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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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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怀里的铃儿,这孩子换了怀抱竟然毫无察觉,砸了咂嘴,又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的唇角亦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

“你这是怎么了。”过了许久,他转眼望向了她,眼神里全是探寻惊诧,“这段日子父皇让我去翼州熟悉军务,今日刚刚回来,你可是生我气了?”

“奴婢不敢,”她垂下头,如瀑黑发垂下,遮住了半张秀丽面容。

“不许在称奴婢,”他皱起了眉,冰封的眼里骤起可怕的冷意,认真端详着她,她依旧婉丽清容,不似是受委屈的样子,只这一瞬,他便全然冰释,仿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是明白她兴许恼怒自己许久没了音讯,于是他心中隐约有些喜意,明显的暧昧亲近的凑到她耳边,“我还是喜欢你从前的样子。”

“我。。。。”她低下头,心中如有鼓敲,她感激他的包容,让她能带着铃儿在这个园子里生存下来,身后定然有许多狂风暴雨,她能够得以安然坐在这里,必然是因为他的遮挡,她深深感激这份厚情,而福华的警告就还响在耳边,她心下一紧,不改如何回应。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铃儿毫无征兆的醒了过来,看到他抱着自己的不是安媛,一瘪嘴哇的就大哭起来,朱三一怔之间,便觉得胸口一阵温暖的湿润,急忙用手去探,果然手里湿津津的。

“我来。。。。。”两人同时说道,手碰到孩子,又同时缩了回来,安媛红着脸抱过铃儿,讪讪的说道,“还是我来吧。”她看着朱三胸前完全都被铃儿的尿浸湿了,大红的补服皱巴巴的,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朱三低头看了一眼,袖口正在滴下水来,也忍不住乐了。

她替他擦着袖口的污秽,神情专注,额发在他眼前垂动,引得他鼻端有些发痒,他有些淘气的去拂开那头发,却和她的手指相触。

那纤长的手指在阳光映射下,白的有些透明,仿佛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隐约能看清,就像是羊脂的白玉上嵌了一道青痕,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百玉,指节紧紧纠缠掌心的一丝冰凉。

“这算什么?”安媛卖弄色涨得通红,随即有些发白,她有些羞恼的抽出手来,转过身去说道,“你都是娶了正妃的人了。。。。。”

“你吃醋了?”安媛他低笑着板过她的脸,声音低沉而暗哑,凑在安媛耳边轻声说,“不要生气,自始自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安媛睁着眼注视着他眸中的深深刻骨,眼里渐渐有了些模糊,他紧握的手松了开去,丝帕便要坠到地上,他眼明手快的替她接住了手帕,却没有还她,而是收在了自己袖中。

。。。。。。

福华走进书房的时候,只见一卷书散在手边,他斜靠着卧榻沉沉睡去,姿态沉静,只是阖了目的他,面上少了平日里化不开的沉郁疏离之色,多了几分亲近柔和,她轻轻叹了口气,拿了碧玉枕垫在他脑后,自己则轻轻在塌边坐下,拿了把薄俏的美人扇缓缓地给他扇风,这才发现,他一只手垂在里侧,手里居然紧紧攥着些什么,福华有些好奇的悄悄抽出一看,却是一方素色如玉的丝帕,只在一角绣着一只凤尾兰,蔓延抽丝不断地接续,花枝素雅而温淡,她心中一阵酸意,悄悄把那丝帕收了起来。

天光仄仄,顺着落纱床上精巧玲珑的如意窗格斜偷竟来,带入一丝丝幽暗的浮灰投在壁上,漾起了淡淡水光,迷离的光影中渐渐漫开有些陈腐的气息,屋内的红木床榻书案都是宫内造办处督造的,一钉一铆都映上了宫里的规矩做派,就连塌边的错金嵌银香炉亦是酸技术上镂空雕画上五爪的团龙,一个个镂花的小洞打磨光滑,而龙爪龙须都是金银相错,衔接的精密紧致,巧夺天工。

她拨了拨香炉上的金纽,柔若无骨的玉指拂过钮上系的十二宫花的彩条穗子,任凭钮上的霞雪分明的流苏缠绕在指尖,她出神的看着一缕缕青烟袅袅直上,忽浓忽淡间侵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恬淡适宜,在满室幽暗中淡淡晕开。

微风送来阵阵清凉,窗外芭蕉摇曳在阴霾天色里,说不出的萧瑟寂寥,再仔细听去,似有渐渐沥沥的雨声夹杂其间,她听了一阵,忽然觉得心里好不烦躁,便起身取了长长地花梨支架,关上了那窗。

房内瞬时寂静下来,再回头时,她看到他睁开了眼,正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心跳倏而少了一跳,她勉力笑笑,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意,“王爷,您睡醒了?”

