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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貌似大度,让他先去拜谒先皇。允禵径直赶往寿皇殿在康熙灵前哭拜,恰好当时雍正也在那里。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雍正一副傲慢威严的样子,允禵悲愤至极,两眼冒火。本来,允禵认为父亲宠爱自己,如果父亲不是死得这么突然,皇位一定会传给自己的,现在被雍正捷足先得,昔日的兄弟今天变成君臣,想来允禵觉得耻辱非常。
是的,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金钱是这样,权力更是这样。
当然,出于礼节,允禵不得不给雍正叩头,但允禵实在无法做到在雍正面前叩头,于是选择远远地给他叩头。论理,他还应该向新皇帝表示祝贺的,但他实在说不出口。雍正为了显示大度,主动朝他走几步,但允禵仍然不肯正眼瞧雍正。允禵的侍卫拉锡见此,拉着允禵往前走,让他去跟雍正道贺。事后,允禵大骂拉锡,还向雍正告状说:“我是皇上的弟弟,拉锡不过是一个下人。如果我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请皇上惩罚我;如果拉锡做错了,请皇上将他就地正法,以正国体。”
允禵表面上是对拉锡不满,其实是向雍正提出抗议,心术如此高明的雍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正好给了雍正一个机会,雍正就坡下驴,大骂允禵心高气傲,不服管教,借机剥夺他的王爵,降为贝勒。
雍正元年三月底,雍正送康熙灵柩到遵化景陵,再次下旨教训了允禵一番,允禵心里不服,允祀怕事情闹大后不好收十,让允禵跪下,允禵才勉强跪下。事后,雍正返京之前,让允禵留下来看守景陵,并让李如柏监视允禵,相当于软禁允禵。
雍正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他还找来允禵昔日手下的将军询问:“听说允禵以前在军中喜欢酗酒行凶?”允禵的将军们连忙矢口否认,雍正大怒,命人将这些人永远囚禁起来,甚至将他们十六岁以上的儿子也关押起来。这样一来,允禵势力等于被雍正轻而易举端掉。
雍正对亲弟弟下这样的毒手,让他们的母亲德妃非常为难。雍正请她搬到宁寿宫来住,她以服丧为由拒不接受。德妃也经常为允禵说情,可惜雍正丝毫不动情,而允禵也相当倔强,不肯低头服软。一个母亲处在这种境地里,简直是生不如死,看着大儿子把小儿子整得生不如死,做母亲的肝肠寸断却毫无办法。终于,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德妃暴毙,从生病到死亡不过十几个小时。
关于太后之死也有不同的说法。有人说太后是自杀的,这种可能性似乎很大。允禟的太监何国柱说皇太后是自杀的,根据何国柱的说法,太后要见允禵,雍正大怒,不允许,最后太后在柱子上撞死。允祀的太监马起云也是类似的看法,不过说法不太一样,马起云说雍正准备让允禟去西藏见活佛,太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雍正不理,太后愤怒至极,在柱子上撞死。
太后死得确实蹊跷,但具体是怎么死的,恐怕还是个谜,允禵和允禟都是雍正的政敌,他们的证词当然也不能全信。太后死后,雍正封允禵为郡王,作为补偿,但是仍然把他囚禁起来。后来,允禵的福晋去世,雍正给她指定了一块墓地,允禵以风水不好为由拒绝,经允祀劝辞,他才勉强接受。
经过这么多打击和惩罚,允禵心里郁结着仇恨,气愤至极,给雍正上了一份奏折说:“我现在快走到尽头了,一身是病,活不了多久……”那意思是:你现在满意了吗?
