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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呢？
“你说那个包方侃的问题怎么处理？”顾永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虚心。他可
能也深深体会到了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是一门高深的科学和艺术，远比抓高考升学卒
要难上千百倍。
看见校长这样谦虚，教导主任被感动了。他诚恳他说：“这件事，你应该在全
校大会上公开讲讲人的道德，讲做人的起码准则。学生们眼睛是亮的，他们对包方
侃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是会感到愤慨的。但您万万不可为此无意识地打击和挫伤了
其它文学社团的积极性。不但不能挫伤，而且应该表扬和鼓励他们当中的优秀的人
材。学生的这种勇于自立，勇于开创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顾永泰点点头。
教导主任受到鼓舞，他忘了疲劳，也忘了饥饿，他也不管再说下去是不是有点
自作聪明。他接着说：“顾校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顾永泰抬起头奇怪地望着教导主任：“你说吧！”
“前几天，团委会和学生会提出的要在全校搞仪表美大赛的事儿……”
“你说的那个选美？”
“不是选美！是仪表美！”教导主任急忙纠正说。
“不行！”顾永泰严厉地打断他：“我们是学校，不是服装模特儿队，选了一
个漂亮的小姐有什么意义？”
“不管您同意，还是不同意，您听我把话说完。”
“行！你肚子要是还不饿的话，我听听你谈谈有什么伟大意义。”
教导主任一听校长是这个态度，说话顿时没了底气。话也快了起来：“现在的
学生和我们一样，活得太累了。尤其是高中学生，他们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
们的课余生活除了习题就是作文。我觉得他们的生活太枯燥了。
弓绷得太紧。弦就要断裂。这种比赛作为学生的课余生活是有益的，这是一。”
“美育是最近才又重新提起的，我们也没有经验，许多学生想美，但又不知道
怎样美。比如我们不让学生留长头发，可是多长才是标准呢？到底什么是中学生的
美，不仅学生们没谱，我们也没有明确的概念。如果我们搞个仪表美大赛，让学生
自己教育自己，这种审美一旦变成了学生的群体意识，那比我们说一千道一万都管
用……这是二。”
“第三，俗话说堵塞不如开导。我们只要引导得当，没准会对学校的风气的好
转起很大作用呢！”
看见顾校长没说话，教导主任又说：“如果您在讲完包方侃的事情之后，再谈
这个问题，保证效果好！我觉得我的这种感觉绝对没有错！我们不能天天跟学生说，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那样。我们要让学生觉得学校应该是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
飞的地方……你说对不对？”
教导主任的最后一段话打动了顾校长的心。他的内心深处极需要得到温暖，他
非常想得到人们的真诚的微笑和由衷的掌声。可是他的外表却不知为什么总要装成
极为严肃的样子。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他想尽力显得随和一点，
但却做不到。人们和他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玻璃罩子，看得见，摸不着。敬鬼神
而远之。
星期一的下午，他在全校大会上前半截讲了包方侃，并没有忘记鼓励了其它的
文学社团。后半截，他宣布了在全校举行仪表美大赛的消息和注意事项。他得到了
全场暴风雨般的掌声。这掌声他始料不及，震得他有些头晕。
高兴之余，他还有些担心：担心他像《水浒传》中的洪太尉，打开了青石板：
放出了许多妖魔鬼怪。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们会捅个什么漏子，是凶是吉，前
途未卜……
