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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居瑁斜睨了一眼陈锋,长得五大三粗的,未料还挺多愁善感。
“心中忧烦,借酒浇愁罢了,只是没想到贪杯醉到不省人事。”陈锋断不会说出真正的缘由。
孙继成笑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镡时观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孙继成,“本王还有一个疑惑,为何巫桁不带任何侍卫前往醉香居独自用膳?”
孙继成皱着一张脸仔细想,突然眼睛一亮,“那伙计说过,七皇子吩咐他要上两副碗筷,莫非是约了人?”
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到底是谁杀的?
镡时观与陈锋的关系虽不算和睦,可也相信以陈锋的为人,肯定不会做出杀害使臣之事,他心里面已经将陈锋排除了。
萧居瑁觉得这个案子可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不管再如何复杂,他们都必须查清楚。
就在这时,被孙继成派出去的衙役回来了。
“摄政王、威远侯、大人,小的在醉香居后面巷子里果然发现了痕迹。”
孙继成迅速起身,“去看看。”
还没走两步,又有衙役奔过来禀报,“小的已经查明了这个布料,”他小心看了眼陈锋,“的确是威远侯身上的。”
陈锋无语,对方果然是拿他当替罪羊了。
孙继成“呃”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小眼睛瞄向镡时观,“摄政王,要不我们先去那条巷子里看看?”
“等等。”陈锋忽然开口,方才的一系列事情弄得他措手不及,如今脑子清醒过来,便想起了一件事。
“我能否再去看看巫桁的尸体?”
孙继成看向镡时观。
镡时观颔首,“一起。”
因为案件还没查清,巫桁的尸体就特意安置在京兆尹府,着人看守。
陈锋来到巫桁身边,旁边还摆着他的含霜,他蹲下身来,查看巫桁的致命伤口。伤口形状的确是含霜所致,这一点毋庸置疑,没人比他更熟悉含霜。不过也正因为他熟悉含霜,他才看出来一丝端倪。
“刀是我的,但用刀的人不是我。”陈锋肯定说道,他用刀杀人不是这种手法。
孙继成:“……”你自己说不是,谁会信啊?
“看好了?”镡时观问他。
陈锋点点头,他其实很感谢镡时观没有动用强权将自己关押起来,而是带着他一起查案。
“那就去巷子里看看。”
很快,他们来到醉香居后面的巷子里,这儿已经有衙役看守,暂时不准闲杂人等随意走动。
“王爷、侯爷、大人,小的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脚印。”衙役指着一块地面,那上面确实有一个浅浅的脚印,脚印已经有些干裂。
孙继成疑惑,“这里为何会出现脚印?”又没下雨,地面不可能会湿,脚印从何而来?
萧居瑁也很困惑。
陈锋解释道:“这里人迹罕至,许是有人情急在这里方便了一下,因为背阳,不容易干。”
孙继成目露惊叹,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萧居瑁瞅着那个脚印,脚掌又宽又大。
他从镡时观怀中挣脱出来,跳到地上,在巷子里慢慢踱着,感觉有些异样,但是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镡时观来到他面前,仰首看了一眼二楼的窗台,眉头一动。
萧居瑁也在此时福至心灵,急得想说出来,可是他没法开口,就抓了抓镡时观的衣服。镡时观将他抱起来,笑着顺了一下毛,唤来孙继成。
“你让人去二楼看看,看他能否从窗户那里看到本王。”
孙继成让人去了,没过多久,衙役来报,说从窗户那里向外看,这里是死角,看不着。
“孙继成,你差人去巷子里的人家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异动。”
如果有人爬窗进去杀了巫桁,杀完之后,从这窗户往下看没人,便会从这窗户爬下去,但他眼中的无人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无人。
萧居瑁满意地窝在镡时观手臂上,摄政王不愧是国之栋梁,跟他一样聪明。
这里的住户多是平民百姓,见到这么多官兵在这,早就躲在屋子里,不敢轻易出来,等到官兵来盘问时,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衙役询问许久未果,正欲离开,就见一人从旁边的茅草屋走了出来,他刚才还以为这是这户人家的鸡圈之类的呢,没想到还住了人。
那人见到官兵明显吓了一跳,赶紧往回跑。
衙役一把揪住他,“跑什么?问你话呢!”
“官爷,您有什么尽管问,小人知道的一定说!”那人形容有些猥琐,面带谄媚。
“我问你,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有人从那边二楼爬下来?”
