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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吕锏纳摹K醯貌∩晕⒑昧说悖突氐搅税腿弈恰U舛问奔渌淖曰瘛睹糟谋霞铀鳌罚≒icasso Bewildered),显得憔悴不堪,颧骨深陷而眼神充满对未来的忧虑。'图909'很快他离开巴塞罗那,和帕拉尔一道去了位于山区的霍尔塔村(Horta),这是帕拉尔的老家。他在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度过了一生中最惬意的八个月时光。后来毕加索说道:”我在霍尔塔学到了一切。“在那里毕加索不仅了解到自然万物,还学会了劈柴、煮饭、在瀑布中洗澡。更进一步地,他还明白了友爱的分寸,同时也更加深了对自己的了解。
两人在帕拉尔家呆了几天,然后就带着一个吉卜赛少年进山了。他们起初驻扎在圣巴巴拉山(Santa Barbara)的一个山洞里,后来因为想要攀涉险境,他们爬到了马斯特拉的一个岩洞,那里有一口山泉,他们在那儿住了差不多一个月。每隔几天,帕拉尔的弟弟萨尔瓦多雷(Salvadoret)就会前来给送吃的。萨尔瓦多雷得骑着骡子行八里地,然后再步行很远的路程,才能到达这个岩洞。他们三人在岩洞里用茅草铺床,每晚都生起大堆篝火来取暖。
这吉卜赛少年也喜欢画画,他比毕加索小两岁。他们三人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绘画上。没过多久毕加索就能认出各种树木了,就好像爱斯基摩人能叫出各种雪的名称。吉卜赛少年教给毕加索辨别各种禽鸟的叫声和含义,教给他天上星星的运行规律,教给他如何认知自然万物。他们每天一起观看晨曦美景,一起在山间小道中长途跋涉。他俩很快成为极亲密的朋友,不论是在山洞里还是回到了村子里,他们都形影不离。帕拉尔一下子就被冷落了,因为受到排挤,他后来对毕加索在霍尔塔时期的生活的描述中,绝口不提那吉卜赛少年。帕拉尔跟别人说起时,只说他和毕加索两人一起在霍尔塔探险。而毕加索的说法却大相径庭,他和吉卜赛少年的友谊是他一生中惟一承认的真挚友情,他说:”帕拉尔不过是夹在他们中间的电灯泡。“
多年之后,毕加索说:”我没有真正的朋友,我只有恋人。“然而,他与这个吉卜赛少年的友情在肉体和精神上都是真挚的。毕加索爱恋着这个少年和他的世界。为了纪念这段爱情,毕加索在绘画中画风景、牧童、动物和劳作中的农人。帕罗·法布里给毕加索写的传记中写道:”毕加索笔下的世外桃源是可遇不可求的,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毕加索大半生甚至一辈子而言,霍尔塔村庄是他的’失乐园‘。“
毕加索和那吉卜赛少年仿佛置身极乐。对于毕加索这个城市少年而言,吉卜赛少年象征着无拘无束,象征着高深莫测的仙境。他俩以一种古老的仪式来加深彼此的友情:用吉卜赛少年随身携带的小刀割腕,使两人的鲜血融在一起。然而这样的世外桃源却面临着尘世的危险。吉卜赛少年比毕加索先意识到这个危险,他采取了一种惨痛决绝的方式:拔出刀来长叹道:”我实在太爱你了。我得离开你。否则我只能杀了你,因为我们彼此不同。“这种情感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普特洛克勒斯对阿喀琉斯那样悲凉无奈。
毕加索不是吉卜赛人,他们彼此并不相同。吉卜赛少年知道毕加索并不能长久地过着他这种生活。吉卜赛少年的爱依然那么深沉,却沉重到不可承受。一天晚上,他终于不辞而别,这让毕加索伤心不已,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霍尔塔的一切都是虚无。毕加索孤身一人又回到了巴塞罗那,回到了远离吉卜赛少年的红尘中,就好像是踏上了征途的阿喀琉斯。1932年一位西班牙诗人如是说:”在这吉卜赛的艺术世界里,毕加索是最地道的吉卜赛人。“毕加索心底对这个说法是非常的欢喜。他和吉卜赛少年的相遇成为他一生中的转折点。这个中规中矩的平常人家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叛逆是对的,他骨子里就有吉卜赛的天性。
