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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而他把宋显星找回来当仓大使,自己这个仓副使自己就是一文不值。
越是到处奔走,他就是越是觉得绝望,后来很多登州府的缙绅都知道有他这么号人物,也知道他把柳鹏得罪狠了,送揭帖的时候就直接回绝说不在家,根本不给他任何接触的机会。
衡王府虽然神通广大,但是现在这种事情也帮不了他多少,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请他在和丰仓先等个一年半载,他们再想办法帮忙把宋洪亮从和丰仓这个火坑调出来。
问题是,仓官放粮不尽根本没办法调任,柳鹏已经放出话来要宋洪亮坐个三五年的冷板凳,且不说人生有三五年,这三五年的考评肯定是年年无法过关。
宋洪亮不但带着一家老小来登州上任,随行的还有他的一帮家人、亲戚、朋友、乡党想一起来登州发财,现在几十号人吃喝拉撒人吃马嚼,花的都是宋洪亮的银子,一天算下来让宋洪亮痛心不已。
原本以为掌握和丰仓以后是日进斗金的局面,哪知道是现在这么一个坐吃山空的局面,他既然在和丰仓恶了柳鹏,赵显星自然不跟他客气,就纯粹按纸面上的规定来发薪,一个月东扣西扣以后他这个仓副使连一石禄米都拿不到手,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怎么养活这大几十号人。
因此现在宋洪亮可以说是狼狈至极,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支持自己的家族和亲戚朋友交代,他只能求助于坐在中堂的这位老者:“卫翁,再这么下去,我只能申请冠带闲住回乡去了!哎,放粮不尽,就是冠带闲住恐怕都不行。”
仓官放粮不尽账目不清,宋洪亮自然是没法走人,如果真要强行走人不但以后没法复职,而且柳鹏还能借机在他头上一个“盗卖仓粮弃职潜逃”的罪名。
柳鹏在登州有心杀鸡给猴看,特意好好收拾了宋洪亮一通,而现在宋洪亮真是进退不得,只是向这位卫翁求助:“卫翁,我本来可是有十把九握能直升从九品,为了帮衡王一把才到登州当这个仓大使,可是这么一个结果,恐怕衡王府的朋友们都要心寒了……”
这位卫翁真名叫卫启越,差不多是衡王府在登州府的代言人,现在他是万分头痛。
这两年来衡王府屡受挫折,连带他在登州的地位都是一落千丈,过去他在登州府横着走,很多事情以前他打个招呼就能把事情办了。
可是现在随便出件一件小事都是上门求情也未必办得了,甚至连帮一个仓副使公开出面喊冤求情都没这个胆子了,就怕引火烧身,引来了柳鹏的报复。
第362章黄县来了新知县
只是宋洪亮天天来卫启越家里来闹事,他也实在是有些纠缠不过了,因此他转身就朝着身边的一位戴着四方平定巾身穿一件青色道袍的中年人问道:“曹大人,您对宋副使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没有?”
曹大人倒是十分含蕴地说道:“能有什么看法,就是连柳鹏这个名字我也是到了登州才第一次听到,他在黄县真有这么无法无天吗?过去我只听说黄县有二王一张。”
曹大人说得十分含蕴,而且他说的是“黄县”,而不是“登州”,可是宋洪亮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区别,他只想着早点把自己从火坑里捞出来,赶紧说道:“何止是无法无天,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横行霸道,根本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旁边卫启越见宋洪亮说话不得要领,赶紧补充了一句:“他在登州都没有人敢管,何况黄县是他的老巢,现在他回黄县去作典史,那简直就是黄县的土皇帝了,无法无天,特别难搞啊!”
而现在宋洪亮也回过味来,虽然不知道这位曹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他能得出这位曹大人虽然只穿了一件青色道袍,没穿官服,但绝对是地位不低的官场中人,而且他走路说话总有一种外人难以比及的自信与气度,哪怕不是位进士老爷,也得是个举人老爷。
因此宋洪亮当即给柳鹏补一刀:“是啊,我都听外面说都说北山谷和丰仓,他们柳家的米豆堪比府里的和丰仓,那真是金山银山的家业,不知道在黄县劫掠多少民脂民膏!”
看到曹大人皱紧了眉头,宋洪亮越发觉得有戏,他正想乘胜追击,那边曹大人却是突然问道:“这柳鹏不是姓柳吗?怎么又出了一个北山谷来?”
