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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方白到街上公用电话亭里,往会计师事务所里挂电话。对方老占线,直到方白第四次揿下重拨键的时候才挂通。正好是胡言接的电话。方白只问了一声:“喂?”胡言就听出了方白的声音。
胡言无声地翘了一下嘴角,故意用普通话说道:“你是不是找胡言?”方白开始没听出是胡言,心想怪了,自己还没开口,对方怎么就知道我要找胡言?方白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胡言?”
胡言说:“你不找胡言,你找谁?”
“你真坏!”这一下方白听出是胡言了,嗔道,“你那里怎么老占线?”
胡言说:“我这是热线电话。”
方白说:“什么热线?”
胡言说:“青春热线,专门咨询婚烟家庭和爱情。”
方白说:“看来青春热线比会计事务还来钱。”
调侃几句,方白问胡言有没有空。胡言说:“再没空,白小姐有指示,自然不敢怠慢。”方白说:“你别逗。”挂了电话。
中午,方白走出自家槽门,踏着肠子街的石子路,往街口走去。方白知道胡言下班后会从肠子街口朝里走。
走了没几分钟,远远看见路边的电杆下,倚着一个男人,旁边支着一部自行车。方白心中一喜,几乎是小跑着朝电线杆奔过去的。
迎接她的,是胡言那份沉静而深厚的微笑。那是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才会有的对自己爱着的人的微笑。
方白已经站在胡言的面前。她用自己秋水般的目光回报胡言的微笑。方白感到很是奇怪,自己只要往胡言面前一站,整个身心就仿佛被拧得出阳光的毛巾擦拭过一般,那般清爽和慰藉。
方白说:“拨你的电话拨不通的时候,莫非你真的在搞咨询?”
胡言说:“难道不可以?”
方白说:“恐怕你自己都少了给你咨询的。”
胡言说:“谁都这样。医生的病,自己是没法治好的。”
两人就这么随意聊着,往前走去。方白本来没什么要紧事,是几天没见着胡言,心中不安,现在两人走在一起,心里就踏实了。她也弄不懂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跟李群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浮躁不安,觉得没根没底的,而一见到胡言,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或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语,就会使她安静下来,满心里都是亲切和温馨。莫非真如书上所说,每个人都能发出一股看不出的生物电,人与人之间,有的相吸,生物电一触就出火花;有的相斥,永远也碰不出激情。
这么想着,方白就往胡言身边靠近一点。她真希望胡言的手臂伸过来,深深地把她揽入怀中。但她知道,胡言已不是那些十多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才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中,旁若无人地做出超越常规的举动。
却听胡言说道:“你不找我,我还真的想去找你呢。”
方白说:“可还是我给你去的电话。”
胡言说:“你知道为什么你拨电话时,我那里老占线吗?我正在打一个长途。白马印刷厂的厂长已被逮捕,他厂里的设备是从湖北一家印机厂进过来的,我还得帮助检察院去一趟湖北。”
方白说:“你去湖北,当然用不着报告我。”
胡言说:“可我放不下胡豆。”
方白说:“你真是个好父亲。”
胡言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方白说:“胡豆不是还有妈妈吗?”
胡言沉吟一会儿,脸上掠过一层黯影。他说:“方白你有所不知,我跟王静如已经有言在先,暂时保守秘密,等胡豆考完升初中的试后,我再告诉她。”
方白已意识到了什么,说:“什么秘密?”
胡言说:“我和她已办了手续。”
方白心里生出一丝窃喜,她觉得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了许久,忽然天边露出了曙光,眼前的路一下子亮丽起来。
她知道,胡言跟王静如离婚,虽然不是因为她方白,但也不是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心里感激着胡言,把这看成是他朝她迈近的关键的一步。
方白说:“你放心出差去吧,胡豆由我来照管,我还可以做她的家庭教师哩。”
为专心照顾胡豆,方白在父母面前谎称,外省一位很要好的女同学过生日,她要去贺生。两位老人觉得方白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就答应她出去待几天。方白于是清了几样换洗衣物,用上财专时常用的帆布包提了,走出自家槽门。
方白没直接往胡言家里走。她先走出肠子街,搭公共汽车去车站的候车室待了两个小时,天黑后才钻进夏利出租车,关上车窗,回到肠子街底的胡言家。
胡言已备了几样可口的家常菜,正等候方白的到来。
方白进屋后,胡言吩咐胡豆把菜端上桌,自己打开橱柜,取下三只高脚杯,又拿出红白两瓶葡萄酒,以及一瓶雪碧,一瓶可口可乐。一见这架势,方白就说:“你不是要摆鸿门宴吧?”
