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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落地后，方钰无所谓道：“这不是眼神交流嘛。”
楚奕，“……”
*
“咚——”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纪无夜猛地往前一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本来难以承受的痛苦铺天盖地地席卷上来，让他痉挛一般地蜷缩起来。这一次，他再没有能从地上爬起，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疲累。
纪无夜艰难地撑起眼帘，目光所及是一片猩红，那是因为额角的血流进了眼睛里。除了额头，他心脏所在的位置也被使魔狠狠抽了一记，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连心脏都在崩碎的边缘中，是他自己把手伸了进去将心脏重新裹住，才防止了它的瓦解。
然而鲜血的大量失去，已经让男孩儿走向了死亡。
之所以还能坚持走到这里，是因为有一个愿望，一个奢求，一个夙愿，想要在临死之前再看看那个人。哪怕知道与之见面的几率非常小，可万一呢，万一那个人来荆棘蔷薇根据地救人了呢，所以，纪无夜一定要去那里，就为了能等待。
可惜，他却要在离ZF大楼半条街距离的这里倒下。
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前方的路，而路的尽头是一片让人骨头发冷的黑暗，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头恶魔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将他带往绝望的深渊。
渐渐的，纪无夜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发现眼前的空间竟然出现了一丝扭曲，扭曲到竟然看到了幻觉。他看到在那黑暗的深处有一个恐怖的黑影，那个黑影的眼睛发出蓝色和金色的光芒。
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再次把纪无夜带往了一个多小时之前。
他躲在金属箱亲眼目睹神奇一幕和使魔的大肆出动后不久，就接到了余思淼的讯息，大意是让他赶紧离开酒店，他们的人准备在半个小时后对酒店进行爆破，届时所有呆在酒店里的人都很危险。于是纪无夜趁着使魔们追逐其它选召者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不过不是直接离开酒店，而是去天台找方钰。他从原定计划中得知方钰会在天台挑拨林慕闲和龙月大战，让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则乘坐直升飞机离开。纪无夜太过担心方钰的安危，不想独自离去。
然而等他抵达天台时，却发现天台空空如也，不过没多久，他便听到异动，然后迅速找地方躲了起来，并用潜行与地面的阴影融为一体。结果发现来的人是负伤的林慕闲，
林慕闲受了很重的伤，当即坐下开始恢复伤势，但就在这时，那几个被使魔追得很凶的大佬同时找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偷袭。林慕闲自然不会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在恢复伤势被打断后，就像一个被激怒的帝王，直接发了个大招将来的人通通击毙。
有了这一出，后来跟过来的人就不敢妄动了，生怕林慕闲是故意假装受伤讹他们，等他们去送死。
可实际上林慕闲确实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之前龙月那一掌精准地震碎了心脉，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又吞服了药剂，恐怕会受更重的伤，但即便这样，要想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不用说刚才那威慑人的大招几乎耗空了能量。
躲起来的纪无夜很快发现，一些大佬不再满足观望了，想要试探。于是再次出手。不过这一次他看到，这些大佬却相互打了起来，一个个表情狰狞凶恶，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嘴里却叫喊着林慕闲的名字。细细一琢磨，就猜明白了，这些大佬应该都是中了林慕闲的幻术。
于是他们又死了。
这一次剩下的人彻底不敢妄动了，甚至在悄悄离开。不料，就在那时，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指出林慕闲是强弩之末，刚才不过用的都是幻术。否则真想要杀他们，何至于坐在那儿不动。
这些人一听，再次蠢蠢欲动，后来又有人爆出林慕闲和龙月私斗过，于是更加坐实了林慕闲受了重伤。这下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喜又激动的表情。林慕闲可是苍梧公会的副会长啊！那个规则大过天，曾害得他们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当好好先生，只要把拿到主神空间秩序徽章的林慕闲给弄死，以后还有谁能管得了他们！