而卫启越当即说道:“是啊,柳典史姓柳,可是他能当上黄县的土皇帝,当然不能只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刚才宋副例说的北山谷,就是他大老婆家,曹大人不是咱们登州本地人,不知道柳鹏并不奇怪,现在黄县局面跟过去完全不同,二王一张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风头最劲就是柳鹏柳大少这一家人,因此黄县民谚有云黄城柳,北山谷,龙口江,这实际说的是柳典史一家人。”
二王一张就是黄县过去最著名的名门高第,只是黄县有两个王家所以才说是“二王”,一个是王道一老知府所在的琅玡王家,另一个是前任四川巡抚王继光所在的城里王家,再加一个城里张家,构成了黄县最顶尖的名门。
这三个家族都出过不止一位进士,至于举人、监生、岁贡之类的功名,那更是层出不穷,曹大人事先对黄县下足了功课,但也只听说二王一张:“什么叫黄城柳,龙口江,北山谷?这还真没听说过。”
而这段时间宋洪亮在登州府进了不知多少门跑了不知多少路,总算把柳鹏的底细打听清楚了,他当即说道:“这实际是指柳鹏这小贼一家子,黄城柳,指的是柳鹏世居黄城,世代都是黄城土著,几代人都是公门之中的吏员,在地方上根深蒂固,到了他一代更是无法无天,他父亲柳康杰现在还是利津那边的盐场大使,柳鹏更是把持着整个黄县公门,整个黄县公门都是他们柳家的人,谁要是跟柳家作对就没法在黄县公门混下去,柳鹏说的话比知县老爷还管用。
听到这,曹大人不由又皱紧了眉头:“柳家在黄县的经营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卫启越当即说道:“外人或许会觉得宋副使说得实在太夸张了,实际宋副使说的却是一点都不夸张,黄县的情况就是如此,前任刘知县的政令据说没有柳鹏同意,根本出不了衙门,有些时候连印都没盖不下去,因为县里的主薄、典史、教谕都是柳鹏那边的人。”
曹大人是第一次对于柳鹏在黄县的权势有了直观的认识:“看来这黄县县令不好干啊!北山谷是指他的大老婆?”
“对!他大老婆叫谷梦雨,一个女人作了北山谷家的家主,说起来是咱们整个登州府的笑话,但是在咱们登州州没人敢笑话她们家,她家至少有几万亩好地几百处产业几百家店铺,龙口港上有一条街都是她们家的铺子,还办了十几家谷家钱庄,连莱州府、松江府都有他们的钱庄,谷家至少几十万两银子的家底,搞不好有几百万两银子的家底,大家都说北山谷,和丰仓,就是说他们谷家的家底可以跟府仓的家底相提并论了,或许有些夸大,但也不会相去太远。”
曹大人这下子是震惊了:“黄县居然有这样的豪门?”
卫启越当即说道:“柳典史虽然在黄县不可一世横行霸道,可谷梦雨虽然名义上是他老婆,实际柳鹏却是到谷家去作上门女婿的!”
曹大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权势滔天,一个是家财亿万,即使柳鹏只是到谷家去当上门女婿,但是两个家族的组合却是能灭掉一切过江龙,因此他只能继续追问起黄县的情况:“那所谓龙口江又是怎么回事?”
“龙口江是指江家,柳鹏的小老婆家,他们世代都是卫籍,有豪侠之风,把持着黄县的黑道、绿林道,现在柳鹏与谷家联手在黄县搞了一处龙口私港交给江家管着,每日港内都停有百八十条船,不但能日进斗金,而且还在那里组建了一支乡兵队伍名叫巡防队,足足有好几百条精壮汉子,兵甲俱全,由柳鹏的小老婆江清月统带这支巡防队,大家都说登州卫的捕倭军全都拉出去,也不是这支巡防队的对手,整个登州府能胜过巡防队的队伍也只有登州营的营兵了,。”
卫所制度到了晚明已经是积重难返,城守军、屯田军、京操军全无战斗力,朝廷除了抽调一部精锐组建了营兵之外,而卫所之中唯一有战斗力的就是负责机动的捕倭军了,但是按照卫启越的说法,龙口这支巡防队的力量,已经胜过了捕倭军,只有登州营上阵才能稳操胜券。
但是营兵如果出动,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曹大人当即问道:“这巡防队不属于县里的三班吗?”
