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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调暧昧的酒吧里,女人正在与男人调情。富二代的跑车开足马力,呼啸着飞驰过街道。在这样喧嚣的城市中,谁也无心留意栖身在街角的乞丐,以及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所发生着的罪恶。
对于那些孤独的人,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慕容雨川独自行走在街道上,一边重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自从接到柳娟那通奇怪的电话、直至她遇害,他就一直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但一直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我忽然听见,窗外好像有动静。他家房后是荒草地,怎么有声呢,我觉得奇怪,就站起来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我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荒草中,拿着铁锹好像在挖什么东西。”
“他挖的是什么?”
“后……后来看见他从地里拖出一个很长的东西。”
“你看清是什么了?”
“没有。光线太暗,而且那东西严严实实的裹在帆布里面,我看不到。”
“他要把那东西拖到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就对我说,他晚上还有事。说明天去找我。”
“第二天他找你了?”
“嗯。跟往常一样。而且显得很开心似的,我问他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他说,做了一笔买卖。我问他什么买卖,他只是笑,不告诉我。后来过了几天,我去他家,趁他出去买酒菜的时候,从窗户翻出去,走到他那天晚上挖东西的地方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那东西已经不在了,或者让他埋到了其它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地上有一个新添的坑,那大小足够把我装进去的。
……
这就是连环杀人案唯一可能知道凶手的人提供的线索。就是这段听上去云山雾绕的对话,让慕容雨川觉察到了问题。冷静想过,他忽然发现他之前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所有人都犯了一个错误。
柳娟无意中发现的秘密,其实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反而是他想的太复杂——
那亮对她说“做了一笔买卖”,“买卖”的意思其实就是“买卖”,也就是说,他把迟菲菲的尸体卖给了另外一个人。
这听上去固然很荒唐。但换一个角度想,假如真有人肯出钱买迟菲菲的尸体,那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肯出高价购买尸体的人,除非他(她)是一个恋尸癖,另外一种解释就是,这具尸体对于他(她)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
这个人又是谁?
他(她)跟迟菲菲,跟那亮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他(她)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有着怎样的联系?
慕容雨川又将案件的矛盾之处仔细的罗列出来。
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到底是不是左撇子?
这一点原本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凶手在切割被害人尸体时显现出来的矛盾,引起了他的怀疑。李淑珍尸体上的刀口证明凶手惯用右手,柳娟尸身上的刀口证明他惯用左手。慕容雨川回想起,陈梦瑶在笔录上说,凶手从背后抱住她时,她的左臀被针头刺中,说明凶手是用右手抱住她,左手抽出了麻醉针刺中她,这又一次证明凶手擅长左手。
之所以前后出现矛盾,说明凶手是在有意掩饰这一点。
这一点原本并不重要。天底下犯罪的人有左撇子,也有不是左撇子的,为什么凶手要掩饰呢?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在意这一点?
“哎呦,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一个打扮很萝莉的女孩嚷嚷起来。
旁边身材魁梧的男友立刻充当护花使者,挡在女孩身前,好像慕容雨川在调戏他女朋友似的。男人摆出一副柔道的架势,如临大敌似的站在慕容雨川面前。
慕容雨川抬起手看了看手表,20:05。突然,他仿佛触电一般打了个冷战。
他盯着那对虎视眈眈的情侣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被吓得后退一步,踩了女友的脚。
慕容雨川的眼神变得狂乱。“现在的问题是,到哪里找,他在哪里?”
女的责怪男的。”你怎么不动手?他都冲你吼了……”
男人脸色苍白的说:“你没看出来遇到个精神病吗?发作起来,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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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人魔 第二十一章 绝地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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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奈子听见脚步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战栗让她感觉到阵阵尿意。
她躺在地板上等他,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她很想看清楚那张脸,但是在黑暗之中只有一个轮廓。
恐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尖锐逐渐变得麻木。
她在潜意识中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宿命,她只是希望,他不要让她太痛苦,她甚至会感激他。同时,她又好奇他口中所说的艺术品。他要把她做成一件艺术品,那会是怎样一件艺术品?
他残忍的对她,是因为他爱着她吗?
她最终也会像陈梦瑶一样被完美的钉在十字架上,或者是其它一种超乎她想象的惊奇?
房间里似乎亮起了灯光。黑暗化作柔和的光晕。那个人正在她的上方俯视着她。
她努力睁大眼睛,她辨认不出他的形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人,是少年,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只看见一对深色的瞳孔悬浮在上方,有质感的目光透过她的皮肤,品味着她身体内部的结构,她感到羞涩,恐惧,又好奇。
他在她身边坐下,问:“吃了点东西,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是。”美奈子不由自主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找你?全城的警察都出动了。”
美奈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我要把你好好的珍藏起来。”
臀部忽然感到一阵刺痛。美奈子抖动了一下。
“不要怕,不会伤害你的。它会让你在我这里感到更加快乐。”
美奈子的身体又开始失去重量,仿佛被一种魔法悬浮在空中。
一丝凉凉的液体滴在身体上。一双手开始温柔的涂抹她的身体,就像在陈梦瑶身上做的那样……她感觉液体又粘又滑,仿佛无数细密的针,轻轻刺激着她的身体。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乳房坚挺起来。
他正在细致的揉搓她的脚趾,柔声说:“李淑珍我其实不太满意。陈梦瑶很不错。但是跟你是无法相比的……”
他的手掌轻轻压在她的小腹上。“你很完美。我恐怕很难再找到比你更好的艺术品。你说我应该怎样爱你呢?”
