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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到“东良海口”这四个字的时候,原来已经退开七八尺远的酒客纷纷就直接冲向了楼梯口,直接就撞开了郑关涛与卫启越往楼梯下跑,一边跑一边嚷道:“知县大人,我老婆要生了!”
“知县大人,我肚子疼!”
“知县大人,我老婆不许我夜不归宿!”
“知县大人,我喝醉酒了!”
总而言之,理由是不同,但是行动是一致的,现在一个客人都没留下,曹知县看到郑关涛与卫启越脸色铁青,知道这东良海口巡检司肯定不简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跑了,这东良海口巡检司在哪里?好象经常听说这名字。”
周内使还不知死活地说道:“在招远县啊!招远……我想起来了,我就是从招远县那边过来的,离你们挺近,也就是一百来里地的样子!”
只是看到卫启越与郑关涛脸色铁青,板着脸不说话,周内使当即又问了一句:“东良海口巡检司到底在哪里?”
郑关涛说话的声音都走调了,他告诉周内使:“你们衡王府干的都是什么狗屁事啊!怎么会把柳小贼调到东良海口去,这也太近了吧!”
曹知县不由问了一句:“离黄县有多近?”
卫启越很痛苦伸出了一只手掌:“五里地!”
五里地?曹知县真觉得自己要气吐血,他追问道:“五里地?”
“对!”卫启越回答道:“离我们就是五里地,从黄山馆沿着官马大道过去渡过界河,五六里地外就是东良村了!”
东良村是一个近千人口的大庄子,如果再发展下去的话就是一个小镇子,因为这里既是官马大道上的必经之地,又有海口,所以朝廷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巡检司。
只是郑关涛是黄县土著,比卫启越更为熟悉黄县的地形,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卫老爷说的是东良村,东良海口巡检司还要更近一点!”
曹知县已经疯掉了:“还要近?”
“嗯!”郑关涛回答道:“就在界河上,界河的东边是黄山馆,西边就是东良海口巡检司了,离黄县只有一河之隔!”
周内使不由问了一句:“既然是东良海口,他们怎么守河口不守海口了!”
郑关涛回答道:“界河出海的地方也就是河口,因为现在东良海口淤积得厉害,所以就把巡检司移到官马大道上了!”
曹知县已经没有心思计较这东良海口巡检司到底离黄县五里地还是只有一河之隔,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哪怕柳鹏到招远县当典史也好,好歹也有一百二十里的缓冲区,自己在黄县自然可以是掀起无数风浪来,可问题在于,现在柳鹏虽然说是到招远县去当巡检司,但是他的巡检司离黄县最多也就是三五里的距离,随便走几步路就能回到黄县了,这根本留在黄县没有区别。
他甚至可以不用离开黄县,继续在黄山馆或是龙口中操纵着黄县的大小事务,而且现在的柳鹏反而更难对付了,虽然过去柳鹏是只手遮手权势滔天不可一世,但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行事有所顾忌。
不管是在和丰仓当仓副使,或者在黄县当典史,柳鹏都是署职,并没有真正的官身加持,真正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小吏员而已,一不小心就要担心被调走或是被人抄了后路。
可是现在柳鹏却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实授了东良海口巡检,巡检虽然是芝麻大的小职,但好歹也是从九品的官职,不再是不入流的杂官,不但有了正式的官身在手,而且还入了流。
而且自己这番折腾不但是瞎折腾,而且等于错打正着,让柳鹏凭白占了天大的便宜。
既然是正式的巡检之职,有吏部在替柳鹏背书,自然讲究三年一考六年再考九年再考,虽然柳鹏不可能在巡检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五年,但是一两年之内别想把柳鹏调走了。
而且他呆在东良海口巡检司的日子肯定特别畅快,他本来就是黄县的土皇帝,东良海口巡检司距离黄山馆只隔了一条河,现在整个黄山馆都是柳鹏的地盘,柳鹏只要把巡防队拉到东良村附近走一圈,再把巡检的勘合拿出来炫耀,整个东良村甚至东良村附近数里地也成了柳鹏的地盘。
衡王府这帮人在瞎搞什么!怎么能把柳鹏派到东良海口去!
第383章多活数百人
曹知县觉得自己气得快吐血了,这样官清如水的日子忍上三五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可是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好久好久,曹知县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因此一看到周内使那越来越难堪的神色,曹知县不由恶向胆边生,他不敢同柳鹏对着干,可是打衡王府的内使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毫不客气地一记拳头就挥过去了:“你们衡王府都是一帮饭桶!”
