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镡时观再看向房梁,却发现元宝已经不见了。
太后凤袍加身,气势威严,见到皇帝,震惊在眼底一闪而过,道:“皇上醒了怎么也不找太医瞧瞧?这般劳神可别伤了龙体。”
皇帝恭敬行了一礼,面目沉静,不想再与太后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太后,林墨手中所拿懿旨,是否是您亲手所写?”
太后瞧了一眼镡时观脚边的懿旨,“不错,是哀家所写,皇上认为有何不妥?”
“摄政王是父皇定下辅佐儿臣的,除了朕,谁也不能将之定罪,不知母后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年轻的皇帝大伤初愈,醒来就似变了一个人,少了之前的锐气与稚嫩,多了一份沉稳,就是在气势上弱了些许。
不过这种场面下,也无人注意这些细节,太后素来与他不亲,一时半会儿也没能察觉。
“你昏迷不醒,摄政王要杀你,哀家一是担心皇儿的身体,二是担心萧国的安危……”
“母后若真是担心萧国安危,便不会肆意纵容林墨的狼子野心,兰爱卿,你身为御史,监察百官是你的职责所在,你还要让这等欺君罔上、意图谋反之人继续逍遥快活?”
他话音刚落,兰延桂就从一众铁羽军身后走了出来,顶着众人的目光,耷拉着眼皮进入殿中,一把稀疏的胡子荡啊荡的,显得有些随性。
“微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见过摄政王。”得到皇帝允许后起身道,“微臣奉旨调查吏部尚书林墨,此乃林大人的数十条罪状,还请陛下、太后、摄政王过目。”
林墨面色发青,抖着声音,“你说什么?奉旨?”
兰延桂老神在在,回道:“正是,陛下几月前就令我秘密调查林大人的光辉事迹,本来没什么线索,只不过陛下遇刺之后,林大人似乎心急了些,呃,露出了不少马脚。”
他说完之后不管林墨如何懊恼、悔恨、不甘,兀自将怀中的奏折递给皇帝,然后站在一边瞅着地上的灰尘待命。
太后震惊地望向眼前尚显稚嫩的皇帝,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成长到如斯地步了么?明明一直以来,萧居瑁对摄政王最为忌惮,林墨在朝中也并未表现出来异常,可为何皇帝竟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难道这次的刺杀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么?
她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寒。
镡时观心中亦感慨万千,一个懵懂的孩子用十年的时间隐藏自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布局,一直以来与自己针锋相对不过是欺骗世人的障眼法,而他早已看清林墨与太后一党的勃勃野心。
终归是长大了。
正在宫内奔跑的萧居瑁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复杂。他的确早就盯上了林墨,但与镡时观关系那么僵也非他故意所为,他怀疑林墨并不代表他就相信镡时观。只不过,铲除林墨于他而言更加重要而已。
坐在破败宫殿面前的小孩正拿着木棍在地上划着,萧居瑁悄无声息踱至他面前,低头一看,嗯?这小孩在写字?
地上歪歪扭扭、仿若地龙的丑字实在有些疼眼睛,他伸出爪子抵住木棍,歪着圆脑袋,瞅向男孩。
男孩见到他极为高兴,直接扔掉木棍,伸手将他抱到腿上,萧居瑁踩了踩,觉得他两条腿细得跟竹竿似的,哪有镡时观的怀抱舒服?不过见他这般喜爱自己,就让他抱抱好了。
“猫猫,你没事真好!不过摄政王以后大概养不了你了,要不然你跟着我吧?”男孩凑近萧居瑁,神色认真。
萧居瑁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眉目神似皇族,眉毛生得极为清秀,眼睛倒是与父皇有些相像,不过他没听说父皇还有个儿子啊。
真是奇怪。
猫陛下尾巴在他腿上扫了扫,歪着脑袋听他细细碎碎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小孩忽然看到他尾巴上有一处毛发未齐,似乎想到什么,于是从怀里拿出之前捡到的布条,递给萧居瑁,“这是你上次落下来的,我给你系上。”
萧居瑁扭了扭,伤好了,他不要了。不过这孩子跟镡时观真是一个德行,每次都要对着一只猫自言自语,这两人要是到一起,会不会有很多话聊?这么想着倒是生出了好奇之心。
陪着小孩玩了大半天,眼看日头西斜,镡时观还没来找他,猫陛下蔫了吧唧的,俯趴在小孩肚子上,小孩躺在草地上,用手挡住太阳。
没错,萧居瑁在等镡时观来找他,都快一天了,事情应该都办好了吧?他不会把自己忘了吧?
