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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里的话语，让菲奥蕾的表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旋即，菲奥蕾叹息出声了。
“先生果然很坏心眼。”菲奥蕾有些苦涩地说道：“摘除魔术回路，那就意味着得将魔术给舍弃，这种事情，就算我想做，家族里的人都不会同意的吧？”
为了抵达根源，魔术师们可谓是舍弃了身为人的一切，走向了一条脱离人世、人伦与人道的肮脏道路，最终，能够成功的人却屈指可数。
能够抵达那里的成功案例，在如今这个时代，只剩下五个了。
那就是名为魔法的存在。
而那些无法获得成功的魔术师，只能抱着一丝不甘跟执念，将自身所研究的魔术化作结晶，一边培养优秀的后代，一边将研究成果传承下去。
那是一种类似于诅咒的做法。
结晶的名字便被称为魔术刻印。
继承了魔术刻印的人，即为一个家族的继承者，亦继承了这种诅咒。
既然如此，那家族自然不可能允许继承人舍弃先代们累积下来的魔术。
菲奥蕾自然也继承了魔术刻印，被家族的执念、怨念所束缚。
然而……
“就算你想做，家族里的人都不会同意？”
方里注视向了菲奥蕾，似笑非笑般的出声。
“也就是说，你其实还是有想做的吧？”
一句话，让菲奥蕾失去了言语。
第1275章 没有办法讨厌你
令人难受的沉默顿时在相对而坐着的两人之间流动。
方里看着菲奥蕾。
菲奥蕾则是眼神颇为复杂。
至于喀戎，早已重新灵体化消失了。
不过，那位贤者应该还是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就像源赖光，同样以灵体化的形式陪伴在方里的身边。
这种存在方式，对于御主和从者来说算是非常普遍了。
旁人自然是无法察觉到化作灵体的两位从者的存在。
从第三者来看，这里也只有方里和菲奥蕾两人。
可源赖光和喀戎在这里是一个事实。
自然，两人亦是都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没有插嘴，保持着沉默。
再加上菲奥蕾同样陷入到沉默复杂的心绪中，现场的氛围便显得有些难受了。
但方里的话，看着这样的菲奥蕾，咄咄逼人的态度反倒缓解了下去了。
“果然……”方里微微一笑，对着菲奥蕾说道：“我没有办法讨厌你呢。”
“唉？”菲奥蕾顿时一怔。
灵体化的喀戎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样子。
源赖光亦是微微睁大了眼睛，产生了动摇。
“不讨厌……不讨厌……也就是说喜欢吗……！？御主喜欢那个女孩……！？”
好吧，这一位还是忽视掉比较好。
方里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其余人的反应一样，一边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倒茶，一边自言自语般的开口。
“你并不适合成为一名魔术师。”
这样的话语，便从方里的口中响起，让菲奥蕾直接愕然了。
那也是当然的吧？
菲奥蕾身为魔术师的资质，在整个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当中都被视为新生代最好的，达尼克甚至认为这个家族里已经不会再诞生超过她的个体。
对于这样的菲奥蕾来说，称赞其才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说菲奥蕾不适合成为魔术师的人，方里只怕是第一个吧？
但方里还是会这么说。
“魔术师就是为了抵达根源，研究神秘，可以放弃一切，亦选择一切手段的混蛋。”
方里以淡然的口吻诉说着。
“而你至今为止都没有杀过人，更一直对此抱有犹豫，哪怕是双脚因魔术回路的变质无法动弹，你也依旧想作为一个人站起来。”
这是一名优秀的魔术师不应该有的想法。
至少，若是让一名真正的魔术师进行选择，他肯定宁愿一辈子瘫痪，乃至一辈子遭受到双脚的疼痛的折磨，那也不会想放弃魔术，放弃抵达根源的想法。
倒不如说，魔术师本来就是在走一条自灭的道路。
根源是什么？
根源便是万物的开始，一切的终结，记录着所有的事物，连物理法则都记载在其中的漩涡。
一旦抵达那里，那随便篡改法则，创造以及毁灭世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就像《魔法禁书目录》世界里的魔神一样。
然而，人类自身亦是从根源里流出来的存在。
一旦抵达那里，那就会像回归母体一样，被根源给同化，彻底的失去自我。
所以，抵达根源便意味着自灭。
魔术师，就是一群为了能够掌握究极的神秘，从一开始就走向自灭的道路的蠢货。
因此，魔术师才可以舍弃所有的束缚，干出任何的事情来。
为此，瘫痪根本不算什么。
可菲奥蕾却想站起来，更不想为了研究魔术而杀人。
想保持自我。
想维持人性。
