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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点点头,端来鸡尾酒,随后走到吧台后面无所事事地托着腮,时不时好奇的往艾弗利这边瞧。等老板娘的注意力终于被一个帅气魁梧的客人分散,艾弗利和弗洛里安极小声地笑作一团。
“嘛,也不算太糟啦。现在让她破费一把,心里也算稍微平衡了哟。”艾弗利喝着冰冰凉凉的饮料,冲对面的弗洛里安眨眨眼睛。六个洛斯提银币,这是正常的价钱,比她那根魔杖便宜不知多少倍。可是,现在艾弗利心里竟开始生出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负罪感来了。不过,那感觉意外的很好。这样,她背上因为撞在墙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就能稍稍减轻一些。
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阿格尼斯,力气就是大,艾弗利心里东拉西扯的想。
她张开嘴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对面的弗洛里安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她会意,悄悄看向门口,那里竟走进来两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人。她连忙将自己的脸隐没在阴影里。
那两个家伙很吵,大声嚷嚷的声音隔着一公里都能听见。
“我的祈光上神呀,今天真是倒霉啊。那位大人吩咐的事情没办好,看来又要被罚了。”其中一人声音很尖,听得艾弗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了挠墙的声音。另一人声如洪钟,正哈哈大笑着彰显自己非凡的勇气:
“胆小鬼,担心什么!不管怎么样,现在咱们好好的,这杯酒是要喝的!老板娘,给我们来店里最贵的酒,告诉我们,值几个通用币?妈的,真希望我小时候有机会学数学。”
通用币?艾弗利无声的对弗洛里安比口型:是外国人。
“我不懂,那把剑有什么了不起?让咱们奔波劳碌,也没捞着什么好处。”尖嗓子的男人抱怨道,被那声音洪亮的人又是一通嘲笑:
“有好处你是不懂!现在咱们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处理那些假剑。足足十口箱子呐!废了咱们一口袋金币,我敢说,那啤酒肚儿是个黑心鬼,加了不少价!呸,要不是洛斯提的警备太他/妈好,你看我不把那小店给砸了!”
“小声点,小声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附近的剑客老是在巡逻……”
他们飞快地喝干了酒,把金币急匆匆往桌上一掷,就跑得不见踪影。那声音洪亮的人肩膀很宽,跑起步来一摆一摆的,那还有之前的镇定劲儿。另外的那家伙临走前慌忙掏出怀表看看,生怕误了时间。
弗洛里安正小口小口地喝酒,突然感知到对面望过来的极其热烈的眼神,不禁觉得莫名其妙。艾弗利探身过来,上身趴在酒桌上,脸贴近弗洛里安小声地说了什么,她的麻花辫晃了一晃。
“真的吗?”弗洛里安问。
“是的,是的。我可以自己去,所以你没有必要——”
“科林要你照顾我,这就意味着,不论是在哪里,我都要和你一起。”弗洛里安甜甜地笑,狡黠地一点头,随着艾弗利站起身来。
“你确定可以联系到科林?如果咱们处境危险,只能拜托拜托他。”
弗洛里安手指握着胸针,笃定地点了点头。他跟上她的脚步,主动去牵起她的手。艾弗利的手僵硬了一瞬间,随后就放松下来,紧紧的回握,直到她百分之百确定,他真实存在,他不会逃走,而且……他不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爆发,让她看见什么卑劣的黑色芯核。
至于现在——喝了人家的酒,要去还人家的人情了,虽说这桩破事,她从一开始,就绝不该管。
航船终于撞上了暗礁,可是在沉默之前,遇见了一片苹果红色的落日的天空。所以,它没有沉下去,而是上升、上升,紧紧的贴近天空。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赠花
那两个男人脚步飞快,神出鬼没,跟着跟着就没影儿了,可是不着急——他们的大嗓门儿总能让艾弗利和弗洛里安成功追上。他们沿路经过各式店铺和人家,最终一路放轻脚步跑啊跑,追到一栋别墅门前。
这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地方,周围一片破败之感。别墅周围有四五栋小房子,但那房子的木头材质却已然腐朽,甚至还爬了密密麻麻的蚁虫。那别墅,与之相反,却显露出金属的坚硬的不朽的光泽来,映着中午的大太阳很晃眼。