“有啊!”那人嘿嘿笑着,“小的当时还吓了一跳,结果人家可是飞下来的,一点儿事都没,官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看见了,那就跟我走,大人有话问你。”
衙役将人带到镡时观等人面前,道:“王爷、侯爷、大人,此人是目击者。”
那人听到他的称呼,顿时吓得想尿裤子,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行礼。
“起来说话。”镡时观道,“你当真看见有人从二楼跳下?”
“是、是的。”
“什么模样?”
“小人一时惊慌,他速度又快,没看清楚,等他跳下来,小人害怕被发现就躲了起来,只觉得他很高很壮实,长得有点儿凶,怪吓人的。”
“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镡时观心里有了一个身影,但不敢确信。
“哦,他脖子上好像还戴了一个项圈,那种款式小的没见过,所以有些印象。”
陈锋忽然看向镡时观,“我想到了一个人。”
萧居瑁:朕也想到了。
镡时观吩咐人取来纸笔,将萧居瑁从怀中放下,动笔在纸上刷刷地勾勒起来,稍许,一个形状奇特的项圈就跃然纸上。
“是否长这样?”
那人连连点头,“大人好画技!”
镡时观看了一眼陈锋,“果真是他。”
孙继成:“……”打什么哑谜呦!
第38章 朕这是怎么了
京城乌凤国使馆。
镡时观几人进去的时候; 就见桑柔正坐在院中石桌旁煮茶,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院中,一双素手莹白如玉,在沸腾的雾气中如临仙境。
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来者却无心欣赏。
“未料你们会来得这么快; 看来是本宫的茶煮得迟了,”桑柔笑了笑; 目若秋水,眉似远黛,美艳不可方物; “三位请坐。”
镡时观三人自然不会去坐。
“贵国七皇子身亡一案已有眉目,不过要解开谜团还需要公主的协助。”孙继成一脸正色。
桑柔轻轻笑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微抿一口,“请说。”
“烦请贵国第一武士巫枬出来一见。”
孙继成已将让衙役将地面上的脚印模刻出来; 并一起带过来; 只要与巫枬的脚相比较; 便会知晓脚印的主人是不是巫枬。
茶盏搁在石桌上; 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桑柔面容平静,目光却透着锐利; 她沉默良久; 方低叹一声:“巫枬; 出来吧。”
巫枬一身煞气; 从屋子里走出来,面目凶狠地看着院中的三人。
陈锋上前几步,道:“借用一下。”而后直接拎起桑柔刚刚煮好的茶水,倒在地上,等土壤松软湿润后,道:“请用左脚在上面踩踏一下。”
巫枬看向兀自坐着的桑柔。
桑柔微微颔首,眼睫垂下,挡住了眸中的深思。
巫枬依言做了。
立刻有衙役上前比对脚印,差不多一模一样。
桑柔看了一眼巫枬,巫枬懊恼低下头去,估计他杀完人跳窗下来,自己也没想到会踩到一泡尿。
桑柔听孙继成说了断案的经过,也知巫枬是跑不掉了,不过她本来也没想着可以瞒天过海。
“巫枬是乌凤国的人,所杀之人也是乌凤国的,你们无权处置。”桑柔起身挡在巫枬身前。
“我有一事未明,还请公主解惑。”镡时观说道。
“你说。”
“你是如何说服巫桁不带一个护卫前往醉香居的?”这一点,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桑柔闻言,眼眸不禁弯了起来,“他去醉香居与我无关,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而已。”
“你听到了什么?”镡时观直觉,这很重要。
桑柔缓缓坐下来,伸手托腮,一脸无辜地看向镡时观,“无可奉告哦,除非,你同意那件事。”
萧居瑁眯了眯眼,这女人还是不死心,干掉了巫桁,还想着当皇帝,也不怕回国后没法交差。
孙继成和陈锋都看向镡时观,哪件事?
镡时观垂眸抚了一下萧居瑁,慢条斯理道:“你无需我的帮助,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桑柔红唇弯起,“罢了,既然你们查清了真相,却又无法处置巫枬,那便请回吧。”
孙继成也觉得是时候回去填饱肚子了,乌凤国内斗和他们萧国无关。
“不急,”镡时观神色坚定,“你们杀人却嫁祸给我国的威远侯,这不太妥当吧?”
