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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别管了。”谢母一脸笑容,认为女儿可能是和陆云泽说什么私房话。
谢婉儿将陆云泽拉出客厅,谢柏年的脸色才恢复,道:“我们太惯着她了。也该让人好好管管她了!不如今天就和云泽说一下,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会不会太快了?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云泽。”谢母担忧地道。
“云泽不论是长相还是身份都和婉儿是良配,只看陆大哥,就知道云泽的品格也不会差。婉儿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继续疯疯癫癫地乱跑,出了什么乱子就不好了!”谢柏年坚持地道。
“老爷,你这么着急让婉儿嫁给云泽,真的只是为了婉儿吗?”谢母问。
“你想说什么?”谢柏年沉了一张脸,声带警告。
谢母委屈地住了口,没有再多言。
谢婉儿带着陆云泽进入书房,陆云泽一路都冷着脸,对于谢婉儿要做什么也不多问。
“陆局长,喝杯咖啡吧。”谢婉儿端起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咖啡,笑得有些谄媚地递给陆云泽,“这是我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可香了。”
陆云泽把她眼中的算计尽收眼底,抬手按在咖啡杯上,说:“我不喝凉咖啡。”
“事儿还真多。”谢婉儿不满意地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陆云泽问。
“没什么没什么。”谢婉儿赶紧挂上讨好的笑,“这种咖啡就要凉着喝才好喝,你没听说过冰咖啡吗?”
谢婉儿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手上忽然用力,就想要将咖啡泼在他的衣服上。到时候他的衣服湿了,他不就得脱衣服换衣服了?
她哪里知道,陆云泽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却把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她端着咖啡杯的手一用力,他已经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掰,将一杯咖啡泼在了她的身上。
“啊——”
谢婉儿一声尖叫,也不知道是手腕太疼,还是因为突然被咖啡泼在自己身上而惊讶。
她手腕上的疼痛让她的手上一松,扔了咖啡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时胡乱按住身后的桌子,才稳住了身体。桌子上一摞剪下来的报纸因她的胡乱抓碰,散落起来。可气的是她这么狼狈的时候,陆云泽居然身手敏捷地接住咖啡杯,稳稳地放回桌子上,却不管要摔倒的她。
谢婉儿气得狠狠地瞪了陆云泽一眼,这人不扶她,接咖啡杯的动作倒是利落。
第一招失败,就这样气馁,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那个,咖啡没洒在陆局长身上吧?”谢婉儿笑眯眯地向陆云泽逼近,抬起的手试探着伸向他的胸口。谢婉儿一心想要扒开陆云泽的衣服,找到他心有所属的证据,却不知道她这会儿急不可耐地想要扒男人衣服的举动,如果再配上“你就从了我吧”几个字,活脱脱地就是强迫良家男人的女流氓表现。
只可惜,陆云泽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她这边刚一发动猛扑,他已经一个闪身躲开。她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对面的墙冲去。嘭的一声,额头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谢婉儿捂着额头,欲哭无泪,转头瞪了一眼跟没事人一样的陆云泽,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块木头!”