“我说,这不会是他们的据点儿吧?”艾弗利唏嘘道。她躲在一栋烂房子背后,拉着弗洛里安的手,看着那两个家伙急匆匆进了那别墅。他们进去了,把门一关,就一直不出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艾弗利突然感觉很饿,胃在不停的抽搐。对了,现在是午餐时间啊。
“我们去看看?”她这样向弗洛里安建议道,看见后者轻轻点头。唉唉唉,精灵真好啊,不会饿,不会烦,不会生气,这些像苍蝇一样缠着她的七情六欲从不会去打扰弗洛里安。
他们悄悄的跑过去,轻小的脚步在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别墅的台阶上敲击出巨大的声响。艾弗利把门推开一条缝,看看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本来期待着看见一群蓝衣人的大聚会,结果这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是的,读者,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吊灯,没有家具,没有房间,没有楼梯,没有二层,没有地毯,没有壁炉。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一个由白色墙壁构成的宽敞的空间罢了。
空间的正中央,有一台白色的机器,由齿轮构成,闪现金属质感的光芒,十分精巧。艾弗利和弗洛里安走近一看,那是一个四方的有棱角的机械,四面被玻璃罩罩起来,唯一暴露在外的冲着门的那一面上有九个大小相近的金色齿轮,旁边是一个银质的按钮。
“什么玩意儿?”艾弗利伸手想去碰那个按钮,还没碰到就被弗洛里安一下拉住。
“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他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操作这台仪器。”
凑近一看,那齿轮上标有一到十二的小小刻度,每个齿轮周边正上方的位置都有一个红色的箭头,每一个都指着一。
艾弗利抓抓头发,懊恼的看着那仪器,而弗洛里安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背诵出篇章:
“若是想去往任何地方,请将九九连环缠绕。隐于暗处的符文编码,指明随心所欲的既定轨迹。”
看见艾弗利一脸茫然地瞧着他,弗洛里安补充道:“这是祈光上神的诗,我曾经辅助他编写……据说是一件宝贝,只要把齿轮扭到准确的位置,就可以去既定世界的任何地方。我只看过图纸,这很有可能就是祈光上神设计的东西。我没有见过实物,因为在那之前,我就……”
他不说了。艾弗利心里清楚,在那件宝贝做好之前,弗洛里安就被迫陷入了上千年的沉睡。
所以说,那些家伙是借助这个跑到了哪里去。祈光上神的东西,怎么会被那一伙家伙拿到?她觉得蹊跷,但想来想去,抓不到一丁点儿头绪,只好作罢。她伸手去拨弄齿轮,可是弗洛里安先一步摊开双手护住那仪器:
“先别动。刻度在那些人被传送到别处之后会归零。现在我们不知道编码,如果转错了,会出现在陌生危险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那……”艾弗利见那东西摆在面前却不能玩儿,心里很痒。不行,不行,虽说方法是没有的,但是,就这么让她看着那伙人溜掉,不甘心呐……
弗洛里安站起来,轻轻皱起眉像是在费力回想,随即向门口走几步,转过头来慢慢对艾弗利说道:“稳妥一些,我们还是先回去,问问科林——”
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艾弗利·安可在他转身的这一瞬间,八抓鱼一样扑在那仪器上随便一通乱拨。她的拳头向银色的按钮砸了下去。他乱了方寸,冲过去拉她的手腕。白色的仪器发出洁白色的光芒,扩散开来、扩散开来,充盈了整间大厅,视野里灿烂一片。
“现在怎么办呢?”弗洛里安还是慢慢地说着,没有生气,而是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一样冷静得可爱。他什么都看不见。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的手拉着艾弗利的手腕,他的唇角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往上翘一翘。
他是如此熟悉这样圣洁的、热烈的、不宽恕的光芒。从前,它笼罩着他,将他以温暖包围。现在,它笼罩着他,他的眼角凝着倔强的痛苦的眼泪。
“走一步看一步咯。”艾弗利抚着心口挤挤眼睛,心情舒畅,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恶劣行径感到愧疚,反而像是融化于强烈无比的光线里一般,使被牵连的受害者弗洛里安感到退缩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一定会很幸运。”