说到这,曹知县心情不由稍稍好受了点,只是他仍然不敢朝着柳鹏发火,只能继续用雨点的拳头砸在周内使的身上:“饭桶,都是饭桶!都是一帮饭桶!”
而此刻的洗马巷却是热闹非凡,连柳鹏都没想到大家的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到东良海口去当典史,但是县里已经有好些人得到了十分明确的消息,甚至连任职文书的副本都弄到手了,跑来跟他表忠心拉交情。
当然那些今天晚上去过醉仙楼或是派代表到醉仙楼露过面的人,来得就更勤快了,手上还提着好几件礼物,还好有谷梦雨与江清月一起帮着招待,不然有些人柳鹏自己都叫不出来名字。
情绪是越热烈,而且这些人过来了以后就坐下了不愿意走,即使柳鹏一时半会没时间跟他们说话,他们照样是找个位置坐下来聊聊天,这架势简直就是知府老爷在公事房办公的威风。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柳鹏未必能记住今天谁来过,但肯定会记着今天谁没来,现在他到东良海口去,那是真坐实了“黄城柳,柳黄城”这句话,大家想在黄县这边讨口饭先的话,就首先要同柳鹏打好关系。
现场的气氛因为丁宫丁经承的到来而变得万分热烈起来,大家已经听说了,丁经承以后要叫丁典史了,柳少在司礼监、东厂、吏部都有关系,任由曹知县百般折腾,这黄县最后还是落到了柳鹏的手掌心里。最新最快更新
柳鹏去了招远东良海口当巡检,而他离任以后多出来的这个典史之职,却是丁宫这个吏房经承来接任,如果这样的调动只有一个那还只能算是偶然,可是柳鹏与丁宫都是这么操作,大家谁都不信这只是偶然了。
丁宫也是十分兴奋,多年媳妇总算是熬成婆,他没想到一年多时间他连升了两级,而且还是最难跨越的两个台阶,从皂班班头一步升到了最难上去的吏房经承,现在又从吏房经承直接升到了黄县典史,成了有官身的贵人了。
有没有官身,这自然是天差地别,而且黄县这地方可以说是丁宫的老根据地了,他在这里自然是如鱼得水,因此他一进来就说道:“柳少,你放心在东良海口坐镇,县城这一摊子我帮你盯紧了,谁敢乱伸手,我就砍了他的手,谁敢乱动脚,我就跺他的脚,谁敢乱说话,我送他一张裹尸用的席子。”
丁宫为了表忠心,一开口嚷打嚷杀,柳鹏却是笑了:“县城应当风轻云淡才对,大家都要和气生财,怎么能嚷打嚷杀,丁班头,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
大家已经听出了柳鹏的意思,柳鹏说的是“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而不是不杀人或是不准杀人,换句话说,丁宫杀人的时候或许要报个备,但只要不关系到人命,丁宫恐怕在县城就有充分授权,可以放心去作。
虽然被柳鹏说了两句,丁宫也是春风满面:“柳少说得甚是,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不过谁敢跟柳少作对,那等于是自寻死路!”
“对,自寻死路!”
“柳少,您放心,咱潘龙飞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柳少,承发房这边我替你盯着!”
“兵房这边也没问题!”
柳鹏笑了笑,他说道:“不必这样,不必这样,咱们还是尊重一下曹知县,曹知县出错的时候再慢慢提醒曹知县。”
正说着,那边有人说道:“醉仙楼的张老板过来了!”