陈锋也很愤怒,睡得正酣,一盆污水从天而降,谁都不会痛快。
桑柔面露无奈之色,“谁让威远侯昨晚喝醉忘了拿刀,我正好路过便捡了回来,随手就用了。”
“不可能!我从不会丢弃自己的武器。”陈锋可不想背这个锅。
“既然这个问题还没查清楚,事情就不算了结,巫枬与此事有关,不妨与我们走一趟。”镡时观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坚定,气势凛然。
泼脏水泼到萧国贵族头上,哪有那么简单全身而退?
巫枬面露凶色,大踏步上前,横在镡时观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
孙继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是文臣,不参与武将争斗。
萧居瑁被镡时观抱着,直面巫枬的凶恶之气,胡子动了动,心里倒不怎么害怕,反正巫枬是镡时观的手下败将。
两人对峙片刻,桑柔忽然面带笑意,开口道:“巫枬,退下。”
巫枬狠狠剜了一眼镡时观,不情不愿地站到桑柔身后。
萧居瑁本以为巫枬听命于巫桁,可未料却是桑柔的手下。至于这个巫枬为何姓巫,实是因为乌凤国有个传统,会赐予第一武士国姓,据说这个巫枬原本无姓,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一身蛮力打遍全国无敌手,便被赐了国姓。
“摄政王,若是我告诉你皇兄为何要独自前往醉香居,那你在使团回程时,能否保我安全无虞?”
镡时观颔首,“在本国国土内,自然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便够了。”她扫了一眼陈锋与孙继成,“还请摄政王入内与我一谈。”
萧居瑁微微动了动眼珠子,这个桑柔又要搞什么?
孙继成不敢搀和,陈锋却不惧,他上前一步,“为何只有摄政王?本侯倒是也想听听到底是何缘故。”
桑柔看向镡时观,“这还得摄政王做主了。”
镡时观认为陈锋与此案有关,听听也无妨,“那便一起。”
三人一猫进了屋内,桑柔请他们坐下,面上的妩媚风情已经荡然无存,她面容严峻,声音坚定从容,倒是更具一国公主的威仪。
“若非皇兄与人合谋,事成之后将我送与对方,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杀了他。”她面色淡然,眸子里却透露出狠意,“我担心在返程途中会被对方杀害,或者是父皇不再容我,所以需要你的帮助,助我安全回到乌凤国。”
可是回到乌凤国不还是要面临围追堵截么?陈锋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出口。
“本王与威远侯保证,安全护送你回国。”镡时观应允道,“公主现在可否告知巫桁去往醉香居所为何事?”
陈锋:“……”他什么时候保证了?
“那日安王生辰宴后,皇兄便与安王有了往来,一次无意中,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皇兄似乎要将我进献给一个人,我不想坐以待毙,就……”桑柔看向陈锋,“昨夜威远侯在醉香居喝酒,我趁拿酒的伙计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迷香。”
这么一说,陈锋就明白自己为何会昏睡不醒了。
“你是说,安王与巫桁商议,以你为筹码,从另一人手里获得想要的利益?”安王萧逸素来风流浪荡,镡时观曾经派人去查过萧逸的老底,虽不算多清白,但政事上的事情他从来不碰,怎么这次与巫桁凑在一起了?
萧居瑁也有些纳闷儿。
“皇兄去醉香居,其实是安王牵的线,他要见的那个人只让皇兄一人前往,皇兄只好没带侍卫,我便趁机让巫枬杀了他。”桑柔缓缓道出真相,听起来似乎是因为被迫无奈,她才选择杀了出卖自己的巫桁,得以自卫。
但,从一个野心家嘴里说出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我没必要骗你们,若非巫桁真要出卖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他,总会留他一些时日。”桑柔轻描淡写地说着弑兄之事,神情冷锐,目光沉静,与之前柔弱可欺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个野心与美貌兼备的女人,也许真的可以坐上那把龙椅。
萧居瑁这时候才真正正视桑柔。
陈锋心里也是感概万千,一个女人能为了保护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平生仅见了。
“不知公主要如何向贵国交代巫桁的死因?”总不能还让他背锅吧?
“此事便与你们无关了。”桑柔起身,又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模样,“该说的本宫已经说了,二位还是莫要刨根问底了。”
萧居瑁心里清楚,桑柔既然敢杀了巫桁,一定有所倚仗。
“告辞。”
镡时观和陈锋出了屋门,就见巫枬矗立在院子里,正面对着屋门,见他们出来,这才收敛了几分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