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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爹娘省吃俭用地攒下几十个铜板说要给家里人扯块布做新衣,都会让孙杨氏或者这两兄弟给想方设法地忽悠了去,都说以后会还,可他没见谁还过哪怕一次。
他不止一次地劝过爹,让他多为自己考虑,可孙周依然会这样做。
这次孙杨氏只许让孙周拿二十个鸡蛋过来,可另外两个兄弟张口就是三十个铜板,孙周自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只能私下里又加了十个铜板,索性鸡蛋一个铜板一枚,也是一样的。
这十个铜板,不知道爹又得怎么省出来,孙辰心下腹诽。
可他知道多说也无益,等记录礼金的人写好之后,他领着孙周又回到厅堂里。
“你们都先坐下喝口水吧,新婶子要到中午才能过来呢!”
说着孙辰就把几杯茶水放在了孙杨氏他们面前。
“我可不敢让你侍候,没的再让人说我儿子不顶事!”孙杨氏眼皮都没瞭一下,兀自找了另一张板凳坐下,“老二家的,还不快给我端杯水过来,你是想渴死我呀?!”
“那你们就先在这里歇会儿,缺什么了就跟我说。”孙辰不动声色,把柱子婶准备好的瓜子盛了一盘子放在奶奶旁边的桌子上,就转身离开。
今天是铁犁叔的大日子,他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事失了面子。
“哼!亲奶奶都支使不动的人,这会儿倒是勤快,也不知道这柱子一家给了他多大的好处,明明是别人家成亲,瞧他那一副巴结的样子!”
“娘,你瞎说什么呢?!”是孙周的声音。
“怎么叫瞎说?我有哪里说错啦?他是没说过不该他管我的话是咋地?还说让我指望自己的儿子,人家家里不也有儿子么,哪用得着他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刚刚转过身去的孙辰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去跟她理论,他用力的攥紧拳头,一直在心中默默数到十才慢慢放开。
身旁渐渐有些议论响起,只不过顾忌着这是在别人办喜事的地方,他们都用的声音很小,因为孙辰平日里为人和气,也还是有几个人为孙辰抱打不平的。
“她说的是真的啊?那孙辰说过让孙杨氏指望自己的儿子,别指望他?”
“这谁知道?不过他自己还没成家就闹着分家,也说不准真的这样说过。”
“那他这样可有些不孝~”
“怨不着孙辰吧?那孙杨氏可是个厉害的,原先的孙李氏不就整天被她磋磨得不成人样?那会儿刚刚成亲过来咱们林家村时,多水灵呀,死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呢!”
“这孙杨氏也真是的,现在走到哪里都不说孙子好话,哪有亲奶奶故意这样败坏孙子名声的?我看阿辰那小子可不是个不懂事的。”
“就是啊,听说以前没分家时,她每天的洗脸洗脚都是那兄妹俩侍候着,家里家外都是他们打扫的呢,这才多长时间,就都给忘了。”
“不止呢,别说阿辰了,那二妞子都被当成劳力下地干活呢,我可碰上好几回了!”
“是吗?”
“我觉得,他们以前都吃不饱饭呢!没看他俩以前有多瘦?孙杨氏以前都说他俩不给她争脸,吃了家里许多东西却也不见长肉,可这才分家几个月,兄妹俩可是眼见地一日比一日胖了!”
“还真是,那以前兄妹俩说不定是因为在家里没捞着吃什么才这么瘦呢!”
“就她那刻薄的样子,能给他俩吃啥好的?!有没有吃饱都不敢说!”
第二十六章撒泼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在为自己兄妹鸣不平,可自己家里的事被别人这样拿出来议论,孙辰心里也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理会周围人投过来的或打量或同情亦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潜伏有或多或少的八卦因子,一旦被调动起来,就都会兴奋地想跟着小小参与一下。
他们越议论气氛越是热烈,声音也随之加大,后来都已经讨论起了孙辰会分家的原因,王氏站在孙杨氏旁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孙杨氏尽管有些微的耳背,也渐渐地听到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听到有人说她苛待孙辰兄妹,甚至还有人猜测孙李氏当年是因为自己才病死,她气得浑身哆嗦着嚷嚷起来。
“咋?我家的事啥时候用得着你们来说三道四啦?说我苛待孙子,你们又有谁看见啦?我让他干活咋啦,你家孩子不干活整天闲在家里啊?还说我害了我儿媳妇,你们哪个看见我给她下药啦还是咋地?她是去洗衣服时自己没眼力见落进池塘里才会病死的,这件事可是有仵作经了眼看过之后说的!”