“不在县里三班之列!”卫启越当即说道:“虽然巡防队挂着一个马快班的名义,但实际跟三班根本没有关系,完全是柳鹏的私兵,只听柳鹏一人的命令。”
宋洪亮也补充了一句:“就是三班也靠不住,柳氏父子就是三班出来的,现在三班也完全被柳家控制了,现在整个登州府之所以没人敢出面收拾柳鹏,就是柳鹏手上有这么一支数百人的武力,听说前次我们衡王府的马队都折在他们手下,死了好几百人。”
卫启越没想到宋洪亮居然把衡王府的这件丑事给翻出来了,但是卫启越提到这件事,他就只能强行洗地:“那都是柳鹏偷袭的缘故,我们的马队仓促无备才受了损失,实际也就是死伤了二十多个弟兄。”
可是现在曹大人却听出味道来了,柳鹏不但正面扛上衡王府的马队,而且还杀得衡王府的马队大败特败,至少死伤了几十号人马,可是柳鹏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横行霸道,衡王府却是只能强行把这件事遮掩下去,这只能说明柳鹏在登州的势力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再加上一支几百人的武力和一座完全控制在柳鹏手里的私港,这样的组合别说是架空地方官,就是把知县弄死了事后也有办法糊弄遮掩过去,因此曹大人当即坐不住了,他说道:“宋副使,我同卫翁还有私事要谈,能否方便一下,我们明天再谈这柳鹏的事。”
听到曹大人下了逐客令,宋洪亮反而觉得有戏,这位曹大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应当至少也是一个举人出身,至于官职至少也是八品官起步,他如果出面收拾柳鹏,那自然是水到渠成,远远胜过了自己独力奔走,因此他当即起身告辞:“卫翁,曹大人,如果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随叫随到。”
他这是以曹大人的下属而自居,只是曹大人不给这么一个机会,送走了宋洪亮之后,他就对卫启越:“卫翁,黄县居然是这么一个情况,为何不早点说清楚,让我好早作准备,现在可以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卫启越却是笑呵呵地说道:“卫公,我今天不就是来提醒你一句,不然你到了黄县,还以为黄家是二王一张的天下,那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位曹大人倒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黄县知县曹燧,他是举人出身,原本想在黄县大展拳脚作出一番事业来,因此吏部的任命下来以后,他特意亲自问过了几个曾经在黄县与登州活动过的同年、同乡,以为自己对于黄县已经了如指掌,这才到黄县来上任。
第363章流落街头
哪料想这黄县的情况与曹燧他这些同年同乡所说的不同,什么二王一张现在都已经是昨日黄花了,现在柳鹏柳典史才是黄县真正的土皇帝,曹燧觉得自己差点跟宋洪亮一样跳进了火坑里出不来,他当即问道:“那卫公既然早已知情,为何一定要让我去收拾这柳鹏柳大少?”
卫启越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曹大人您这就说错了,如果我不是特别提醒你,恐怕现在你已经麻烦大了,毕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曹大人您多半是拿龙口开刀,烧来烧去难免就要引火烧身了。”
曹燧不得不承认卫启越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到黄县上官新任肯定是要放上三把火,先拿县内的豪强势族开刀立威,第一个多半会拿没听说过名字的柳鹏下手,到时候只要得罪了柳鹏就肯定是引火烧身,一看到宋洪亮的下场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他是举人出身天生高贵,跟宋洪亮这种酸秀才不可同是而语,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洪亮没把柳鹏往死里得罪,只是想谋夺和丰仓的一份基业而已,自己到黄县去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柳鹏的老巢,这是要断了柳鹏的后路,自己随便有什么举动那都是捅了马窝蜂,性质比宋洪亮严重一百倍。
宋洪亮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柳鹏甚至可以允许他在登州四处活蹦乱跳,可自己若是跟柳鹏撕破脸了,那不要说保全性命,有些时候还可能祸及家人,一想到这些问题,曹燧这个新知县就苦笑道:“卫公,你难道是让我弃职不就任吗?”
卫启越虽然不知道“登州沦亡痛史”这部揭贴是出自柳鹏之手,但也是把柳鹏恨到了骨子里:“曹知县,你若是想在黄县办出一番事业,那肯定就要跟我们衡王府好好合作才能斗倒这柳贼,不然您在黄县作个任由柳鹏这小典史随意摆布的知县,又能有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