陆云泽拧眉,不解她说的“木头”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谢婉儿知道自己很难得手,恼怒地蹲下去捡散落一地的报纸。有一些报纸染了咖啡,被浸湿。
谢婉儿只能一张一张地摆在桌子上,去晾晒。
陆云泽拧眉看着报纸上的内容,一时间出了神。
谢婉儿看到陆云泽的反应,忍不住道:“这些都是日本人在中国做下的坏事,他们残忍如野兽,肆意杀害我国百姓。你看看这些报道,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在长春活埋了中国被俘人员200多人;11月在齐齐哈尔捕杀马占山部伤兵数百人,之后在抚顺近郊制造平顶山惨案,屠杀村民3000余名,全村仅存活1人。”
谢婉儿又捡起一张关于六号的报道,放在桌子上。
“日军热衷于对我们大规模集体屠杀,而这个六号的行为就是日本人的帮凶。他暗杀爱国人士,残害上层栋梁,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不是人所为。”
谢婉儿眼中的仇恨掀起了陆云泽心里的惊涛骇浪,若让她知道他就是六号,她大概会在下一瞬杀了他。
陆云泽面无表情地翻动着谢婉儿收集的报纸,上面记载着平顶山惨案、新宾县数十个村子残杀1万余人的大惨案、把中国1000多村民几乎杀绝的老黑沟惨案、屠杀1万多人的清源镇惨案、惨杀13000多人的通化和白家堡子惨案、“冬季肃正”讨伐时屠杀5900多人……
惨案数不胜数,照片触目惊心,被开肠破肚的妇女,被残害的少女,年幼的儿童,遍地的尸骸和头颅,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发指,怒发冲冠。
谢婉儿每次看完这些记录,都会对日军产生无比的仇恨,恨不得弃笔从戎,直接扛枪保家卫国,只是她要用笔来唤醒更多的人起来抗日。她希望从陆云泽的表情中读到愤怒、悲伤等情绪,可陆云泽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要不是他拿起这些报纸,认真地翻看着这些新闻,谢婉儿还以为他根本就没看。
“还有这些。”谢婉儿又拿出一摞报纸,递给陆云泽,“这上边都是六号的恶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第十九章 再见,再也不见
陆云泽面无表情地接过她递来的报纸,心中却是波涛汹涌,震惊且慌乱。
没错,他在基地的代号是六号。但是,从新闻上来看,六号在上海的传说却是由来已久。这些刺杀行动除了周友全的案子是他第一次出手,其他的案件明明都不是他所为,却与他的手法何其相似。哪怕是用的枪支、匕首也是一模一样。
陆云泽不禁回想起,在基地时,教官会不停地训练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法去杀人。这世上的六号不是一个人,自从上任六号死亡,他才接替六号的代号。
基地不停的复制同一个人,为的是保持六号对上海的威慑力和神秘感,令警察局和百姓都人心惶惶。
他不只是没有名字,甚至连个独立的代号都没有。他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如果他死了,他相信,还会有其他的复制品接替六号这个代号。
杀手也是人,看起来没有感情,没有人性。其实只是将人性深深地掩埋,因为基地里是容不下那些多余的感情。陆云泽虽然完成培训,但人性还未彻底泯灭,看到日军在中国做下的恶事,满心愤怒。
这样的了解,让陆云泽更加坚定地想要找到九号,自己这辈子在世界上唯一挂念的人。至于冷冰冰的基地,无关的他人,陆云泽不在乎,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要不是因为找不到基地就找不到九号,陆云泽绝不会去调查基地的事,早就走得远远地了。
“你们会全力抓捕六号的,是吗?”谢婉儿试探着问道。
陆云泽拿着报纸的手微僵,放下手里的报纸,冷淡地说:“这句话你应该去问警察局,六号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警察要是能抓到,六号也不会在上海杀了那么多人。”谢婉儿不满地嘟囔一句,“全上海就你们的情报工作搞得最厉害,你们却不肯管这事,简直是冷血动物。不对,你们等同于六号那个恶魔的帮凶。”
陆云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报纸,转头看向谢婉儿,质问道:“报纸上的报道多为猜测,你从中能知道多少真相?”
“没错。这里边很多报道是猜测,但恶魔就是恶魔。即便这个推测的过程是错的,也改变不了六号杀了那么多人的恶魔本质。”谢婉儿的情绪也不免激动,“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若是让我找到六号,我即便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为民除害。”
陆云泽被谢婉儿逼视得竟是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脚步,两人对视了许久,陆云泽才说道:“如果你有六号的情报,可以提供给我。”
话落,他便绕过她,大步走出书房。
谢婉儿想要追出去跟他辩论,却在跑出去两步后,想起来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全是咖啡,这个时候跑出去铁定被她爸骂,她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家为了迎接陆云泽的到来,可以说是大摆筵席。席间谢柏年更是与陆云泽谈笑风生,俨然一副已经拿他当自己半个儿子的架势。
几番推杯换盏下来,谢柏年终于按捺不住,进入正题。
“贤侄,我和大哥之前通过电报,我们的意思是将你和婉儿的婚事赶快定下来。”谢柏年道。
陆云泽的表情一僵,未想到第一次上门,谢柏年居然就提到婚事。
正在吃饭的谢婉儿更是差点被一口米饭噎死,艰难地咳出嗓子里的米饭后,谢婉儿连忙求救似地看向陆云泽。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个时候不拒绝了是什么意思?
