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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没什么!”
只是谁都知道庄调之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就连这两声“没什么”他都是好一会才回应陈别雪,只是下一刻庄调之的精神就重新变得振奋起来,他的肩上甚至还多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他重新拱手朝着陈别雪说道:“陈总管,我只是想到我接下去应当负责什么了!”
庄调之千里来投,柳鹏对他也是格外器重,别人的差使都是柳鹏说了算,但是他却允许庄调之有一次双向选择的权力,想到哪里去负责哪一块,庄调之都可以跟柳鹏提出来,柳鹏也会尽可能尊重他的意见了。
只是庄调之原来以为自己不会用上这种权力,只是现在的他肩上只剩下责任与重担,他告诉陈别雪说道:“回头我就去跟柳少好好谈一谈,陈总管,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合作的时候请你多多帮忙。”
纵然前方有千难万险,庄调之却觉得心底却多了万丈豪情。
再大的难关,终究是有办法渡过去。
登州知府衙门。
过去柳鹏到府衙来,虽然有插队的权力,但是终究还是稍稍等一等的,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他到了府衙之后,立即就有人把他请进了陶知府的公事房里,根本无视在外面等待陶知府召见的十几位官员,至于原本正在公事房里面谈事的那位主薄也被临时请回去了。
但是看到一位从九品的小巡检直接抢在自己的前面去,这些经历、知县、主薄、司狱却是没有什么质疑,反而在那里多了许多期待:“知府大人这是找柳少要钱吧?”
“说不定是要粮。”
“不管是要粮还是要钱,只要能要到了,那就最好不过,哪怕是莱阳县那样也行,只要能要到钱粮这日子就能过了,不然就是度日如年。”
而柳鹏刚一进公事房,陶知府就问道:“莱阳县的第二批米豆什么时候起运?”
北海钱庄代理莱阳县的公库以后,就有两千五百石去年囤积的米豆移交给莱阳县,但是这一场百年大旱的剧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莱阳县虽然还有一些存粮,加上二千五百石米豆又能多支撑一阵,但是不管是陶知府还是莱阳县,都觉得这两千五百石应当支撑不了太久了。
柳鹏当即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自然要粮价涨过以后再说!”
“还要涨?”陶知府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仍然是震惊莫名:“粮价还要往上涨!”
柳鹏当即答道:“能不涨吗?整个山东的夏粮都绝收了,不涨不行啊!”
陶知府知道柳鹏正打着待价而沽的主意,等粮价涨了以后自然会往莱阳府调运一批粮食,因此他很快就关心起来了粮价的问题:“山东六府的夏粮是绝收了,可是黄县并没有,柳少,今年黄县夏粮有几分收成?”
“四分,最多四分!”柳鹏答道:“虽然打了些大眼井和方塘,但终究是杯水车薪,很多地方都绝收,即使不绝收也减收了!”
只是陶知府并不相信柳鹏的说辞:“柳少,你就是糊弄人了,我听人说,今年黄县的收成喜人,至少有五分收成,柳少,你们黄县可得多担起责任!”
担起责任自然是要往府里输送钱粮,柳鹏连连摇头说道:“知府老爷,我已经是竭尽全力,你要想想,光是莱阳就是两千五百石,为了支援全登州,我们龙口可是向外输送出去过万石米豆,光靠我们龙口的力量,是没法帮整个登州渡过这样的难关。”
陶知府也知道龙口的力量终究有限,毕竟整个登州府是一州七县,而柳鹏只是控制着小半个黄县而已,他能力再大,也不能把整个登州的事情全部包揽下来,能把莱阳、招远这两县搞定,陶知府已经觉得柳鹏是在竭尽全力了。
陶知府当即就问道:“那我们登州府接下去该怎么办?夏粮绝收,秋粮减产得厉害,而且秋粮还要等好几个月。”
以往三四月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的积谷已经吃尽,而五月的夏粮还没有上市,可是今年整个登州府,除了黄县与招远一部,大部分地区的夏粮几乎都是绝收或是大幅减收了,大家只能等着秋粮上市再说。
但是离秋粮上市还有好几个月,陶知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柳鹏倒是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建议:“眼下是千难万难,但是不管有千难万难,我们现在最应当办也是必须要办的一件事就是……”
“哭穷!”