胡言说:“不是鸿门宴,是生日晚宴。”
方白说:“谁的生日?”
胡言对胡豆说:“你告诉方阿姨。”
胡豆正在桌上摆饭碗,她抬头瞟一眼方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生日。”
方白想,今天在家里谎说去为同学贺生,没想到却真的碰上了胡豆的生日,看来还算不上是哄骗父母。这么想着,方白就转身把手伸进沙发上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兜里。
此时,胡言已端过一盒漂亮的生日蛋糕,插上十二支彩色蜡烛。方白找来火柴,将彩蜡点燃,三人唱起生日歌。歌毕,胡豆憋足一股劲,一口气把十二支蜡烛吹熄了。三人于是拍手欢呼起来。
这个常见的仪式完成后,方白划开蛋糕,往各人面前碗里搁上一块。胡言则在两只带把的大号搪瓷杯里兑酒,一只杯里兑的是雪碧加白葡萄酒,另一只杯里兑的是可乐加红葡萄酒。然后他在高脚杯里倒进雪碧白葡萄,放在方白面前,说道:“你喝白雪公主,祝你天天都天真可爱。”然后在另一只高脚杯里倒进可乐红葡萄,放到胡豆面前,说道:“你喝红粉佳人,祝你快快长大,倾国倾城。”最后,胡言在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红葡萄和白葡萄两种酒,说道:“我就喝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听胡言说完这喝酒的新花样,方白觉得新鲜而又有趣,端起杯子,站起来,提议道:“今天是胡豆的生日,我们先齐喝第一杯,祝胡豆生日快乐!”胡言也举起杯子,说:“祝胡豆生日快乐!”
胡豆一下子受了感染,未曾喝酒,脸上就泛起兴奋的酡红,高兴地说:“谢谢方阿姨,谢谢爸爸!”
三人的杯子一碰,喝干了杯里的酒。
接下来,方白举杯对胡豆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我这个做阿姨的太不称职,竟然不知胡豆的岁数,那么我只好猜测了。这样吧,先立个规矩,胡言哥做裁判,我若猜不中,就罚我一杯,若猜中了,就奖胡豆一杯。”
胡豆一听就叫好,要方白快猜。
方白沉吟着,装模作样猜起来。其实她刚才点蜡烛时,已数过那是十二支蜡烛。但她不会一矢中的,那样席上就会少了气氛。她说:“十四岁,肯定是十四岁。”
胡豆就乐得快跳了起来,说道:“错啦错啦!罚酒一杯。”
方白望一眼胡言,说:“胡豆说的不算,裁判裁决。”
胡言说:“猜错了,罚酒。”
方白后悔莫及的样子,端起胡言斟的白雪公主,一口喝下去。
就这样,方白又猜了三次,不是十三岁就是十一岁,再就是十五岁,就是不猜十二岁。因此她又一连喝了三杯白雪公主,乐得胡豆眼里的泪水都笑了出来。最后方白不肯猜了,耍赖说是胡言父女俩联手欺骗她,猜中了也说没猜中。
胡言说:“我们可是很诚实的。”
胡豆也说:“谁欺骗你,谁是狗。”
方白用狐疑的目光斜了斜胡言和胡豆,说:“你们说你们是诚实的,没有欺骗我,何以见得?你们有什么凭据,胡豆不是十四岁,不是十三岁,也不是十一岁和十五岁?”
胡豆说:“我们有户口本。”
胡豆说着,就兴高采烈地找户口本去了。
胡言就在方白那因喝多了酒而泛红的脸上轻拍了两下,说:“方白,感谢你让胡豆这么开心,她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方白抓住胡言的大手,吻一下,说:“胡豆是个乖孩子。”
两人还要说什么,胡豆已拿着户口本出来了,她翻到自己的那一页,递给方白,说:“方阿姨你自己看吧。”
方白在上面瞥一眼,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说:“我真笨,怎么没想到是十二岁呢?”
