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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这一幕,徒丹特斯哈想必不会很愉快,而期思此刻更加不愉快,情况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他的警惕心提到最高,一时间谁都不能信了。
不能肯定谁是敌,谁是友,似乎每个人都各怀目的,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就连对江烜的防备也瞬间被引燃,若这一路他真的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那么江烜又有什么目的呢,是否也不可信。
“擦”的一声金铁低鸣,不知萧执和江烜之中谁拔剑了。
期思就在同一瞬间做出决定。
他翻身跃出卧房,将侧窗利落而无声地关拢,没有留意屋内动静,迅速离开院子。
卧房旁边的暗哨早就被江烜和萧执直接放倒了,这倒是便利许多,期思跃上檐角,月色下脚步轻不可闻,一路点过屋脊而去。
经过花厅院子外时,角落处传来一声悠扬莺啼,他猛然间回过神,脚下放缓,思量片刻,随即朝那声莺啼传来的角落跃去。
元酀身上依旧是那身月白绸缎的单衣,站在那里朝期思招招手,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那莺啼正是他打的暗号。
这里很暗,月光被围墙遮挡,元酀大概是恰好借口解手路过这里,发现了期思,才冲他打了鸣哨声。
元酀确实是顶尖高手,期思这回动作比进来时还要小心,依旧被他发现了,全天下恐怕没几个这样水准的人。
期思确定左右无人,几步跃下屋檐,走到元酀身边,眼睛一直看着元酀的神情和动作。
元酀并未挪动,也不说话,一身薄而光滑的白绸单衣被夜风拂动,长身玉立。就那么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看着期思,一如从前一块儿的时候,这让期思感到安心许多。
他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他一怒,就会让人胆战心惊,而他若笑着,身边的人就会感到可靠、愉快,此刻期思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中不安一点点被安抚下去。
“书房和卧房都看过了?”元酀低声问他,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声音微微沙哑,而语气仿佛是问期思晚饭吃了什么一般。
期思点点头,元酀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在附近,便伸手把期思拉到身边,匿在院墙下,避开月光。
期思微微仰脸看着元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很好奇元酀和徒丹特斯哈的关系,可此刻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
元酀伸手揽住期思肩膀问道:“拿了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这一靠近,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熏香气息包围了期思,期思紧绷了一晚上的心神放松下来,此时他身边能信任的只有元酀了。
期思想了想,他从卧房拿到的两封信是用塞外一种很古老生僻的语言写的,元酀应当能认出内容,便从怀里掏出来,一手持一封,将信件落款印鉴给元酀看。
元酀微微歪头,借着暗淡月光看了落款,挑了挑眉毛,俊美的脸上露出他一贯独有的傲气和淡淡不屑。
“赫克依……好样的,朝中的手都伸到徒丹城了。”语气里明显的不悦,隐隐伴着威势。
期思疑惑地转脸看他:“赫克依?谁?”
他对这名字有印象,应当是大凉朝中的臣子,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着急反而想不起来这人是哪个了。
期思这一转过来,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元酀看着期思那双夜色中也映着月光而依旧明亮的眼睛,或许是因为饮了酒,一时有些晃神。
期思没留意元酀的心不在焉,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看着他,等他回答。
