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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在市长的催促下,农夫才同他一起才离开。
“什么时候回巴黎?”送走访客,雅柏菲卡便问道。失掉了巴黎的暗线,新的渠道花了些时间才建立完善,农场线人的话语看似闲谈,却包含了很多信息,足以证实米诺斯昨晚所言不假。
已经转交给史昂的龙骑兵,本不应该再向他汇报,只是史昂做了多余的布置,所以他不能在领地内出事,不然米诺斯和他的宪兵小队,无法安全离开普罗旺斯。
“新年假期间最高法院不受理案件。”米诺斯沉着地说,领着雅柏菲卡回房间去,还飘着雪的冬日,并不适合刚退烧的人出行,况且他还有其他安排。
“法院的新年假,按照共和国历是多久?”
“二十天,从昨晚开始。”米诺斯说,从昨晚开始,便不再需要履行公务,而是个人行为。
个人主观意识地将这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的行为。昨晚,他完全无法入睡,一合上眼噩梦就纷至沓来,射偏的子弹,缓缓扩散的血迹,从马背上坠落的躯体发出的沉重钝响。
政权交替群魔乱舞,没有实权就意味着任人宰割,所谓的平等公正都成了一纸空文的笑话,议院里多少人等着放了兵权的大亲王自投罗网,当初他所预见的泥沼,现在却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宪兵队当天就撤除了对所有人的警戒,而是作为守卫在城堡设防,侍官便指挥为数不多的仆从们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米诺斯午饭后离开了城堡,雅柏菲卡便去向城堡侧翼探望从巴黎来的侄子,路易。夏尔。
由长公主玛丽。特蕾西亚照看着的男孩,还不懂得分离,在熟悉的亲人身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有些苍白虚弱,但已透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雅柏菲卡敲门时,坐不住地一溜烟跑来开门。特蕾西亚看起来正在教导他拉丁语,一见到雅柏菲卡便红了眼眶。
“你休息一会,我来教。”为了避免她哭出来,雅柏菲卡从她手中拿过书,顺口问道:“学到哪了?”玛丽王后消极地反抗凡尔赛培养王子公主的规矩,而将子女带入小特里亚农宫亲自抚养,造成了他们的依耐性,却更为亲密真挚。不像他,和自己的兄弟都隔膜般的疏离,被憎恨和猜忌。他们尚且还有希望,而他只是旧时代所培养的怪物,用来竖立王权震慑民众的武器。
“才刚开始。”特蕾西亚哽咽着回答。
“最近我会安排你们离开,等局势稳定后再回来。”泪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在当前的世道,人必须独立而坚强。
两天后的傍晚米诺斯才返回城堡,带着另外一个人,径直穿过大厅和走廊,进入画着圣米迦勒像的主餐厅。新年的主菜盛放在带着家族徽章的银质盘子里,像是猜到米诺斯会带客人回来,餐桌上布了五份餐具,镶嵌着宝石的刀叉一列排开在洁白的餐巾上。
王室的一大两小,正等着他们。
“晚上好,旅途辛苦了。”雅柏菲卡对着城堡新出现的面孔说。
普罗旺斯并没有受到旱灾和动乱的伤害,又是盛产香水、精油和葡萄酒的地方,有些民间的商船,便绕开英国对法国的海面封锁,通过地中海进入利翁湾,停靠在圣路易港,进行贸易活动。米诺斯久居海外的弟弟,没有爵位的幼子,拥有着自己的船队,混在其他商船中,一同进入普罗旺斯的港口。从阿维尼翁往返港口,加上等人,差不多就能推算出回来的时间。
过了十二点,城堡的烟花点亮时,与米诺斯一同回来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城堡,宴会厅里只剩下米诺斯和雅柏菲卡两人。
其实他可以回来得更早一些,只是等到艾亚哥斯的船后,又花了些时间,去寻找一份礼物。
“找什么?”在港口的市场转过大半圈,艾亚哥斯终于反应过来。
“金鸢尾花。”
法兰西的国花,王室的象征。
“王室玩完了,谁还会种——”最后几个单词艾亚哥斯默默地吞回口中,变成模糊的音节。“那玩意。”国王和王后是玩完了,但眼下,那些花要送给的人,不是异常明显么。
