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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何晨光悲痛地想着，“不要。”
周围又有人落入水中的声音，几个蓝色迷彩的身影跃入水中，向何晨光游过来。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纠结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弄上船。蝎子面目狰狞地瞪大了双眼，脖子上可怖的伤痕表明他死了。王艳兵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何晨光把耳朵贴在他胸前，王艳兵的心跳就像风中的蜡烛。
“艳兵，不要，”何晨光声音颤抖地不断说着，一边叠加双手按压着王艳兵的胸口。
“王艳兵！”
“王艳兵！”
“王艳兵……”
刚才救他们上来的铁拳团的战友们围拢在周围，他们也在呼唤着王艳兵。黄班长和蔡小心也在，黄班长圆圆的娃娃脸上满是焦虑，蔡小心已经在抹眼泪了。
医疗队呼啦一声上前来，把王艳兵抬上了飞机，何晨光不舍地攥着王艳兵的手，大家没有办法，只能把何晨光也塞进了飞机。
医生们在紧张地忙碌着，王艳兵被海水和鲜血浸透的衣服被扔在一边，何晨光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只能咬着自己的拳头。
飞机上不止有他们两个伤员，察猜和王亚东也在。察猜的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王亚东身上伤痕累累的，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一个卫生员正在给他包扎。
“原来你真是卧底。”察猜说，“是你破坏了监控系统，还放走了那个女人质。”
“是我破坏的监控系统”王亚东说，“但我没有放走人质，我只是故意扯断了她的项链，好让救援人员能找到她。”
“你总说蝎子是你的兄弟，可你为什么要出卖他？”察猜说。
“出卖？”王亚东嘲笑地说，“我老婆孩子都在警方手里，我有的选择吗。蝎子滥杀无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劝他多少次他都不肯回头。至少我是为民除害了，总比某些人背叛军队强。”
被戳中了痛处的察猜不再说话，他把头埋在膝盖中间，等待他的会是回国接受审判。
何晨光听着两人的争论，一向给人温文尔雅印象的王亚东说起话来如刀子一般锋利，让人不免有些吃惊。本来何晨光想等到战斗结束了好好嘱咐加威胁这小子以后要好好对待晓晓，现在的何晨光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何晨光拒绝了卫生员给他的伤口上药，让她快去帮忙抢救王艳兵。刚才被蝎子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疼痛丝毫比不上心里的痛。
飞机一落地，医护人员火速送王艳兵进了手术室。何晨光被冰冷的大门拦在外面，一众全副武装的护士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
何晨光等在外面，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仇人蝎子死了，他的王艳兵此刻却躺在手术台上。刚才的关门声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因为车祸，小小的自己也是这样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而妈妈再也没有出来。
“艳兵，我是晨光”何晨光心里想着，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带来力量，“我是你最爱的晨光。我在等你你知道吗，快点醒过来吧。”
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何晨光的祈祷。二牛和徐天龙宋凯飞正向这边赶来，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但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伤。
“晨光你没事吧”二牛仔细地看着何晨光脸上的伤，“艳兵咋样了？”
“还在抢救。”何晨光说，“翠芬没事吧，参谋长他们呢？”
“没事，她跟船回去了”二牛说，“她让俺别挂念她，有时间再去看她。”
“参谋长他们去做汇报了”徐天龙说，“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是于明”何晨光一提起来眼睛里就冒火，“他一直在阻挠我们的行动。”
“怪不得呢”宋凯飞恍然大悟，“我说组长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还割了他半边耳朵。奇怪的是参谋长不但没拦着，只说别弄死就行了。”
何晨光深呼吸了几下才能正常说话，于明那个孙子就算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他。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转脸对二牛说：“你私自登船到底是违抗军令，参谋长怎么说？”
“他没说啥，只说回去再收拾俺”二牛憨憨地挠着后脑勺，“不过俺不后悔，要不是俺认出了翠芬掉在地上的项链，你们要找到她还真不容易呢。”
