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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帝看了他半晌,使臣被盯得身上冷汗不断,不敢再说话。
肃帝冷笑一声,李岑想要发话,被肃帝转过眼一看,没敢开口。
肃帝最后转头看向期思,说道:“虞珂,你看着办,这个人头要还是不要。”
使臣连忙转向期思,恭恭敬敬道:“人头已带来,但不便带进宫,殿下若要,即刻便呈上。”
期思觉得好笑,大凉王为了保住独吉鹘补,不惜赶忙将阿史那达罗的头砍下来送上,还附带一堆的赔偿,这也是先斩后奏了。
但他知道这人的事迹,大凉王是打定主意这么做了。
想起来父亲或许就死在那个阿史那达罗手里,倒也不介意让他们挂羊头卖狗肉,毕竟来日早晚要处理那个独吉鹘补。
期思笑笑,对肃帝说:“大凉王诚意满满,我的委屈也不算白受了,就这么着吧。”
肃帝看了看他,神色间似是在问他,你确定?
期思微笑着点点头,十分平静。
江荀衍和萧执在一边没说什么,看着期思的神情,若有所思。
裴南贤在一边似笑非笑的。
肃帝便对使臣说:“行吧,虞珂这么说了,你们就照着办——不过此后,独吉鹘补胆敢踏入燕国一步,便斩无赦!”
又转头唤道,“萧执!”
萧执上前道:“臣在!”
“独吉鹘补列入燕国禁止入境名单之列,一旦出现在燕国,全境缉杀,届时即便逃入大凉境内,也追去给我挖出来杀了!”
萧执领命,使臣战战兢兢道:“回去定会转告”,不敢再说什么。
期思想了想补充道:“那个阿史那达罗的脑袋,还劳您直接烧了丢到城外河里,不必拿给我了。”
说话间带着微笑,十分礼貌。
使臣听了一顿,忙点点头道:“明白,明白。”
肃帝看看期思,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期思也狡黠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大凉庇护独吉鹘补的事情。
使臣又想起件事情,招招手让身后随从递上一个长条的精致木匣子,对期思说道:“殿下,这柄破离剑是四王子向我朝陛下提出的,他说你会喜欢,陛下便让微臣给您送来了。”
屋内的人都看向期思,各有所思沉默不语。
江荀衍看着期思,眼睛里一瞬的恍惚。
期思本来不想收他们的什么剑,更不想用一柄拿独吉鹘补换来的剑,但他听使臣说是四王子提出来的,便点点头,让使者打开匣子。
阿思古说过,元酀是大凉王的养子,在大凉被称作四王子,不知元酀为何要送这柄剑给他。
木匣打开,一柄长剑静静躺在匣中。
剑鞘以锻钢和纯铜交织铸就,形貌古朴别致,剑柄处正反面各刻着两个篆字“升平”、“破离”。
期思取出长剑,捧在手中沉甸甸的,握着剑柄和剑鞘拔出一段,长剑发出阵阵深沉的铮鸣振响。
这柄破离剑极其锋利,中间亦铭刻雕铸着铜色纹路。
整柄剑自身带着一种气势,仿佛悠远的历史长河里,许多英雄征战的史诗在剑身嗡鸣中暗诉,又似乎带着铁血气息,破开尘封的往事重新出鞘,吐露一丝年少轻狂的不羁。
期思看着这柄剑,似乎十分熟悉,又觉得这剑的气息恢宏悠远,握在手中轻轻摩挲剑鞘。
裴南贤笑着道:“那位四王子也是有心人了,这柄破离剑,是晋国将门瑞家的传世宝剑之一,据说那位瑞楚将军年少时便是用的这柄破离剑,立下战功无数,名扬四海,把它送给小殿下,该是勉励之意。”
使臣笑着道:“看来殿下确实喜欢这柄剑。”
期思点点头,没有看他,有些出神,但什么也没说。
元酀为什么把这柄剑送给他?是因为这剑曾经属于晋国的将军,而他是晋国皇子?但他也真的喜欢这剑。
江烜说得没错,剑客与剑是有缘分的。
肃帝对使臣说:“事情已了,你们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们大王。”
使臣说了些客套官话,恭恭敬敬告辞,忙不迭地离开了,仿佛生怕再出什么枝节,这位燕国皇帝一个不开心拿自己开刀。
期思没说什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将破离剑收入鞘中。
李岑说道:“小殿下深明大义,不与那大凉使臣计较,江大人教导有方啊。”
江荀衍淡淡道:“虞珂天性豁达,自有主见。”
肃帝十分见不得他们在自己眼前打机锋,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也为此事操心多日,都回去吧。”
诸人便告退,肃帝将期思留下。
“大凉王到底是没有交出独吉鹘补,可觉得不满意?”
