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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里安还是要在关键时候含糊其辞,但艾弗利不想逼他。每个人都有不想提起的往事。这种东西她艾弗利也有不少。今天,弗洛里安能讲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弗洛里安向月亮伸出白皙的手,眸中含笑。从艾弗利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他把月亮托在了手心里。
弗洛里安收回手,又向艾弗利·安可伸出手:“美丽的小姐,可以屈尊与我共舞么?”
艾弗利看看杂草丛生的荒原,看看漫过她膝盖的草丛,看看那草叶被狂风裹挟肆意漫天飞舞,居然也没有异议。她握住弗洛里安的手,自然而然地与他在月光下跳起舞来。
风把她的褐发吹得乱七八糟,可是艾弗利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感到自己就像是变成了这洒脱的狂风的一部分,可以拥抱天空。而弗洛里安的舞步经过月光的浸润变得熟练柔和起来。两人在月下共舞,草叶碰撞的清脆声音便是乐团,倾洒下的光芒冷金色光芒便是舞台。一瞬间,红发少年心中思绪翩翩。曾几何时模糊了界限的记忆与现实几乎叫他真心地微笑起来。那真真是一去不复返的纯真年代。
“我以为你不会跳舞呢!”艾弗利大笑起来,渐渐地渐渐地加速,身影模糊融入风中。
“我确实不大会。”弗洛里安笑道,“但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感觉好像看到无所不能的奇迹。他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一曲舞罢,好兴致一旦涌起就再难停歇。他们不想继续跳,可也不想现在停。于是弗洛里安踮起脚尖用花朵一般的红色的嘴唇轻吻艾弗利的额头。艾弗利低下头吻在他的眉间。
*****
他们开开心心沿着旧路返回,一直到大厅入口旁的小道上。艾弗利正想对弗洛里安八卦她那几个姐姐的舞伴,就看到少年把食指搭在唇上悄声说:“别打扰她们。”
别打扰谁?艾弗利莫名其妙地转过身,顺着弗洛里安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瞬间噤声了。
她穿着鹅黄色舞裙的小妹,倚在拐角处的柱子旁,仰望着她三姐辛西娅。她的嘴里说着艾弗利听不懂的语言,眼中是追逐海市蜃楼的绝望的愿景。
“她在哭。”弗洛里安用唇语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嘈杂
“姐姐,我一直觉得,姐姐你什么都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发火、安姐姐对艾格姐姐的态度、厨师会不会送来一个布丁,这些所有的你都知道。”弗洛仑丝大睁着眼睛,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流下,划过脸颊,“所以,请告诉我……他为什么没有来?”
躲在暗处的艾弗利皱起眉。谁?谁没有来?弗洛里安扯扯她的袖子,悄声说:“偷听别人谈话不太好吧?”
艾弗利摇摇头,继续不知羞耻地听下去。若是没有莉娅那档子事儿,她倒是很乐意撂挑子走人。可惜了,答应过莉娅,她会把弗洛仑丝的笑容带回来。
“谁没有来?”辛西娅眨眨眼睛,缓缓地说,“我们邀请的所有来宾,今晚都如约到了。”
“不。”弗洛仑丝说,“有一个人没来。”
辛西娅眼中闪过一丝动摇,随机镇定下来。她摇摇头。
弗洛仑丝从柱子旁走开,上前一步。辛西娅后退一步。弗洛仑丝再上前一步。辛西娅再后退一步。辛西娅的后背抵在墙壁上,她退无可退。
“我常常……”弗洛仑丝叹一口气,又下定决心似的盯着辛西娅的眼睛看,天空蓝色的眼睛闪过光芒,“我常常梦见一个人。他给我讲很多美丽的事。我们去过海的那边,去过夜半嘈杂的酒馆,去过灯火通明的舞会。他会来的,他总有一天会来的。”
“为什么你这么确信?”
弗洛仑丝微笑起来。她微红的脸颊就好像盛开了浅浅的蔷薇花。她摊开紧握的手,手中是那朵冰蓝色的小花。
“你瞧,我有这朵花。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来。你可能觉得我是精神错乱了,但我绝不说谎——这是一件礼物,一个暗号,他就在这里!”
她狂乱地四下张望,一个人影都没瞧见,于是再上前一步紧贴着辛西娅。她柔和的呼吸搅乱辛西娅耳旁的碎发。
“姐姐,不要骗我。她们都骗我,可是你不行。我需要知道——我需要知道,我十三年的生命里,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到底是谁?”