谢柏年看着谢婉儿毛躁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着陆云泽时确实眉开眼笑,甚至是有点讨好的味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谢柏年自顾自地说。
谢婉儿见向陆云泽求救无望,连忙表明立场,“爸,我不嫁。”
她一点都不喜欢陆云泽,尤其是几次接触下来,陆云泽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另一半的形象。
“胡闹!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得你同意不同意。”谢柏年转头对陆云泽道:“云泽,婉儿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才会胡说八道,以后你该管就管。”
“我不嫁!”谢婉儿激动地站起身,“爸,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不能逼我嫁给不爱的人。”
陆云泽愣了一下,看向谢婉儿,她的心上人是邵阳吗?
“还不坐下!”谢柏年被谢婉儿大胆的话气得满脸怒容,胸膛起伏。
谢婉儿的心里不甘,但还是配合地坐回椅子上,狠狠地瞪了陆云泽一眼。
陆云泽被她瞪得失笑,她倒是把气都撒到他这里来了。
谢柏年看向焦急的谢母,吩咐道:“你明儿便请人选个黄道吉日,这事不能再耽搁了。”
谢柏年不知道谢婉儿刚刚那句话是气得胡说八道,还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总之这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自是越快越好。
谢婉儿一听这话,急得就要哭了。红着眼睛看向陆云泽,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俏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知怎的,陆云泽心里的一角就软了一下,转头对谢柏年说:“伯父,我刚来上海,立足未稳,不适合立刻成婚。”
他本不该说这话,邵阳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再拒婚,只怕会更加坐实了他是冒名顶替的。最稳妥,最能混淆邵阳注意力的办法其实是答应婚事。再在陆家父母到上海之前离开。
可是,看着谢婉儿刚刚那副示弱求助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微微收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心软?于他而言,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陆云泽的话不禁让谢婉儿惊讶,她是在向他求救。但他向来不给她的面子,不是应该看她的笑话,才符合他的风格吗?这一次怎么就与她站在一起了?
“云泽,你是不是因为婉儿刚刚的话?这孩子是一时间舍不得离开父母,才会胡说八道的。”谢柏年解释一番,又怕不够说服力地保证道:“我谢家的女儿要嫁给谁,自是我说了算。云泽,你不用担心。”
“爸,我不是你手上的商品。”谢婉儿不高兴地反驳。
“还不给我住口!”谢柏年黑着一张脸,大有女儿坏了他大事的意思。
谢母见父女俩剑拔弩张,只得给女儿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了。
“谢伯父,我并不是因为婉儿刚刚的话才这么说的。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工作上千头万绪,没有理清头绪之前,根本无心结婚。”陆云泽道。
“结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你伯母都会办好。至于新房,我有个宅子在法租界,你们去那里住就行。放心,一切都不用你办,只要等着迎娶婉儿就好。”谢柏年一心要将女儿嫁给陆云泽,对他的拒绝根本没当一回事。
陆云泽闻言,这下彻底明白了。谢柏年这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将谢婉儿嫁给陆家啊。若说毫无所图,他是不信。
“谢伯父想得真是周到。”陆云泽闻声迎合一句,转而却是话锋一变,道:“只是谢伯父,我好歹也是南京政府亲自任命的副处长,还不想做一个强迫女人的恶霸。”
谢柏年一听这话,这不还是因为谢婉儿对婚事的拒绝吗?他旋即给谢婉儿递眼色,示意她开口。
谢婉儿简直要哭了,她刚刚还在感谢陆云泽帮了她,这会儿怎么就把球踢还给她了?
“伯父,您不必逼婉儿。”陆云泽转头看向憋屈的谢婉儿,“我有信心让婉儿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谢婉儿听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陆云泽真的看上她了?
谢母一听这话,赶忙打圆场,道:“老爷,既然如此,就给孩子们点时间吧?”
谢柏年不甘,还要逼婚,谢母连忙小声劝道:“老爷,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谢柏年重重一叹,想想也是,自己的女儿他都逼不了,更何况是陆云泽了。只好妥协。
“既然这样,等三个月后,我的寿宴时,陆大哥来上海,我再与他商议你们的婚事。”谢柏年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
谢婉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