紧接着，纪无夜看到林慕闲站了起来，他能看出的，林慕闲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闪身跳下了大楼。
“他不行了，他真的不行了！”一人惊叫，所有人一阵狂喜，纷纷朝林慕闲追去。
纪无夜见迟迟不见方钰人影，应该是已经离开了，便也跟了过去。只是等他再次赶到地方的时候，又是一个一面倒的屠杀过去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几个大佬全都尸首异处，唯独林慕闲眸底森寒，亦如一根华丽，象征着名利地位的权杖，骄傲地杵在原地。
只是很快，一枚金梭横空而来，速度快如闪电，咻地一下穿过林慕闲的心口，消失在天际。
纪无夜站得不远，金梭几乎是擦过他的身体飞了过去，他背脊发凉，转过身去，却看到一张熟悉却让他很厌恶的脸。“是你。”
忘记了自己还处于隐藏，这声“是你”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
第295章 。6。78 末日修罗场
付秋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没有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纪无夜身上； 却也没打算放过他，便派出了一头使魔来对付。
也是那一刻； 纪无夜才知晓，原来除了林慕闲； 付秋也能驱使使魔！
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是付秋在暗中操纵一切，也是他杀了唐祝娥，之后再毁掉林慕闲的使魔； 来了一个李代桃僵，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林慕闲是那个暗中图谋不轨的人，最终被生生耗死。
当然，龙月对他造成的重伤也功不可没，甚至尤为关键，否则单凭人海战术，根本无法撼动基因链解锁到五层； 甚至拥有一个小世界之力的林慕闲。
综合多个条件下； 才促成了林慕闲的最终死亡。至于还能不能复活； 以纪无夜为数不多的经验储备并不知晓。
事实上纪无夜也没有多余功夫去管别的人，那头使魔对他穷追不舍； 不依不饶； 就像盯死了他一样，不管跑到哪里； 躲藏在哪个角落都会被没有智商可言的使魔给打出来。它就像一台挖掘机，将附近所有障碍物都捣翻； 更像拆迁办的，走哪儿，哪儿就留下一片废墟。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潜行隐身却不是真的将自己变成没有的纪无夜就很难逃脱了，最后他索性放弃在躲藏上浪费的时间，改为加速逃亡。同时又忍不住疑惑付秋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杀了他。
两人的实力差距犹如天堑，要弄死他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会消耗什么时间，为什么又这么麻烦的让使魔来……
这个疑问直到纪无夜摔倒在离ZF办公大楼不远，而那头使魔也没有再追来时，才猛然间找到了答案。
付秋不是不想杀了他，而是想给他留条命过来送口信。
然而却发生意外，摔了一跤，这一摔，把他内心那股气直接给摔没了，眼下竟是爬不起来。
他粗喘着气，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行走在鲜红视野中的人。
对方的风衣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衣袖挽起半截，露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臂，而手上正拧着一把象征死神身份的勾魂刀。
他所停驻的那片空间就好像瞬间化成了阴森地狱，连空气都徒然变冷了许多。紧接着，纪无夜看到对方头上多出了一个称号：勾魂使
连斐顶着称号走来，目光冷漠的注视着地面上正在垂死挣扎男孩儿，五指一收紧，勾魂刀上黯淡的红纹便渐渐鲜亮起来。
一段又一段的金色秩序锁链环绕在那把勾魂刀上。
随着勾魂刀的迫近，纪无夜发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流逝。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就如风吹残烛一般，随便一阵微风都有可能彻底将它熄灭。
就在纪无夜绝望之时，远处一道虹光如彗星般朝自己的方向砸了过来。
然后，“嗙——”的一声，跟连斐抵在他脖子上的勾魂刀撞击在一处，又将其狠狠弹开。
虹光随之消失，一个巴掌高的小人代替虹光出现在半空中。
紧接着，一道白影撕开黑暗冲过来。
“无夜。”
连斐看到来人，眉头皱起，眸光一片深沉，默默将勾魂刀收进手环里。
纪无夜还傻愣着，直到嘴巴里感觉到苦味，才反应过来是对方手里的药剂，他喝了一口，忍不住喊道：“老大。”
见药剂见了底，又拿了一瓶塞到他手里。
方钰眉头松了松，起身看向连斐，态度很是冷淡，“你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纪无夜黯淡的眼睛重新点燃火光，心里甜滋滋的，“老大！”
连斐神色也跟着冷下，扫了一眼方钰没有戴面具的脸，口吻带着一丝自嘲，“翻脸倒是翻挺快的。”
方钰直接假装没听到，目光扫过连斐脑袋上的称号，“你想勾我小弟的魂，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我们单挑。”
连斐一愣，表情更冷了，“你说的。”