“参谋长心疼着你呢”徐天龙拍着二牛的肩膀，“顶多关几天禁闭就拉倒了。”
几个人交换了两边的情况，一起在手术室外等着王艳兵的消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手术中”的灯嚓的一声灭掉了，哥几个吓了一跳。大门打开，一群医护人员拉着王艳兵的病床走出手术室。何晨光立即扑了上去，王艳兵安静地躺在那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
“医生，我战友怎么样了？”何晨光抓住主治医生的胳膊问。
“他还活着。”医生摘下口罩说。
听到医生的话，何晨光身后的三人发出欣慰的声音，可何晨光却听出了不同。
“还活着是什么意思？”何晨光追问道，“他当然活着不是吗，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病人之前情况很危急，我们尽全力抢救也只是保住他的性命。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溺水，大脑可能受到损伤，至于能否醒来，今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还很难预料，只能等他醒来再做进一步的治疗。”
听了医生的话，何晨光只觉得一阵眩晕，有二牛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医生你说什么？”一个更震惊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参谋长和陈善明龚箭也赶到了医院。
哥几个回头，只见参谋长拨开他们几个，径直走到医生面前，情绪激动地握住医生的手：“医生，你一定要治好他呀，这孩子太不容易了，他是个特战队员的好苗子，他还不到20岁呀。”
“我知道”医生脸上也带着深深的遗憾，“其实他潜意识里的求生意志很强，不然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无力回天。可是人的大脑实在是太过精密，现在仍然在探索研究中。我们当然会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他醒过来。”
“好吧，好吧，等艳兵醒来”参谋长噙着眼泪自顾自地说着，“雪狼，把队伍带回去吧。”
哥几个低声啜泣着，跟在陈善明和龚箭后面，沉默地走向电梯。何晨光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动。
“何晨光，看什么呢，快走。”参谋长催促道。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何晨光坚定地说。
“晨光”指导员快步走到何晨光面前，“走吧，医生说我们现在只能等待。一有消息医院会通知我们的。”
“我不走”何晨光倔强地说，“我要在这里等他，王艳兵需要我。”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指导员说，半抱着何晨光往外走。
“我不！”何晨光用力挣脱着。
“何晨光，执行命令！”指导员更用力地把何晨光往外拖着，尽管他自己也在强忍泪水。
“求求你了，让我陪着他吧，求求你了。”何晨光呜咽着。
“够了！”参谋长大喝一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在医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何晨光，你留在这里，其余人带回。”
红细胞们跟着参谋长走了，何晨光来到ICU，看着被玻璃隔在里面的王艳兵，身上包着厚厚的绷带，扣着氧气面罩，安静地躺在那里，一点生气也没有。何晨光已经不会发声了，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整个人瘫在ICU门外。
“王艳兵你这个傻瓜”何晨光在心里说，“蝎子死不死的有什么要紧，他早晚要死于非命的。你知不知道，比起报仇，我更关心你的安危，要是你有什么事，你叫我以后怎么办呢？”
何晨光就这样在病房外坐着，任凭小护士怎样劝他去处理伤口他也不去。小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把药端到ICU门外来给何晨光上药。
“明天这个时候记得换药，”小护士叮嘱道，“首长，我知道你担心战友，但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不然你战友还没醒你先倒了可怎么办呢？”
“你说得对”何晨光勉强向她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何晨光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照顾王艳兵，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他说话。
“艳兵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发型丑爆了。”
“去新兵连那天我拉你上车你为什么不拉我的手，我那时可是真心把你当战友的。”
“你不服输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作对，我就是喜欢看你和我较劲的样子，好可爱。”
“当兵以来我干的最蠢的事就是分连队时作弊了吧，我当时就是想实现你的愿望，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其实你这么优秀，到哪里都能出类拔萃的。”