她的笑容啊,好像太阳一样。弗洛里安就像被扎了一下,猛地瑟缩着。他的淌下泪水的湖绿色眼睛茫然地眨着。
*****
“走一步看一步”,艾弗利这样说了。可是,现在,他们出现在全然陌生的小镇,周围走着的全是没见过的陌生男女,中午夏末秋初的太阳无情地掠夺她身体里的水分,她意识到自己又渴又饿。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后悔差点儿像巨大的浪潮把她拍倒在灼热的沙滩上。可是,她立刻重新拾起笑容的面具,去拉弗洛里安的手:
“真是抱歉啊,干了一件蠢事。可是,我们能追上他们!请相信我吧。”
实际上啊,要是她心里打鼓的声音可以被实体化,那么天空都可能被那巨大的喧哗哄闹给掀翻。她知道情况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很渴很饿。她没有钱。她把弗洛里安拉下水了。可是,如果让她重新选一遍,她不后悔。或者说,就算她乐意后悔,她也没有能力作出不同的决定。
弗洛里安转过身的一瞬间,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身体自己行动了起来。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手指灵活地拨弄着她一点儿也不明白的金色齿轮。与此同时,正确的排列组合就像一束白光直直的照射进她的脑海,于是她几乎是照抄着,借由那电光火石间被解释的智慧,飞快地扭转出那代表着莫名含义的编码——
8、12、5、7、11、12、6、7、9。
现在,艾弗利在心里大声叹气,灿烂地笑着拉着弗洛里安直奔刚看见的一家餐馆,点了一大份牛排和一盘切好的苹果。——我们没钱。弗洛里安用口型说道。艾弗利无视了这句话。
她大口咀嚼、大口吞咽,感受到那鲜美的肉汁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像是在舌尖跳舞。啊,这是怎样美好的一天呐!多么美丽的邂逅,多么安祥的小镇!她重新听见了小鸟的鸣唱,隔着窗子打量起外面的拜占庭式建筑。弗洛里安还是拿起了小叉子一口一口吃着苹果。
“老板,结账。”艾弗利吃饱喝足,用餐巾擦擦嘴,全然不顾对面弗洛里安忧虑的目光。老板是一个美艳的女子,一袭长裙飘飘,领口开得太大,艾弗利只得微红着脸别过头去不看那若隐若现的丰满。
“一共是六个通用银币。”
“没钱。”艾弗利笑一声,在老板诧异的目光里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捧出两支娇艳欲滴的洛斯提玫瑰来,递到对方眼前。
“这个可不可以抵饭钱?”
“这是……洛斯提玫瑰?小姑娘,你从洛斯提来?”老板看见艾弗利点头,识趣地伸手接过了花,用那耀眼的红色轻微磨蹭着脸颊,笑得甜蜜,“小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送人玫瑰花了,要不是担心被人说成老牛吃嫩草,我可愿意接受你的表白了。”
“什——”艾弗利本想大声反驳,问问她谁和她表白了,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嘴角勾起迷人的笑容来,嘴巴抹了蜜一样说道,“啊啦,要不是我年纪太小,担心被人说早恋的话,我也可愿意向大姐姐你表白了。花朵配美人嘛,美人就应该笑一笑,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
说完,拉着解决掉苹果的一脸茫然的弗洛里安走出了店门。她拉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什么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如果不是……她怎会用洛斯提玫瑰抵饭钱?她的眼前晃忽出现那天早上阿格尼斯房门口被踩得稀烂的玫瑰。她跪在那花瓣跟前,在烂掉的红黑色汁水沾染的泥一样的落红中翻找出两朵幸免于难的玫瑰,将它们小心翼翼收进外套内层贴身的夹缝里。她低着头,沉默着似是要哭泣,可是她没有。她右手抚着心口的位置。
送花给自己的姐姐。送玫瑰花给自己的姐姐。送洛斯提玫瑰给自己的姐姐。她自然是知道那花朵的含义。当时科林给她的假花或许是无心,可是她送出去的洛斯提玫瑰可是有意。洛斯提玫瑰的花语是,炽热绝美的恋情。
可是这憧憬被打散了、破碎了、玷污了。她不想看着眼前的那家伙去讨好法尔纳公爵,可是若是那人所愿,她甘愿哪怕是助纣为虐也要成全幸福。她再一次送给她花。可是,得来的只是一桩盘算已久的恶心的陷害,和伟大梦想掩映之下蠕虫一样软弱的灵魂。
阿格尼斯不是那骑士。艾弗利·安可将成为那骑士。她将把筑就公主梦想的长剑悉数夺回,让它们在假面舞会上发挥功用。这是骑士在离开之前,为公主所做的最后的事了。等到一切安好,一切归零。艾弗利·安可将永远厌恶洛斯提的烈焰玫瑰。
第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