屋内只余肃帝和期思二人,肃帝开门见山,问期思。
第44章 链符
“没什么不满意,至少让大凉也割了肉,独吉鹘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期思笑笑,平静得很。
肃帝点点头:“你是识大体的明白人,好孩子,孤没有看错你。”
又看看那柄剑,说道:“破离,四海升平,人世再无分离……不错,以后便安心读书习武,若后悔了,便来告诉孤,让萧执和裴南贤去大凉取那独吉鹘补的人头来。”
期思笑起来:“这就算了,神影卫千里来回,为了他那颗头,不值当。”
肃帝笑笑:“男儿该当大气,不拘小节,很好。”
又与期思说了些话,便让他回丞相府去了。
到了相府,江荀衍和江烜都在。
江烜依旧是随意自在的模样,在厅里椅子上懒懒一靠,看期思带着破离剑回来,问道:“接受大凉王的道歉了?”
期思点点头:“道歉还是很有含金量的,差不多就得了。”
江烜笑起来:“见好就收,不错。”
又看见那柄剑,问道:“怎么样,意外收获一把合心意的?”
期思笑着问他:“你怎么就知道合我心意?”
江烜眉毛一扬:“本公子阅人无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你与这剑气场相合。”
期思笑着抱拳道:“江公子好眼力。”
又道:“还好是元酀让他们送给我的,否则还真为难要不要用,独吉鹘补换来的剑,心里总是不舒服。”
江烜摇摇头:“别这么讲究,就算是独吉鹘补换来的,剑是无辜的。”
江荀衍看看那柄破离剑,对期思说道:”这剑是晋国大将军瑞楚年少时的佩剑,与你有缘,便带在身边罢。”
期思听江荀衍这么说,心里有些问题想问,想想还是忍住了,想等日后单独问他。
江荀衍与他们待了一会,临走前叮嘱江烜这次要老老实实在相府待到明年夏天,便离开了。
期思看江烜立刻蔫下来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这几天里,期思晨昏之时习武,便用的是这柄破离剑,起初觉得破离剑有些沉,用着用着反而趁手许多,果真与自己相合。
与江烜对招时,破离剑与燕支剑锋芒相触的时候声音浑厚清越,与平日果真不同。
这天,江烜出门去了,江荀衍在府里难得有空指点期思,两人在书阁里说起瑞楚与大凉的一场战役时,期思终于忍不问江荀衍:“先生,你认识瑞楚将军,对吗?”
江荀衍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点点头:“年少时相识,怎么问起这个?”
期思将衣领内红绳缀着的黑金链摘下,放在桌子上,推到江荀衍面前:“先生可识得此物?”
江荀衍看着那黑金链,又看看期思,神色有些复杂,点点头道:“这是瑞家的传家链符,瑞楚从前带在身上。”
期思看着江荀衍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传家链符?”
江荀衍思索片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说道:“瑞家世代将门,这黑金链符是家主持有,但如今瑞楚已死,晋国陛下将它给你,大概是……缅怀吧。”
期思又问:“与兵权有关吗?”
江荀衍点点头:“瑞家自前朝东洲国起,世代执掌兵权,效忠皇室江山,前朝皇帝赐黑金链符予瑞家。直至如今晋国,瑞楚若在世,凭此链符,可调动多半军队,但瑞家无人,链符便只是象征。”
江荀衍沉默片刻,又拿起链符,手指摆弄几下,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精巧机关。
那条蛇扣般的链符竟如有生命一般扭转旋开了扣瓣,像是一朵色泽神秘的黑色花朵,变幻为一只麒麟的形状,黑金麒麟怒目踏云,麟爪俱现,精致传神。
期思十分惊讶,陆应秋将这链符给他后,他一直觉得是晋国皇室的信物,不大愿意碰它,也从不把玩,没想到还有如此精妙的机巧在内。
江荀衍又触了一处精巧机关,黑色的麒麟便幻化为那黑色的花朵,枝瓣翻飞旋转,重新蛰伏成一条黑蛇般的平常链符。
“瑞家链符机关精巧,据说是墨家后人所造,举世无二。第一次见到你时,看见这链符,我也有些惊讶,也很感慨,时移世易啊。”
期思接过那链符,重新带回颈上,想起那天独吉鹘补看见链符后,出言说“虞珂”是瑞楚的儿子,想来是这个缘故。
江荀衍却又犹疑片刻,说道:“但瑞楚死后,据说他的佩剑昆吾剑和黑金链符一同消失,晋国的檄文布告还特别声明此事,既然晋国陛下将它给了你……何至于……”
想想又道:“罢了,想来是家事,我就不多嘴了。”
期思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刚回宫就被送来了,许多事都是不明白的。”
江荀衍道:“都是前尘旧事,不知也罢。”
期思想起来从前陆应秋和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也许你以后就明白了……”
“不要怪你父亲,他有他的不得已……”
“你父亲是很好的人,许多人都因他的付出才活下来……”
期思想了想,又问道:“先生一直以来给我讲授瑞楚的兵法,是因为受这链符的触动?”