同学们欢呼雀跃。老师们的反应则不尽相同。有的觉得顾校长一定是遇到了什
么大喜事，以至“龙颜大悦”。有的觉得顾校长是魔鬼附了体，从极左派变成极右
派。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但，不管拥护也好，反对也好，学生的心绪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老师就成了
浪尖上被颠簸的小船，只能顺应潮流，一律采取了支持的态度。尽管离国庆节还有
十天，但学校像过节一样的热闹。
教导主任既然是“仪表美”大赛的倡导者，又在校长面前力谏过，自感责任重
大，只能搞好，不能搞坏。他使尽浑身解数，托关系，找熟人。请来了龙城时装表
演队的教练带着两个模特儿来学校办了瑰场讲座。又请了龙城服装厂设计师在广播
里讲了服装设计的基本常识。
讲座的时候，礼堂里围得水泄不通，直害得老师也只能站在大门口踏起脚尖伸
长脖子向里观望，看到的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头发。
虽然还没有到比赛的日子，但学生们的衣服却明显变得鲜亮起来。尽管树叶已
经徐徐下落，校园里却绽起了一片片五色缤纷的花朵。
在这欢乐的校园里，以高二（5 ）班为最，他们本来就是“仪表美”大赛的发
起人。他们的学习成绩和运动会的名次一直是全校的冠军。这次有这样大出风头的
机会，当然不甘落后。同时，他们还有几张王牌，不用拿出来，只要想一想，就能
把全校震趴下。
可子晏在班上当众宣布说，他要作为高二（s ）班的一员，以老师的身份参加
比赛，至于穿什么衣服，暂时保密！他话还没说完，掌声就像浪涛一样淹没了整个
教室。
高二（5 ）班还有一绝，那就是王彧的霹雳舞。环顾整个学校，就霹雳而言，
无出乎其右者。
如果说，前面提到的项目还是出奇制胜的话，那么，宋小雪的表演恐怕就是响
当当的艺术珍品了。
就她的风度而言，她似乎用不着穿什么精心制作的华丽衣服。只穿着干干净净、
普通又普通的衣服在台上走一个来回，就会得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效
果了……
课间操的时候，刘天人作为才子被学生会请去，为整个大赛做撰稿人兼策划。
各班的文娱委员也都在场。
按教导主任的想法，各班参赛的节目要——送审，最后选定一台，由刘天人统
一看过，写出解说词提供给一男一女两个节目主持人。这个解说词写好了，再加上
音乐，会为大会增添不少光彩。
顾永泰在一旁拍着扇子提醒说：”仪表美在外，精神美在内。以表现仪表美来
体现精神美，溶精神美于仪表美之中，表现仪表美是形式，表现精神美才是本质…
…”
刘天人说：“我要不要写个绕口令？”
教导主任急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要开玩笑，顾校长说的非常重要！如
果没有精神美，我们这次比赛就会变得庸俗和低级。那就失败了。大家回去编排节
目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精神美、道德美、思想美。”教导主任也不管他说得是不是
科学，反正要强调仪表美之外的东西。
下课间操了。
楼外的广播喇叭里放起了歌曲《童年》，音乐传到教务处的办公室，同学们就
像受了诱惑，尽管正在开会，却情不自禁地小声哼唱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也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吱吱嘎嘎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18
记者问阿崎婆：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您怎么就不间我是于什么的呢？阿崎
婆说：自己不说，就一定有不愿意说的难处……看到这里，我哭了……
——宋小雪
尤城市辅民中学仪表美大赛是在星期六下午举行的。舞台下面第一排的评委席
上坐着校长顾永泰、教导主任、美术老师、服装杂志社的编辑和时装表演队的教练
以及三位学生代表。
他们也像电视里举办的各种大赛一样地手举着评分牌，然后也由主持人煞有介
事地叫着什么“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等等。满像那么回事似的。