“抓章鱼那次谢谢你来救我，我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丢下我的，所以请你快点醒来好吗？”
“去二牛家喝多了那次是我主动抱着你睡的。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一个人了，所以你也不能让我孤单一个人。”
“你不是一直都想上军校吗，你快起来，我帮你补习功课考军校好吗？”
“你再不起来我就自己上军校去了，我这么帅到那里一定会被别的女生相中的，到时候就麻烦了你不怕吗？”
“王艳兵我真的好爱你，没有你不行……”
病床上的王艳兵仍然安静地睡着，对何晨光的诉说一无所知，当然还有前来探视的父亲。
何晨光没有想到王青山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他扮成一个服刑人员，身边还跟着两个民警。
王青山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儿子的受伤让这个本就心怀愧疚的父亲突然间苍老起来。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何晨光在窗外看着这对历经磨难的父子，没有进去打扰他们难得的相聚时刻。王青山就那样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不时伸手擦拭着眼泪。
安全起见，王青山没有过多停留，尽管他是那么想留下来照顾儿子。他在随行同志们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放开王艳兵的手，离开了病房。
他向一直照顾王艳兵的何晨光表达了感谢。而接下来的对话是何晨光始料未及的。
“我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什么事没见过，什么危险没遇到过。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我对生活再无别的要求，只求艳兵今后能平安幸福。我看得出来，那个能给他幸福的人是你。”
“叔叔，我……”听到王青山如此直白地点破了二人的关系，何晨光却有点慌乱得不知说些什么。
“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吧，我祝福你们。”王青山说，拍了拍何晨光的肩膀。
如果有什么比王青山扮成服刑人员更让人意外的，就是这位的到来。何晨光的爷爷奶奶来医院了。
“臭小子，”爷爷用责怪的语气说，“打仗回来了也不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我还是在范天雷那听说你在医院的。”
奶奶上上下下打量着何晨光，看着他因为没日没夜护理王艳兵而熬得通红的眼睛心疼不已。
“好了老太婆，”何老爷子打断了老伴儿的唠叨，“晨光没受伤就好。你的学生不是在妇产科当主任吗，人家每年都去看你，你来了是不是也该去看看人家。”
支走了奶奶，爷爷看着病房里昏迷不醒的王艳兵，对晨光说：“你和你的战友感情很好。”
不带什么情绪的陈述句，何晨光猜不到爷爷的意思，只能顺着回答：“嗯，我们从新兵连就在一处，这次是艳兵救了我。”
“这个王艳兵，是不是你上次说的没有家人的那个战友？”
“是他，但他找到家人了，他父亲是缉毒警察。”
“他是个好兵，也是好孩子。”何老爷子叹着气说，晨光你过来，陪爷爷聊聊天吧。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何晨光扶着爷爷的胳膊，祖孙俩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何老爷子支开了工作人员，拉起何晨光因为长年拿枪长了老茧的手。
“范天雷和我讲了好些你的事，看样子你和王艳兵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你觉得王艳兵这小伙子怎么样？”
何晨光没有想到爷爷会提到王艳兵，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参谋长对爷爷讲了他和王艳兵的什么事。
“艳兵他，很努力，很优秀。他一心想要超过我，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何晨光在斟词酌句。
“这我都知道，”爷爷说“我说的是王艳兵是什么性格的呢？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啊，”何晨光想起他和王艳兵过去的日子，眼中满是回忆的神色“他很倔，人又耿直，是个火爆脾气，却又总是很别扭。别看他一天到晚风风火火，一副永远不服输的样子，他也有脆弱敏感的时候。只不过他把自尊看的比天高，不肯对别人说罢了。”
“那这么说，王艳兵只跟你分享他的心事喽。”爷爷说。
何晨光这才觉得自己可能说了泄露秘密的话，又没办法掩饰了，只能点点头。
爷爷听完何晨光的话，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和王艳兵，不只是战友吧。”
“爷爷，我……”何晨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么说我猜对了，”爷爷说“那爷爷问你，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在部队单调枯燥的生活寂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是的，爷爷，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