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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便大声说道:“不错,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博格达使者’!”
那锦衣少年问:“‘博格达使者’?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他们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可是从来都不肯说自己姓名,做了事情,只报一个‘博格达使者’的号。在江湖上,‘博格达使者’无异就是救苦救难的代名词。”
那个之前对着萧恩冷笑的汉子边上趴着睡觉的那人又抬起头,插口道:“你也是救苦救难,我也是救苦救难,哼,大家伙儿这是在说观世音菩萨吧。”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凛然道,“这位朋友这是说的哪里话?江湖上的事小人虽然不懂,但善恶还是分得清楚的。我来说一件我亲眼目睹之事吧。我是山西太原府人氏,在太原老街上,有一家卖纸墨的老店,老店的少主拜在一个名宿的门下,准备考取功名。父母替他聘下了邻居的一个美貌姑娘。准备来年春暖花开就要给他完婚。这年腊月,老店的少主有一个同门,平时相交甚好。这个同门家境阔绰,家里又开当铺,又开酒楼。这天说是家中喜事,请老店的少主和另外几个同门一起喝酒庆贺。席间他醉倒,待醒来时已是深夜。此时众人已经离去,他正要回家,突然同门家里后院有许多人叫了起来,说是,‘有贼!’同门叫他在家里帮忙捉贼。他一奔进后院,就给人几棍子打倒了。他头上挨了几棍,便昏迷了过去,待醒来时,发现身边有许多金银首饰,说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说他是‘贼骨头’,用棍子打得他遍体鳞伤,还打断了几根肋骨。又将他送进了衙门。赃物在身,他也分辨不来,被收进了监牢。最后被发配充军。而他的家也被查抄充公,母亲活活气死,父亲流落街头。后来,他父亲因为儿子发配后,他的未婚妻被儿子的同门逼娶,儿子的未婚妻守节投河而亡,才从她父母那里得知,一切都是同门的一个圈套,那个同门陷害他之后。不断贿赂衙门的公人,将他弄得家破人亡,以免后患。幸而他在发配的路上,碰到博格达使者,才救了他出来。并杀了那个陷害他的同门和受贿的公人,安顿了他的老父亲。似这等行为,大家说称一声救苦救难是不是为过呢?”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哼了一声,待要驳斥,任延身旁的那个女孩子说:“博格达使者如此作为,那也当得起称一声‘救苦救难’了。”女孩子的声音清脆,一入人耳中,便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悦耳好听。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说:“你懂得甚么?”转头又向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还不都是道听途说?这些江湖上的传闻,又有几成是靠的住的?!”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沉吟半晌,正色道,“小姓王,名贵,故事中的那人便是犬子。我便是那个被贪官陷害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老人。我父子二人的性命都是博格达使者所救,观世音菩萨是如何救苦救难的我不曾见过,但博格达使者所为,却是我亲身所历。”
这时,任延终于按奈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任延刚站起身,却被身边的那个小男孩扯住。小男孩站起身来,双手团团一抱拳,
正色道,“我姓杨,草字再兴,便是杨家将最后的血脉。我的性命是博格达所救。虽然我现在身为钦犯,朝廷颁下海捕文书,要我的项上人头,但涉及到我救命恩人的名声,杨家后人决不会贪生怕死,隐瞒不说。博格达使者,救苦救难四个字,当之无愧。”
大家听杨再兴这么一说,都是呆了一呆。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大拇指一翘,大声说:“小杨将军虽然年幼,却敢作敢当,是个好汉。英雄出自少年,不愧是杨家将的后人。要是有哪个不要脸的胆敢去向官府告密,大家伙就给他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何。”
大家轰然称是。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听杨再兴如此说来,正要反驳,却被那个曾对着萧恩冷笑的汉子制止。后者低声说,“我们只管看着正点子,不要节外生枝。”
前者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尽管各位把博格达说得如此之义,我还是不信。”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萧恩这边走了过来。
萧恩扭头看着杨再兴,只当是没有看见那人的靠近。
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为何会对博格达有如此的偏见?”
