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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处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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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世界。

只是紫婆并没朝街尾的方向走。紫婆竟然横过街心,朝中年妇女这棵梧桐树走来。紫婆走到梧桐树边,就把篮子里的花棉被包取出来,放在中年妇女的脚边,然后重新提了篮子折回去,进了那道黑漆槽门。

中年妇女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她怔怔地倚在树干上,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弄不清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将这个没了生命的孽种又抱进自己家门吧?中年妇女这么愣怔着,一直没去触及脚边的棉被包。不想这包包竟然动弹起来。这更是中年妇女始料不及的。她后退半步,弯腰把包包抱起来。

天上这时飘过几丝熹微。中年妇女掀开怀里的棉包,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中年妇女一阵欣喜,用那只干瘦的手,在小生命光溜的屁股蛋蛋上轻轻拍了一下。

许多年前青蛙讲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记得她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接着说,中年妇女把手从小生命光溜的屁股蛋蛋上拿开时,借着并不明亮的熹微看见那上面一瓣紫杜鹃一般的胎记。

青蛙讲到这个紫杜鹃胎记,就再也不肯出声了。屋里显得格外宁静。我望一眼昏沉的灯泡,又望一眼窗外的夜色。窗外没有梧桐树。但我总觉得那中年妇女就在窗外某一块木板墙下站着,她那只干瘦的手把紫杜鹃胎记捂住了。

我等着青蛙将故事讲下去。在那个年纪,我喜欢青蛙的故事,远远胜过喜欢她本人。青蛙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青蛙没有往下讲。我把目光从窗外的夜色里抽调回来。青蛙那紧闭的嘴唇很生动。我觉得青蛙的声音是世上最为动听的声音,尤其是她叙述故事的时候。却想不到她的嘴唇如此动人。我领悟到了青蛙闭着嘴唇的意思了。我向青蛙靠过去,把她的头揽进怀里,然后将自己的嘴巴和她的嘴巴对接在一起,就像对接橡皮管的接口。

那天晚上青蛙不再讲故事。我不好意思过分要求她。我的嘴巴从她的嘴巴上撤退下来之后,她一直小绵羊般偎在我的怀里。

青蛙喃喃道:“我愿意就这么死去。这多么美!”

我说:“你别吓我。”

青蛙说:“你不会跟我一起死?”

我说:“我热爱生命。”

青蛙说:“却不热爱我?”

我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青蛙说:“不行,应该是全部。不是全部,咱们就一起死。”

我发观青蛙抒情时,跟她叙述故事一样有魅力。女人究竟是女人。我说:“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那个中年妇女的小孩最后不是又活了么?”

青蛙用她的嘴巴,把我的嘴巴再一次堵住。青蛙不会上我的当。她不像我这种不中用的鸟男人,只迷恋故事,她懂得迷恋活生生的人,懂得享受实实在在的生活。

结婚之后,我把那晚和青蛙在一起时产生过的感觉说给妻子,妻子说:“我才不迷恋你呢。你们这些男人,哪个值得迷恋?”

我认为妻子的话太绝对了点。我走过去,站到她面前,想申辩几句。

“去去去!”妻子不耐烦了,吼道:“快把洗衣机推出来,你儿子的衣裤早堆臭了。”

方玉大约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年前,我在镇中学里当代课教师,方玉大概才出生或即将出生。那个时候我已认识了青蛙,青蛙经常给我讲紫婆那稀奇古怪的故事。我还认识了袁燕,她是我班上年龄最小的女生。

袁燕其实一直未能引起我的注意。她坐在窗边靠前的位置,上课时总是低着脑壳,似乎从没看过台上我的讲演,也没回答过我那些泛泛的提问。倒是坐在袁燕那一排最后那个位置上的女学生很让我分神。那个位置边上是一扇敞亮的玻璃窗,窗外三百米处有一个不大的供销社,青蛙就在那里上班。店里生意有时比较少,青蛙就从店里走出来晒太阳,一边替我构思那个关于紫婆的故事。我常常透过那扇玻璃窗,去瞟青蛙的身影,用以激发我讲叙课文的激情。

可更多的时候,青蛙并没出店门,我只好悻悻地把目光从玻璃窗外收回来。这样我就与窗里的女学生对视上了。她的目光很亮,毫无一般少女的羞涩。我还注意到她比班上的学生都大,看上去年龄和我相隔不了几个月。袁燕至少比她小五岁。

下课后我查了学生花名册,知道那个女学生叫耿荔平,班上的同学都省去她的耿姓,直接喊她荔平。一学期下来,荔平就成了班上乃至全校的知名人物。她肚子里怀上了数学老师的毛毛。眼见得肚皮一天天翘起来,荔平无颜见人,又不敢回自己家里,几次寻死觅活要了结一切,都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及时发现,抢救过来。

这个时候袁燕出面了,就是前头窗边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女孩袁燕。袁燕走进数学老师房里,冷冷地说:“荔平就要生了,你还在屋里待着!”

