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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逸有些头疼:“自然是收你之前有的师兄,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你们身份……”
“师父,你背着我在外面收了几个徒弟?”
期思了解重逸,但这么多年后冒出一个师兄也太过分了。
“什么背着你?就你们两个!”重逸一脸无奈。
元酀:“……”
阿思古也推门进了屋子,看见期思醒来,热情地冲上来抱了抱他:“小虞珂,听说了你的英勇,好样的!”
期思见了阿思古也很开心,没想到历尽险阻还能遇见朋友,之前的阴霾算是一扫而散。
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期思同他们讲了这一路的事情,最后问重逸:“师父,独吉鹘补一路上给我下的是什么药?”
重逸神色是少见的严肃:“也是一种毒,名叫‘万骨枯’,须得十二个时辰解一次,过十二个时辰不解,就会真的丧失五感,慢慢窒息而死,你一路上连日被他喂药,算是有了些耐力……幸而最后把毒逼出,否则恐怕当夜就死在了雪原上。”
先是“朱颜瘦”,再是“万骨枯”,独吉鹘补还真是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再来几次自己大概就成他的药人了。
一旁的元酀和阿思古听得心里一寒。
期思没告诉他们,当初朱颜瘦的毒也是独吉给他下的,险些废了他的功夫,否则重逸恐怕立刻就提剑去宰了独吉鹘补。
“师父,你找到治我心脉病的方子了?”期思嘴里嚼着蜜饯,想起来刚才喝的那碗药,当真难喝。
重逸点点头:“刚拿到手,本来今日要去昌煜看你,没成想这样遇见了。”
期思倒是挺乐观,自己没死在独吉鹘补手里,心脉的毛病也能治了,反而美滋滋。
阿思古看见他脸上乐呵呵的表情:“还乐呢?”
期思看看他们,笑得更灿烂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直接回燕国吗?”期思问他们。
阿思古说:“我已经打听到了,燕国神影卫来找你,已经到了云内州的官驿驻扎,最好是把你交给他们护送回去。”
期思看看重逸,重逸说道:“是萧执和裴南贤,都来了,那个萧执昨天离开官驿,不知道去哪了。裴南贤一直没动静,也不知打什么主意,靠他救你,你早就死一万次了。”
期思沉思片刻,说道:“裴南贤我说不准,萧执还是可靠的,他一定是得到线索去找独吉鹘补了。”
肃帝让裴氏和萧氏神影卫一同来大凉,他们谁也不会半路动手对自己不利,这件事上萧执还是信得过的。
元酀问道:“所以你打算去找那个萧执?”
期思点点头:“你们把我交给他,就说巧遇了我,其余一概不知情。”
元酀看看他,没说什么。
期思想起什么,又问:“这里是哪?”
阿思古说:“这是元酀的府邸,在庆州,离云内州官驿三天的路程,我让人先给萧执送信。”
期思点点头,看着元酀,犹豫片刻问道:“你……谢谢…你……怎么找到我的?”
元酀还没开口,阿思古眉飞色舞地凑上来讲道:“你别提了,那天我说你被独吉鹘补劫到大凉,你师父和元酀脸都黑了,我也吓得不行,你怎么没早告诉我你是皇子呢…元酀有一对海东青,他手下沿着我打听来的线索,一路问到库尔莫岭的村子,元酀进了峡谷,跟着海东青找见你,看见一群人把你围着,就手起刀落把你带回来了……”
期思听了只觉得自己命大,看着元酀和阿思古道:“谢谢……”
重逸啧啧道:“你也就是命大,为师可是经不住你再来这么一回了。”
元酀随意放松地坐在椅子山,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灰绿眸子打量着期思,又看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期思觉得元酀隐隐约约是对自己有些隔阂的,但比起望月谷里刚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好了许多,也没问为什么。
期思次日便与他们一道往云内州的官驿赶去,阿思古派人用信鹰给云内州的人传信,告诉萧执他们正送晋国皇子去找他,又传消息给燕国,告知昌煜那边期思已经无恙。
库尔莫岭内的峡谷间,萧执握着沉水剑,骑着一匹良马一路行进,到一处山洞口时停步下马,进了山洞,用剑鞘拨了洞中的火堆余烬,复又出来上马前行。
行至一处山隙旁,他勒住马,看了看路边的白雪,再次下马。
在山隙内外的雪地上拨了几下,看见地面残余的血迹和些许衣料碎布,又进了山隙仔细查看,随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却突然回身提剑,以剑鞘格挡了背后袭来的长刀,发出“当”的一声暗鸣。
他勒马回身,看着对面的独吉鹘补,手中沉水剑依旧没有出鞘,清澈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他在哪?”
