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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并不真的在这儿,”他解释说,“我也并不真的在那儿。这一刻的我还在圣殿的地上血流不止呢。不过看起来,洞察之父给了我和你谈话的时间。”
场景突然变换,而我们回到了圣殿底部的秘密墓穴,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埃莉斯也不见踪影。我所看到的是从前某个时候的墓穴,在这里,年轻得多的热尔曼正走向一座圣坛,圣坛上放着德·莫莱的文稿。
“啊,”我身后的那个“向导”热尔曼说,“我的最爱之一。你看,我那时并不理解脑海里萦绕的景象。金色的高塔,闪耀银光的城市。我以为自己快发疯了。然后我发现了这儿——雅克·德·莫莱的墓穴。看了他的著作以后,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明白我以某种方式和几百年前的德·莫莱大团长联系在一起。明白我是被他选中的人,注定要清洗骑士团数百年来的堕落与腐化。我的责任是净化这个世界,让它恢复成洞察之父希望的样子。”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而高阶圣殿骑士们正在向热尔曼下达判决,要将他逐出骑士团。
“先知们在自己的时代通常都不受赏识,”他在我身后解释道,“流亡和贫苦迫使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策略,并寻找达成目标的新途径。”
场景又一次变换,我的眼前出现了恐怖统治时期的景象。断头台的利刃抬起又落下,就像钟表的滴答声那样,从不间断。
“无论会带来什么后果?”我问他。
“旧的秩序毁灭,新的秩序才会诞生。如果人类生来就会惧怕不受限制的自由,那就更好了。尝过混乱的滋味以后,他们就会想起自己为何渴望服从了。
接着场景再起变化,我们又回到了墓穴里。这次是在爆炸夺走埃莉斯生命的几秒钟之前。我看到了她挥出决定性一刀时的表情,希望她知道自己父仇得报,希望她的灵魂能因此安息。
“看起来我们要在这儿告别了,”热尔曼说,“记住,进步的脚步很慢,但它不会停止,更不会后退。你做所的只是在拖延无可避免的事。一个人的死无法阻止进步的潮流。或许我没能引领人类回归应有的秩序——但总有人能办到的。每当你回忆她的时候,就好好思考这件事吧。”
我会的。
在她死后的几个星期里,有件事始终困扰着我。我和埃莉斯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但为什么到了最后,我才发现自己并不真正了解她?
我了解小女孩时的她,但并不了解成长为女人的她。我和她一起长大,但始终没有机会去欣赏埃莉斯成熟的美。
现在我永远也没有机会了。我们的未来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心隐隐作痛。我心情沉重。我为失去的爱哭泣,为已逝的昨日和永不会到来的明天而哭泣。
我为埃莉斯哭泣,她虽有缺点,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就在她死后不久,有个名叫拉多克的男人来凡尔赛见我。他身上的香水味只能勉强掩盖强烈的体臭,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这样一行字:“只能在我死后打开。”
封蜡是破开的。
“你读过了?”我问他。
“是的,先生。我心情沉重地遵守了指示。”
“这封信只能在她死后打开。”我用颤抖的语气说。
“是的,先生。收到这封信以后,我就把它放进了衣橱里。说实话,我希望永远不用打开。”
我盯着他。“告诉我实话吧,你在她死前读过了没有?因为如果你读过了这封信,或许就能设法阻止她的死了。”
拉多克露出略带悲伤的轻浮笑容。“是吗?我觉得不太可能,多里安先生。这是士兵上战场前会写的那种信,先生。他们对死亡的蔑视并不能延缓它的到来。”
我敢说他读过信了。他在她死前就读过了。
我皱了皱眉头,摊开信纸,开始亲眼见证埃莉斯的话。
拉多克,