1899年2月底,毕加索回到了巴塞罗那。他的情绪沮丧、悲观,这倒与当时”霍尔塔之外的尘世“的气氛很搭调。去年12月间,《巴黎和约》(Treaty of Paris)宣告了古巴独立,马尼拉(Manila)陷落在美国人手中,宣告了西班牙帝国时代的终结。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残员在四处乞讨。同时作家和艺术家们也联合起来主张社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他们反对”奄奄一息的社会和自取灭亡的政府领导“,自称是”98一代“。毕加索刚刚从霍尔塔那热烈欢快的生活中走出来,便看见四处皆是满目疮痍:毁灭中的死亡,奄奄一息的世纪末,士兵们骷髅般的脸孔上写着的死亡,黑压压的一片哀鸿遍野。
死亡也漫透了他的作品。这是毕加索的黑色时期,作品中充满了奄奄一息的人物、凄凉的自画像、阴沉的脸孔没入黑暗之中。《死神之吻》(The Kiss of Death),《死神的哭泣》(The Cry of Death),《两个苦恼人》(Two Agonies)、《露意莎墓前》(Before Luisa's Tomb)、《牧师看望濒死者》(Priest Visiting a Dying Man),《死神降临》(Presence of Death)——这些无不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在若干幅《儿童床边祈祷的妇人们》(Women Praying at a Child's Bedside)里,画出了记忆里妹妹康契塔去世时,母亲在她床边祈祷的情景。
这段时期也是毕加索公开反叛父亲的时期。他不顾父亲的苦苦哀求,坚决不肯重返巴塞罗那美术学院。他在画家圣地亚哥·卡多纳(Santiago Cardona)的小画室里,开始自谋生路。画室隔壁就是一家女性内衣店。闲暇之余,毕加索也乐于上这家内衣店来闲逛。当时在马德里担任绘画评审的荷西给妻子写信道:”听说毕加索在工作,这真让我高兴…… ……我把他的画拿给旁人(安东尼奥)看,画得还不错。不过安东尼奥说毕加索去年一整年无所事事。不过这已经都过去了。“不论毕加索如何一次又一次地不听话,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失望,荷西仍然把儿子看成生活的惟一。
毕加索离开家好几个礼拜,搬到罗斯塔所在的那家妓院里。这是他一个里程碑式的叛逆行为。这一带的妓院藏污纳垢,不仅色情,而且还脏得要命。可以想当然,那里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空气中混合着一股垃圾、尿、精液和汗的气味。窗帘又破又旧,床单污秽不堪。镜子早已没有了光泽,墙上贴着淫秽的春宫画。毕加索暂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栖身之处。毕加索在纸上写下他的感触:”这就是你自己喜欢的!不走寻常路!“他个性中的独立、欲望强烈、精力充沛这几要素在这个时期已经臻于成熟。
帕拉尔曾说:”他比我们大家看得都远…… ……他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毕加索的第一个狂热吹捧者是作家及诗人约姆·萨巴特 (Jaume Sabartés),他与毕加索相识于1899年,当时是在毕加索的新画室里。萨巴特留着一头长发,带着圆圆的眼镜,他有着地道的西班牙式的高傲,鼓吹世纪之交必然会出现一位豪杰。'图908'因此他视毕加索为艺术奇才。差不多过了四十年,萨巴特在回忆录中写到两人的初会,仍激动不已:”我对当年初识的情形仍然记忆犹新。那是在埃斯库迪耶·布朗大街毕加索的画室里。当时是中午,我想起身告辞,眼睛却离不开他的画纸和画册。毕加索站在画室外门廊的角落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得我很紧张。我跟他道别时,差点都想跟他鞠躬,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魔力,让人满是惊讶和期望。“
萨巴特日后在任何场合谈起毕加索,都怀着这样敬畏的神气。萨巴特说:”我们讲起他来就好像是谈到一个神话中的英雄。“萨巴特自己就在创造一个神话。萨巴特认识毕加索时,毕加索的正式名字叫”帕布罗·鲁兹·毕加索“。萨巴特叫他”毕加索“。”鲁兹“在西班牙是个极普通的人名,而”毕加索“这个名字则比较少见,正适合一炒而红。毕加索对萨巴特的吹捧非但心安理得,受之不愧,反而画了一幅漫画打趣萨巴特,萨巴特被画成是一个潦倒的诗人,带着玫瑰花冠、穿着长长的黑袍在墓地里游荡,手中还拿着一枝孤零零的玫瑰。