柳鹏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必须哭穷,不能不哭穷,只有哭穷才有我们登州的一线生机啊!”
陶知府不由恍然大悟,他笑着说道:“没错,就是哭穷,拼命哭穷,不哭不行啊!”
虽然不知道按闹分配的真理,但是陶知府也知道哭穷就能解决很大一块问题,再说了,他不哭穷就是自绝于山东六府八十余县的诸位父母官。
整个山东六府八十余县都是全面绝收,夏粮颗粒无收,场面惨绝人寰,结果你一个登州知府跳出来说登州府安然无恙一切安好,夏粮收成不坏。
那整个山东的诸位父母官自然是把你恨到了骨子里,朝廷虽然暂时把你看成栋梁之材,但肯定要你承担更大更重的责任来,在登州府再刮三尺地皮。
而大家一起哭穷,不管万历皇帝再怎么无视,好歹也要做个姿态,哪怕是杯水车薪,也能多上杯水车薪解决问题。
第398章赈济
陶知府同意柳鹏的看法:“嗯,得多上几个题本与折子,不仅我要上,各州各县也要使足劲上,致仕在乡的缙绅大户更要上,还有曾经在登州任过职的诸位老大人也要上!”
这就是整个登州府的上层全面动员起来哭穷,只要跟登州府有点关系的大人物都要动员起来,向朝廷表示登州府遭受百年大旱,已经是油尽灯枯人间地狱了,朝廷必须想办法解决登州府的问题。
至于黄县收成尚好这件事就绝不能说了,大家的统一口径就是整个登州府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夏粮完全绝收了,朝廷再不想想办法,不但要饿殍遍地而且还要发生大规模的流民起事。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遇到这样的百年大旱,就看谁哭穷哭得最厉害了!
只是说到这,陶知府不但松了一口气,而且跟柳鹏说起了一件好事:“对了,圣上已经发了诏旨,山东百年大旱,用起运米豆半数赈济,咱们登州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大明的财政收入分为起运米与存留米两项,如果以最简单的划分方式来说,那就是起运米是中央财政收入,存留米是地方财政收入。
大明朝廷是万万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不管遇到怎么样的天灾**,存留米可以免征,但是解部的起运米豆是万万不能免征的。
但问题在于存留米实质是地方财政收入,大部分留在本地使用,遇到了天灾**以后免征存留米事实上就是大大削减了地方财力,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至于起运米是用来供应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京师军民的,万万不可豁免。
因此每次遇到天灾**,往往只能让地方政府临时召集缙绅搞些杯水车薪的救济,但是今年的山东大旱实在过于严重了,而且范围也堪称空前绝后,整个山东境内都是颗粒无收,山东巡抚钱士完和巡按赵日亨与万历皇帝争执了无数回,终于让万历皇帝终于破天荒答应今年的起运的解部米麦的半数留在山东赈济,但是输送内帑“照例征解进,以备急需”。
而从今年年初开始,一贯向德州仓和临州仓输送本色折色的登州府却是总是找各种借口推托起运米麦的义务,为此这事督粮道已经跑了登州府好几次。
而陶知府总是把这事的责任推到和丰仓的身上,和丰仓又推到柳鹏身上,而柳鹏又表示他已经从和丰仓离任,这件事跟他无关,纯粹是衡王府构陷。
反正反复折腾以后,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柳鹏的责任,但是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也没把这件事的责任压在柳鹏身上,督粮道只能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
起运米麦是府县重中之重的第一件大事,朝廷考察官员政绩首先就看起运米麦搞得好不好,其他事务都可以放在一边,而登州府这么闹腾可以说是本朝极少见的例子。
还好登州府只是暂时拖延米麦起运而已,他们已经答应夏粮收获以后,与去年的秋粮一并起运到德州、临清,当时省内各府各县还觉得陶知府不知死活,敢同大明运行几百年的体制对着干。
只是进入四月以后,大家才发现陶知府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眼见夏粮就要大幅减产甚至绝收,谁还有心思往德州、临清运粮,反正德州、临清有的是江南运来的白米,整个山东都组成了攻守同盟,学起登州的拖字诀,就是有粮也不往德州、临清运送。最新最快更新
进入五月以后,德州仓和临清仓已经基本收不到山东各地州县输送来的钱粮,因此户部与太监都狠狠地告了山东一状,只是巡抚钱士完与巡按赵日亨立即站出来为下面的州县撑腰,连万历皇帝都明白山东的情况已经到了饿死人的程度,让他们照常起运米麦已经是不可能事情,最近终于答应今年山东解部的起运税银半数留在山东作为赈济之用,但内帑还是分文不少。
只是山东各府县的节奏比登州府实在慢了太多,是从四月开始才开始玩这拖字诀,而登州年后已经在玩这一手,现在大家都知道登州府的小日子在整个山东是最好过的。
而柳鹏听陶知府谈起解部起运米豆半数留在山东赈济的事情,仍然说道:“知府大人,我觉得虽然今年的解部米豆可以少掉一半,但是我们得继续哭穷,不能往临清、德州运一粒米一丝银!”