孙杨氏之所以那么理直气壮,还是因为儿媳妇当初过世时,她娘家兄弟是真的来跟孙周闹腾过一次的。
由于气愤于孙周对孙杨氏的愚孝,孙李氏又任由婆婆欺压,他们恨铁不成钢之下平时很少跟孙周来往,连孙李氏这个姊妹都变得很少见面。距离他们上一次见到孙李氏时也已经隔了三四个月之久,他们不相信在这段时间内,孙李氏竟然就会得了急症病逝,怀疑是有人(当然这个人只能是孙杨氏)苛待了她她才会死去,非得要求孙周请仵作过来查清她的死因才允许下葬。
他们涿郡这一带的习俗里,娘家兄弟在这件事上是有绝对的权利阻止的,一度搞得孙杨氏都不敢随便撒泼。
县里的仵作被请过来检查了她的尸体,确认她是因为病症严重才死去,当然病症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到底孙李氏不是死于孙杨氏之手,她的娘家兄弟只能无奈地选择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彻底惹恼了孙杨氏,她放出话来,以后不允许孙周还有孙辰兄妹再跟他们的舅舅有任何往来。这也是他们那段时间的日子会这么难过的原因之一,每当孙杨氏想起自己当初受到的拿捏,她就会对孙辰兄妹两个非打即骂,总要宣泄一番才会气顺。
“倒是你们几个,整天盯着别人家里那点事儿瞎叨叨,咋不怕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狱?!”她指着刚刚讨论得最起劲儿的几个妇人,“自己都是满身臊,还替别人操心,能管好你们自己家的事就行了!二勇家的,你男人今天没过来帮忙,是又跑去了柳家村林寡妇家里去帮忙了吧?元生家的,听说你家被镇上赌坊的人给翻了个遍,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家里还有粮食过冬不?还有你,文力家的,你娘家兄弟借的钱还了没有?可不兴不让还的啊,文力在外赚钱养家可不容易,你在家可要看好家里的东西,没的便宜了别人,让自己家的汉子再吃苦受罪!”
“你这个死婆娘,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家有没有粮食你管的着吗,去你家锅台吃饭啦?”
“就是,管的着吗你?”
“咱不跟她个老货计较。”
被她指着鼻子揭了底的几个人脸憋得通红,可顾忌到今天是在别人家喜事上,又是自己理亏在先,只小声嘟囔了几句就不敢再言语。
“咋?许你们胡说八道满嘴喷粪,就不许我说你们几句实话啦?你们说我有啥说错了的,是你家兄弟没来借钱,还是你家汉子没去找寡妇献殷勤?!”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孙周恨不得能捂住自家老娘的嘴。他一脸愧疚地看向那几名妇人,却笨嘴拙舌地只会傻笑着赔罪。
落在那几名妇人的眼中,却成了无言的嘲弄,更是觉得羞愤了。
“你这个老泼妇才是满嘴喷粪!”
“胡说八道,看我饶不了你!”
骂人不揭短,可孙杨氏瞅准了净在她们心口上划刀子,让这几个妇人是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即就要冲上来,撕烂了孙杨氏的那一张正胡沁的嘴才好。
本来她们议论孙辰家里的事不是真的在站队,说了孙杨氏坏话也不是真心为孙辰抱打不平,只不过是闲聊打发时间时,习惯于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论别人一番罢了,没想到这下子竟是捅了马蜂窝,被孙杨氏给记恨上,真的跟她们掐起来了。
不过即使这样,她们也不会认怂,要是被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街坊四邻里做人?!
一时之间,尚算宽敞的厅堂里混乱不堪,孙周和王氏两个人被夹在中间,竟是快要拉不住她们了。
“各位婶子,真是对不住了,今天是铁犁叔大喜的日子,咱有啥事都等新媳妇进了门以后再另外找地方说道行不?”眼看真的要打起来,孙辰无奈上前帮着拉开她们。
一看孙辰过来拉架,本来只是为了面子不得不动手的几人顺势停下,纷纷整理了刚刚乱掉的衣衫,找地方坐下。
末了还有人不忘说上两句给自己台阶,“阿辰,这也就是你来拉,换个人你看我能饶了你奶不?她那张嘴,太欠了!”