那人笑笑,没有回答,只是靠近了萧恩身后,突然伸出右手,向萧恩背后抓去。萧恩头也没回,左手呼地向后掠出。那人左手拿萧恩手腕,右手继续向萧恩背后抓去。萧恩右肘微沉,压向那人的臂弯。那人的手臂一翻,避开了萧恩的一压。顷刻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地出了十几招,使的都是小巧的擒拿工夫,两人的姿式都好看之极。但那人固然抓不到萧恩,萧恩却也抓不着那人的手腕。
众人都看得有些呆了,突然屋角有人低低地喝了声:“好功夫!”大家都向屋角看去,只见三人趴在一张桌上,正自沉沉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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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五、逼上博格达
大家看不见他们的脸孔,也见不知这一声喝彩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所发。
这时,袭击萧恩的那人突然收手,退回到之前坐的桌前坐下来,说,“果然有些手段。”
萧恩哼了一声,没有作答。萧桂英冷冷地说,“藏头露尾,背后出手的家伙,也不过如此。”
袭击萧恩的那人这时才向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拱了拱手,说,“在下邓子奇,山东人。在下之前对博格达并无所知,只是眼见杀人越货者,诈骗狡诈之徒被朝廷通缉之后均往博格达而去,料想那不是欺世盗名之处,实则藏污纳垢。”
“兄台这话可有依据?此处可是已属博格达范围,如果空口白牙信口雌黄,传到博格达耳中,可是要给大家添麻烦的。”话音起处,大家只见三人从里屋款款而出,走在前面的一人瘦长身材,面容俊美。第二个中等身材,眉宇清秀,神情颇为脱俗,似已无烟火之气。第三人身体魁梧,浓眉大眼,目光凌厉。
萧桂英听来人说此处已属博格达范围,便低声打花逢春打听起来。花逢春告诉萧桂英,这里距博格达尚有一百多里,但中间隔着一个大湖,实际还要二日路程。这里其实还是大宋的范围,只是大宋软弱,从来不曾在此处设防。再往前走,就是西夏和大辽的边境。博格达其实就是西夏和大辽的分界处。只是因为博格达的实力,西夏和大辽都在拼命拉拢,对其卖好,所以这一带俨然已成博格达的地盘。
就在两人低语间,从里屋走出的三人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走在前面的那人对大家团团一抱拳,“不好意思,打扰各位的谈兴了。在下毕榫。”说着,指了指中等身材的男人和身材魁梧者,“这位是文晶镜,这位是郝云飞,我们三人都来自江南,游历至此。适才听到那位兄台的言论,忍不住好奇,打扰大家了。”说完,吩咐客店的小伙子,说是和大家有缘,多拿些酒肉来,今晚大家所有的开销都由他包了。
邓子奇冷冷地一笑,说,“多谢毕兄的好意,只是我们兄弟却不敢受领。毕兄既然对兄弟的话好奇,兄弟也不用藏着掖着。”说着,目光一扫屋里的众人,“屋里的这些人,恐怕大都是来投奔博格达的吧?!”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只有任延、萧恩和王贵不约而同地说,“是又怎么样?”
邓子奇说,“不怎么样。就这些人里,杀人越货者,诈骗狡诈者皆有。这等人都是去往博格达,说博格达藏污纳垢还是好听的了。”
郝云飞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毕榫笑了笑,说,“邓兄说这话有什么依据?可否明示。”
邓延和萧恩呼地站起身来,邓延说,“姓邓的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杨家从大宋立国以来,虽然杀人无数,但杀的都是辽兵辽将,从未滥杀无辜,也从未出过一个作奸范科之人。我们虽然是朝廷钦犯,但杀人越货,诈骗狡诈这八个字却和我们沾不上边。”
萧恩说,“我只杀该杀之人,杀人越货,诈骗狡诈这八个字原字奉还。”
萧桂英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不愿多做杀孽,真当我们怕了你们不成!”