咄咄的追问和她甜美的语气截然相反。辛西娅狠狠闭了闭眼睛,推开她就跑。
“全都是妄想,忘了吧,弗洛仑丝·洛斯提!”
弗洛仑丝没有阻拦。她站在原地,那花朵掉在地上。她盯了半晌,眼中极尽柔和。可是,下一秒钟,暴雨一般的暴虐就盈满她浅色的眼眸。
“全都是妄想。”她重复道,“全都是妄想,全都是妄想,全都是妄想!”
她香槟色的鞋子一脚踏在那花上,抬起,再踩下去,反反复复蹂/躏挤压直到花朵变成一个焦黑流脓的斑点,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氤氲在四周。弗洛仑丝·洛斯提看着辛西娅跑走的方向,喃喃道:
“有这样一个人。就是有。就是有。我就是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要。我会查清楚的,姐姐,在这个肮脏不堪的、被谎言填满的世界里。”
艾弗利心中一阵震颤。这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旁边的弗洛里安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于是两人轻轻地从柱子背后绕出来,要走回繁华的舞厅。
原来的门被弗洛仑丝挡上了,他们不得不走另一个门,穿过一条通向城堡深处的走廊。火烛的影子摇曳出黑色和金红色交织的鬼影,好像在跳着抽了筋的霹雳舞。艾弗利正要向前,在拐角处,就差点儿被一个匆匆忙忙的家伙撞倒。那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马不停蹄冲上了二层。
等等……黑色的裙子?深棕色的长发?
那是阿格尼斯·洛斯提?
艾弗利百思不得其解,站稳了脚跟,继续往回走。舞会的最后一支舞就要开场,她还想赶上这个机会去和弗洛里安好好喝一杯苹果酒。
他们如愿以偿拿到最后两杯。艾弗利觉得,苹果酒比红酒好喝。那甜甜的香气盖住了酒气,喝下去后又带有酒独有的暖意,最适合这个偏凉的夏末夜晚。他们正一边品尝一边闲聊,克里斯托弗却不识趣地走来。
“殿下,您能赏光与我跳最后一支舞么?我能有这个荣幸么?”谦恭又不卑不亢的态度是克里斯托弗的过人之处。他曾凭借这点让他上司的女儿喜欢上他,利用私人关系做到了副手。
“很抱歉。”艾弗利摆摆手,晃晃手中的苹果酒。其实,苹果酒只是个借口。她担心的是弗洛里安。他说过不会应对社交场合,在舞会即将结束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不想把他一个人晾在这儿。
克里斯托弗眨眨眼,不知怎的很惊讶。他又是态度谦恭地退了下去,转而去邀请刚刚回来的辛西娅·洛斯提。
“不行。”辛西娅的态度很差很强硬,艾弗利吃了一惊。她这位温和的姐姐除非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否则是不会这么直白、这么没好气的。
克里斯托弗没有气馁,又去邀最小的公主弗洛仑丝。弗洛仑丝眨眨眼睛,正想说好,就被辛西娅拉到一边儿。辛西娅冷若冰霜地说:
“她也不行。”
艾弗利简直是目瞪口呆。克里斯托弗今儿的运气不太好啊,怎么连着被拒三次?弗洛仑丝年纪小是小,可和成年男孩子跳一支舞也没什么关系,对吧?
这个时候,音乐停了。不知不觉间,舞会竟然走到了尾声。汉斯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
“希望今天大家都过得尽兴。我们需要感谢安洁拉殿下,是她策划了所有的流程,包括安排乐团、布置舞厅、送邀请函。我为她付出的辛劳致意。”
此话一出,台下又一片唏嘘不已。汉斯在和安洁拉的交谈中了解到舞会的一大半都是她策划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邀请函全是以国王的名义送出去的。他等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洛斯提陛下的脸。
然而他自己还是一副不觉察的样子。
“虽然,舞会的精彩纷呈让我们留恋,不希望一晚的繁华就这样终止——”他的后半句话“可我们能够期待下一次的欢乐时光”被推门而入的阿格尼斯的一声吼卡在了嗓子眼里。
艾弗利再一次感叹,汉斯是乌鸦嘴的真智者。阿格尼斯这么一闹,还就真终止不了了。
她盯着阿格尼斯看,猛然间发现,她男装的姐姐手里握着的赫然是弗尔特纳。她上前几步想叫阿格尼斯不要闹事,把弗尔特纳收回去,可阿格尼斯大声宣布道:
“大家好,这是今晚的祝兴节目,我将与潘的侍卫队长克里斯托弗·安吉切磋剑术!”