有着这样的想法，即使身为魔术师的才能再高，菲奥蕾都不适合成为一名魔术师。
“可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方里注视向了菲奥蕾，蓦然一笑。
“我觉得，你可以为自己待在这个疯狂的魔术世界里，却还是保持着自我的这件事情感到骄傲。”
平静的话语，让菲奥蕾的俏脸微微变红。
“你实在是太过奖了。”
当下，菲奥蕾有些害臊般的低下了头。
不得不说，菲奥蕾的心中多少有些喜悦。
对于一名魔术师来说，太过于天真是不被允许的。
菲奥蕾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天真，并将这一点当做无法开口的耻辱，深藏在心底吧？
现在，有人认同了菲奥蕾的这种天真，让菲奥蕾怎么能够不喜悦？
同时，菲奥蕾亦是有些意想不到。
看着眼前那带着平静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的方里，菲奥蕾在心中暗暗想着。
（原来，这才是方里先生真正的模样吗？）
对于方里先生来说，或许并不屑于与魔术师为伍吧？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呢？
菲奥蕾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了。
“咳咳……”
菲奥蕾连忙咳嗽了一声，为了掩饰心中的想法与不好意思的情绪，向着方里开口。
“其实，今天让先生过来，主要是为了Assassin的事情。”
菲奥蕾的发言，让话题终于转向了正轨。
“怎么？”方里眉头一挑，说道：“想跟昨天达尼克说的一样，邀请我一起去接应Assassin吗？”
“是的。”菲奥蕾正色了起来，说道：“圣杯大战已经正式开始，根据情报显示，红方阵营的从者都齐聚一堂，一块行动，只有红Saber的动向有些不明，而我方则是还有Assassin没有招回，这对于我们来说多少有些不利。”
“我倒是不否认。”方里施施然地说道：“不仅是人数的问题，还是Assassin的职介能够起到的作用的问题吧？”
虽说在能力值上及不过三骑士，可Assassin的从者若是使用得恰当，那简直比任何从者都可怕。
隐秘行动。
收集情报。
暗杀御主。
伺机而动。
暗杀者这个存在，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点，作为在暗杀术上早已进入最高境界的方里可以做出保证。
只是，方里偏向于「杀」的一面，而Assassin则是偏向于「暗」的一面而已。
当然，方里也不是不能进行暗杀。
潜行加上潜伏，再加上七夜暗杀术中众多的杀人技巧，方里如果真的舍弃了手段，不顾一切的想杀死一个人，那绝对可怕得难以想象。
这样的方里更是明白。
在圣杯大战中，唯一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从者，除了Assassin以外，别无他人。
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防不胜防啊。
更别说，黑方阵营的Assassin可是个真正的杀人狂魔，无所顾忌的存在。
想到这里，方里瞬间有了主意。
“这样也好。”
方里向着菲奥蕾点下了头。
“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第1276章 怕你的心脏受不了
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
时隔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方里再次的回到了这里。
只是，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身边却是多了一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被方里推着，于周围各种各样的行人的注视下，在市区的街道上缓缓的行走。
“啊……”
“唔……”
周围不断的有行人传来了痛呼声。
那是看着方里与菲奥蕾这对年轻男女这般毫无防备的走在大街上，从而升起了歹念，向着两人的口袋伸出罪恶之手的小偷们的痛呼声。
布加勒斯特相比较起图利法斯和锡吉什瓦拉较为繁华与发达，中世纪的氛围不像那两座都市一般浓重，但也滋生了不少治安上的问题，鱼龙混杂，算是一定程度上很混乱了。
在这里，小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随处可见。
方里与菲奥蕾来到布加勒斯特以后，前前后后已经不知道遭遇到多少小偷了。
可惜，这些小偷很明显选错了下手的对象，在手伸出来的同时，便被看不见的尖锐物体给刺中手掌，痛呼着狼狈逃开。
出手的人自然不是方里或者菲奥蕾，而是一直守在两人身边，正以灵体化的形式跟随着的两名从者。
方里就这样悠闲的推着轮椅，带着菲奥蕾前往自己的住处。