请原谅我的缺乏幽默感,但恐怕我对你隐瞒了自己的感受,那就是:我不怎么喜欢你。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也理解你可能觉得我这么说相当无礼,但如果你在读这封信,那么你不是对我的要求置若罔闻,就是得知我已经死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都不用担心礼节的问题了。
尽管我对你的印象不佳,但我欣赏你对于自身行为的补救,而你的忠诚也让我感动。正因如此,我才要求你把这封信送到我挚爱的阿尔诺·多里安手上,他本人也是个刺客,相信我,他会像我一样信任你。作为圣殿骑士,我即使帮你向兄弟会求情恐怕也没什么用,所以这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阿尔诺,我希望你能把我下面将会提到的那些信件交给拉多克先生,让他去拍刺客们的马屁,并期望兄弟会能重新接纳他。拉多克先生知道,这一点证明了我对他的信任,而我也认为这件事最好尽早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阿尔诺,这封信剩下的内容是写给你的。我祈祷自己能平安回来,再从拉多克那儿拿回这封信,把它撕碎,并且不再去想里面的内容。但如果你在读这封信,也就意味着首先,我对拉多克的信任得到了回报,其次,我已经死了。
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因此,我要把我的日记留给你,近期的日记本放在我的背包里,从前那些和我刚才提到的信件一起放在某个隐匿的地方。如果你在收拾我的行李箱的时候,发现我没有珍藏你寄给我的信,请记住,你可以在我的日记里找到原因。你还会找到一条项链,那是珍妮·斯科特给我的。
下一页不见了。“其余的部分呢?”我质问道。拉多克做了个“冷静下来”的动作。“噢,别激动。第二页上是一条特别的信息,记录了埃莉斯小姐提到的那些信。请原谅,这么做看起来有些无礼,但我想,如果我把那页信纸交给你,我就没有了‘谈判的筹码’,也没法保证你不会拿走那些信,用来巩固你自己在兄弟会的地位。”
我看着他,指了指手里的信。“埃莉斯要求我信任你,我也希望你能给予我同样的信任。我向你保证,我会把那些信交给你。”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他鞠了一躬,把第二页信纸递给我。我一口气读到了最后……
……当然了,现在我正躺在无辜者墓地里,陪伴着我深爱的父母。
但我最爱的人却是你,阿尔诺。希望你明白我有多爱你。希望你也爱我。我要由衷地感谢你,是你让我懂得了这种令人满足的情感。
你挚爱的埃莉斯
“她说那些信在哪儿了吗?”拉多克期待地问。
“她说了。”我告诉他。
“可先生,究竟是在哪儿呢?”
我从埃莉斯的角度看着他,明白有些事太过重要,没法托付给才刚刚取得你信任的人。“你读过信了,你已经知道了。”
“她叫那儿‘贫瘠之宫’。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么?”
“是的,谢谢你,拉多克,我知道。我知道该去哪儿找。请把你目前的地址留给我。等我取回那封信以后,就会尽快联络你。请放心,为了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会竭尽所能帮你赢得刺客兄弟会的赏识。”
他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感谢你……我的兄弟。”
路上有个年轻人坐在货车上。他翘着一条腿,双臂抱胸,眯起宽边草帽下的双眼,看着我,阳光透过我们头顶的树叶,让他笼罩在斑驳的影子里。他在等待——这时我才发现,他是在等我。
“先生,您是阿尔诺·多里安吗?”他说着,坐起身来。
“我是。”
他上下打量着我。“您佩戴着袖剑么?”
“你以为我是个刺客?”
“您是吗?”
袖剑在咔嗒声中伸出,反射着阳光。我以同样快的速度把剑刃收了回去。
年轻人点点头。“我的名字是雅克。埃莉斯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妻子海伦的主人,也是和我们同住的一位……先生的知己。”
“他是个意大利人?”我故意试探他。
“不,先生,”他咧嘴一笑,“他是个英国人,名字是韦瑟罗尔。”
我冲他笑了笑。“我想你应该带我去见他,对吧?”