留在在领地城堡中的大亲王殿下,米诺斯的情人——对此艾亚哥斯仍抱着怀疑态度,就他对他大哥的了解,注定孤独的冷冰冰的性格,很难想象会喜欢什么人,有兴趣倒是有可能,但不是什么好兴趣。
“我会帮你弄到。”他撇撇嘴,说,“还要什么吗?”能用钱和力量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不用。”米诺斯说。
“也不送点好东西,干嘛那么小气,又不是当初那么穷。”艾亚哥斯一边将米诺斯委托记下,一边咕哝道,好不容易骗回来一个不嫌弃大哥这糟糕性格的对象,不哄着点,迟早得掰。
“闭嘴。”
金色的鸢尾花,自由和光明的象征。
以及,绝望的爱。
艾亚哥斯吩咐完他的水手们,半小时之后,就有人带着绑着缎带的花束回来,在普罗旺斯,人们并不像巴黎那般顾忌颇多,而是随心地培育和贩卖美丽的鲜花。
“只需要我带走两个小的?”尽管几乎不在法兰西停留,也不代表艾亚哥斯什么都不知道,商人们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国王和王后难逃一死,而更有威胁的大亲王,才是目前当权者们的心头大患。
“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离开法国。”巴黎的消息,通过信鸽传递到米诺斯手上,当初被雅柏菲卡所启发而建立的传信方式,终于派上了点用场。
那支价值才几苏的鸢尾花,作为新年的礼物,放在雅柏菲卡床头。等到天亮,他们就要准备返回巴黎,去面对他们的战争。
从89年的新年夜他们第一次见面,加上今天,认识整整四年。
“不和我跳支舞吗?”米诺斯突然开口说。
“那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共舞吗,先生?”雅柏菲卡低下头,手心向上,做出邀请的姿势,这次米诺斯没有拒绝,将手放入他的手中。
没有音乐,没有宾客的新年舞会,凭着感觉,凭着默契和眼前之人跳第一支舞。
或许是最后一支。
如果输了便共赴黄泉;而赢了,则是三权分立,政法分离。
第36章 理想国(5)
36。
米诺斯并不赞同雅柏菲卡直接返回巴黎的决定,他更倾向于让他先去凡尔赛,带着近卫军,万无一失。
“王室不能再降低信任度了。”雅柏菲卡这么说时,视线并未聚焦于某处,有些心不在焉地扭旋着左手无名指上家族徽章的戒指,米诺斯认出那是同自己那只一对的婚戒,只是除去出席上层社会的场合,他从不佩戴,这次也将它落在巴黎的府邸中。
“若他们要反对我,再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
路易与奥地利王室通信的证据被锁匠告密给议院,巴黎所印刷的革命报纸将这个消息四下传播,点燃了民众的愤怒,才让激进派有机可乘,篡夺行政主权。停留在凡尔赛的近卫军,并不方便在此时出面,因为太容易引起镇压的谣传,就同当初路易调动雇佣兵团一样。
“你可能会被定罪处死。”米诺斯说。
“不太可能。”他随宪兵团返回巴黎,那个所谓的国民公会反而需要保护他,毕竟他才在卫国战争上取得了无法被掩盖的胜利,如果他在巴黎遇到事故,公会就将失掉民意。
“有些人脑子就是那么不清醒。”米诺斯抱起手臂,嗤声道。
“近卫军那边有一份文件,如果这件事发生了,夏尔和特蕾西亚的监护权会转移到你手上,你可以选择摄政。”或者,去做一个国王。在米诺斯离开城堡的那两天内,同样的遗嘱一式三份,分别发给近卫军和龙骑兵,以及交付侍官保管。
米诺斯在新年假期最后一天才返回巴黎,只是被传召问询的雅柏菲卡,被最高法院留在司法宫以保护的名义安排在旧时用来存放王室银器的塔楼套间内,来往公会的审判法庭均由宪兵团陪同。
审判法庭的两次问询,试图让他指认前国王对他的迫害,以及王后在宫廷的淫乱,尽管雅柏菲卡对两者均否认,但脱离最高法院的而由公会组织的阴谋审判法庭,仍在1月21日对国王的罪行下了最终宣判,以叛国罪处以死刑。
巴黎还活着的王室成员都被勒令到场,审判庭难得仁慈地给了雅柏菲卡告别的机会,陪同路易从监狱到刑场。
“我不再害怕了。”走上木质的刑台前,路易对他说。断头台斜线刀刃的设计,还是路易亲自做的改良,“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请铭记你的誓言。”最后路易说。
失去头颅的躯体一时之间还未死透,被缚的双手剧烈颤抖着,雅柏菲卡走上前,握住那双手,感受它们在手中一点点安静变冷,连着身体内的血液,也似乎随着一同失去温度。
殓尸人走上刑台,雅柏菲卡慢慢地翻转过握住的手。
路易掌心朝下,雅柏掌心向上。