他瞧了眼她绣满细碎曼陀罗花的白色衣裙,滚了葱绿的镶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自顾自的起身去收拾地上的书卷,她讨好似的俯身抢去拾起,手背相触,他毫没有迟疑的避开了他,弹了弹书页上的浮灰,拿在了手中。

福华略有些尴尬的直起腰背,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她轻咳了几声,瞧他却只是低头专心看书,完全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又羞又恼,想起韩太妃娘娘教得话,朝鲜女子要学会汉人的礼仪,不然难以得到夫君的欢心,她于是按下郡主飞扬跋扈的性子,恭谦柔顺了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半分好转,甚至他离开的这些日子,自己满心盼着他回来,可他一回来,第一个去找的却是逸兰轩里那个地位卑微的女子,她终于委屈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他变了么,曾经婚前那个并肩共游,携手簪花的温柔男子去哪里了。

他觉得四周静悄悄的,以为她已经走了,抬起头时却吃惊的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站在原地,满眼泪意婆娑,娇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衣裙里,小小的脸庞苍白的如同透明,更显出万分的委屈,他到底有些心软,柔声道,“福华,你怎么了?”

听到他亲近的称呼,她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便极委屈的垂下头去,忽然她飞也似的投入他的怀中,雪白的藕壁紧紧箍住他的脖子,颤声道,“三哥。。。。。。”

他只觉得呼吸一紧,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哥,抱紧我。”她在他耳边喃喃,轻柔的发丝拂过他的口鼻,酥酥痒痒,额间的紫金络坠斜斜歪在发鬓,平添了一种动人妩媚,他在看她时呼吸渐紧,目光也有了些恍惚,若即若离的薄怒含情神色,似曾相识的娇俏面容。

金炉燃气幽幽香屑,满屋都是浓浓的香味,似要酿出一室的颠倒沉沦,他只觉得口鼻都是甜香,喉咙有些发干,薰薰然竟有了些醉意,便欲站起身来,口中尴尬的说道,“我去推窗透透气,屋里太热。。。。。”谁料话还未说完,她的纤纤素手便覆到她的唇上,掩住了后面未完的话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屋外若有若无的雨声亦将这份迷离情愫荡漾的浓烈醉人,他身子一僵,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搂在她的腰上,呼吸变得沉重,他的星眸灼然一闪,心里异常的冷静,只是身体却本能的有了反应,背上爬起一阵麻痒,酥酥软软的塌了腰肢,幽幽淡淡的笑意在唇边酿开,一只手悄悄取下头上足金的凤花钗,散开了如瀑的青丝披荡在瘦薄的肩头。

。。。。。。。

夜里风雨极大,瑟瑟冷风怕是要把纱窗吹散,翊玲不知为何,一直哭闹不休,安媛抱着他哄了许久也不见好,点了灯看时才大吃一惊,孩子的脸烧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青,他一直在咳嗽着,小小的身躯也震得发抖,眼见咳得越来越厉害,她终于焦急的明白不能再等待下去。

匆匆起身披了件风帽,她便抱着翊玲急匆匆的往院子里去,此时夜色正深,园子里早就下了钥,各方都熄了灯火,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安媛寻了好几圈都不得要领,走过下人们住的房廊,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一处亮着灯的屋子,她心头一喜,认得那是王爷的专用书房,这么晚还亮着灯,兴许他还没睡下。

她将孩子遮的更严实些,一咬牙冒着雨急急的奔了过去。

不知何时,金炉里的香染到尽了,袅袅的结了余音。

桌畔的红烛也快要烧到尽头,彤红的烛泪堆得老高,隐约跳闪的烛影映在窗架上,赤亮的光缓缓椅着,流转出一室的旖旎风光。。。。。

福华转醒过来时,房里依旧是适才的样子,她无声的一笑,垂头去看身畔男子热睡的面容,伸出手指细细描画他清朗的面容轮廓。

忽然,她隐隐听到外面有似有婴孩的哭声,她的秀眉蹙起,微微眯起了眼映出烛火的摇曳,随即她又有了笑意,把床上的衣裙被褥都扔了下去,顷刻间宏丽烈焰的波斯毯上堆起了姹紫嫣红的锦缎,层层叠叠的映出斑斓艳丽,他又想了一想,取出适才藏起的那块丝帕,松松的在发上弯了哥鬓,将丝帕绑在发尾。