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镡时观,那怎么能一样?自己救了镡时观,还是镡时观的主子,自然是等镡时观来接他回去了,自己跑回去多没面子。
镡时观处理好所有事务,才得空去寻元宝。
兰延桂清晰陈列了林墨的罪状,太后也无法反驳,最后皇上下令,林墨终生囚禁于天牢,林家其他人等,共犯者依律判处,其他人等遣出京城。
这样的判决算是轻的了,若非看在太后面子上,林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圣旨一下,太后立即宣布前往白龙寺吃斋念佛,为萧国祈福,不再过问世事。
皇帝自然不舍,下旨在宫中专设佛堂,供太后居住,免得太后在外受了委屈,太后便未再坚持。
还有一道口谕相当令人费解,处理完林家之事后,皇上突然禁了萧芷宁一个月的足,萧芷宁不服气,叫嚣着不从,未料陛下竟然说到了与乌凤国议和之事,反正萧国就她一位公主,让她看着办。
萧芷宁这才老实了。
不过镡时观也不是未受波及,皇上说了,摄政王嫌疑还未洗清,暂且无法处理朝政,只能赋闲在家,时候到了再恢复原职。
一时间,朝廷百官俱议论纷纷。
皇帝睡了半个月,一醒来便如此雷厉风行,抄了林府,干掉太后,还削了摄政王的权力,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他们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将计就计,利用刺客一事,假装昏迷半月,趁着林墨与摄政王鹬蚌相争之际,冷眼旁观,最终一举拿下。
少年皇帝的心思已然变得高深莫测,他们不禁摸了摸脖子,背后渗出冷汗来。
镡时观忙到傍晚,是因为许多事情需要交接,皇帝留他谈到很晚才放他离开。
他心念元宝,凭着紫木玲在偏僻的后宫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小孩的肚子上睡着了,小孩怕惊扰到他,便一直躺着没动,直到镡时观出现。
“原来你没事。”小孩轻声说道,然后看了看睡熟的萧居瑁,目露不舍。
镡时观朝他点点头,“多谢你照顾他。”
萧居瑁被两人吵醒了,用爪子挠了挠头脸,睁开眼睛。天色渐暗,他的一双猫瞳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就像是夜明珠,驱散了黑暗。
镡时观目光与之对上,心里顿时大松一口气,还好,他的元宝没有变。
“元宝,我接你回家。”他伸手去抱,结果萧居瑁想到这人这么久才来,心里不痛快,就避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屁股对着他。
小孩见状,心里可高兴了,细胳膊圈住萧居瑁,站起身来,“它不要你了。”
“元宝?”镡时观又唤了一声,心里却道,元宝即便是长大了,也没能改掉这小脾气,不过这小脾气似乎只在他面前发,这么一想,倒是心生喜意。
萧居瑁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家子气了,便从小孩怀中挣扎着跳到地上,抖了抖毛,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宫外走去。这次他就不钻小洞了,直接光明正大从宫门出去。
镡时观目露笑意,紧跟着他。
萧居瑁走了几步,回首看到小孩安静站在那里,神色落寞极了,于是睨他一眼。
小孩还愣在那里,镡时观却知晓猫陛下的心思,于是转身对小孩道:“萧凡,你愿不愿出宫?”
萧凡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萧居瑁也很惊讶,他不会怀疑镡时观是不是认错了人,而是想到这孩子居然姓萧,难道真是他的弟弟?可是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皇弟?
镡时观“嗯”了一声,“你生父是前废太子,也就是说,当今圣上是你的叔叔。”
当年,太子被废,贬为庶民,圣旨下来的时候,太子妃正值生产,听闻消息,拼尽全力诞下首位皇孙,撒手人寰。
先帝虽厌了太子,但对这个小皇孙还算上心,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取名萧凡,让宫中奴婢去养了。
后来各位皇子斗得激烈,先帝也在权力争夺中薨逝,皇子们死的死,残的残,萧凡就更加无人问津了。
教养萧凡的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对太子妃忠心耿耿,在太子妃身边也识得一些字,在萧凡长大后,教授他习字。虽说宫中生活艰苦,但有人守护相伴,萧凡过得也算幸福,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只可惜,他的养母因为太子妃的亡逝,一直郁结于心,没过几年便因病去世,萧凡就再也无人看管了。
能在宫中独自活了好几年,也是一种本事。
“真的么?”萧凡满脸惊讶,他只知道自己叫萧凡,其他事情,养母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镡时观看了一眼萧居瑁,见他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未生出排斥之意,便问萧凡:“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宫?”