独吉鹘补偷袭未果,手中大克伦弯刀收回,翻身跃回地面,抬眼盯着萧执,阴鸷的脸上带着笑容:“萧执,他跟你闹翻了吧——我已经杀了他,你要不要感谢我?”
萧执一身黑底暗纹劲装,坐在马上俯视独吉鹘补,眼里仿佛结了寒冰:“他没死,你把他弄丢了。”
独吉鹘补瞪着眼睛,神色恶毒:“是你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你也别想找到他!哈哈哈哈哈!”
萧执眉眼凝着寒意,顷刻出手,从马上旋身跃出,如被激怒的游龙,手中沉水长剑出鞘,寒光划过一道锋利的弧,直击独吉鹘补喉头。
第40章 试探
独吉鹘补一路追寻期思踪迹,又悄悄跟着萧执来到库尔莫岭,萧执连日里追查期思的下落,亦是跋涉千里,风尘仆仆。
独吉鹘补原本与萧执功夫不相上下,如今更是难以预测彼此状态。
此时他满腔的恨意,尽数对着萧执喷薄而出,手中大克伦弯刀一挥,堪堪抵住萧执一剑,却连退数步。
萧执一言不发,沉水剑寒光乱影,竟是丝毫未受连日奔波的影响,身形紧紧追上独吉,将他逼在那出山隙前,如同愤怒沉默的兽一般招招直逼独吉鹘补命门。
独吉鹘补身法轻盈诡谲,此时却使不出来,只能竭力抵挡萧执的攻击,刀剑不断相触,发出暗沉铮鸣的金铁声,在库尔莫岭的峡谷间回响。
萧执的眼里映着刀光剑影,修长的身形一进一旋之间,将独吉鹘补逼入山隙,两人在狭窄的山隙内,凭着昏暗的一线天光刀剑相向。
萧执一脚踏上侧壁旋身而出,长剑呼啸,刺入独吉鹘补肩头,旋即一挑,飞身出掌,独吉鹘补被他一剑一掌重击,猛地撞上山壁, “咚”的一声沉响,随后很快又站住。
萧执沉声道:“这一剑是为了八方台那次。”
独吉鹘补却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痛觉,喘着粗气狞笑着道:“你是为他鸣不平?不过照看那小杂种几天,当真是有情有义……”
萧执不理会他,随即抬臂,沉水剑划过一道弧光,昏暗的山隙内血腥味蔓延,剑锋直出,独吉鹘补以弯刀相别,剑身却堪堪擦着刀弧划过,发乎出“刺啦”的鸣响。
萧执倾身一刺,独吉猛地踏壁凌空一旋,却未防萧执腰间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回转一跃,沉水剑深深刺入独吉腿间,几乎对穿。
独吉立刻后退一跃,落在地上险些摔倒,手中的大克伦弯刀支在地上,恨恨道:“萧执,你疯了?”
萧执开口,字句清晰:“这是为了昌煜到库尔莫岭的一路。”
又冷冷打量他片刻,说道:“留你一命,待他日后亲自来取,若他有什么闪失,必把你变成废人。”
随后转身离开,翻身上马,在凛冽的朔风中离开了峡谷。
这几日里,重逸按照寻来的方子给期思治疗心脉,已经好得差不多,总算了了一桩隐患。
期思与元酀、阿思古和重逸到了云内州,低调而来,在离官驿较远的一处宅子落脚。
送信的人说萧执这几天出去了,没敢把期思的消息告诉萧执手下。裴南贤一直没离开过官驿,但时不时有人来找裴南贤。
昨天傍晚,裴南贤似乎在屋子里与人相谈,但未见那人踪迹,今日裴南贤更是一整天没出门,像是屋里住着什么人一般。
期思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又想起陆应秋叮嘱过他,裴家与虞珂母亲的死或许有关,心里蹊跷。
阿思古要派人去打听,期思却拦下他:“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
元酀便陪他去官驿打探,阿思古和重逸留下等候萧执的消息。
元酀和期思带着几个随从到了官驿附近,期思一身随从的服饰,脸上被重逸收拾了一番,面目如同普通的羌人少年。
元酀进了官驿,跟官驿的驿使说了些什么,随后吩咐侍从等他。
驿馆内的神影卫几乎都被派出去办事,萧执也不在,唯有裴南贤天天守着,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元酀直接上了楼,期思敛首混在几个随从间,一个侍从跟驿使说了些什么,期思和两个侍从便去了官驿后院里。
期思闪身进了后厨,按照阿思古说的方位,穿过屋子来到驿馆的楼侧,此处正好能瞥见裴南贤房间的后窗。
元酀敲了裴南贤的门,裴南贤很快过来开门,打量了元酀,笑着道:“殿下,怎么来了这里?”