将棺椁送往圣德尼皇家大教堂,等待葬礼结束,返回司法宫的塔楼已是深夜。桌上的食物被银色的餐盖笼罩,雅柏菲卡没有胃口,也不关心里面是什么,血干涸在手和衣物上,像厚重的硬壳。他径直走向浴室,浴缸盛满了水,飘散着雾气,迟钝的感官都无法辨别是烫是冷。好几分钟后,他发觉自己的喘息在寂静空荡的房间内过于喧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的门打开了。披着黑袍的男人无礼地未经允许就闯入,雅柏菲卡却浑然未知一般靠坐在浴缸中,身上沾染的血块被泡散,水变成粉红的颜色,也掩盖不住肤色的苍白。温暖有力的手将他从变凉的水中拖出,裹上浴巾,不容抗拒的力道节节掰开冰冷而紧握的手指,僵硬的唇舌被温柔的触碰吮吸,热度和安抚将感知逐渐带回躯壳之中。
“米诺斯。”雅柏菲卡低声叫出男人的名字,眼中恢复几分神色。
“前面的路很长,你还不能倒下。”米诺斯低声说,他当初没有找到的病历,也许落入了他人之手,民意反对杀死保护王国领土的英雄,所以那些人才会妄图摧毁他的精神。
“嗯。”雅柏菲卡简短地应声,挺直脊背,起身从一旁的挂架上取下衣物,抛开浴巾披上睡袍。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泡久了水,撕裂的粗糙边缘都已经发白,位置和伤口的方向,都昭示着这些伤口是本人所为。
24号时,堆积了一周的云层终于开始降雪,灰蒙蒙的雪,落在地上很快就被泥水沾染,变成肮脏的颜色,路面结了冰,行人和马车都变得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倒。本该是农休的假期,法院却因为政权变更而带来的案件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是无罪的,层层细挖下去,总能找到点过错,但更多的是似是而非的诬告,需要查证。不是没有针对雅柏菲卡的指控,均被法院一一驳回。米诺斯从21日起就一直留在司法宫,白日工作,夜晚登上作为雅柏菲卡临时居所的银塔。有宪兵团驻扎的最高法院,远远比他在城区内的府邸安全,却不适合病人居住。
长靴踏过古老的石质台阶,发出沉重的声响,在幽暗的廊道里,与回音混在一起,更显得空间死寂和阴森。
有好几次,米诺斯都发现雅柏菲卡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无法听到他过来的脚步声,像是被偷走了灵魂一般,变成安静漂亮的人偶,毫无生气。
又像是古堡里的睡美人,等待被唤醒。
连日的陪伴与抚慰,似乎有了些效果,这次米诺斯进入房间后,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快便聚焦在他身上。
“是谁住在楼下?”雅柏菲卡起身向他走来,黑色缎面的礼服整理得一丝不苟,带着舒缓而温和的芬芳香味。上层贵族的做派,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是要维持精致外壳。他们离开城堡前,侍官收拾的日常用品里面,就包含着香水与精油,还特意叮嘱过米诺斯,不要让他的主人过得太粗糙。
至少他能正常的打理自己了,米诺斯正这么想着,雅柏菲卡又说道:“我听见有人唱歌,像是朗巴尔夫人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按住右侧的眉尾,像是感受头疼一般轻揉着,面上也浮起一些恍惚的神色。
米诺斯的心猛地一沉,却语气轻松地脱口而出:“她很吵吗?明天我让人重新安排房间。”玛丽王后的密友几个月前就被暴民轮奸后肢解,法院收敛她破碎的尸体时,都仍有部分缺失。
谎言说得太多,也变得不假思索而流畅起来。
幻觉的出现,意味着雅柏菲卡的精神状态在恶化。种种征兆逐一在眼前之人身上显露,无法被治愈的精神疾病,像一口深渊静候,无论哪一套治疗方案,最后都没有痊愈的案例支撑。
“不必麻烦,能替我托人问候她吗?她听起来很难过。”雅柏菲卡说。在凡尔赛时,夜晚太多各种名义的宴会,公主和女爵们会一展歌喉,争芳斗艳。记忆里的声音却和现实混合在一起,干扰他的判断,米诺斯拿走了侍官准备的曼陀罗,只是用来调节和缓解的香水与精油,无法完全地剥离掉异状,那些声音,依然盘旋在他脑中,忽远忽近。
“好。”
在米诺斯过来之前,罗伯斯庇尔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