又贬王皇后的舅舅柳姡熘荩ń袼拇ㄋ炷兀┐淌罚局杏忠孕孤┙杏镏铮僭侗崛僦荩ń袼拇ㄈ傧兀U庋卸狭送趸屎蟮哪谕饬担顾τ诠铝⑽拊睦Ь场
武昭仪心里明白,自己家世卑微,没有什么靠山,必须利用一群有抱负又不满现实的中级官员来帮助自己,即使是那些有野心但能摇旗呐喊的也在所不惜。这样,被老臣们排挤的中书舍人李义府、礼部尚书许敬宗等人都成了拥武派。这一年的八月,长安正是酷暑炎热的季节,拥武派和反武派的交锋也进入了白热化。这天,高宗皇帝退朝后召集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等五名宰相入内殿议事,他们一进殿,便发现武昭仪坐在帘后监视,气氛徒然紧张起来。当高宗皇帝提出改易皇后时,褚遂良以受先帝托孤元老重臣身份,断然反对,并毫不掩饰地对武昭仪的家庭出身、本人经历等进行人身攻击,言辞相当激烈。当褚遂良看到高宗皇帝要一意孤行时,竟气得把手中的象笏扔到地上,解去头上的幞巾,声称要回家种田。性情温和的高宗皇帝也被激怒了,让人把褚遂良赶出内殿,帘后的武昭仪更是怒不可遏,隔帘大声骂道:“为什么不扑杀了这个獠贼?”
就在高宗皇帝苦于没有台阶下的时候,本来就与这伙老臣有间隙的李勣,暗示皇帝立什么人为皇后是皇室的家事,何必要过问外人。高宗皇帝听后,心里豁然一亮,似乎找到了更换皇后的充足理由。次日,许敬宗等人便在朝中说:“乡巴佬多收了几年麦子,就想要更换老婆;皇帝陛下身为天子,想要另选皇后,和别人有什么相干?竟然还议论纷纷。”事已至此,朝中大臣再也不敢多嘴了。
这一年的九月,高宗皇帝下令将褚遂良远贬为潭州(今湖南长沙)都督,给反武派一个当头棒喝。十月,下诏废黜王皇后、萧淑妃为庶人,莫须有的罪名是“谋行鸩毒”,指控她们二人合伙阴谋毒害皇上,其家庭成员也被牵连剥夺一切职衔,全部流放到岭南之地。
十月十九日,高宗皇帝下诏册立武则天为皇后。十一月初一,在长安太极殿举行了隆重盛大的册封典礼,并破天荒地在肃义门举行了文武百官朝拜新皇后的仪式。第二年元旦,武后所生长子李弘取代李忠被确立为新太子。为了纪念王朝母后和太子的重大更换,高宗皇帝改元显庆。
32岁的武则天这时可以为自己的成功和显赫庆幸了。她实现了理想中的目标。她变得更加坚定、沉着,她知道已经无须再做一个日夜梦想着什么的女人了。
她的理想的时代已经结束。
将要开始的是佛与魔并存的时代。
第四章
想立地成佛却手持屠刀,疯狂的报复,替佛行道的权欲,二圣理朝,决定要做弥勒佛,武则天通过艰苦的斗争,终于夺得了皇后的地位。但是,她没有就此而止。
当高宗皇帝举行隆重的纳后仪式,为她戴上凤冠的时候,当她以皇后身份接受朝臣祝贺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尊严和骄傲。
当高宗皇帝再追赠自己已过世的父亲武士彟为司徒,封爵为周国公,赐谥号为忠孝,配享高祖皇帝庙,并将自己的母亲杨氏再封为荣国夫人的时候,她为自己给亡父生母带来这样的荣耀而感到自豪。
当高宗皇帝听从自己授意,废掉李忠而立自己生的儿子李弘为太子时,她又为自己的显贵而庆幸。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成了皇后,成了国母,成了被自己用情用色用魄力用才能所征服的那个男人的堂堂正妻。她要开始表现自己的另一面,要让天下人都仰佩自己。她选准了一个角度,选准了可以充分表现自己国母形象的载体,这便是佛教。