邓子奇却看也没看他们,只是面对着毕榫说,“在东京汴梁一带,有一个贼人,因为长相俊美,常常扮作妇人,以落难为由,入人家宅,然后花言巧语,坏人名节,卷人钱财。从寻常人家到豪门深闺,均有人受害。多人为失节而投环溺水。似这等人,算不算诈骗狡诈?”
人群中有一人说,“我在东京汴梁时也听说过此事,外号赛西施,专门男扮女妆害人名节,诈骗钱财,人人憎恨。”
毕榫说,“如此说来,这个赛西施也在这里了?”
邓子奇说,“正是。”
毕榫说,“邓兄既然有此把握,何不将此人指出来?”
邓子奇双目灼灼,紧盯着那锦衣少年。
那锦衣少年神态侷促起来,说,“邓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赛西施。”
邓子奇嗬嗬一笑,说,“事已至此,你抵赖还有什么用。”
那锦衣少年也笑了,说,“就算我是赛西施又怎么样?此处已是博格达范围,又不是东京汴梁。”言下之意自然是能奈他何。
这时,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着邓子奇一抱拳,说,“多谢邓兄明示。在下朱柱庭,只是博格达的一个小卒。想必邓兄误会了,博格达肩担道义,象赛西施这样的人渣,是决不会收留的。”
赛西施有点急了,站起身来,说,“朱兄,在下可是带了重礼来投博格达的。”
朱柱庭一挥手,制止了赛西施的话。朱柱庭说,“你当博格达是什么地方?!岂会收留你这等猪狗不如之人。”
赛西施听了朱柱庭的话,突然双手一按坐下的板凳,箭一样地朝大门口射去。他到门口几步前,忽然发现前面多了一条板凳。他不及闪避,被板凳一下绊倒。接着一只大手象一座山似的压住了他。
原来赛西施一窜出,朱柱庭不慌不忙,随手抓起坐下的那条板凳甩了出去,正好绊倒了赛西施。然后他纵身一跃,伸手抓住了赛西施,拎着一只小鸡似的将赛西施拎到了邓子奇的面前,说,“在下因有事在身,就劳烦邓兄将此人带回东京汴梁,绳之以法,如何?”
赛西施在朱柱庭的手下,显是十分痛楚。他咬牙切齿地说,“朱兄如此待我,就不怕冷了天下要投博格达之人的心吗?”
朱柱庭冷笑一声,说,“博格达从来只纳仁义之士,像你这样的人,不来便罢,也省却了我们的麻烦。不然,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邓子奇从朱柱庭手里接过赛西施,掏出一根绳索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远处的毕榫抚掌大笑,说,“好,果然是有诈骗狡诈之徒。只是不知杀人越货者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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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六、追捕者
邓子奇先是对朱庭柱拱了拱手,以示谢意。然后转向毕榫,说,“看来毕兄的好奇心真的是很强。”
邓子奇说着,目光盯住了屋角的一侧正在烤火的萧恩笑了笑,说,“营湖丁家楼丁家十几口一夜之前被杀,可是阁下的杰作。”
萧恩笑了笑,说,“不错,是我干的。但就凭你那手三脚猫的工夫,又能拿我怎么样?”
邓子奇也笑了,说,“好大的口气。”说着又要向萧恩走去。
朱庭柱挺身挡住了邓子奇,说,“博格达脚下,自有博格达人在。哪里能让客人在这里出手。”
萧恩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朱庭柱说,“知道,刑部的衙役。”
萧恩说,“你要帮官府拿我?”
朱庭柱说,“不是帮官府,是帮那些被你残杀的冤魂拿你!”
萧恩仰天长叹一声,“我只怕是瞎了眼,误听江湖之言,以为博格达是咱们百姓可以依靠的地方。没有想到竟与官府是一丘之貉。”
萧桂英站起身来,说,“既然博格达与官府一般,爹,咱们走就是。”
朱庭恩上前一步,说,“你们以为博格达是什么地方?由着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桂英冷笑一声,“博格达既然是官府的走狗,我们大不了一死。动手吧。”
这时,花逢春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