今天晚上曹知县是在醉仙楼大宴宾客,柳鹏听说也就是去了两三桌客人,而且他就任东良海口巡检司的消息一出,在场的宾客立即跑了一大半,只是根本他没想到醉仙楼的张老板会亲自过来负荆请罪。
张老板一露面就向柳鹏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柳少,今天到我们醉仙楼捧场如何,您如果不过去捧场的话,小店恐怕一整年都白干了。”
至于缘由也很简单,醉仙楼的张老板说了,曹知县在他那里预订了十桌的席面,甚至让他再多准备一两桌以备应急,张老板也照着曹知县的安排去作了。
结果倒好,别说是用来应急的一两桌,就是这十桌席面连三分之一都没坐满,而且大家也就是随便动上几筷子而已,最后结账会钞的时候轮到卫启越头皮发麻了。
今天这十桌席面,最多也就是吃掉了两桌的酒菜而已,可如果按两桌酒菜来计算,张老板那是亏得要吐血了,如果按十桌来计算,那自然是卫启越惦记一辈子,大家吵来吵去,最后卫启越只付了三桌酒菜的钱。
现在轮到张老板想一头撞死好了,曹知县这十桌席面可不是一般的酒宴,他一心想在县里搞一个开门红,所以挑的都是山珍海味好酒好菜,为此张老板东奔西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山珍海味备齐了。
可是曹知县这第一把火直接就引火烧身了,最后赴宴的宾客连一个留下来的都没有,不计其数的山珍海味就砸在了张老板手上,而且这些山珍海味的销路很窄,如果卖不出去没两天就要烂掉了。
“柳少,我知道您一向很照顾咱们黄县的父老乡亲,您行行好,今天到我们醉仙楼捧个场请大家庆贺一下,我不赚一文钱只求少亏一点,就按成本价给您,价钱只要平时的三折,您一定要过来捧个场啊,我这辈子就把命卖给您了。”
说到这,张老板都快哭出来了。
柳鹏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情况也没有张老板说得那么恶劣,张老板备好的山珍海味之中很多可以退货,有很多可以转售出去,但问题是曹知县把这场大宴摆在醉仙楼,张老板自己把自己吓到,以为自己得罪了柳鹏,不但会让许多有实力的顾客望而却步,或许柳鹏一把火或是随便立个名目就叫醉仙楼开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丁宫就出来凑趣了:“张老板,您给曹知县打了几折?”
“五折,打了五折!”张老板扳着手指头说道:“柳少,我这三折价是实在实在,真的一文钱都没赚,只求少亏点,您可以去查我账目!”
柳鹏笑了起来:“都是黄县老乡,我能不照顾自己人吗?晚上咱们到醉仙楼好好吃一顿!”
这一顿自然是吃得十分尽兴,曹知县在醉仙楼大宴宾客,十桌席面也就是来了两桌人,可是柳鹏在醉仙楼这边摆酒,同样是十桌席面最后却来了十六七桌人,张老板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找同行帮忙,借来了食材、厨师、餐具和桌椅,一直吃到了深处。
虽然吃完饭都是深夜了,柳鹏还喝了不少酒,但是江清月特别高兴:“姚姐姐这事办得真漂亮!”
之前柳鹏说姚玉兰会把这件事办得万无一失,江清月还有点不相信,可是现在这个结果出来,她觉得从来没过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柳鹏笑了起来:“一个巡检,一个典史,芝麻大的小官,姚姐姐出手肯定是漂亮极了!”
对于吏部来说,不管是巡检还是典史,确确实实是芝麻大的官,只要找准了门路,自然就有办法办妥了,关键是哪怕是官场中人,甚至是进士出身的京官,一般也找不准门路,但是对于打着东厂旗号的姚厂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姚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谷梦雨不由也问了一句:“这么久不见,还是挺想她的!”
“还得继续等了!”柳鹏也叹了一口气:“郑娘娘最近用姚姐姐用得很勤快,武星辰来信说,郑娘娘最近日子不好受,所以姚姐姐经常帮她在京城处理一些不大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我想再过一两年,咱们把龙口经营好了,哪怕郑娘娘不放人,我也要把姚姐姐接回来。”
说到这,谷梦雨笑了起来,她给柳鹏施了个万福:“还不庆贺柳鹏弟弟现在有了正式的官身,做了东良海口巡检。”
江清月也说道:“是啊,外面的人都庆贺过了,咱们家里人也得高高兴兴,好好闹一闹。”
做了从九品的东良巡检,自然是仕途上的一大步,只是柳鹏对此并不是特别看重,他只是说道:“只不过是大变之中,能多活数百人罢了。”
柳鹏整天说今年肯定会有大旱,说得久了,江清月与谷梦雨也都信了,谷梦雨当即问道:“那柳鹏弟弟准备怎么接手东良巡检司?那可不是小地方!”
第384章拉过来
江清月笑着说道:“小小东良村有什么可怕,明天让我把巡防队拉出去越过界河走一趟,看谁敢不服!”
巡防队足足有好几百人马,是登州府内最强的一支地方武力,巡检司只有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