萧凡瞅了瞅气势慑人的镡时观,又看了看萧居瑁,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两人一猫径自出了宫门,竟无一人阻拦。
萧凡自打出生就在宫里那一小块地方生活,从来没有见识过外头的世界,这一出宫门,整个人都仿佛飘到天上去了。原来外面的天这么广阔,外面的世界这么热闹,外面的人也这么多。
萧居瑁坚决不承认自己第一次出宫,也跟他一样傻。
“猫猫,我好开心!”萧凡真的从未想过自己能这般轻而易举出了宫门,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宫里直到死。
萧居瑁走在最前头,仰首望着萧凡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有些发软,这孩子倒是有些能耐,在那样的环境里,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毕竟是萧家的孩子,萧居瑁还做不到弃之不顾,若是加以培养,日后说不定还是个人才。
摄政王府被解禁后,刘卫立刻驾着马车在宫门口等待,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自家王爷从宫内走了出来,元宝正走在他前边。
元宝啥时候进宫的?真是奇怪。
他上前去迎接镡时观,“王爷,马车已经备好,您要不……”声音在看到萧凡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带着一个孩子出宫了?
镡时观还没回应,萧居瑁就跳上马车,钻进了车厢,落到镡时观的座位上,趴伏着闭目养神。
萧凡好奇地跑到马车面前,“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他压根就没见过,看到新奇的东西难免兴奋,虽说在宫里憋屈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但他毕竟年幼,有些孩子心性很是正常。
更何况,他能感觉得出来,镡时观对他没有恶意。
萧凡经过镡时观点头同意,便开心地爬上马车,坐到萧居瑁身边,谁知道刘卫却一把掀了帘子,伸手将他拽了出来,“你坐外面,里面是给王爷坐的。”
萧凡闻言,只好不舍地看了一眼萧居瑁,坐在刘卫身边。
镡时观入了车内,将猫陛下抱起来放到腿上,凑到他面前,“元宝生气了?皇上留我商议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迟了些。”
萧居瑁换了个姿势,朕才没有生气,朕是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置气?
镡时观笑着将他抱起来,丝毫没有被赋闲的失意,低沉好听的声音响在猫陛下耳边,“元宝好聪明。”
朕当然聪——
镡时观!谁允许你亲朕鼻子了!
男人身上的冷香灌入萧居瑁鼻中,萧居瑁一爪子就拍上了他的俊脸,觉得一下还不够,又继续拍了好几下,不过一直注意着没伸出指甲。
镡时观任由他拍打,眸中的温柔仿佛能将萧居瑁溺毙。
全天下能肆无忌惮打他脸的也只有猫陛下一人了。
他握住萧居瑁白色的小爪子,戳了戳肉垫,“疼不疼?不疼的话继续?”
萧居瑁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索性眼不见为净,跳下他的腿,寻了靠窗的位置窝着。
夜幕降临,街道上行人稀少,稍显冷清,因此一点儿动静都能引人注意,更何况大喊大叫。
萧居瑁在马车上听得一清二楚,他立刻起身爬到车窗边上,朝外看去,镡时观伸手扶住他的身体,以防因为车身摇晃不慎掉落。
“王爷,是林府的人。”刘卫的声音穿过车帘。
今日林府被皇上下令抄家,犯事者俱送入天牢,其余人等离开京城,官兵如今正在林府执行皇帝的旨令,但并非所有人都会谨遵圣旨。
林府除了林墨这一支,还有林墨的兄弟子侄,如今林墨倒台,太后选择吃斋念佛就是为了保全林家人的性命。林府一日之间,树倒猢狲散。
有人只愿意共荣华,不愿一同经受苦难,哭着求着官兵,说是要面见圣上,为自己辩解。
萧居瑁心道,朕的面岂是那么好见的?
不过,在一群面色惊怕、涕泪横流之人中间,林静姝就显得鹤立鸡群。
她一身素色衣裙,站在那里,仰首看着正被拆下来的林府匾额,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身边的碧竹背着细软,默默擦着眼泪。
萧居瑁一瞬不瞬地瞧着。
一直以来,他对林静姝都无恶感,林家人中,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