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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的那位倒是镇定,大吼了一声:“别慌!管她是人是鬼,只要一把火烧了她,就没事了!”
竺漓言语迟钝,也跑不快,被死士抓了起来,绑住了手脚,又被他们扔在了柴堆上,夜色中,草原上的白雪闪着蚀骨的寒光,竺漓一边喊着栀儿,一边在柴堆上挣扎,眼睛盯着一个死士手里点燃的火把……
就在那死士准备将手里的火把扔到柴堆之上的时候,远处飞来一把剑,一剑刺过那位死士的手臂,将他手中的火把打落。
紧接着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马背上坐着一个人,死士们知道有人来救竺漓了,害怕任务不能完成,几个人冲过去与马背上的人打了起来,受了剑伤的那位死士也顾不上手上鲜血直流的伤口,捡起地上的快要熄灭的火把就狠狠地扔向了柴堆。
马背上的那位人下马来与那些死士厮杀了起来,浇透了火油的柴堆瞬间就被飞来的火把点燃了,很快,竺漓就被火海包围了,夜色太暗,她看不清是谁拼了命在就她,原本就中了虫毒的她,再被浓烟再一熏,整个人就恍惚飘忽了起来,好似看见了死亡。
忽然,栀儿醒了过来,她站在火堆之上,穿着一身血红的衣裳,对着火堆吹了吹,妖风四起,卷起草原上的积雪,积雪飞落至火堆之上,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栀儿解开了竺漓双手和脚上的绳套,竺漓面对着栀儿,心里欢喜着,没想到栀儿真能醒过来,又救了她一次,只是竺漓注意到,栀儿那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印记,就在她的额头中央,一块酷似一片花瓣模样的血色印记。
第058章:聚散不安天命
在栀儿的助力下,那位来救竺漓的恩人杀光了那几个死士,当竺漓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终于认出他来,她万万想不到是东丘平朔,只是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伶牙俐齿的竺漓了。
“东,东丘……”竺漓惊讶地看着东丘平朔沾了血迹的脸,半天喊不全东丘师兄这几个字。
“我知道,知道你要叫东丘师兄,别勉强了,我懂。”东丘平朔心疼地看着如今这个变得痴痴呆呆的竺漓,轻声回道。要知道他可是了解这女子的脾性,曾经的她是那样活泼伶俐,如今却连一句完整的东丘师兄都叫不清楚。
“你,你……”竺漓想问东丘平朔为何失踪了这么久,又为何会忽然出现,可是心里再急切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嘴里还是半天表述不出来。
栀儿沉默地站在竺漓身旁,闷声用她的纤指弹落着竺漓衣服上和发丝上的白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你们赶快跟我上马车吧,我带你们离开屠巨国,带你们上忘尘崖。”东丘平朔快速地回道,栀儿听了他的话,就按照吩咐扶着竺漓往马车那边走去。
“南,南宫……不……”竺漓被栀儿往马上推着,她扭头看着身后的东丘平朔着急地说着,想要告诉东丘平朔,南宫画雨不让她上忘尘崖,她们不能跟他回忘尘崖。
“南宫画雨不带你上忘尘崖,我带你去就行了,你安心跟我走就对了,别有顾虑。我东丘平朔担保你上忘尘崖以后没人敢赶你下山来。”东丘平朔还是以很快地速度回复了竺漓,竺漓很惊讶,他竟然全都猜对了她想要表述的意思,她更惊讶的是,东丘平朔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不再畏惧他的大师兄南宫画雨。
竺漓被栀儿推拉着进了马车里,东丘平朔用三匹马拉着马车,他独坐在马车外,驾着马车,行驶在夜色茫茫寒风凛冽白雪皑皑的北漠草原之上。
竺漓忽然觉得东丘平朔变得有些怪怪的,她不安地坐在马车里,拉着栀儿的手,栀儿看着竺漓安慰道:“别担心,你不是一直希望能上忘尘崖吗?他承诺带我们去,我们就安心跟他走。南宫画雨做不到的,他能做到,我们应该相信他,感激他。”
竺漓看着栀儿的双眼,她发觉栀儿也变了,不但额头多了块血色花瓣印记,就连眼神里也多了些许冰冷的东西,以前的栀儿满眼都是甜甜的笑意,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天真地看着竺漓,而如今,栀儿的眼神看起来多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马车穿过了雪域草原,进入了沙漠里,竺漓实在是困顿了,可是上次在沙漠里遭遇劫匪的事还刻在她脑海里,她害怕再一次遇见危险,一对大眼睛忽闪着,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