允禵的厄运一直持续到清高宗乾隆继位。乾隆继位之后,允禵终于恢复自由,被封为辅国公,允禵最后活了六十八岁,比雍正还多活了十年。
老八最可恨,先剪他翅膀
如果说允禵很倒霉的话,那么允禟的命运就是悲惨了。
允禟的母亲宜妃生前深受康熙宠爱,仗着这层关系,康熙死后,她跑到康熙灵堂前,仍旧摆出母妃的架子,眼里丝毫没有雍正这个新君。以雍正的脾气是无法忍受这种无礼的。
当然,雍正不好直接拿父亲的老婆开刀,按雍正的习惯,一向喜欢先砍枝叶,然后再砍倒整棵大树。
雍正元年十二月初三,雍正借口宜妃的太监张起用违法做买卖,将他发配到土尔鲁,这是打狗给主人看。允禟的太监李尽忠被发配到云南边地当苦力,太监何玉柱发配给披甲人做奴隶,这些太监们家产籍没。雍正还给出优惠条件:“如果不愿发配也可以,就地自裁,死后尸骨仍然发往发配之地。”
以雍正残酷的性格,事情当然不会到此为止,同月,他又逮捕了为允禟料理家务的礼科给事中秦道然。当然,雍正一定会给出理由:秦道然这个人仗势欺人,贪赃枉法。雍正把他家抄了后,发现他家所有家产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两。抄完秦道然之后,雍正还不满足,大骂允禟“文才武略,一无可取”,后来,雍正借口允禵从前线回来,前方缺人,让允禟前去西宁。允禟清楚这是在变相发配自己,推说要为父皇守灵,不愿去。
雍正不同意,命令他立刻过去。允禟到了青海大通县后,年羹尧就派人过来监视他,雍正还提醒年羹尧不要让看守士兵被允禟收买了。允禟在大通待了一段时间,便上奏请求回京,雍正简单地批复一个“知道了”,就没有再回音,私下里仍然让年羹尧加紧看住允禟。
后来允禟派人到河州买草,看看牧地,这事被雍正知道了,让宗人府给他治罪,说他“违反军法,肆行边地”,将他贝子的爵位革去。
八王党的中坚分子除了允禟,还有允。他也是铁杆支持八王的,在雍正上台之前,他极力阻止,所以雍正对他恨之入骨。在康熙生前,曾经指定十阿哥允掌管正黄旗事务,雍正上台之后无法容忍他继续掌管正黄旗了,以免他日久坐大。雍正即位十天后,就剥夺了允手中的权力,将正黄旗满洲、蒙古、汉军三个都统全部换成自己的人马,等于是把允给架空。
喀尔喀蒙古的首领晢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到京城拜谒康熙灵柩,没想到来到之后一病不起,直接跟随康熙到极乐世界去了。雍正正好借机找允的麻烦,他让允护送晢布尊的灵龛回喀尔喀。允不愿离开京城,说自己没钱准备马匹和行李,雍正不许,命他赶快行动。不得已,允只好上路,到了张家口后,允不愿继续往前走,居然在张家口那里住了下来。雍正得知后,很高兴,终于可以收十人。他故意问允祀:“应该怎么处置允呢?”
允祀说:“给允发一道公文,让他继续前进。”
雍正阴沉地说:“允既然不愿去,何必让他继续前行呢?你回去再想想,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允待在张家口后,既不前行,也不让人回来向皇帝请罪。雍正大怒之下,让允回到京城,一回京城,就开始将他治罪抄家。审判的结果是:革去王爵,永远囚禁,抄没银两六十多万两。这下,雍正得理了,质问允:“你说没钱准备行李,从你家里抄出的六十万两又作何解释呢?”
至此,不得不佩服雍正手段之狠,他打击允,分化八王党,还让允祀议罪,把皮球踢给允祀。如果允祀袒护允的话,正好可以借机打击允祀,如果允祀提议惩办允的话,雍正就拍手附和,给人造成一种假象,允获罪是允祀一手制造的。这一招,狠狠地打击和分化了八王党。
在雍正的铁腕之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雍正虽然厚待允祀,严厉打击允禵、允禟和允,好像对兄弟们区别对待,其实性质是一样的。允禵是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所以康熙一死他就对允禵下手,在火势来不及蔓延的时候就灭火,效果很好。至于厚待允祀,只不过是把他绑在自己的龙车上,让他不能兴风作浪,等到腾出手来,随时可以把允祀推车下碾死。允禟因为母亲的关系,有一定的号召力,如果母子联合起来是有可能乱政的,所以雍正毫不手软地收十了他们。允并不是八王党的核心人物,对他处罚得严厉一点暂时不会引起八王党的骚乱,而且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在对待政敌的过程中,雍正软硬兼施,克制又残忍。他先后剥夺了允裪正白旗和镶黄旗军权以及允祐的正蓝旗军权。不过,雍正采取了打一巴掌抚一巴掌的策略,解除他们军权后,雍正又拉拢他们,提升允裪为履郡王。但允裪知道雍正的居心,丝毫不感激雍正,反而心怀不满。结果,雍正大怒,以允裪“不知感激”为由,革去他的王爵,仍命他“固山贝子一职上行走”。允祐则显得识时务多了,他明白雍正的意图,立刻脱离和允祀、允禵的关系,对此,雍正很满意,大手一挥,封他为亲王。