元酀客气地笑笑:“裴大人,我听说您和萧执来了大凉,有件事要找萧执,但他的手下说他几天没回来,只好来问问您。”
裴南贤始终半开着房门,元酀看见他身后房间的地上有些许血迹。
“殿下却是找错了人,萧大人行踪神秘,我也不好打听,不过都是为我们陛下办事,过一会去问问,有了结果便给殿下传信,如何?”裴南贤几句想要打发元酀。
元酀察觉到他屋内的微微血腥味,皱眉道:“裴大人可是受了伤?要不要紧?”
裴南贤笑笑:“小伤,都是为我们陛下办事,不足挂齿。”
元酀眉头微蹙,眼里似乎有些焦虑,又问:“裴大人,我这事有些紧急,又不好随便讲,这……”
裴南贤却有些犹豫,顿了片刻,请元酀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内外间无人,元酀见裴南贤关了门,低声道:“裴大人,我前几天在庆州城外捡到一个人。”
裴南贤看着他,白得透出青色血管痕迹的脸上带着笑意:“怎么?与萧大人有关?”眼里却无半点暖意,笑起来如蛇一般的阴冷。
元酀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晋国的小皇子,他当时身子很虚弱,醒来后说要回燕国……”
裴南贤有些意外,皱眉道:“小殿下?他还说什么?”
元酀俊美的脸上露出些为难的意思,看起来十分真实,想想说:“本来想交给大王,但是他听说您和萧执来了大凉,就说要找萧执,也不说究竟有什么事,我也很为难,总不能不管……”
裴南贤思量片刻,说道:“萧世子这几天出去办事,既然这样,还劳烦您再照应小殿下几天,他与萧执相熟些,就等萧执回来让他去接小殿下。”
显然是不想揽上麻烦。
元酀见他果然不愿管,便一脸无奈,顺水推舟道:“那也只好如此。”
裴南贤又十分无奈地说:“还请殿□□谅,不是我不想管,是小殿下的意思我不敢违背,否则生出什么枝节来,您是无妨的,我朝陛下却不会放过我……”
元酀十分大度地点点头,说道:“明白,明白,裴大人放心。”
随后寒暄着告别了,元酀下了楼,期思已经回到驿馆内,与几个仆从候着他,几人返回云内州城里的宅子。
路上,元酀与期思坐在马车里,元酀啧啧叹道:“这人真是老狐狸,比大凉的那几个老东西还能演。”
又开口问道:“你看见了吗?他房间藏着人,我进去时那人跑了,身上有伤。”
期思犹豫片刻道:“我看见那个人了,他从后窗离开……是独吉鹘补。”
元酀有些惊讶,狭长漂亮的灰绿眸子微微眯起,像是一头戒备的狼:“独吉鹘补与裴南贤?”
期思也有些思绪纷乱,不知这两个人怎么扯上关系的,自己被劫来大凉、当初虞珂被独吉鹘补带人刺杀,是否会与裴南贤有关?萧执又是否知情?
元酀也似乎若有所思,两人满怀心事地回了宅子。
重逸听闻后,对期思说:“这件事涉及燕国朝堂,又牵涉重臣与异国私下往来,非同一般。”
阿思古很担心:“虞珂,你还是跟着他们回燕国吗?裴南贤会不会半路上害你?”
期思摇摇头:“他若想害我,今天就会从元酀这里把我要过去,他不让我去,是怕出了麻烦难以交代,无论他是否与独吉鹘补同谋,这一路上他不会轻易动手。”
随后想了想:“关键还是在于萧执,我要见了萧执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走。”
重逸看他神情复杂,问道:“上次见面,你与那个萧执似乎关系很好,怎么现在又不大信赖他的样子?”
期思笑笑:“事情有点复杂,一时也说不清。”
元酀坐在椅子上,一脚踏在旁边矮几,手里擦拭着承影剑,抬眼看看期思,说道:“独吉鹘补的事我会留意,你回去后,我有消息会告诉你。”
期思听了,笑吟吟看着他,眼睛干净明亮。
元酀抬眼与他对视片刻,摆摆手说:“别那么看着我!”
阿思古说:“元酀,你怎么了?小虞珂太好看了是不是?”
元酀抬脚就踢阿思古,阿思古一躲,把期思往面前一推,期思冷不防与元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