“我当然知道,米进了他们的仓库,就再也拿不出来了!”
这些仓库都是只进不出,现在除了登州府之外的山东各府各县今年可以说吃了大亏,事后有无数笔墨官司,毕竟诏旨上只说的是解部税银的一半留作赈济,具体是什么章程根本没有具体规定。
有些田赋地丁项目,州县已经全额完成,仓库却不会退还已完成的一半,有的州县德州仓的任务已经完成,临清仓还没开始,有的地方则是完成了解部税银,内帑却还没开始解纳,诸如此类的问题不计其数,德州仓、临清仓肯定不会吃亏,吃进去的不会吐出来。
而登州仓因为没纳一粒米、一分银,现在就占据了绝对主动,进可攻退可守,而且柳鹏继续说道:“是啊,看现在这情形,恐怕朝廷还有新的诏旨下来,好处我们得全拿了!”
“有道理有道理!”陶知府笑了起来:“柳少讲得很有道理,咱们就这么办,对了,等你米价涨了,我就要准备开仓放米了!”
和丰仓和预备仓都有大量米豆储存,按照常规三四月份开始陶知府就要开仓放粮平抑粮价,但是陶知府却是一直稳若泰山,从三月份到四月份,和丰仓除了正常的支出放粮之外,没放过一粒米,府内骂声一声,很多人都觉得陶知府现在是自寻死路了,既不往德州、临清起送一粒立,也不在府内放一粒粮。
只是到了五月夏粮之后,陶知府却收获了无数的赞美声,大家都说陶知府高瞻远瞩,和丰仓和预备仓的米豆能用到最关键的时刻,只是对于陶知府对于这些赞声视若不见,一心等着粮价再次上涨才开始放粮。
“可不要一次放太多粮出来!”柳鹏说道:“不然粮价跌了,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知道知道!”陶知府说道:“会和市价基本保持一致,一次放几百石出来!”
虽然只比市价稍稍低上几文钱,而且一次性只放几百石出来,但是陶知府却觉得自己这次放粮绝对会获得全面赞誉,登州民众会把自己视作万家生佛。
只是柳鹏却是不大同意陶知府的作法,他说道:“不如登州府七县一州一起放粮,一口气放过千石出去,气势搞大一点!”
一次性放出上千石,看起来比陶知府在和丰仓一次放出几百石粮食要大气一些,但是陶知府却明白登州府有七县一州,上千石粮食在登州这么一个大府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波来,肯定还要接着继续放粮:“好,一次性放两千石出去,声势搞大一点,好保证米价平稳。”
陶知府放粮的目的,并不是保证米价大幅下跌,反而却是要让高涨的米价变得平稳运行,既不能涨得过高以至有价无市,也不能剧烈下滑导致大家无利可图,而是要做到米价在高位上平稳运行,以求商民两利,陶知府自己也能捞到一大笔外财。
虽然现在米价比年初足足暴涨了五六成甚至还多,很多大户的身家都因此暴增了四五成,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纸上富贵,得把手上的米谷换成真金白银才能落袋为好,如果换不成真金白银的话,那一切等新米进来,手上的这结米谷就要打回原形。
而陶知府有着同样的烦恼,托了柳鹏的福,现在包括和丰仓和预备仓存了海量的米豆,但是这些米豆不但要为他换得一个极好的海声,而且还要变成实打实的真金实银,让他在登州有足够的资源把政绩刷到极点,所以米价必须平稳运行,既不能暴涨也不能暴跌,而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