进入新世纪的门槛,越来越多的人承认”毕加索“这个名字。毕加索在里拉圣胡安街区17号(17 carrer Riera de San Juan),与人共同创办了一个更大的画室。这次的新朋友是画家卡尔斯?卡萨吉马斯(Carles Casagemas)。卡萨吉马斯生于名门望族(其父是美国驻巴塞罗那领事),因此所谓”共同创办“其实就是卡萨吉马斯出钱,毕加索出力。毕加索在墙上画满了想要的东西”一张大床,盛满盛宴的桌子,保险柜,甚至男仆女仆(女仆有着一对夸张的乳房)听候两位新主人的吩咐“。让卡萨吉马斯来做毕加索的搭档,简直妙不可言。萨巴特说他”好得超过了任何一位朋友。他帮毕加索实现各种想法,聆听他的没完没了的白日梦呓。“他的帮助主要是经济上的援助。要说毕加索想跟父亲决裂的话,他能找到这么一位乐于助人的朋友可真是上上之策了。事实上,毕加索不光是在这画室里绘画,只要他不想回家,他晚上就睡在那儿。而他那”没完没了的梦呓“,主要是关于巴黎的。更确切地说,是关于巴黎世博会的。他的《弥留之际》(Last Moments)代表西班牙被选送到了巴黎参加世博会。
卡萨吉马斯比毕加索年长一岁。此人举止优雅,多愁善感,秀美俊逸,常被人当作暗恋的对象。眼下卡萨吉马斯正同姐姐的女儿纽斯(Neus)进行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毕加索使尽解数想带他去唐人街妓院去寻欢作乐,而卡萨吉马斯往往只肯陪他走到门口。毕加索甚至把自己最心爱的妓女罗斯塔介绍给他,还以此为题画了一幅《毕加索引见卡萨吉马斯至罗斯塔》(Picasso Introducing Casagemas to Rosita),不过这次引见好像没有后文了,惟一的成果就是这幅画。卡萨吉马斯多愁善感,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借酒消愁,而是到墓地去徘徊消遣。一次卡萨吉马斯带毕加索去一个离家中庄园不远的墓地,他让毕加索坐着摆造型。毕加索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看自己的肖像画得如何,却发现卡萨吉马斯一笔也没画。”万事皆空“的思想造就了他的懒散,虚无哲学和”人生苦短“的想法让他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
毕加索从霍尔塔回来后,成了”四只猫“酒馆(Els Quarte Gats)的常客。这里成天烟雾缭绕,大家都谈论着虚无、卡塔卢尼亚独立、无政府主义和现代主义运动。酒馆的店主是帕尔·罗默(Pere Romeu),开创之初是米格尔·乌特里洛 (Miguel Utrillo)出的主意。乌特里洛1899年创办的《普罗玛》杂志(Pel I Ploma),后来成为巴塞罗那影响力最大的一家杂志。乌特里洛曾经在巴黎的”黑猫“酒馆打过工,因此这家酒馆因袭取名为”四只猫“,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卡塔卢尼亚谚语里常说”只剩我们四只猫“(就这几个家伙了),不过,酒馆的生意却比这名字要红火的多。”四只猫“一开张就宾客盈门。”这是一家为热爱北方的人们开的哥特式酒馆“,乌特里洛组织了木偶戏团,鲁斯诺尔、卡萨斯、诺尼尔等人常在此表演。每个人灵机一动的想法在这里都可以拿出来讨论。激进和悲观交锋,创新和毁灭对峙。”四只猫“的知名人物、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 (Bakunin)曾在这里宣称:”让我们相信那破坏和毁灭的永恒力量吧!只因为它是所有生灵的永恒的创造之源。我们要求毁灭一切,正是因为我们想要创造一切。“
这就是世纪之交时毕加索汲收的精神营养。毕加索文化水平不高,却擅长学习,他通过身边读书识字的朋友学到了各种思想和哲理。彭博·若内 (Pompeu Gener)是第一个把尼采学说 (Nietzschean Theory)引进巴塞罗那的人。他和另一个传播尼采思想的无政府主义者约姆·布洛萨 (Jaume Brossa)都成了毕加索的好朋友。他们之间讨论不休,最终让毕加索懂得了尼采哲学的核心:上帝之死和超人诞生,也就是说,遗世独立的超人能比上帝还要长久。”本我“、”自我“成了”四只猫“酒馆的年轻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用来概括尼采对超人崇拜的一个字眼。尼采宣称:”我自己就是命运之神,我自己就能判定永恒的存在。“毕加索很快响应了这个”绝对自由“的号召。尼采的《权力意志》(The Will to Power)同样也激荡着他的心灵。权力取代了爱情和超验价值,成为尼采设定的绝对价值。在现代社会里,超验价值已经失去了其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