元酀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把手臂从期思肩上收回来,将期思手里的信件拿过来叠好,示意他收起来,答道:“赫克依……赫克依是朝中元老,老狐狸一只,面上跟谁都好得很,左右逢源,站得极稳,实际上早就开始亲近大王子那边,没想到这家伙已经把手伸到了这里。”
期思这下子想起来,赫克依是大凉的老臣,足智多谋,地位很高。
他站在大王子那边,又与徒丹特斯哈有往来,那么曾经徒丹特斯哈去买“思乡”之毒,很可能就是大王子授意下来的。
若这是真的,那么大王子为了害死瑞楚,当真是费了很大心思,这件事牵涉甚广。
一边是千方百计搞来罕见的毒去杀瑞楚,一边派了独吉鹘补来要自己的命,期思与大凉大王子的仇,可算是早已深深结下了。
元酀一向跟大王子那边不怎么亲近,之前阿思古的话里也隐约表现了这一点。此刻他提起徒丹特斯哈就一脸不愉快,想必也是带着目的来徒丹特斯哈府邸做客的,说不准是要怎么对付徒丹。
至少可以再次肯定,元酀是友非敌。
期思脑子飞快转着,元酀突然推了他一下,将他藏在墙壁转角后。
随即徒丹特斯哈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啊,您怎么样?在下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元酀的语气很是亲切大度:“哪里,大人十分有心,我也有些累了,不如早些歇息。”
两人客套几句,便在几名仆人的拥簇下回房间去了。
徒丹特斯哈就算喝醉了也不耽误拍马屁,只是哪有主人比客人先喝糊涂的道理。
零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元酀再次帮他清了场,期思在角落等待一行人离开,看着元酀那一身月白绸缎单衣的背影,不禁心里嘀咕,这徒丹喝酒是当真用心了,却不给元酀拿件袍子披上。
待附近又恢复了安静,期思迅速离开了徒丹特斯哈的谋克府,总算全须全尾,没惹什么麻烦。
至于江烜和萧执,期思倒是不担心他们,这二人也不是寻常高手,徒丹府绝对困不住他俩。只是实在不能肯定他们的目的,心里犯堵。
萧执曾经险些背叛他,江烜倒是与自己没仇,甚至关系很好,但今天他突然和萧执一起出现在谋克府,着实让期思对他生出些防备。
而一路走来,江烜显然知道关于自己的许多事情,期思和他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多问谁,这些不确定的感觉汇集到一起时,期思便无法确定江烜的立场。
回到客栈,期思把徒丹特斯哈卧房里搜出来的信和那份“思乡”拿出来包好,一并藏到了隔壁一间空房间的屋顶夹层处。
回了房间,他换了衣服躺在榻上,听着屋外夜风晃动枯枝的噼啪声,没有丝毫睡意,打算等到江烜回来。
元酀知道自己在城里,燕国使队这几日也该随大凉王室朝臣来那雅尔大会,江烜和萧执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刚才在谋克府的时候,期思也并不担心他俩会伤及自己性命,但不杀人不代表不伤害人。
他们在各自立场上,未必不会利用自己做些事情,期思防备的正是这一点。
就像晋国的鸿嘉帝,没有杀他没有伤他,但把他作为棋子放在了晋国质子的位置上,恩慈又狠决。
期思静静躺在那里,他今夜离真相前所未有的接近,却又隔着千万里。
往后只会有更多猜疑和争斗,这只是一个开始。
思绪仿佛很轻,身体仿佛很沉,脑子又格外清醒,时间分秒流转,江烜还没回来,期思渐渐闭上眼睛,一件件回想,一桩桩整理。
谋克府内。
徒丹特斯哈热情周到地把元酀送回去,这才在仆从簇拥下醉醺醺回了卧房。
元酀进了房间,没有去睡觉,而是换了一身暗色劲装,没有带承影剑,只抓起廓尔喀|刀随手收在腰后。
出了房间,他翻身跃上屋顶,如点水的飞鸟,时而借力轻跃,在夜色中无声行过院落。
看似漫无目的,他却很快找到目标,足尖发力,借着檐角一踏,迅速追了上去。
追至徒丹府外一条街的暗巷内,元酀突然停步,反手抽出腰间的廓尔喀弯|刀钢匕,猛然间抬臂旋身,刀刃弧身挡住了迎面袭来的剑锋。
两利器相触即分,“铮”地抵住又划开,错开了锋芒。
“是你?”江烜有些意外。
元酀收起利刃,看着江烜和萧执,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会是他们。
江烜放下剑,手腕儿随意挽了道剑花,将燕支剑收起来:“人可真齐,徒丹城是个好地方。”
元酀却看了看四周,皱着眉开口道:“就你们两个?”
江烜耸耸肩:“小师弟今天有点淘气,离家出走了。”
萧执却意识到什么,脸上神色一沉,看着元酀问道:“你不知道独吉鹘补今夜会来?”
元酀眉头拧得更深了:“独吉鹘补?”