“安心睡吧,有我在呢。”栀儿看着竺漓倦怠的双眼,轻声说道,说完便用双臂抱住了竺漓,让竺漓靠在她怀里入睡。
天快亮的时候,马车顺利地穿越了沙漠,来到了北漠边境的小城,找了家客栈歇息。
而此时,刚从阿兰娜寝殿里离开的夷盟,回到了竺漓的寝殿,才发现寝殿的屋顶被人揭开了,雪花正从屋顶上飘洒下来,而他挚爱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坤朵伊已经将所有夷盟能查到的蛛丝马迹抹得干干净净,还在王宫内放开了传言,说是夜里值夜的小奴看见了有妖怪从竺漓寝殿的屋顶将她掳走了……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夷盟强忍住了内心的失落和痛苦,他心里清楚,竺漓一直想离开他,虽然派出了一队人马出去寻她,但他也做好了找不回她的心理准备。
两天后,东丘平朔带着竺漓和栀儿离开了北漠,来到了南边,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之后,他们又赶着马车继续奔走在上忘尘崖的路上。
夷盟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深情的心,两天了,派出去的人马都回来了,果然如他所料,他们没有寻到竺漓的踪迹,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幻想,这下彻底破灭了。
夜里,夷盟坐在竺漓平日里睡的那张床榻之上,拿着酒壶喝酒,人越喝越醉,越醉越是痛苦,脑海里全是那女子的身影,从第一次在冰天雪地里抱起满身是血啼哭不停的她,到最后一次抱她吻她,从小到大,他最清楚她经历的所有磨难,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桑兰很多次都想丢掉她,可是她太乖了,乖巧得让人心疼,别人家的婴孩不是夜里啼哭就是闹脾气要人哄着抱着,可是竺漓却从来没有闹过桑兰,从云耿带她回家的那一天起,每天夜里她都是乖乖地睡在桑兰身边,从不哭闹,白天也是自己睡在小床上咿咿呀呀,不哭不闹,如果饿了,就使劲地啄自己的小手,有时候桑兰不想喂她,可是见她独自睡在那里使劲地啃着小手吞着口水,她又心疼起这可怜的孩子了……
因为知道竺漓的身世,云耿自小就惯着她宠着她,他觉得,如果连他都不疼她不护着她,这世间恐怕再难有人爱她了。可是如今,他的漓儿好像并不想接受他深沉而抵死不悔的爱,她有心上人了,她走了……
夷盟越想越难过,举起酒壶,将酒壶的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倒酒,却发现酒壶里的酒又被他喝光了,他心底的痛无处发泄,就拿这空酒壶撒气,狠狠地一下将铜酒壶扔在地上,门口伺候他的小奴听见了动静,跑了进来,却被他怒声赶了出去。
他抓起床榻上竺漓消失之前穿过的衣裙,将衣裙捧在了自己的怀里,嗅着衣裙上残留的体香,闭上了双眼,忍着泪,忍着心痛,幻想着她还在他的怀里……
“夷盟这是何苦呢?一个半妖半人的小女子而已,何以将堂堂的草原之王折磨得如此痛苦不堪?整个草原,甚至整个北漠,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你又何苦放不下这女子。”自称是老道仙的梵涅手持拂尘,着一身灰白色的道衣,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满脸都是痛苦的夷盟低声叹道。
“你一个修道之人,你懂什么?你爱过一女子吗?”夷盟见是梵涅来了,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鄙夷地看着梵涅问道,自从知道漓儿喜欢上了南宫画雨之后,他再看任何修道之人,都觉得心里是不痛快的。
“老夫老矣,红颜乃祸水,老夫只一心修道,望成仙之后,解救苍生于水火。夷盟是天命所归,将来必成大业,切莫被这儿女私情扰乱了心绪。”梵涅漠然看着夷盟,低声劝道。
“别净给孤扯这些破道理,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帮孤算算,孤何时还能再见到她,你如果算不准,孤就治你一个蒙骗君王的死罪!”夷盟一手握着竺漓的衣裙,一手指着梵涅老道高声说道。
“夷盟这就是在为难老夫了,老夫怎可……”梵涅正想推搪,不愿回答夷盟。