“就是,我们可是都为你觉得委屈的……”
“……”
孙辰无语,合着这事不怨旁人,该怨自己?是自己身上不该发生这么多的事,让她们有了谈资?!
“好了,都消停会吧,成何体统!”一道苍老但却依旧洪亮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村长的爹林远山,是今天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林远山在村里德高望重,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以能请到他来主持为荣,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却不会说是有求必应。林铁犁成亲之所以可以请得动他,还是因为两家是没有出五福的同族。
村长林跟生是他的独子,家里条件不错,对他也孝顺,所以林远山虽年逾七旬,却仍精神矍铄,此刻正抚着一绺花白的胡子不耐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第二十七章拜堂
“有点事就瞎嚷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这句话是对着所有刚刚闹事的人说的,说完之后他还特别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孙杨氏一眼。
孙杨氏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唉呀妈呀,刚才怎么没看到他今天也在这儿哪?!
她从年轻时就特别惧怕这个威严的老村长。在孙周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因为孙杨氏经常跟她婆婆发生矛盾,当时身为村长的林远山可没少来他们家调解,哪次孙杨氏都是被他训诫的没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见到林远山就一定要装乖,是早就已经深植到孙杨氏心里的认知。
而林远山对孙辰的母亲孙李氏的印象却极好,觉得她是个勤劳能干肯吃苦的,只不过性子实在太绵软,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提点过她,不能什么事都任由婆婆一个人做主,要有自己的主意。如果有事情解决不了,也可以过来找他帮忙。只不过因为她性格使然,遇事总会选择隐忍,才让婆婆孙杨氏欺压得这么厉害,最后落得撒手人寰的下场。
林远山不止对她当时的逝去感到惋惜,同时也为孙辰兄妹俩的以后捏了一把汗,所以交代已经成为新村长的儿子林跟生,平时一定要对他们兄妹两个照顾着点,不能让孙杨氏再给苛待得狠了。
可林跟生因为刚刚当上村长没多长时间,所以需要处理的事物有些多,只能隔段时间让人把孙辰兄妹叫过来询问几句。
原先的孙辰,虽说性格不至于像是孙李氏一样隐忍,有什么苦都咽了肚子里,可却自尊心极强,即使被孙杨氏苛待得皮包骨头,他也什么都不跟林跟生说,还每次都会叮嘱二妞不要说出来。
难得在分家的事上硬气了一回,却也因此让孙杨氏记恨,最终被一场简单的发烧就弄丢掉了性命。
前段时间孙周和孙辰父子两个闹分家,就已经有些让林远山着恼,他以为是因为孙周要另娶王氏,嫌他们兄妹俩是拖累,而孙杨氏又不愿意管他们死活,所以才把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孙辰兄妹俩分出去。因此他对于孙杨氏,连带着对孙周和刚过门的王氏,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好印象。
“不能帮忙就老实坐着,别净给人添乱!”这话是对着另外几个妇人说的,她们脸上的神情精彩纷呈,却都没有敢出声反驳,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厅堂。
“阿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忙?”林远山面对孙辰,就比面对孙杨氏她们多了几分和蔼可亲和怜惜。
“哎,四爷爷我这就过去了。”孙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眼前的老者打心底里感激,说话也愈加恭敬。
……
幸亏厅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大壮一家根本无暇顾及,也没有人那么无聊去专门找他们过来。
……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林铁犁终于骑着毛驴笑呵呵地带着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快,新娘子来了,赶快放鞭炮!”
孙辰也跟着人朝门口拥去,便宜爹孙周的婚礼他没去参加,今天可是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桩婚礼。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前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鲜艳且浓妆艳抹的喜婆,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的一顶小轿也紧接着在门口停下。
林铁犁一身新衣,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从毛驴上下来,由喜婆领着来到轿前,抬脚在轿门上轻轻踢了一下,轿门一动,里面紧接着有人也踢了轿门一下,好像力道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