接着响起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那是一把老虎钳。在陈梦瑶身上使用过的那一把。也许上面还沾着血渍和肉渣。
“やめて,やめて(我不要)……”美奈子痛苦的哀求。
“不要怕,我的宝贝。”那人细心的擦去美奈子流出的眼泪,“我保证,不会让你感到丝毫的疼痛。你千万不要哭,我会心疼的。”
“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那人笑了。这是一个很笨的提问。但是,不影响他对女孩的喜爱。
他伏在美奈子耳边说:“让我把你做成一件艺术品,永远留住你的美丽,你不认为这样很好吗?”
“你要怎么做?”美奈子声音颤抖。
“把你做成一具标本盛装在精致的容器里,你看这主意怎么样……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会心疼,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再想其它的办法……你怎么又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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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人魔 第二十一章 绝地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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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慕容雨川依然在紧张的思考——
他现在知道,那亮家并不是囚禁陈梦瑶的地方,他和唐健都被误导了。
凶手把那里布置得简直无懈可击。除了一个微小的疏漏——
一根扎在陈梦瑶指缝间的木刺。
那是陈梦瑶在挣扎的时候意外从地板上刮下来的。问题出现了——
那亮家用的是复合板,而陈梦瑶指缝间的木刺却是实心红松木,那是只有在老房子里才用的地板。凶手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这就是慕容雨川唯一的机会。
囚禁美奈子应该和囚禁陈梦瑶是同一个地方,一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房子。
遗憾的是,被注射过颠茄的陈梦瑶完全无法描述出那个地方,只是提及闻到了一股类似医院的味道。武彪现在就抓住这个线索,展开全城搜查。
他站在街边,眺望着橘黄色的路灯延伸到遥远的夜雾之中。
他知道,武彪绝对找不到凶手。凶手根本不在医院里。
他拿出手机想告诉武彪,随即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武彪的号码。即便真的告诉他,他肯不肯相信自己还是一个问题。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哪怕他的努力最终无法改变美奈子的命运,至少,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他现在需要做出最后的判断。这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有红松木地板的老房子并不在少数。他能不能缩小范围呢?
首先,凶家会把自己的家作为凶案现场吗?
即使他能足够小心的把美奈子带回家中,不让邻居们觉察。他还要确保不让女孩发出呼救,确保不会有亲友到访。还要呆在一个充满消毒液或者福尔马林气味的房间里,吃饭,睡觉。
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难道他另外租了一间偏僻的房子?
倘若那样,慕容雨川想找到他等于大海捞针。
但假如,这个善于使用迷惑手段的家伙,这一次又耍了一个小把戏。自作聪明的他就会选择一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地方。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是他一贯的作案手法。
那样的话……慕容雨川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包括武彪在内所有警察都知道、却又忽略的地方。
那里也有福尔马林,有消毒液。但,不是医院,也不是街头诊所……
慕容雨川决定赌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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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赌徒。区别在于,每个人的押注不同。
可以是财富。
可以是生命。
也可以是人生。
命运再一次跟他开了相同的玩笑。仿佛窥见到他人性中的懦弱,死死揪住不肯放手。
整条街道只有他一个人。
除此以外只有高大的毛骨悚然的杨树。树叶在风中窃窃私语。它们在跟他分享相同的秘密。
那座龟伏在夜色中的建筑昏昏欲睡,在它蠢笨的躯壳里,睁着一只眼睛研究着每一个经过它身旁的人。
如果你在夜晚仔细观察它,你会发现它其实跟白天里不太一样。
经历过世界大战,经历过国共内战,尽力过大跃进,经历过文革……如果它有人类的感知,那它的城府深不可测。
慕容雨川迅速的走近它,他选择走后门。他不想惊动门卫,那个又聋又瞎的老头子非但不能帮他,还有可能惊动凶手。
切割人魔 第二十一章 绝地 8
后门没上锁。
仿佛就是给他留着的。
当他踏上通往地下的楼梯,黑暗立刻充满质感的包裹住他的身体。从眼睛,从耳朵,从鼻孔,从嘴巴,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到体内。他的呼吸开始困难。
那天夜里的各种经历,各种感觉,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当时是怎样得贪生怕死?又是怎样得脆弱卑微?
每一个人的本性都隐藏着肮脏,正视自己是一种痛苦,所以,一个人从小到大在不停学习,学习如何伪装。
慕容雨川下到一层法医室。没有停留。他深深呼吸,继续向下走。
地下二层什么都不是,连仓库都算不上。日伪统治时期,这里用来存放战略物资,包括弹药和各种药品。据传,这里也曾经关押过战俘,用来做细菌试验,之后就地掩埋了。
总之,解放以后,地下二层一直处于废弃。唯一一扇铁门,常年挂着一把不知年月的铁锁。没有钥匙。即使有,锁头也锈蚀的插不进任何东西。
慕容雨川用手机的亮光照亮铁门。
门上有一把生锈的铁锁。
难道不是这里?
他不甘心的伸手拽了拽,忽然发现,锁环上有一个缺口。
他把锁头从铁栓上取下,用手一推,铁门竟然无声息的开了。原来门轴的铁锈被人清理掉了,甚至还涂了润滑油。
他忽然激动得难以抑制。他没有猜错。一切都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他迈步跨进铁门。
他不清楚,铁门后面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但是不能后退,绝对不能。
人生中总有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