随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神情几乎同时变得很难看。
“糟了!”江烜脸上的玩笑意味散得无影无踪。
第60章 要挟
江烜活了这些年,世上能让他脸色瞬间由白转黑的,基本只有他的亲叔叔江荀衍。
素日里除了游山玩水就是四处撩闲,江公子的潇洒尽数写在眉梢眼角,燕支剑在手,万贯家财在后,只要江荀衍不把他关在书阁里,哪有什么值得发愁的事情呢。
此时他总算感受了一把久违的如堕冰窖的心绪,因为他偏偏在今夜把期思跟丢了。
客栈内。
元酀环顾房间,眉头微微拧起,那双漂亮的灰绿眸子凝着一层薄寒。
江烜仔细比对了期思的物品,发现期思换下了夜行衣,而“思乡”不见了。
元酀也查看一遍物品,那两封刚从徒丹特斯哈府里搜来的信不在其中,两人推测这些都被期思藏起来了。
萧执迅速搜遍了期思的房间,顺便把江烜的房间也搜了一遍。神影卫的手段不凡,检查现场如同喝水一样简单,一番查看下来,萧执已推断出七七八八。
他视线定在桌上期思的行囊上,说道:“除了小公子,还两个有人来过这屋子,其中一个该是独吉鹘补无疑,另一个……是女子。”
江烜看萧执推断得如此详细,立刻关切地问道:“他是被下了药带走的还是打伤了带走的?房里根本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萧执看了江烜一眼,深沉如水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因为他是自己跟着独吉鹘补走的。”
看来独吉鹘补没有一见面就动手,期思目前很可能还是安全的,江烜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
随后又感到奇怪:“自己跟着独吉鹘补和一个女人走了?小公子难不成中了美人计?不应该啊,他根本没开窍呢。”
元酀手里轻轻握着廓尔喀|刀,刀尖在桌案上点了点,极其不悦地说道:“定然是独吉鹘补用手段威胁了他,这人的手腕多得很。”
萧执没说话,抱着手臂站在桌子旁,沉水剑一直握在手里,沉思着什么。
元酀沉默片刻,抬眼看了看江烜,又看了看萧执,问道:“你们今天是来围堵独吉鹘补的?”
江烜脸色有些苍白:“嗯。”
元酀:“然后呢?”
萧执的脸色从方才就又冷下去几分,声音低沉地开口道:“城里有他内应,独吉鹘补避开了。”
元酀冷笑一声:“他倒是路子广,徒丹城还有专门等着给他开城门的。”
萧执说道:“我以为他来这里是要找徒丹特斯哈,至少也是来替他主子办事的,现在看来,于独吉鹘补而言,什么事都不及寻仇重要。”
元酀又问江烜:“你和小师弟何时被盯上的?”
江烜叹了口气:“若说被盯上,自打我们决定跟着使团来大凉,就一定已经被盯上了。”
这话倒不假,期思此行不是私下里出门,行踪未曾刻意隐匿,有心人想要紧紧咬着他们一路跟来,不是什么难事。
元酀十分果断地说道:“我手下现在有十几人可用,今夜就让他们分头去找人,徒丹城明天天亮就不归徒丹特斯哈了,届时全城清洗一番,将独吉鹘补的内应揪出来。”
他手里的廓尔喀|刀依旧松松握着,刀尖随着修长手指动作微微晃动,说话时有些漫不经心,但微眯的眼睛和轻抿起的唇角透出无声的怒意。
江烜看看元酀,明白了他的意思。
元酀此行定然是带着大凉朝中命令,冲着徒丹特斯哈来的,大概是要把徒丹特斯哈这个土皇帝踹下这座城的宝座。
萧执也不避讳,直接问道:“这不是你原本的打算罢?”
元酀摇摇头:“事急从权,不把徒丹特斯哈揪出去,怎么好找人?”
萧执点点头道:“明天有把握解决徒丹?”
元酀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的时候眉眼间自是一股狂傲:“不过是个土皇帝,没什么难的。”
萧执轻轻敛目,对元酀说道:“小公子若平安归来,我萧氏替燕国欠你一份人情。”
江烜也知道期思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心跳总算恢复如常,听萧执这么说,便又掩不住那份不正经了,十分稀奇地道:“你们萧家一向铁心铁腕,何时如此喜欢揽人情了?”
萧执没回答,只是微笑摇摇头。
江烜又冲元酀一拱手:“若小家伙平安回来,我江家和燕国丞相府也欠你一份人情。”
元酀将手里的廓尔喀|刀旋了一圈收回腰间皮鞘内,摆摆手:“他于我而言不是外人,无须用你们的人情来换。”
话说出口,元酀有一瞬间的疑惑,期思于他不过是师弟、朋友,他却觉得做这些理所当然。
或许是因为期思实在讨人喜欢吧,元酀想,讨喜的人总是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做许多事。
元酀动作很快,当夜下了命令,跟着他来徒丹城的手下,不论明处的暗处的,统统分头出发,明