胡豆说:“其实蛋糕上插的蜡烛也是十二支,还是你点燃的呢。”
方白说:“我这人就是粗心,那下子只顾点蜡烛,又生怕烧着了指头,也不想起数一数,要不然,也就不会多喝这么多杯酒了。”
说着话,方白顺便翻了翻手中的户口本,就见写有王静如大名的那一页,标着“注销”二字,上面还加了个印戳。
这顿生日晚宴,三人都喝得很尽兴,很开心。尤其是胡豆,自从妈爸分居以来,还没这么高兴过。她觉得这位方阿姨挺有意思的。
宴毕,方白对胡豆说:“你今天生日,阿姨事先不知道,没有什么准备,但阿姨还是要送一件礼物给你,是阿姨正在使用着的一样东西。”
方白说:“不过你得听我的,先闭上眼睛,伸出你的手掌。”
胡豆已在心里喜欢上了这位方阿姨,自然也乐意接受她的礼物,乐意照着她说的去做,乖乖地闭上眼睛,伸出手掌。
方白把裤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胡豆的掌心,说:“你可以打开眼睛了。”
胡豆张开眼睛。看着手心里的精致礼品,胡豆目光闪了闪。从前她见妈妈用过这种东西,是专门用来画眉毛的。
“你已经快长大了,用得着这件东西了。”方白望着胡豆又黑又亮的眼睛,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在你的脸上,我终于弄明白了,人们常说的眉清目秀是怎么回事。”
接着,方白又说道:“你要知道,女孩子的眼睛是非常重要的,它们就像长在你脸上的两只电筒,你得用它们来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一双美丽的眼睛,少不了一对好看的眉毛,来烘托和陪衬。”
胡豆拿着方白送的眉笔,放进自己收藏书籍和文具的抽屉里。她非常感激方白,这不仅仅是因为方白的礼物和她真诚的赞美,还因为第一次有人把她当成就要长大的大人了。
胡豆觉得方白和自己贴得是那么近。
一旁的胡言,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方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方白的行动一半出于她对胡豆真心的喜爱,一半出于她心底里的那份愿望。
胡言想,方白真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胡言感到很欣慰。他想女人是一块土地,你只要播下爱情的阳光和雨露,她就会长出绿茵和芬芳。然而胡言又稍稍有些担心,他怕自己有负于方白。
因为第二天要上学,九点才过,胡豆就回自己的小屋睡觉去了。刚钻进被褥,胡言就来到她的床边,说:“爸明天清早就要到外面去出差,要一个多星期才回得来,我特意请方阿姨来陪伴你,你要听阿姨的话,啊?”
胡豆警惕起来,说:“为什么不要妈妈过来?”
胡言皱一下眉头,应付道:“据说你妈妈昨天就到北方联系业务去了,可能要半个多月才回得来。”
胡豆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方白这时也站到了胡言的旁边,望着她的眼睛说:“欢迎阿姨来陪你不?”
胡豆在方白的声音里感觉出一份亲切,她脸上漾出甜甜的笑意,轻声说道:“我愿意方阿姨来陪我。”
胡言松了一口气,对胡豆说:“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
方白那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伸手给胡豆拉一下被头,又在她头上摸摸,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不影响你的休息了,祝你晚安!”
胡豆也说:“祝阿姨和爸爸晚安!”
给胡豆关好房门,两人刚转身,方白就一头栽进胡言的怀里。胡言拥着方白,在她肩膀上轻轻拍着,说:“要辛苦你几天了。”
方白没吱声,她依偎着胡言,闻着他身上那份淡淡的不香不甜不酸不臭的说不出却分明感觉得出的气息,觉得安全而又自在。方白想,自己这么依恋这个男人,是不是就因为他身上的这份奇异的气息在迷惑着自己?
两人这么拥立了好一会儿,胡言才把方白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方白仰着头,双眼微微合着,仿佛正沉浸在美妙的梦幻里。两片略厚的红唇撮着性感,真如那首历久不衰的西北民歌所形容的,就像那熟透的红樱桃。胡言当然读得懂方白唇上的意思,他稍稍迟疑一下,就把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好长一段时间,四片铆合在一起的唇撕也撕不下来。
最后,还是胡言把方白的头掰开了。
胡言把方白抱起来,抱到房里自己的大床上。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