方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连斐点头，“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打赢我，这个残魂我就不收了。”
听到残魂这个词，方钰心里一突，不过没有多想，他拿出陆少华的龙纹弯刀，慢慢贴着墙壁跟连斐绕起圏来。等跟连斐对调了一个方向后，他猛地一跺脚，大喊道：“看招。”
一声大喝，喝得连斐耳朵一震。
看着已经如炮弹般朝自己扑来，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的方钰，连斐罕见地愣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么一愣，那个朝自己跑来的少年却一个猛刹车，然后拐了个大弯，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巷道里。
看背影，跑的那是一个欢快。甚至还远远传来幸灾乐祸的道别。
“后会无期~~~~~”
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地上哪里还有纪无夜的身影！
连那个巴掌大的小人也不见了。
面对这鸡飞蛋打的一幕，连斐一点儿都不生气，他只是抬脚朝方钰离开的地方追过去了而已。方钰是跑的快，可他跑得更快，加上他还能远距离攻击，勾魂刀往前一抛，就冲天而降砸在了方钰脚前。
“赫——”
堪堪稳住身形，望着拦截了去路的巨大勾魂刀，方钰有些无奈地回头，瞅着走路带风，几下就闪到跟前的连斐，他叹气，苦口婆心，“何必呢，大家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不好吗？”
出了龙月那一桩事，他无法再直视坐下来三个字，直接省略了。
连斐个子很高，跟一高压电线杆似地杵在方钰面前，带来极大的压迫力，一对异瞳颇具异域风格，却也衬得他整个人显得鬼魅妖异起来，偏偏神情还特别肃杀。
“我不想谈。”
“……那要不我们继续单挑？”
“没兴趣。”
“好吧，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是看你挺逗的，想跟你玩一个你追我的游戏。”
“哦。”
“……”遇到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他该怎么办？
“老大，你不用怕他，反正他也活不长的。”就在这时，本该离去的纪无夜再次出现，他带着楚奕，从巷道的拐角处走过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方钰表情渐渐严肃，“我也要问你一些事情，你刚才说他活不长是为什么？”
纪无夜说道：“付秋杀了林慕闲。”
方钰跟连斐两人同时一震。
“他不光杀了林慕闲，还杀了唐祝娥，现在追杀我们的那些使魔不是林慕闲的，林慕闲的早就被付秋都毁掉了，现在那些使魔全是听付秋的指挥！”
听到唐祝娥死了，方钰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明明说要把唐祝娥交给他，让他手刃仇人的……却反而自己动手了。难道说付秋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他吗？
嘴里说着不相信，可方钰的理智却已经渐渐倾向付秋在说谎。
是啊，如果真如付秋当初所言，是为了他自杀，才进入的主神空间。那么，以对方如此深重到偏执的感情，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连菲那么对他？
说什么不得已而为之，
也是假的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道说，从初次进入晨辉学院时，对方就已经在布置了吗？
否则怎么能说通，一个顶尖大佬级别的人，为什么会跑到低等世界去？
况且从平日里的相处来看，付秋也不是那种以折磨新手为乐趣的变态。
那他布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简单的除掉主神第二人格那些分身吗？可付秋也是第二人……等等，付秋从来没有说他是第二人格的分身……
总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愤怒之焰咻然之间蹿升上来。
很好，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算进自己的人。
这是底线，谁特么都不能碰！
方钰眼神逐渐冰冷，极致的愤怒反而让他更为冷静，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付秋，杀了这个比陆少华还要心机屌的混蛋。
“老大，你怎么了？”第一时间发现方钰的异常，纪无夜赶紧握住他颤抖的手，却发现入手一片冰凉，就跟寒冰一样。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老大，感觉随时都会毁灭世界一样。
无情地扒开纪无夜的手，也不去看男孩儿失落的眼神，方钰斜睨着连斐，眸底一片幽黑，“别装了，哪里死人，就出现在哪里，这就是勾魂使。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连斐眯起眼，有些看不懂现在的方钰，是生气？又不像，可不生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