“你住嘴!别跟孤废话!你现在就算,算不出,或者算不准,孤就杀了你!”夷盟怒声打断了梵涅的话,他正窝着一肚子的怒火,这梵涅老道这回是撞到了火焰山的喷口了。
梵涅也不曾料到这夷盟的脾性如此狂躁,动不动就要杀人治罪,与平日里那个沉稳智谋的夷盟差距甚大,看来那女子真是他的心病。
梵涅沉默了片刻,看着夷盟满眼的怒火,低沉着声音答道:“天境要下雪的时候,她就会再次出现在你身边。”
“哦?是吗?天境是什么地方?”夷盟终于得到了答案,心里稍许安慰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点,只是他并没有听明白梵涅的意思。
第059章:狐外婆的谎言
“天境乃三界至圣者才能到达的地方,如果天境要下雪了,便是你们重逢之时。夷盟大醉,老夫就不叨扰了。”梵涅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低声回道。
“好,你退下吧。”夷盟不想再刁难这老道,闭了闭眼,宣他退下。
梵涅离开后,夷盟便闭上眼睛倒在了床榻上,侧身背对着寝殿的门口,怀里抱着竺漓的衣裙,他心里清楚,这世间未必真有梵涅所说的“天境”,就算有,那“天境”也未必会下雪,梵涅这样回答他,就算是故意骗他,他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日暮时分,东丘平朔驾着马车途径一座荒山,北风呼呼地吹,南方的冬天虽不比北漠严寒,但深山里的风也还是如冰刀一样刮过马背和东丘平朔的脸。
忽然,山路拐角处的一颗老榕树下出现一个黑影,马匹已经感知到了危险,停在山路上不敢继续向前行,只是不安地嘶鸣着……
东丘平朔拔出了自己的宝剑,跳下了马车,站在路中央,看着老榕树下的黑影高声问道:“何方妖孽,竟敢挡我忘尘崖弟子的去路?”
那黑影没有回应东丘平朔,而是朝他们的马车走了过来,边走着边掀开了蒙在脸上的黑布,东丘平朔才看清她的模样,原来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这位仙徒的马车里坐着的可是狐妖之后,好像还有一位花妖……”老婆婆走到东丘平朔跟前,昂头看了看他的眼睛,又嗅了嗅马车里飘出来的栀子花的清香,低沉着声音对东丘平朔说道。
“看来你是有意挡在这道上,想见马车里的人。”东丘平朔漠然看着老婆婆诡异的眼神,猜测道,将他斩妖除魔的宝剑横在老婆婆身前,不让她靠近马车。
“我的小孙女在你的马车里啊,我是来看我的小孙女的。”老婆婆并没有要冲撞东丘平朔的意思,她只是伸着脖子张望着马车,对东丘平朔平和地回道。
“谁是你的孙女?”东丘平朔狐疑地看着老婆婆问道。
“小狐狸啊,以前我听见过她的养父母唤她漓儿。”老婆婆张望着被帘幕遮掩得密不透风的马车,对东丘平朔回道。
马车里的竺漓听见了老婆婆的声音,她只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那日泗水村消失后,她一个人奔走在山野间,路过一间破庙的时候,饥肠辘辘之时,那破庙里给了她一碗热粥汤的老婆婆好像说话也是这样的声音。
竺漓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栀儿也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将身子探出马车外,看着被东丘平朔挡在剑下的老婆婆,果然就是她。
“漓儿,我是你外婆。你可还记得我?”老婆婆看着竺漓浅笑着问道。
也许是血缘的感应,从破庙偶遇她,轻易就信了她,喝下了她递上的那碗热粥汤,再到这次相遇,老婆婆慈爱地看着她,唤着她的小名,她深信这老婆婆就是她的至亲,是她的外婆,她激动地扶着马车,要跳下马车去见自己的外婆。
老婆婆看着竺漓笨拙的动作,发现竺漓与往日不同,当她走向竺漓,拉住她的双手的时候,她触摸到了竺漓的脉象,终于明白,漓儿的魂骨受伤了,才会变得如此迟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漓儿,你信我吗?”老婆婆心疼地看着竺漓轻声问道,竺漓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人是谁啊?她说她是你外婆,你就信了啊?”东丘平朔将老婆婆与竺漓拉开了,看着竺漓问道。
“信。”竺漓仰视着东丘平朔的眼睛,坚定地答道。
“她是一只老狐狸。”花妖栀儿能感应到妖怪的类别,她看着东丘平朔说道。
“对,我是老狐狸,还是漓儿的亲外婆,你们应该都知道漓儿的魂骨受伤了,变成如今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我有办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