然后,她换了个安适的姿态,极尽妩媚的卧在男子怀中,闭目沉沉睡去。

。。。。。。

安媛有些迟疑的驻足屋前,望着窗上迷离红烛的光影,心里竟有些发紧,与此同时,怀里的铃儿猛然大哭了一声,像是把她从噩梦中叫醒,她不再犹豫,伸手推开了门。

床榻上的男子似像是受到了感应一般,乍然从梦中惊醒,径直从床上坐直起身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榻上伏在自己身旁的赤裸女子安然熟睡,他愕然一惊,还未来得及问清缘由。

与此同时,房门突兀的被推开。

门外的女子浑身湿透,手里还抱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她惊异的看着这满室的香艳情形,嘴唇急速的动了几下,声音有些暗哑,“铃儿病了,我是来给他找个大夫的。”

“安媛,我陪你去。。。。。”榻上的男子匆匆披起严实的婴儿,就要起身出去,他身边熟睡的女子突然幽幽转醒过来,懒懒的探出身来,一壁娇慵的勾住男子的脖子,柔声说道,“什么时辰了,这么早便去上朝了。”

安媛猝不及防的看到赤裸的样子,正要低下头去,一瞥间却还是看到福华发上挽着的一方素白,她怔了一怔,脸色忽然变得惨淡如纸。

室内的红烛跳闪了最后一下,随即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安媛简直时落荒而逃的逃离那个地方。

四下里一片既然,唯有漫天风雨之声,响彻西楼。

。。。。。。。

风雨交加的深夜里,大门被哐当叩响,张府的管家还恍然以为是听错了,再仔细去听,却真是有人在敲门,张伯年纪大了,眼睛本就不好使,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打亮了火石,借着光亮向门外看去,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门口,衣衫都湿的透了,头发贴在额间,看上去狼狈不堪,张伯却瞧着只觉得眼熟,仔细又看了一瞬,赫然时去年来过府里的那位姑娘,他想起当时把这姑娘推辞走后,公子大是失望而焦急的神情,故而不敢怠慢,客客气气的把她迎进前厅。

张伯陪着笑脸给她让了座,还未来得及侍候茶水问个姓名,那姑娘一抹头上的水珠,急急的说道,“叔大在家么?,这孩子病的不轻,想请他帮忙诊治一下的。”

张伯大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姑娘的怀中还抱了个小小的婴儿,他愕然的愣了愣神,赶紧说道,“姑娘去书房稍等,我这就去请公子来。”

张家的书房平日从不待外客,厅内的器物都是主人自用,因而不同于前厅的富丽堂皇,这里却清减朴素的紧,一概器物都是竹制,一壁靠在几张竹架上,上面堆满了书卷,另一壁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金镶玉的青绿竹塌,榻上还有副棋局未收拾,一应棋子都是青竹与墨竹所制。

旁边放了几张短脚的镶玉竹凳,看上去很是清爽宜人,然而安媛却无心去打量这房中的布局,她抱着孩子坐在塌边,满心都是惶恐焦虑。

张居正踏入前厅的时候,看到那女子正斜倚在金丝镶翠玉的竹塌边,一身素裙浸满雨水,暗夜看去更是显得清冷,她满脸的焦急之色未褪,却只是俯身低声哄着怀里的孩子,抬眼间瞥见了他进门,皂青的长袍洗的干干净净,在眼前一晃而过的熟悉,她赶紧站起身来,满脸的水渍未散,嘴唇还冻的青紫,声音中却呆了哭腔,“叔大,孩子病了,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只一霎那的功夫,她眼中噙着的晶莹泪珠便落了下来,滴滴如水晶般,霎时划过如玉皎白的脸庞,浸湿了孩子的被褥,仿佛无形的针刺了刺心间,张居正微有些出神的一怔,看到她冻得瑟瑟的身形,不容置疑的转头对张伯吩咐道,“去厨房端一碗姜汤来,让安姑娘服下去。”

“我不用。。。。。”安然焦急的说道,目光一触张居正清冷微凉的眸子,声音却不由自主的低下来。

张伯端来满满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有些迟疑的站在安媛面前,姜汤辛辣的气味弥漫开来,混在浓浓的雨气中,极为馥迷的味道,安媛接过了碗,有些犹豫的瞧着张居正,见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眼眸中全无商量的余地,她端起碗一饮而尽,喉中火辣辣的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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