“原来先生真的住在布加勒斯特。”
菲奥蕾正这样对着方里说着。
“伯父大人派人调查先生的来历的时候虽然也有报告过这件事情，但伯父大人一直认为这是掩人耳目的假情报。”
主神空间给方里安排的身份是从小便居住在罗马尼亚首都中的一名华人。
也就是说，方里是在罗马尼亚土生土长的一般民众。
这样的情报，自然无法得到尤格多米雷尼亚的信服。
尤其是达尼克，早已将方里视为深不可测的存在的这名族长，对于方里那平凡的来历和人生抱持的怀疑程度无疑极其强烈。
这也算是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当然，达尼克的想法也没错，方里的身份只是主神空间的安排，本人可不是真的在这里土生土长。
但方里在布加勒斯特中有自己的住处倒的确是事实。
现在，方里与菲奥蕾便是准备将那里当做临时的据点，先移动过去再说。
“不过，Assassin的御主与从者真的在这里吗？”方里一边推着菲奥蕾前进，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向着菲奥蕾问道：“不会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应该还在这里。”菲奥蕾就不像方里那么无所顾忌了，在大街上还能若无其事的说这种事情，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前来接应的人失去消息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而我们也没有接到Assassin离开的情报。”
“那种情报，没有接到才正常吧？”方里耸了耸肩，说道：“对方可是擅长隐秘行动的从者，如果被一群魔术师看穿了行动，那也别参加什么圣杯大战了，还是躲起来苟延残喘到最后比较好。”
“说的也是。”菲奥蕾无可奈何般地说道：“但现在我们只能先这么行动，但愿Assassin还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可Assassin还在这里的话，问题也依旧没有解决。
为什么Assassin没有响应尤格多米雷尼亚的接应呢？
为什么前来接应的人会失去消息？
Assassin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红方阵营的人做了什么？
“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有很多……”
菲奥蕾低声呢喃着。
恬静的面容上，多少有些紧绷。
“怎么？”方里笑着问道：“感到紧张了吗？”
“不……”菲奥蕾下意识的否认，可看到方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后，顿时苦笑道：“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带着从者投入到行动中。”
也许，接下来，自己便会遭遇到敌方的御主。
也许，接下来，圣杯大战的从者之战便会在自己的面前展开。
对于过去不曾接触过的高等级的神秘，菲奥蕾即感到兴奋，亦感到不安。
紧张，那是在所难免的。
“倒是方里先生，明明不是魔术师，却一点都不会感到紧张，甚至还带着从者单枪匹马闯进红方阵营的大本营，那才让人惊讶。”菲奥蕾对着方里笑了笑，说道：“我都有些好奇，先生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了。”
“最好还是不要。”方里随口回了一句，这么说道：“我怕你的心脏会受不了。”
“到那种程度吗？”菲奥蕾顿时干笑而起。
就在这时，一对行人路过两人的身边。
并且，传来这样的对话。
“杀人事件？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尸体刚刚被发现，警察都已经封锁现场了。”
“你看到了吗？”
“看到一点点，现场简直就是一片惨状，尸体的心脏直接被挖走了，血淋淋的一片，看得我差点吐出来。”
“呜哇，我可不点都不想看。”
“就是啊，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这样的对话，让方里停下了脚步，被其推着的菲奥蕾自然也是停了下来。
而两人的表现，则是一个眯起了眼睛，一个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方里先生……”
“我知道。”
方里淡淡的回了一句，旋即便是推着菲奥蕾的轮椅，往前方走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离两人没有多远的距离的一条小巷中，一道身影微微探了出来。
看着逐渐远去的方里和菲奥蕾，身影微微踌躇了一会，随即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