老师和学生表示了空前未有的热情，真是整个身心全都投入进去了，场面极其
热烈，又极其和谐。
我想，这种场面大部分读者在电视里见得多了，已是屡见不鲜，如果我再罗哩
罗嗦地记录下去，大家会厌烦。我只想描绘一下高二（5 ）班的特色。
以求管中窥豹，见其一斑。
录音机里忽然出现了日本动画片《一体》的音乐，但节奏却明显地慢。
“一休哥——”小叶子的声音。
“哎——”
随着咯叽咯叽——咯叽的音乐，可子晏身穿一身蓝色的日本小说《望乡》中的
主人公。毛哗叽中山装出场了。这是他当年结婚时的礼服。
不知是因为音乐的诙谐，还是同学们第一次看见老师作为演员出场，兴奋之极，
猛地鼓起掌来，笑声一片。
可子晏的头发已经剪成寸头，使他平时就不矮的身材显得更加伟岸。他挺直腰
板气字轩昂地从左台口走到右台口。虽然不像职业演员那样潇洒自如，但一看也是
精心练过几天舞台步伐，不卑不亢，不愠不火。
主持人拿着话筒面对台下大声说：“提问！”
台下早有精明的同学一起高喊：“回答！”
“这英俊潇洒的先生是哪位呀？”
“可老师——”几乎是全场一起在喊。
“你们是否喜欢这位先生？”
“喜欢！——”声浪撞得天花板落下了尘土。
可子晏将外衣脱下，挎在臂弯里。雪白的衬衣束在腰间，使他的脸显得更加刚
毅和沉着。
同学钦娌桓蚁嘈牛馕弧吧鹗俊本褪敲刻炷米盘芴ǎ仔渖险绰郾誓？
化学可老师。
掌声一直伴着他完成了这大胆而用心的表演。
教导主任偷偷看了看顾永泰。
顾永泰微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否定还是赞叹……当他举起10 分的牌子时，
教导主任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一休”的音乐恋恋不舍地消失了。陆文虎跟着王或随着节奏鲜明的音乐上场
了。他有武术的功底，霹雳难免不够地道，但他有板有眼，走着太空步，双臂飘逸
如飞鸟状，又像一道闪电从他的左手进入，经过周身从右手飞出，两只手臂犹如一
条金蛇。主持人旁白道：“蛇的浑身都是宝。蛇皮是上等的皮革，蛇毒可以治疯病，
蛇肉是美昧佳肴。”
全场哄笑起来。
随着一声“枪”响，他一个鱼跃扑倒在地。
主持人学着赵忠样的口吻平静他说：“要爱护鸟类，保护生态平衡。”
学生们大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顾永泰歪着脑袋问教导主任：“这解说词谁写的？”
教导主任说：“他们班的学生，叫刘天人。”
擞捞┑愕阃罚骸笆歉鋈瞬拧？
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悠地响了起来，如位如诉的萧声在礼堂里回荡。
学生们瞪大双眼，想看看高二（5 ）班还有什么高招。
舞台上空无一人，同学们交头接耳，然后焦躁起来，鼓起催促的掌声。
宋小雪没有来。
顾永泰问教导主任：“怎么回事？”
“演员可能没来——”
“谁这么不遵守时间？”顾永泰瞪着眼睛说。
教导主任急忙看看手里那份钢笔抄好的节目单说：“高二（5 ）班的宋小雪！”
“快去找呀！”顾永泰刚才的愤怒忽然没有了，眼睛里流露的只是焦急。
教导主任看出了顾永泰对宋小雪的宽容与爱护，他亲自跑到台角，对“舞台监
督”瞩咐了几句什么。
春江花月夜的乐曲继续在礼堂里回荡，与大家焦躁的心情相配，却很不协调。
教导主任对顾永泰说：“实在找不到了，开始下一个节目吧！”
顾永泰还不甘心，又叫等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春江花月夜嘎然而止。
教导主任大惑不解，顾永泰对一个宋小雪怎么这样爱护与重视。宋小雪在学校
里算是个“名人”。可“名人”也不至于这样啊！况且，按顾永泰以往的脾气，越
是这种“名人”他越不买帐。可现在，他却分明显出了一种过分宽容与关心的态度。
他斜眼看看顾永泰，顾永泰眼睛虽然还盯在舞台上，眼神却明显地暗淡下来。
宋小雪是顾永泰知道姓名的仅有的几个学生之一。除了宋小雪相貌出众，能歌
善舞之外，还有一个除了顾永泰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原因。
宋小雪长得很像顾永泰的孙女。什么地方像？像几分？顾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