当朝国母要普布佛功了。
显庆元年(公元656年)正月,在她的授意下,高宗皇帝命玄奘法师在大慈恩寺设五千僧斋,并命朝中大臣都去行香。这次盛大法事活动的主题就是为新任太子李弘祈福。玄奘法师十分清楚这非同一般的皇室法事,这是巩固武后母子地位的法事仪式。所以,他竭尽全力,废寝忘食地主持了这一活动,使高宗皇帝和武后非常满意,对他大加夸奖一番。为了表达对玄奘的谢意,武后在法事结束后,特派黄门侍郎薛元超、中书舍人李义府代表高宗皇帝和自己去回拜玄奘,玄奘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交谈中,薛、李二人询问玄奘:“翻译佛经固然是佛门的好事,不加以审核润色,使人不易看懂,这能够得上光扬佛法吗?”玄奘不失时机地说:“佛经的作用是弘扬佛法的,但真正要使佛经发挥作用,在佛教信众内部,主要靠住持之类的佛门释子;而要在社会上流传并能得到保护,则主要靠皇帝。”玄奘还打了个极为生动贴切的比方:“船到了大海里才能航行万里,只有依附和缠绕在松柏树上,葛藤才能不断向上超越别的杂草灌木。佛经只有依托皇帝这个盛大的因缘,方能广布天下使天下人受益。”
高宗皇帝和武后听了这番话后,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特别是武后,她从玄奘的话里听到了佛门对权力的依赖。在佛门的眼中,人间的帝王就是佛祖。为了成全玄奘的乞求,高宗皇帝命新任太子太傅的尚书左仆射于志宁、中书令来济、礼部尚书许敬宗以及薛元超、李义府等人,审润玄奘及其弟子们新译的佛经。这个审润班子,事实上都是武后的心腹,不能否认这是武后的有意安排,她要使自己的这班人,与佛教交结,要使佛门领袖玄奘法师体会到其中有武后的善意。史载玄奘曾为这件事被感动得“泪流襟袖”。
不久,玄奘又上表请高宗皇帝为大慈恩寺御撰碑文,后者满口答应。在碑文的起草阶段,高宗皇帝不时与武后协商该文的内容。武后倒也非常乐意为高宗皇帝撰辞润色。传说,文中称赞玄奘法师的两句话“若清风之肃长松,如绮霞之辉迴汉”,就是武后的撰辞。因为武后知道,这大慈恩寺与先帝及高宗皇帝非同一般的关系,特别是这个玄奘法师,作为当时的佛门领袖,一定要极力拉拢的。当初,太宗皇帝曾为玄奘法师的《瑜伽师地论》作序,被称为《大唐三藏圣教序》,高宗皇帝当时已被立为太子,他亦效法乃父,写了一篇《大唐三藏圣教序记》,对佛教及玄奘法师也是极力称颂,这两篇序文被玄奘镂刻成石碑,立于慈恩寺内。武后也知道,佛门对此事重视的程度,也深深明白这两篇序文的作用。史载:“自二圣序文出后,王公百辟,法俗黎庶,手舞足蹈,欢咏德音,内外揄扬,未及浃辰,而周六合。慈云再萌,慧日重明,归依之徒,波回雾委。所谓上之化下,犹风靡草,其斯之谓乎!”非常清楚,这两篇序文的社会作用仅仅靠佛教是无法达到的。
高宗皇帝撰好大慈恩寺碑文后,玄奘法师又上表称:“恐非天翰,无以悬日月之文,”请求高宗皇帝御笔亲写。高宗皇帝又满口答应了。其碑作行书,又用飞白势作“显庆元年”四字。碑刻好后,玄奘法师又率众僧亲自迎立,为佛门赢得一大光彩。
也就是这一年,武后又怀上了孩子。自从感业寺回宫后,这是她的第三次怀孕。这种频繁受孕的现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