“胡闹!”高台上坐着的国王陛下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他这个女儿从没给他省过心。
克里斯托弗·安吉从从容容地走了出来,往辛西娅那里有意无意的靠近。他出手很快,刷的一声就抽出了真的佩剑,可惜指向的不是阿格尼斯,而是辛西娅。在电光火石之间,穿着长裙的辛西娅竟然避开了锋芒,抬起腿一脚踹飞了剑,力道大得让克里斯托弗吃了一惊、手腕生疼。
他看到计划败露,面容狰狞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往天上一扔。银质小刀竟精准地削断了水晶灯的吊绳,让后者一下子坠落下来。
众人尖叫起来,仓皇逃窜。那些刚才还攀比裙子、勾心斗角的贵族小姐一下子都变成了哇哇怪叫的小姑娘。水晶灯砸在了点心桌上,没人受伤,可尖利的碎石散了一地,灯灭了。一片黑暗。
人们蜂拥着寻找出口。汉斯傻愣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好。国王试图调动警卫,可是竟联系不上,只有干着急。举止气派、衣着优雅的王公贵族几乎都跑光了,冷风从敞开的大门呜呜的灌进大厅里来。阿格尼斯没有动。辛西娅没有动。弗洛仑丝在辛西娅的要求下随众人走了。安洁拉在高台上,吩咐仆人去看卫兵的情况。
那仆人不一会儿就回来说,卫兵都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骚乱。艾弗利没有走。作为五姐妹中的老四,她本可以和弗洛仑丝一起出去,而不是在这里观察克里斯托弗。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围绕着弗尔特纳展开的。她需要留下来。
克里斯托弗扯扯嘴角笑了。他捡起地上的剑,向阿格尼斯·洛斯提走去。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战地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下一章就是阿格尼斯的个人回啦。总是有读者觉得阿格尼斯人品差,坐不住女二的位置。后文会逐渐揭晓阿格尼斯的过去,以及一位敢作敢当的女战士是如何成为一个用迷情记□□的无下限少女的(笑)。从这里开始,阿格尼斯的形象会逐渐高大起来。这个矛盾的集懦弱于勇敢于一身,道义与卑鄙并存的角色,希望大家喜欢。Enjoy!
克里斯托弗扯扯嘴角笑了。他捡起地上的剑,向阿格尼斯·洛斯提走去。
“殿下,这才是我所说的切磋剑术。”
他摊开手,笑得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声音让阿格尼斯不寒而栗。她愣在那里也不动。这真的是那个想要帮她实现梦想的人么?她颤抖着看向满地残片,水晶吊灯的晶石在大理石地砖上磕出奇怪的纹路,依稀可见凹凸不平的断面。
火把点起来了。是辛西娅。她高举着代表光的火焰,在摇曳的光影映衬之下宛若神祗。在光芒的引领下,阿格尼斯看见了繁华落尽之后的不堪。点心桌已经被压塌,上面不知是什么的酒水和奶油奶酪蛋糕水果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五彩缤纷的令人作呕的颜色。乐团的人没有带乐器走。几把小提琴的琴弓胡乱的扔在一旁,一把大提琴上有一个张开的缺口,是乐手仓惶逃命时踩破的。钢琴上摆的花瓶砸在琴键上,水洒了一地,花瓣破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阿格尼斯问。
克里斯托弗噗嗤一声笑了,先是很小声的窃笑,然后变成了尖声大笑,因为笑得太厉害,全身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哦,我们的小姑娘想知道为什么!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是出于和你相同的目的呀,阿格尼斯·洛斯提!这是为了实现一个梦想!”
“不——不可能!梦想是——梦想应当是美好的东西!”阿格尼斯一挥手,似乎是要捍卫自己身后站着的信义。可此话一出,她的内心居然狠狠动摇起来。她的眼神飘忽不定。
克里斯托弗露出隐忍的笑意。他安安静静地回答道:“所以我说,我们两个才应该是一路人。梦想是美好的事,可为了实现它,什么手段都可以忍受,什么恶名都可以背负,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不要忘了,你为了你的所谓梦想,做过的事情——”
“闭嘴!”阿格尼斯突然一声大吼,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大跳,包括她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辩白什么,可是她必须做些事情、说些话,因为她实在是、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不是这样的!我和你不一样!不一样!”
说罢,她拿起弗尔特纳向克里斯托弗冲了过去。
她的势头很猛。弗尔特纳轻薄又坚硬。克里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