江荀衍沉默片刻,那双睿智的眼里情绪不明,一时没有回答他。
期思又试着追问:“先生是不是将我认作了瑞楚的儿子?”
江荀衍抬眼看着期思,眉头微皱,仍是不说话。
江荀衍摇摇头:“殿下是一国皇子,这话不能乱说。”
期思看看他,便不再问,但心里还是埋着些疑惑。
使臣离开了燕国,阿史那达罗的脑袋据说也依言烧了丢进护城河里。
期思在书院的功课落下多日,但追上进度还是不难的。
一整个冬天在兵荒马乱的意外中无声息地溜走,昌煜城升平繁华,瑞雪覆盖着京城。
期思身上朱颜瘦留下的心脉毛病已经根除,自此便不再心有隐患,走到哪里都有了底气,不怕再遇见意外。
期思给元酀回了信,感谢他赠与自己破离剑,又在信中问候了阿思古他们,但直到过年也还没收到回信,不知自己的信送去大凉没有。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这是期思在燕国的第二个春节。
除夕宫宴,肃帝依旧款待群臣,期思和江烜随江荀衍一道入宫,途经繁华的昌煜街道,宫苑华美,覆盖着洁白的雪,映得夜空明亮,群星在天空中闪耀,一轮明月依旧如昔。
肃帝依旧让他在宫宴之前与自己单独见见,期思进了皇宫书阁,肃帝正好在里面看折子。
“陛下过年好!怎么还在看折子?”
宫人接过期思的大氅,期思快步进去,在炭盆旁烤烤身上寒气,笑着问候肃帝。
“没办法,大臣多得是,百姓多得是,政务多得是,孤就只有一个”,肃帝放下折子,笑着对期思招招手。
期思步子轻巧,到了肃帝身边。
“嗯,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去年除夕你还与孤不相熟,怯怯地进来,瘦瘦小小,如今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
肃帝手里比划了一下,感慨道。
期思笑笑:“那时候我真是这样吗?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可不是?孤看了,左想右想,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索性让你在宫里住了一个年节,才算笼络了你”,肃帝笑着调侃他。
期思眼睛一瞪,作势压着声音说道:“陛下这话可不敢乱说,否则大臣们的折子雪花片儿一般递上来,陛下这个年就真的没法过了。”
期思口音里带着些江南的腔调,肃帝听了大笑:“他们若是为这些鸡毛蒜皮的来烦孤,孤干脆甩手不干了,带着你周游四海去,至于折子,谁爱看谁看。”
期思笑着摇摇头,肃帝开起玩笑来一向不拘小节。
待了一会儿,肃帝去更衣,期思便告退,去了大殿里。
到了太和殿,期思进了殿内,恰看见李宣融随右相李岑进宫赴宴,便与李岑问候过,和李宣融到一边去了。
两人相谈,李宣融看着期思玉面华服,气度从容,感叹道:“还好当初没伤着你,否则看你今日的模样,怕是我树了个不得了的对头。”
期思哭笑不得:“我也不是那么睚眦必报,这不就和好了么?”
李宣融感慨道:“这一冬天在书院都没见到你,孔玉一直也没理我,我简直变成书堂里模范学生,夫子都说不认识我了,说我是不是找了个替身来。”
期思一听“替身”两个字,心里一跳,无奈地笑笑,问他:“你与李焱他们不再一道玩了?”
李宣融很是无辜:“早就不跟他们混着了,天天无事生非,没什么意思,但孔玉……唉……”
期思很奇怪:“你也没去找他?他还是看重你这个朋友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生气?”
李宣融摆摆手:“算了,你不懂……”举起杯子碰了期思的杯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