雅克驾着货车走在前面,我们沿着一条河畔的小路前进。河的另一边是一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通向王家学校的校园。我以混合了悲伤和困惑的目光看着那里——悲伤是因为光是看到那儿,就让我想起了她。困惑是因为这儿完全不像她多年前的信里描写的那样可怖。
我们继续前进,看起来像是在学校周边绕行,我猜事实应该也正是如此。埃莉斯提到过一栋木屋。
果然,我们最后来到了林间空地里的一座占地不小的平房前,不远处还有几栋破旧的外屋。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门廊上。
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拐杖,但我依稀认得自己小时候经常看到的那副白胡子。他属于埃莉斯的“另一段”人生,和弗朗索瓦以及朱莉共度的那段人生。我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他,他也没怎么关注过我。
不过当然了,我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埃莉斯的日记,认识到了他在她人生中所占的位置,并再次惊叹我对她的了解之少。我再次为自己没能认识“真正”的埃莉斯——没有要保守的秘密,也没有要实现的宿命的那个埃莉斯——而惋惜。有时我会觉得,考虑到她背负了那么多东西,我和她恐怕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你好啊,孩子,”他在门廊上粗声粗气地说,“好久不见了。瞧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好,韦瑟罗尔先生。”我说着下了马,系好缰绳,然后朝他走去。如果那时的我看过埃莉斯的日记,我肯定会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和他相互倾诉丧亲之痛,因为我们是和埃莉斯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他只是个并不熟悉的故人而已。
木屋里的布置非常简单,家具也都很简谱。韦瑟罗尔先生拄着拐杖,领着我来到桌边,要求某个女孩——我猜她就是海伦——去端咖啡来。我对她笑了笑,而她回以屈膝礼。
如果我读过那些日记,就该多关注她一些的。我才刚刚踏入她的另一段人生,感觉自己就像个不速之客,根本不属于这儿。
雅克也走进木屋,做了个脱帽的动作,然后给了海伦一个吻。厨房里很是热闹。让人有回家的感觉。难怪埃莉斯喜欢这儿了。
“你们知道我会来?”我说着,朝雅克点点头。
韦瑟罗尔先生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埃莉斯写了信给我,说阿尔诺·多里安可能会来取她的行李箱。以及几天前,列文夫人带来了她遇害的消息。”
我扬起一边眉毛。“她写了信给你?难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孩子,我也许胳肢窝里夹着木头,但别以为我的脑袋里也是木头。我只是怀疑她还在生我的气,没想到她有别的打算。”
“她在生你的气?”
“我们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我们前一阵子都没联系过。”
“我懂了。我自己也当过埃莉斯的出气对象。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我们四目相对,脸上浮现出了微笑。韦瑟罗尔先生把下巴靠在胸口,想起了那些苦乐参半的回忆,连连点头。“噢是啊,没错。她那次尤其固执。”她看着我。“我猜这就是她被杀的原因,是么?”
“你是怎么听说的?”
“我听说女贵族埃莉斯·德·拉·塞尔不知怎么和颇有名望的银匠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起了争执,导致兵刃相见,最后在决斗中同归于尽。这跟你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对吧?”
我点点头。“她独自追赶他去了。她本该再谨慎一些的。”
他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谨慎的人。她那一场打得很精彩,是不是?”
“她搏斗起来凶狠得就像老虎,韦瑟罗尔先生,她的陪练显然功不可没。”
老人发出一声短促而阴郁的笑声。“要知道,我曾经也是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的剑术陪练。是啊,可以这么说。那个背信弃义的热尔曼曾经和弗雷迪·韦瑟罗尔学习过剑术。在那个时候,圣殿骑士之间的背叛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难以想象?为什么?莫非你年轻的时候,圣殿骑士们比较缺乏野心?那种以进步为名义的阴谋陷害还比较少见?”
“不,”韦瑟罗尔先生笑着说,“只是那时我们还年轻,看待自己的同僚时又有点过于理想主义。”
或许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会有更多的话题可谈。不过在那时,和埃莉斯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之间的共同点少得可怜。等到谈话最终陷入冷场并无疾而终以后,我要求看看那个箱子。
他带我来到箱子面前,而我把它搬到厨桌上,双手拂过上面的首字母缩写“EDLS”,然后打开箱盖。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里面放着信件、她的日记和那条项链。
“还有一样东西,”韦瑟罗尔先生说着,走出厨房,稍后回来时拿着一把短剑,“这是她的第一把剑。”他解释着,把短剑放到箱子旁边,眼神带着轻蔑,仿佛在责怪我没能立刻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