“学校已处分了我,老婆也跟我离了婚,你还要我干什么?”数学老师作贼心虚。

“我要你把荔平送到医院去!”袁燕低声吼道。

袁燕和数学老师用板车将荔平送进医院的当天晚上,荔平就将肚里的孽种生下了地。是个很可爱的女婴。

可第二天荔平从昏迷中醒过来后,那个女婴己不在她身边。荔平朝医生和袁燕要人,袁燕说:“你还想替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把孩子养大?”

荔平说:“他不是离婚了么?”

袁燕说:“以后他同样会跟你离。”

荔平说:“可孩子是我的。”

袁燕说:“我已经让人抱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乡下人抱走的。”

荔平长叹一声,合上了泪眼。

后来我才听说,袁燕并没让乡下人抱走荔平的女孩,虽然那天晚上确有一个乡下人听说学校学生生了孩子,到医院要求过。袁燕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将荔平的孩子作了处理。

袁燕一时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对她关注起来,想办法跟她接触,问她喜不喜欢读诗,问她除了上课写作业,常跟哪些同学来往。那个时候我不太写诗了,我正在发狠搞小说。我觉得荔平的孩子的去向有些蹊跷,这里面大有文章可作。当然不能直接了当问袁燕,这样打死她,她都不会招供的。我使用迂回战术。但袁燕也不吃我这一套。每回她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我,仿佛我长着三头六臂。这种目光见得多了,我才以一个诗人和小说家的敏锐体会出,那是一种戒备。在袁燕眼里,我们这些男性教师也许没一个是好东西。我一遍又一遍在背地里骂数学老师的娘,那家伙让我们不尴不尬了好久。

好在那年冬天我就离开了那所镇中学。我考上了一所师专。学校为我开了欢送会,在那座空旷的布满尘灰的礼堂里。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来了,包括数学老师和耿荔平。耿荔平已停学,在食堂里给学生做饭。她不敢回乡下去见她的父亲,那老头子要抽她的脚筋。是校长怜悯这个学生,给了她条生路。荔平不再与数学老师接触,她听了袁燕的话。据说数学老师曾给荔平下过跪,要她原谅他的轻率,并下死决心要跟她结婚。

会上独独没看见袁燕的影子。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眼前这个空旷的礼堂。袁燕究竟把荔平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呢?大概不会扔到镇外那条河里喂了鱼吧?我带着这份不遂的心愿离开了学校。

想不到在镇口的车站里,我已经上了车,袁燕突然出现在我的车窗外。袁燕很快也进了车厢。她拿着车票找座位,竟然就是我旁边的空位置。我有些惊喜,真是无巧不成书。落座后,袁燕告诉我,她到城里舅妈那里去,她舅妈在一家公司当副经理,给她在公司里找了一份工作。袁燕还说,青蛙怎么没来送我,是不是我上了师专,把人家给扔了。那一年冬天上师专的人不多,上其他大学的人也不多。那一年冬天上师专或者上大学,还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我很荣耀地跟袁燕同坐一部车,同坐一排位置进城,也让我美气了许久,虽然在车上袁燕仍然没有告诉我,她把耿荔平的女孩送到了什么地方。袁燕只告诉我,她舅妈的家就在离师专不远的西外街,她舅妈的公司也就是她未来的公司,也在同一条街上。

于是此后的日子,我除了背唐诗宋词,除了读文艺理论和写小说,便经常上袁燕舅妈家去。袁燕的舅舅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两个表姐刚考上大学,去了外省,家里就她舅妈外加袁燕两人。我很受袁燕舅妈的欢迎,更受袁燕的欢迎。袁燕说她一天就上午有班,给舅妈的公司搞点很轻的内务。袁燕说她下午都在家里,读点书或替舅妈做点杂事。袁燕还说她舅妈对我印象颇好,说我很像一个老实巴交的书生。