我们看到,雍正在前期进行政治清洗的时候,并没有动辄举起屠刀。这是不是代表他很仁慈,怕见血呢?从后来的情况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之所以不杀,并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敢杀。刚刚继位,政权不稳,杀多了很容易引起叛乱和政变。雍正对此是非常清楚的,他经常责备兄弟们:“你们这些人恣意妄行,其实就是想让朕把你们治罪,然后让世人骂朕兄弟相残。”
雍正还说过:“允祀很想激怒朕,让朕怒极杀人,等杀人多了,众叛亲离,然后你们这些人就可以侥幸起事了,朕是不会上当的。”
尽管雍正没有对兄弟们大开杀戒,当时朝野上下也有很多人议论雍正,说雍正凌逼弟辈,挟私报复。当时很多朝廷大臣也对雍正的做法不满,翰林院学士孙嘉淦公开上书,要雍正“亲骨肉”。
如果换做一般的皇帝,肯定会大怒。但雍正不仅没有惩治孙嘉淦,反而提升他为国子监司正,表示自己并不是不懂得亲骨肉的人,也不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皇帝。雍正这招高明的地方在于,把世人的言论堵回去:不是我不亲骨肉,是有些人太过分,我没法亲。
雍正虽然手段狠辣,但也不想落个诛杀兄弟的罪名,所以他喜欢采取软刀子让兄弟们走投无路,自己选择死路。比如,大臣们经常奏请让雍正把允禵杀掉,雍正却表现出了自己“宽大”的一面,他说:“允禵和允禟、允祀这些人应该区别对待,允禵只是煳涂,行事狂妄,另外两个人却阴险狡诈。”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雍正对自身的安危也非常谨慎,雍正初年,发生过两次险情。一次是出宫祭祀,隆科多说有刺客,在祭案下面搜查,最终证明是虚惊一场。还有一次是到东陵祭拜,隆科多说诸王可能有变,要及早防备。雍正后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像康熙那样秋狩,主要是担心被人刺杀。
对书呆子阿哥允祉,雍正也没有让他过得舒服,当然,允祉的威胁不大,没必要大动干戈。雍正只是把允祉的手下陈梦雷给收十了,也算是警告允祉要安分守己。雍正说陈梦雷是耿继茂叛逆案中的从犯,以前康熙赦免了他,他还不思悔改,仍然招摇无忌,作出种种不法的事情。虽然康熙已经宽恕了他,不适宜加重刑罚,但也要发配到边远地方,让他好好反思。
小喽啰们收十得差不多了,雍正开始把斗争矛头直指允祀,在真正打倒一个人之前,雍正总要先来一点小点心。对雍正来说,小点心就是侮辱责骂,雍正指责允祀在母丧的时候,虚伪矫情。不久,他又当着诸王大臣的面指责,说允祀从前就作恶,朕即位后不计较他过去的过错,但他还是不知痛改前非,仍然私心很重,对大位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说完,雍正让大臣们给他议罪,而且雍正让大臣们如实揭发,不可以有丝毫的隐瞒。
第二年春,青海的叛乱被年羹尧平定,雍正的位子坐得更稳,这意味着他可以举起屠刀了。
八王党要收十干净
雍正二年七月,发表了《御制朋党论》,这是一个重要的讯号,意味着政治风暴即将来临。表面上,这篇文章是攻击欧阳修的《朋党论》,文中说:“宋欧阳修朋党论创为异说,曰君子以同道为朋。夫罔上行私,安得谓道?修之所谓道,亦小人之道耳,自有此论,而小人之为朋者,皆得假同道之名,以济其同利之实,朕以为君子无朋,惟小人则有之,且如修之论,将使终其党者,则为君子,解散而不终于党者,反为小人乎?朋党之风至于流极而不可挽,实修阶之厉也。设修在今日而为此论,朕必饬之以正其惑。”
允祀的死期似乎快到了,中间雍正却停顿了一段时间,原来他要对付年羹尧和隆科多。
八月,雍正召集宗室诸王训话,严厉谴责允眩⒃熟搿⒃识_、允禟这些人结党营私,企图造反。雍正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雍正发起总攻的讯号。
虽然因为年羹尧和隆科多的事放慢了步伐,但雍正还是时刻惦记着八王党,中途经常跳出来责骂他们。十一月,雍正宣布以叛国罪处置八王党人,接着就是应接不暇的政治斗争。
雍正三年二月,雍正召集诸王大臣,严厉斥责允禟,说允禟不按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