与袁燕单独一起待的时间多了,我就觉得有些无法自持。进城后,袁燕似乎有了些变化,脸上的红晕多起来,那亮丽的目光很滋润,胸脯和屁股蛋日渐丰硕。我被她身上这些奇特的变化着的东西招惹得神情恍惚。我趁袁燕给我递烟的当儿,抓住了她的手。袁燕没有往回抽,她望望我,脸上羞赧顿生。她就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而那只手还在我的手里。可她另一只手挡住了我攻势凌厉的嘴巴。她说:“我可不是那个青蛙。”

“你当然不是青蛙。”我喘着粗气,“你是袁燕,你是我的袁燕。”我说着,早把袁燕的细腰揽了过来。袁燕死也不让我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用力挣扎着,声音有些生硬:“你要不要我做你的妻子?”

“妻子?”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我究竟还有些小聪明,立即明白过来,我说:“我当然要你做我的妻子,现在就要。”袁燕扑哧笑了,说:“你真笨。既然要我做妻子,我还逃得了?还不快松手?”

许多年后我娶了这个一心想做我妻子的女人。许多年后我还觉得她的话对得很。的确也是这么回事,既然要她做妻子,又怎么逃得了?她逃不了,我同样也逃不了。

就因为逃不了,当时我松了手。袁燕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理了理乱发,又用手把被我弄开的衣襟扣好。

这时门上的锁孔缓缓转动起来。

“舅妈回来了。”袁燕望着穿衣镜里傻乎乎坐着的我,伸伸舌头。袁燕说:“我还来不及给你讲荔平那个女孩的事呢。”

从见到方玉的第一天起,我就蒙蒙眬眬觉得有一种要跟她说点什么的欲望。连我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欲望。想想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小女孩前面忸忸怩怩,像什么话呢?然而最后我受不了这种欲望的支配,真的就跟方玉说了。方玉听了我的话,半天没有出声。她满脸的忧郁,眼里的泪光一晃一晃的。方玉也许是怕我笑话,才赶忙把脸别开,同时向我伸出小手,把我拉入舞池。

跟方玉说那番话大约已是三年以前了。记不得是方玉邀的我,还是我邀的方玉,我们一同进了一家OK厅。我们没开包厢里的OK机,虽然服务小姐已拿走我们的节目单,准备交给机房播放。我把包厢的门推上了,外面舞池里的声音显得遥远起来。

那天深夜紫婆睡得很沉。那天深夜有人推开黑漆槽门,进了紫婆家的过堂,紫婆都没发觉。那人在紫婆的窗棂上敲击了好一阵,紫婆才猛地醒过来。紫婆的喉咙咕噜咕噜响了好久,终于把一股浓痰咳出喉咙,运到舌尖,然后腮帮一鼓,嘴巴一喷,将那颗浓痰吧地射到门后的木板上。紫婆顺手把门打开,嗓音清畅起来:“放到槽门后面的篮子里,往我屋里塞什么?”

紫婆说着就要关门。门外的人把门撑住了。紫婆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了那人。那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模小样的女学生。女学生怀里抱着一个白布包。女学生把白布包放到紫婆的脚边,转身走开了。但女学生走到槽门外又折回来,从身上拿出一叠票子,放到白包布上面,说:“这里有一百元钱,是婴孩的父亲给的。”

紫婆有些吃惊的样子。那时候一百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时候紫婆给人办一回事,也就收三到五元,最多不会超过十元。紫婆一吃惊,就不自觉地勾了腰,拿了钱放眼皮低下瞧起来。确认是一叠票子无疑,才回到床边,将钱塞至床铺草下面。那一晚紫婆显得格外谨慎,她去搂抱门边的白布包时,动作非常轻巧。她用篮子装了白布包,挽到手腕上,又拿过一把铲子,小心翼翼出了黑漆槽门。

那时候小镇上还没装路灯。那时候小镇的夜晚一片黯黑。黯黑的夜晚,紫婆的脚步在石板路上叩不出一丝声响。因此紫婆的身影显得飘飘忽忽的,像一个幽灵。而她手腕上的篮子里的白布包幽幽晃着,给那个世界添上一份恐怖。

其实这个晚上,还有一个人也在石板路上走动着。那就是那个小模小样却很大胆的女学生。她在紫婆后面两百米处的木板下躲闪着,紫婆快她快,紫婆慢她慢。她亦步亦趋跟紫婆上了紫霞坡,一直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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